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球房的規模不大,裝修也算不上豪華,按理說下午這個時候應該是桌球房生意冷淡的時候,可事實正好恰恰相反,二十多張球桌現在居然人滿爲患,連附近休息區的沙發上都幾乎爆滿。
客人幾乎都來自於附近的商學院,其中男性居多,七八名陪練兼服務員全是清一色的男生,唯獨例外的是吧檯那位身着黑西裝的女孩子,這女孩子長着一張典型的瓜子臉,頗有幾分姿色,這也成了這桌球房的一道亮麗風景,而看到不少男生都心不在焉的悄悄瞟向自己,女孩子便下意識的挺起本就傲人的胸脯,這個動作讓不遠處那幾名原本頗有優越感的女孩子暗暗在心裡罵了聲狐狸精。
桌球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一位同樣身着黑色西裝的女孩子出現在大門口,圓臉,短髮,微微有些靦腆的朝客人們笑了笑,女孩子五官精緻,最要命的是那股清純,讓吧檯那位瓜子臉頓時失色不少,如果說先前的瓜子臉還是所有客人的焦點,這圓臉女孩子一出現,便硬生生的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男生的眼光中充滿慾望和驚豔,那幾名原本稱得上水靈的女孩子眼光也複雜了幾分,有羨慕更有妒嫉。
圓臉女孩徑直走到吧檯,客人們再沒有先前的無精打采,一個個都精神抖擻,猶如吃了春藥一般,坐在休息區的客人爭着去吧檯買菸或飲料,而玩球的客人則儘可能的擺出優美的姿勢認真的打球,不過擊完球,卻又情不自禁的拿眼光向那圓臉女孩暗暗打量,只是那女孩子稍稍與之一對視,除了個別膽大的男生會暗送秋波之外,絕大多數男生則會臉紅心跳的趕緊將眼光移開,至於那位瓜子臉,早就不再是一道亮麗的風景,或者說被圓臉女孩這一道更加光彩奪目的風景給比了下去,已經少有人會注意到她,不過這瓜子臉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不公平待遇,索性一邊在心裡暗罵這些客人沒眼光,一邊坐下玩自己的電腦,將結賬賣貨的差事全丟給了圓臉女孩。
“小魚,你這條美人魚還真是魅力夠大啊,你看,你這一來,這些牲口便像是吃了春藥一樣,都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你!”瓜子臉對身邊的圓臉女孩笑道,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小魚微微一笑,臉色一紅,道:“哪有的事,你就別取笑我了!”
小魚剛剛進門不久,大門便再次被人推開,一位長相平凡的青年走了進來,這青年穿着白色襯衫,外面套着黑馬褂,除了偶爾能從他眼中看到一絲狡黠之外,渾身上下都普通到了極點,估計放在人羣中,不要說鶴立雞羣,想要讓人記住都難。
青年帶着一臉謙卑的笑意,跟幾個同事打過招呼之後,便默默的幫客人擺球,雖然還兼職做着陪練,但在這檯球房上班這兩年多,他就極少有機會真正陪人練球,事實上,這裡的客人百分之九十都來自於附近那所三流商學院,大學生嘛,能支付得起每個小時三十元的桌球費就已經不錯了,至於請每小時需要另外支付十元的陪練,少有人會那麼奢侈。
很顯然,進門就一臉謙卑笑容的青年人緣不錯,跟誰都能說上幾句話,所以青年比任何一位同事都忙,不少人朝他遞煙,青年也不客氣,隨意的夾在耳朵上,兩隻耳朵夾滿便從口袋裡掏出煙盒來裝,然後便賊笑着說老闆太不人道了居然不讓上班抽菸,只能抽空去廁所過過煙癮了,客人大多也就理解,只是任這青年如何的忙,他也知道,從自己一進門開始,吧檯處便有一道目光若有若無的一直盯着自己,他也知道,是那條美人魚,好在小魚將這一切做得很隱蔽,倒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至於她眼中的那一絲愛憐和心疼,估計那些客人真要發現了,不妒嫉死纔怪。
青年進來不久,大門口又有人進來,這是一位身高超過一米九的男孩子,二十歲左右,一臉的憨態,大個子沒有坐到休息區,而是望了望正忙活的青年,之後便徑直來到吧檯,朝小魚笑道:“小魚姐,下午好!”
這大個子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雖然身材壯觀,卻一點也不具危險性,反倒是一笑起來就顯得人畜無害,更是靦腆的臉紅,叫了聲小魚姐之後便用手撓了撓頭。
對於這位大個子,其實整個桌球房的人都熟悉,有事沒事的時候便到這裡來玩,叫先前進來的那位被桌球房公認爲“笑面虎”的狡黠青年爲哥,與吧檯的美人魚也格外的親近。
小魚露出一絲真誠的笑容,笑道:“小虎,來啦?”
“我來找我哥玩。”大個子再次撓了撓頭,憨態可掬,習慣性的偷偷的望了一眼擺放在貨櫃裡的飲料。
小魚笑了笑,拿了瓶可樂遞給大個子笑道:“給,我請你喝的,想喝再來拿。”
那瓜子臉看了看大個子,笑道:“小虎,不會是想追求你小魚姐吧?”
不少常來這裡的客人都笑了起來,他們打死也不相信小虎真有這個膽子,果然,就算每一次來都會被瓜子臉取笑的小虎臉色漲得通紅,撓撓頭,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小魚,又看了看不遠處正忙着幫客人擺球的青年。
“好了好了,去找你哥玩吧!”圓臉美女笑着解圍。
小虎咧嘴一笑,如遭大赦一般的跑到笑面虎面前,那青年轉過頭,沒有理會他,而是徑直走向洗手間,小虎則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青年洗了把臉,小虎趕緊將旁邊的毛巾遞了上去,怯怯的叫了聲:“哥。”
青年依然沒有說話,在這洗手間裡,他可不再如先前那般滿臉堆笑,如大老爺一般的將毛巾甩到小虎手上,後者趕緊掛好,又將手裡的可樂遞過去,笑道:“哥,給,小魚姐請我喝的。”
“你喝吧!”青年從口袋裡摸出兩包煙來,一包是十七塊的利羣,一包是從客人那裡收集來的五花八門的散煙,將利羣重新放好,從七匹狼的煙盒中摸了根散煙點上,青年狠狠的抽了一口,看着小虎果真大口快意的喝着飲料,青年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暖和愛憐。
“哥,你來口吧!”小虎猛灌了兩口,再將手裡的可樂遞過去。
青年用手推開,笑道:“你爺爺沒逼你練功?”
“我說我來看看你啊,爺爺就說下午放我假,今天不練了。”小虎習慣性的撓撓頭,咧嘴笑道。
青年很老煙槍似的再抽了一口,道:“錢夠不夠用?”
“夠用,夠用。”小虎一臉的感激,有些遲疑的道:“哥——”
“說吧!”青年笑道。
小虎欲言又止了半天,才低下頭弱弱的道:“其實你不用每個月都給我們錢了,我現在晚上擺攤賣燒烤,也能掙不少錢,你都養了我們這麼多年了。”
“說什麼傻話,當年我撿了你回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就算你認了那死瘸子做爺爺,那也是我兄弟,你掙那點錢夠什麼用?那死瘸子又一身的病,買藥不要錢?你有錢?那你拿十塊出來給我看看!”青年有些哭笑不得。
小虎心虛,不吭聲。
青年笑着拍拍小虎的肩膀,正要說話,外面卻傳來一陣混亂的驚叫聲,青年微微皺着眉頭,道:“走,出去看看!可別讓人欺負了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