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真此話一出,慕容士臉上的瘋狂之色略微一頓,質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玄真既已知道他父子能夠於玉府的玉皇燈上重生,爲何還會說他不作死就不會死?
須知,玉皇燈乃太古玉皇親創的復活之法,神妙莫測。
只要按照法門煉製出一盞玉皇燈,再注入一絲元靈於其內,點燃燈芯,便誰都無法破解。
燈芯不滅,就等於永遠不死。
他父親慕容龍博曾親自印證過。
其實當年他父親遭遇“無常”,並非外界傳言那般與無常血戰多少個回合,然後被擊成重傷,再成功退走。
實際上,慕容龍博一遇到無常,就被對方以一招生死湮滅殺道徹底擊潰,反抗都做不到。
但對外宣傳的戰績雖假,慕容龍博保住了性命卻是真實不虛的。
即使強大如無常,也沒能將其留在玉皇燈上的元靈抹殺,最終讓慕容龍博在玉皇燈上重生。
再後來,慕容龍博得到玉府老祖灌頂,恢復了一身祖仙修爲。
所以,同樣在玉府內立下一盞玉皇燈的他,又如何會死?
此事絕不可能發生。
既然如此,那麼楊玄真的目的就簡單了。
楊玄真知道殺不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出言嚇唬他一番,妄圖讓他在恐懼之下當衆出醜。
“以我的智慧,豈會上當?”
慕容士篤定的想着,對楊玄真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似看穿了一切。
“慕容士,你還真是一個無藥可救的蠢貨。也罷,我就讓你死個明白,誰叫我心善呢?”楊玄真見慕容士如此做態,哪能看不出對方在想什麼。
他冷笑着擡手一抓,慕容龍博留在虛空中的那張仙皮便飛到手中。
“楊師兄取慕容龍博的皮做什麼?”
“他要煉化這張皮嗎?”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虛暮雲眸光疑惑,碧魚兒亦對楊玄真的舉動不解,出聲猜測着。
寒見雪冷眸斜睨身旁的虛暮雲和碧魚兒:“楊師兄的手段,豈是伱們兩個想象的那麼簡單?莫要胡亂猜測,看着便是。”
這二女的見識太淺薄了,哪裡像她,早就知道楊玄真的恐怖之處。
慕容士心中忽然升騰起一股不妙之感,卻依舊嘴硬道:“我父親根本就沒死,你取他的皮又有何用?難道你想鞭屍?你太惡毒了,會遭天譴的!”
楊玄真並不理會衆人如何反應。
他抓住仙皮的瞬間,不知施展了何等法門,仙皮猶如活過來似的顫抖起來。
“嗯?”
衆人目光一凝,就看到仙皮上面突兀凝聚出一幅栩栩如生的景象,那是一座恢宏大殿內部。
大殿內空蕩蕩的,上方供奉着一尊玉質神像。
“那是太古時代的天庭皇者之一,玉皇!”虛暮雲認出了神像的身份,眸中浮現出驚訝之色。
“快看…那…那是什麼?”碧魚兒指着玉皇像下方驚呼,聲音都有些顫抖,像看到了什麼恐怖之物。
衆人連忙定睛望向玉皇像下方。
只見那裡擺放着一張長案,案上有兩盞玉質油燈,一盞燭火微亮,另一盞的燈芯上站立着一個小人。
小人臉色煞白如紙,好像剛被人打得元氣大傷,眼中透露出一抹怨毒,似恨極了將他打傷之人。
一看清楚那小人的樣貌,虛暮雲,碧魚兒,蘇飛揚,梵晨,頓時就瞪大了眼睛,滿眼都是駭然。
“啊…怎…怎麼會這樣?!”
慕容士也看到了小人,渾身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再也沒有絲毫血色。
因爲那景象中油燈上的小人,赫然是慕容龍博。
很明顯,這裡的慕容龍博雖被楊玄真殺死,卻在景象中,也就是玉皇府內的玉皇燈上重生了。
而楊玄真現在,竟相隔着無數個大州,窺見了玉皇府內的畫面?
這種手段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到底要幹什麼?
難道他要……
衆人腦海中劃過一個可怕的猜測,紛紛不寒而慄。
果不其然,楊玄真手掌一探,直接探入了畫面中的玉皇殿內。
然後在慕容龍博愕然的眼神中,在慕容士驚恐萬狀的注視下,楊玄真一把將那兩盞玉皇燈抓在手中。
咔嚓!
“啊……”
他手掌一捏,衆人就聽見畫面中傳出慕容龍博的慘叫聲,以及兩盞玉皇燈的爆碎聲。
旋即仙皮上的畫面消散了。
慕容龍博,徹底隕落。
“啊,這是什麼手段?居然能相隔這麼多大州攻擊到玉皇府內部,殺死我父親留在玉皇燈上的元靈?哪怕元仙都做不到,上一個紀元的巫術也無法詛咒玉皇燈,你爲何能做到?爲什麼會這樣啊!”
慕容士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然後渾身無力,如死狗般癱軟在虛空中。
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親在玉皇燈上重生,又看着對方被楊玄真一把捏死。
這個打擊太大了。
而且就連他自己的玉皇燈也被楊玄真捏爆了,等於永絕了復活的希望。
沒有復活的可能,又不是楊玄真的對手,逃也逃不掉,他簡直要絕望得發瘋。
他也根本就想不明白,世上爲何會有楊玄真這樣恐怖的人。
早知這劫數如此恐怖,他就不應該去亂神海探索鬼武聖君墓穴,而是呆在玉府內閉門不出。
這回算是完了。
“想不明白?等你死了再慢慢想吧。”楊玄真俯視慕容士,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擡手就是一巴掌扇去。
“且慢,只要你放過我,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慕容士不甘就此隕落,發出驚慌失措的狂吼。
楊玄真並未理會他,一巴掌將他連同蘇飛揚和梵晨全部拍得肉身爆炸,魂飛魄散。
三人死亡,原地只剩下一枚玉皇珠,一方鼎爐,一條玉龍,皆爲上品仙器。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方圓千里大小的地圖。
“這便是慕容士父子在天庭得到的鬼武聖君墓穴地圖麼。”楊玄真一招手,那張地圖化爲巴掌大小,飛到他掌心。
地圖上有一片海洋,海洋中有着一座座各種各樣的墳冢,在地圖上來回移動着。
諸多墳冢上面都有標註,有的是大凶之地,有的則是空墳,裡面佈置着重重禁制,兇險異常。
楊玄真稍微查看了一下,就對鬼武聖君墓穴的具體位置瞭然。
“都隨我來。”
他把所有物品收入袖口,轉頭對遠處的三女招呼一聲,率先朝一個方向飛去。寒見雪緊隨其後。
虛暮雲和碧魚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心有餘悸。
方纔楊玄真探手進入玉皇府,捏住玉皇燈上重生的慕容龍博那一剎那,二女只覺自己的靈魂也被楊玄真握住了。
那種感覺太可怕了,讓二女都對楊玄真心生畏懼。
………………………
隨着楊玄真等人消失在這片海域上空,賢皇忽然自虛空中浮現了出來。
他眼中帶着一抹驚色,喃喃自語:“好厲害的手段,竟能以慕容龍博的本體作爲引子,跨越諸多時空抹殺他和本體存在着聯繫的一縷元靈?看來楊玄真的神秘和強大程度還在老夫想象之上。有他在,我太一門在這次的血色試煉,以及天庭的天才戰之上必然能夠奪魁了……”
楊玄真方纔抹除慕容龍博魂燈的手段,賢皇都頗爲不解。
須知,仙界的大州之龐大,遠非下界可比。
仙界一切事物的堅固程度,各種時間和空間法則,也遠不是下界能夠相提並論的。
在仙界,大羅金仙根本不可能如下界那般隨意進入時光長河。
像上次仙界大人物和天妃烏摩逆轉時光長河,回到過去擊殺楊玄真的過去身,大羅金仙更加不可能做得到。
祖仙也做不到。
甚至祖仙連跨越大州攻伐他人都不行。
只有跨入仙人秘境第六重,領悟出歸元之道,將體內一切法則歸元,化爲無上元點,成就元仙,才能以莫大法力開啓大州之間的域門,亦或洞穿仙界的無窮虛空,隔着大州攻敵。
但即使是一般的元仙,也不可能像楊玄真這般輕描淡寫,直接隔着近千個大州把手探入玉府內抹殺慕容龍博。
除非是元仙之上的半聖,乃至真正的聖人才行。
“難道楊玄真已經擁有半聖或聖人的能力?”賢皇思索一會兒,朝楊玄真追了上去。
其實楊玄真方纔之所以能抹殺慕容龍博,乃是動用了命運之輪的能力。
不過他爲了避免引起轟動,並未將命運之輪凝聚出來,只是溝動了一絲命運之力,就像上次讓顧長風倒飛而回的手段一般。
命運之輪何其玄妙,楊玄真現在雖只是修煉出了一點皮毛,卻也可將自己的意志貫通古今未來,抹除一切種種生靈留下的烙印,扭轉他人生死。
殺死一個慕容龍博自然輕而易舉。
甚至楊玄真若想殺誰,只要得到那人的一根指甲,一縷氣息,或者一件曾經用過的物品,都可以施展出命運之輪,以命運支流隔空滅殺對方的本體,讓其死得不能再死。
如此手段比詛咒之術玄妙得多,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而除了命運之輪這個大殺器以外,楊玄真還有另一種抹殺他人靈魂烙印的辦法。
那就是上帝之手。
此手一抓之下,所有存在的,不存在的,只要一旦沾染到上帝之手的氣息,便統統都會消亡,那冥冥之中的元神烙印也無法涅槃重生。
這就是神象鎮獄勁的厲害之處。
………………………
楊玄真按照地圖指引,在大海之上不停穿梭着。
同時他也在修煉。
慕容龍博留下的精氣,讓他轉化出了三百萬頭龍象,達到了七億零八百萬頭之數。
慕容士等人那三件上品仙器也被他用天地烘爐煉化了,再度轉化出三百萬頭龍象。
慕容龍博那塊玉皇鏡殘片,在路途中也被烘爐以高溫溶解,化爲磅礴的生命精華,楊玄真用之轉化出了五百萬頭龍象。
至此,他體內的遠古龍象達到了七億一千六百萬的數目。
他現在若再對上慕容龍博,無需燃燒上帝之血暴發戰力,便能將之輕易滅殺。
他的實力可謂有了長足的進步。
不過有些失望的是,他這一路所至,再也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妖獸,只遇到了一羣神龜天王獸。
他雖然滅了神龜天王獸的族羣,獲得少許一階靈脈,卻塞牙縫都不夠。
至於王階靈脈,那就更別提了。
“前方便是亂神海麼。”
衆人在海上飛行了約莫三天三夜的時間,終於抵達目的地,亂神海。
楊玄真放眼望去,前方大海黑沉沉的,籠罩着一層層濃郁的霧氣,聚而不散,被狂風吹得四處飄蕩。
霧氣中時而有太古英靈,各種魂魄在其中游蕩和咆哮,顯得神秘而危險,更有一股鐵血征戰的氣息。
也不全是海水和霧氣,海洋上還漂浮着許許多多方圓數億裡,數十億裡,數兆裡的中大型島嶼。
那些島嶼上處處白骨累累,堆積如山,神秘而恐怖的神念在其中徘徊着,似乎還有某種霸主級別的存在隱藏在其中,隨時會給來此之人致命一擊。
寒見雪長身立於楊玄真身側,髮絲飛揚,把自輕紅鸞那裡得到的信息道出:“楊師兄,這亂神海乃是當年神族和天庭大戰以後留下的戰場之一。而這次進入亂神海尋找鬼武聖君墓穴之人,除神族和我們以外,還有太上九清天,牧野家族,天庭金閣,天庭神霄堂,大易教……數十上百個大勢力的弟子。其中不乏祖仙級別的高手。”
“嗯。”
楊玄真頷首。
鬼武聖君非同小可,生前乃是至仙皇者,其墓穴出世,天庭能夠得到消息,其他大勢力自然也能通過安插在天庭的渠道,或者各種手段知曉,前來探索也在常理之中。
甚至太一門除了他和寒見雪以外,說不定還有另外的弟子前來。
虛暮雲忽然凝重道:“楊師兄,我得到一個秘密消息,無常也有可能會來亂神海探索鬼武聖君墓穴。”
“無常?”
一聽到這個名字,碧魚兒就身軀緊繃,寒見雪亦是眸光一凝。
她們都清楚的知道,無常乃是天庭通緝榜上排名第一的人物,出身於雷帝天君親自創建的神獄執法隊,實力極端恐怖,只不過後來因爲某些原因背叛了天庭。
“無常就那樣,在我面前也得跪着說話。”楊玄真擺了擺手,示意三女不必緊張,又道:“走吧,去鬼武聖君墓穴。”
他如電閃裂空,進入了濃濃的霧氣中,沿着地圖指引的路線在一座座島嶼上空飛行着。
周圍的各種亂流,層層迭迭的時空,各種強大的死靈,根本對他造不成任何影響。
甚至趕路之時,他周身還浮現出一道道赤銅洪流,把各大島嶼上的神族屍骸,天庭戰士屍骸,英靈,霧氣,統統捲入天地烘爐中煉化。
碧魚兒一邊跟隨在楊玄真身後,一邊給虛暮雲傳音道:“似楊師兄這等曠古爍今的人物,若去參加天庭舉辦的天才戰,能否進入前十?”
虛暮雲沉吟少頃,道:“不好說,像許多變態級別的妖孽不可小覷,譬如太一門五大皇者轉世的巨頭聖子,太上九清天的小雨皇夏之秋,天庭羣英府的君蒼生,小斧皇軒轅破,武霸皇甫飛,智拳牧野真…等人物,又如天庭神獄執法隊的某些成員,曾得到過雷帝天君親自培養。這些都是楊師兄的強大競爭對手。”
說着說着,她自己都打了一個寒顫。
話說十多年前,她虛家就有一位天縱奇才進入了神獄執法隊,可只是呆了一天時間,就被那殘酷的訓練方式折磨得神形俱滅。
可以想象,能在神獄執法隊中活下來的人物,究竟有多麼變態。
碧魚兒搖頭道:“我倒不這麼認爲。你方纔沒聽楊師兄說,無常在他面前都要跪下說話嗎?那無常便是神族執法隊中出來的。”
虛暮雲啞然。
就在二女交流之間,鬼武聖君墓穴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