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九 怪異
枯木道人兩式殺李函,快到讓一直在注意他的楚平都反應不過來。而其手段之迅疾霸道,縱使能夠及時出手也擋不住這般凌厲的殺招!
楚平心裡暗暗驚駭,甚至於腦海裡翻動着一個極度震驚的念頭。
方纔枯木道人出手狠辣迅疾,就算李函是因爲猝不及防,但一點手段都沒施展出來,說明兩人的差距未免太大了!
枯木道人何時強橫,乃至於斯?
“莫非,這傢伙根本不是枯木道人?”楚平越發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李函心臟被摘,頂門爆碎,萎頓在地,但稀罕的是卻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枯木道人發出低沉的笑聲,方天畫戟在手中一晃,縮小成兩尺長短被他束在背後,雙手在吞天壺上一陣急劇摩擦,就見無數火星四射,那是李函在壺中的烙印被瞬間消泯。
旋即,他的手心裡涌出大捧大捧的黑霧,繞着李函屍首幾個旋轉,地上竟是便連一點痕跡都沒有了,偌大的屍首,一點肉血骨皮都消失不見。
楚平清楚的感應到,那是吞噬的力量!
詭異之極的吞噬之力!
做完這一切,枯木道人只是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腳步輕快的離開。
許久許久,楚平現身出來,方纔李函所站之處一點痕跡氣息都沒留下,竟是被搜刮了個乾淨。而楚平也終於明白,枯木道人如此相約李函,早就存了殺人的念頭,自然不能讓別人知道到底是誰最後把李函叫了出來。
“終究是少了一人,明天只怕會有一場騷亂……”
雖然爲李函感到可惜,心裡也微有生死感慨,楚平卻也沒有揭露這件事的想法。
說出去,相信的人且不提多不多,禍水東引,反倒會殃及自身,尤其是在早就想着藉口要對付自己的人不少的情況下。
然而這畢竟是個隱患,枯木道人不知是性情大變抑或更甚,若是真的如楚平所想,他是被呂布反奪舍,這一場論道大會勢必不會平靜。
不論他到底是真的只是爲擊殺李函還是另有圖謀,小心無大錯,回到別苑後楚平就把此時暗暗向鬥滅做了稟報。
鬥滅也沒有把此事廣而告之的意思,也只是吩咐了無相寺的門人小心在意,卻也沒有明說原因。在此盛會之時,若是傳播這等消息恐怕還會被當成是別有用心吧。
一夜無話。
天剛矇矇亮四下裡便有喧鬧之聲,楚平還以爲是青城派發現了李函的失蹤鬧出來的動靜,連忙爬起來一看卻並非如此。
今天便是論道比鬥之時,各派喧囂。
除了極少數的門派,絕大多數宗派都並非只是參與比試者才趕來崑崙,更有許多觀戰者,就像凡塵裡的粉絲團啦啦隊,湊熱鬧看打架。
讓楚平感到震驚的是,他在青城派的隊伍裡,又看到了李函。依舊如初。
“障眼法麼?”
楚平沒有火眼金睛,也沒有開過天目,不得已向鬥滅請教。
鬥滅凝神,雙目之中有金光閃爍熠熠生輝,遠遠的投射在遠處的李函身上,但也沒能看出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鬥滅也驚訝不已,若非楚平說到昨日的李函曾被奪取了身上最緊要的法寶,他也會以爲昨天被殺的李函會是假貨。
但眼下這個,着實也看不出有甚麼不對的地方!
不對,還是不對!
鬥滅眼光一緊,這個李函外形樣貌並無不對,但因爲鬥滅先就存疑因此仔細窺探,那一縷氣息雖然也有青城的味道,卻僅僅流於表面,隱藏着的,赫然是一股兇戾暴虐的蠻橫之氣!
“果然古怪,”鬥滅悄聲跟楚平傳音道,“這傢伙肯定是個假貨沒有錯了。但一身青城派的氣息又絕不膚淺,如果不是我刻意加倍注意還真發現不了。這廝的變化之術精巧之極,奧妙難言,我看不出分毫破綻,看來不是簡單易於之輩……”
楚平點了點頭,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想,枯木道人恐怕真是被呂奉先逆襲。巫族肉身變化並非幻術,堪破虛妄之法自然看不穿其真容,除非是能夠返本還源的瞳術才行。
“那也不麻煩,反正是在崑崙的地界,就算是鬧事也有偌大的崑崙解決,只消讓師兄們小心,別撞上這傢伙就好了。”
鬥滅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意,雖未說話,想來對楚平的話也是極爲贊同的。
楚平隨着人潮往崑崙之巔的中央,四宮之間的寬大崖臺上聚集,那是一處數十里方圓的寬大之地,更爲人雕鏤出層層石梯懸臺,鐵鏈貫穿,法度森嚴。
行走之間,楚平的目光偶爾一瞥,旋即大驚。
神木門中,又有一位枯木道人!
“師伯,師伯……”
鬥滅眼爍金光,盯住此人。
“沒錯,形容枯槁,不是幻術,氣息也對,是正宗的神木門之氣!”
“莫非昨天那個枯木道人是假的?但若說是假的,這人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我只跟他見過一次,這種事那變化之人竟然也知道?”楚平心下越發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鬥滅師伯跟楚師弟在那兒說什麼呢,這麼專心?”兩人不斷交流,儘管是傳音入密,卻仍難免下意識的走在一塊,讓無相寺旁人覺得奇怪。
“不知道啊,從來不知道師傅跟楚師弟這般親密……”戒法也詫異無比。
“靜觀其變吧!”
就算真的是呂奉先再世,鬥滅也相信在偌大的崑崙山上單憑他一人之力想要搞些大動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崖頂上各派有各派的落腳之地,但因天下宗門實在太多,也只是象徵性的讓爲數不多的幾個門派如蜀山神霄之流能夠坐擁一方,其餘的門派都是混在在一起。
大宗門帶來的弟子也多,往往幾個小門派加起來都沒有一個大門派人數多,因此地域的劃分往往就隨意一些,不似分配苑落不容怠慢。
楚平一行落腳方定,接下來也都知道少不得是崑崙掌教的一番冗長的開場白,追思過往,瞻望未來,陳詞濫調,無非如此。
纔剛剛坐定,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帶着親切響起在身後,“許久未見,小友別來無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