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 傳道
當初尹霜飛授予楚平的四道仙訣，實則以降龍氣爲最佳。雖然四相平衡，但青帝門重木，便是這一路仙訣最經雕琢改進。此時青氣如瀑，自山頂奔騰而下，整片山林都被遮掩在一片青色大霧裡。
入星神之前楚平就已經觸碰到了人仙的瓶頸，現如今已經知道了努力的方向，日日便這樣修行，不覺時光飛逝。
“不錯，不錯，這麼快就摸到地仙的門檻了，”這一日楚平依舊在滋養楓林，越發如意，青氣反饋的生機越來越多，卻有一個聲音破山林的寂靜，直接在楚平身後響起。
聲音聽來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而更讓楚平在意的是對方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身後。
“應該沒有惡意，”楚平如是想到，否則對方直接出手，無聲無息，豈不更好。既然主動招呼，楚平緩緩收功，這才轉身去看。
青牛牧笛，赫然是初到東華時所見的那個小牧童。
“沒想到在這裡又見到前輩了，”楚平連忙上前，態度恭謹，心裡不免嘀咕，他出現在這裡，到底是偶然還是刻意？如果是刻意的話那就壞了！
似是看穿了楚平的心思，牧童一聲冷笑，“收起你那些戒備的心思，我要是真想幹什麼，憑你百般準備也沒用！”
楚平聞言訕訕一笑，沒有說話。
牧童見他沒有反應，心下微惱，便想甩袖而去，但不知想到什麼，旋即又道，“天元留下的禁制倒也精巧，找到你可浪費了好一番功夫。”
楚平心中一緊，不動聲色的道，“前輩特意尋晚輩，不知有何事見教？”
牧童冷笑道，“天元的功法雖然不錯，我還真不怎麼放在眼裡。至於我想幹什麼，也沒有必要跟你說明白。不過既然到了，關於修行我倒是可以說兩句。”
“那還請前輩指教。”
“倒像是我求着要來指教你一般，”牧童見楚平做出惶恐狀，臉上冷笑不退，“若非覺得有些意思，我又想看看熱鬧，才懶的理你們現在這樣心思複雜的年輕人。聽好了小子，這樣的修行經驗可是你當下求都求不來的。”
楚平心裡嘀咕，“我可沒上趕着求你，”當然，臉上表情卻沒露出分毫，只作聆聽狀。
“你也算觸摸到地仙的門檻，但這樣下去可不行。修行沒有人指點，不跟人交流，想僅憑几部功法閉門苦修，走不走彎路且不說，搞不好還會走錯方向……”
楚平聞言便有些警醒，深知對方說的不錯，只是眼下自己又能如何，想要獲得指點，想要跟人交流，卻只能坐困愁城，無計可施。既然眼下這個深不可測的怪人肯指點自己，不管到底是什麼企圖，好心還是惡意，抑或真假，自己都能獲益。想到這裡，楚平誠懇的道，“還請前輩指點。”
小牧童臉色這纔有些和善，“終於肯聽了嗎？要入地仙，需得先知地仙爲何物，要入天仙，需知天仙又有何玄妙。沒有河道，便是水量再大也是爲禍之洪水，再小的河道也能將水流導向正確的方向。”
“前輩所言極是。”
“仙真四品，人仙就罷了，真力之中生仙氣，這是最根本，以此爲根基，才能修大道。所謂地仙，不離於地也。現在你應該有體會，內外如一，大地如自身，這就是地仙。這幾日你也發現了吧，青氣所及，念動力至，如臂使指，這就是地仙的奧義了。地仙不離於地，能融如畫江山入心懷，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尋一顆星辰，什麼時候能夠把整顆星辰煉化，地仙這一境便算成了！”
“煉化星辰？”楚平有些震驚。
小牧童很是滿意楚平此刻展露出來的震撼，頗有些得意，“煉化星辰成就地仙，這可是修煉地仙的最頂級法門。這種修行方式乃是古法，傳至今世，所知者寥寥。只因此法枯燥，耗時又長，但卻能將地仙這一境催至絕巔，堪稱最完美。”
楚平吞嚥口水，待震驚的情緒稍稍減退，忽然發問，“要是這樣修行，世間每多一位地仙便少一顆星辰，豈非，豈非……”
楚平話雖沒有說完，牧童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以爲呢，修行本就是與天爭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跳出輪迴之苦，就要不斷在天地間索取。天道有感，纔有劫數降下。”
“那天仙呢？”楚平更好奇於更高境界的修行該是如何。
“你小子倒是貪心，地仙未成就覬覦天仙，不過一口氣告訴你也無妨。”牧童露出譏誚的表情，“天仙，當然不離天。何謂天？”他盯着楚平，等待他的回答。
“天？”楚平微微一滯，手臂上舉，指着頂上，“這就是天咯！”
“星辰之外便是天，地仙乃是煉化星辰，天仙當然就是煉化星辰之外！”
“虛空？！”楚平失聲驚呼。
“好大的野心，”牧童一笑，“虛空無涯，談何煉化。馬馬虎虎把一片星域納入自身也就算登峰造極的天仙境了！”
見得牧童說“納一片星域入身”這副隨意的口氣，楚平震撼莫名。
“天人合一，天人合一，什麼是天人合一，別講那些空泛的道理，天地入我身，這就是天人合一！”小牧童身上展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魔魅霸道，“天、地、人合一，自然而然便是真仙，真仙一成，才能往來各界，逍遙自在！”
楚平訝然，“不是說天仙一成就能脫離本來世界嗎？”他依稀記得當初尹霜飛是這麼告訴他的。
小牧童像看白癡一樣看着他，“你聽誰說的？哦，肯定是告訴你的人不知從什麼古籍上看到的。地仙不離本界，這個本界指的不是真正的世界，而是晉升地仙所煉化的那顆星辰。天仙一成自由來去，指的是橫渡虛空如咫尺。現在的修行者，又多少能真正領會古諺？”
“小子受教了！”楚平只覺得今天眼界大開，連未來該如何修行都有了正確方向。
“接下來的東西本不該這麼早告訴你，不過觀你身上氣息，那一路拳法，已經算是天君層次了！”
“天君？”
“天君觸摸規則，就是這麼簡單！”牧童揮了揮手，“不多說，不多說，我只看熱鬧，這一趟東華還算沒有白來……”
楚平剛要說什麼，只是小牧童聲音才落，整個人就如光影，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消失在眼前。
“拳法？他怎麼知道我的神拳？”楚平這才反應過來，心底波瀾橫生，在對方眼裡，自己竟然沒有半點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