386兵臨城下(19)
日輪的光彩雖然淡薄一點,不過究竟還有些光輝,它掛在天邊,用着火一般的光線,把大地都染紅了,並且向大地照射出最後一點金光,使得大地如同一片燎原大火的反照。
晉軍的旗幟迎着晚風飄動,一匹同樣火紅色的高大戰馬從地平線上駛來,馬上的騎士身體健碩魁梧,頭戴金盔,身披金甲,手持一杆方天畫戟,正英姿颯爽地奔馳着,而他的身後,則是排列整齊的晉軍騎兵,每個人都顯得是那樣的神采飛揚。
這時,從前面的官道上來了一匹快馬,馬背上的人穿着燕軍的衣服。那人看見騎着火紅色高大戰馬的騎士,臉上便浮現出來了一絲喜悅,快馬加鞭的朝那人迎了上去。
兩馬相交,金甲騎士勒住了座下戰馬,看到一名燕軍斥候朝他奔跑過來,便將自己的手高高的擡了起來,止住了後面跟隨着他奔跑的騎兵隊伍。之後,他將方天畫戟一橫,朗聲問道:“原來是林校尉,不知道林校尉匆匆趕來所謂何事?”
來的那個燕軍斥候正是林楚,他奉命尋找呂布,尋找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夕陽西下、暮色四合的時候才找到。他也勒住了馬匹,見到呂布時,便拱手道:“晉侯,大事不好了,貴軍在西門外的營壘被趙軍的文丑突破了,貴軍的守將成廉被文丑斬殺,就連營壘也被一把火焚燬了,現在文丑正駐紮在城外,與鄴城形成互爲犄角之勢,我家主公特讓我來尋找晉侯,共商大計。”
呂布聽完之後,本來神采飛揚的臉龐上頓時變成了一陣陰鬱,緊鎖着眉頭,目光中也露出了幾許殺意,猛然扭頭對後面喊道:“高順!”
高順從後軍策馬趕了過來,來到呂布面前時,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呂布道:“成廉戰死,營寨失守,敵將文丑正駐紮在城西,你率領陷陣營把文丑給我打回城裡去!”
林楚往來燕、晉之間,對晉軍的實力也很清楚,他知道陷陣營是晉軍兩大主力之一,可惜就是人數少了點。他聽到呂布讓高順帶領陷陣營去攻打文丑,便急忙插話道:“晉侯,文丑率領了一萬馬步在城外,單單一個陷陣營,是不是兵力太少了點?”
高順抱拳道:“我晉軍之事,無需外人多話,陷陣營雖然只有兩千人,但是對付文丑足夠了。主公,文丑是要活的還是死的?”
呂布道:“文丑是趙軍大將,殺了他對趙軍的士氣必然會有所打擊,自然是要死的!”
高順道:“諾,屬下明白,屬下告辭!”
話音一落,高順轉身就走,招呼了一撥兩千人的騎兵,朝着鄴城西門的方向便奔馳了過去。
張遼見高順帶着陷陣營出去了,自覺必有大事發生,當即策馬奔跑到了呂布的面前,拱手道:“主公,出什麼事情了?”
呂布道:“成廉戰死,我軍營壘被文丑攻破並燒燬,我已經讓高順去了,不把文丑的人頭取來,難以消我心頭之恨。”
張遼道:“主公,那文丑也是趙軍名將,高將軍雖然陷陣營從無敗績,但是屬下以爲,對付文丑的話,應該全力而上。屬下如果沒有猜測錯的話,文丑現在應該是鄴城形成了犄角之勢,這樣一來,高將軍的陷陣營就會顯得有點單薄了。屬下斗膽向主公請命,請讓屬下率領狼騎兵和高將軍共同攻打文丑,主公則可先行到燕侯帳下商議大事。”
呂布聽完張遼的話後,覺得有點道理,便道:“嗯,你去吧,務必要一戰斬殺文丑,就當是給成廉報仇了。”
張遼道:“主公,郝萌、曹性、薛蘭、李封四將可與屬下同去,還望主公恩准。”
“不!都去,把所有的兵將全部帶過去,既然要開始打仗了,就全部參戰,千萬不能放跑了文丑,我獨自一人去見燕侯,邀請燕侯和我軍一起攻打鄴城,四面齊攻,不出兩日,鄴城必然會被攻下。”呂布笑道。
張遼“諾”了一聲,調轉了馬頭,衝後面的所有兵將大聲喊道:“全軍聽令,主公有令,所有將士都跟隨我走!”
一聲令下,一萬七千名騎兵都跟着張遼跑走了,緊隨高順的背後。
呂布看了一眼林楚,對林楚道:“燕侯在哪個門?”
“北門……”
“駕!”呂布不等林楚的話說完,聽到北門兩個字後,便策馬狂奔。他胯下的赤兔馬四蹄一揚,一溜煙便跑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陣馬蹄捲起的灰塵。
林楚見呂布消失在暮色當中,自己任務完成,便策馬揚鞭,消失在了暮色當中。
…………
鄴城西門外,文丑帶領着部下剛剛搭建完營壘,和鄴城西門遙相呼應,士兵略帶着一絲疲憊,營寨中也都點燃了燈,驅散了夜的黑暗。
中軍大帳裡,燈火通明,文丑獨自一人端坐在大帳裡,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將軍,你都忙了一天了,什麼都沒吃,就姑且吃點吧?”一個親兵端着酒菜走進了大帳,朗聲說道。
文丑擺擺手道:“不是說過了嗎,我沒胃口,不吃不吃,拿走!”
親兵走到了文丑身邊,將飯菜放在了文丑的面前,十分關心地道:“將軍,你都一天沒吃飯了,再不吃點東西墊墊的話,會受不了的。再說,這也是小的一番心意,做的都是將軍愛吃的……”
文丑道:“好了好了,擱在那裡吧,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親兵“諾”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大帳。
文丑獨自一人坐在大帳裡,思前想後了一番,看着燭火跳動,便自言自語地道:“這次鄴城之圍不知道何時才能解,蔣義渠前去偷襲燕軍,不想反而折了蔣奇、張顗,可見燕軍的戰力不可小覷。本以爲將袁熙拱上大位,請沮授爲軍師就能擊退燕軍,看來我是想錯了。如今袁氏大勢已去,我文丑征戰沙場半生,若是死在這個地方,根本沒有任何價值。”
文丑嘆了一口氣,暗暗地想道:“當初和顏良一起投靠袁紹,也只不過是看中袁紹的家世背景,以及他不甘於現狀的野心,沒想到鉅鹿澤一戰之後,他卻一蹶不振了,連他的兒子都不如……如果這次袁氏被滅,我文丑又該何去何從?”
“報——”一個親兵闖進了大帳,急忙喊道,“啓稟將軍,晉軍突然從四面八方殺了出來,正在攻打前營,後營、左營、右營同時失火……”
文丑皺起了眉頭,立刻站直了身子,擡起腳便踹向了面前的桌子,將那一桌子的飯菜都踹翻在地。他惱羞成怒地道:“沒想到晉軍來的這麼快,快傳令下去,所有將士全部匯聚到前營,守住前寨,其他的不要管了,鄴城裡面要是看到了我軍受到攻擊,一定會出兵救援的。”
話音一落,文丑當即從旁邊的武器架上拿來了自己的一杆長槍,披上了戰甲,戴上了頭盔,徑直走出了大帳。
文丑一走出大帳,但見三面火起,但是火勢並不大,一些士兵還在撲救,火勢並未得到蔓延,反而在士兵的撲救中慢慢變小。他的耳邊聽到了兵器碰撞的聲音,以及士兵慘死的喊叫聲,將目光移到了前軍,但見高順率領着晉軍的將士正在猛攻營寨,他部下的幾位偏將根本無法抵擋。
“我軍士氣低靡,敵軍士氣高昂,我並未和晉軍交過手,不知道晉軍的實力如何,如今也只有戰鬥才知道了。”文丑自言自語一番,見親兵牽來了馬匹,便縱身上馬,一聲大喝,便策馬向寨門奔馳而去。
文丑剛奔馳到一半地方,忽然看見左右兩翼着火的地方殺出來了兩支騎兵,騎兵借用馬匹的衝撞力,面對箭矢仍然無所畏懼地向前奔跑,馬背上的騎士都各個面色猙獰,頭上戴着一頂銅盔,銅盔的兩邊拴着兩條狼尾,狼尾自然地垂落在騎士的肩膀上,讓他見了頗感意外。
“轟!”
巨響不斷髮出,哪些衝撞到營寨的馬匹和馬背上的騎士毫不畏懼死亡,以絕對的勇氣衝撞上了營寨外圍的木柵欄,明明知道可能會因此喪命、殘廢,可沒有一個人會退縮。
“全軍匯聚到前營!”文丑害怕被夾擊,當下大聲喊道。
文丑率先奔跑到了前營,綽槍策馬,見部下士氣低靡,他抖擻了一下精神,手起一槍便刺死了一個晉軍士兵,然後目光在參戰的晉軍裡尋找着大將的身影。當他掃視了一圈後,看見正前方有晉軍的兩員偏將和幾名軍司馬,毫不猶豫地便衝了上去,長槍所過之處,那幾員晉軍的將領都盡皆落馬。
將是兵膽,文丑連續刺死了敵方六員戰將,當下大聲喝道:“晉軍不過如此,沒什麼好怕的,都給我殺,殺的他們片甲不留,城中部隊就會迅速殺出,裡外夾擊,必然讓晉軍有來無回!”
聲音一落,趙軍士兵頓時士氣高漲,紛紛大聲喊道:“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