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靜的家中。
馬志成已經辭掉工作,在家裡和小刀一起照顧馬靜,雖然馬靜的記憶力和智力有些障礙,但她還是有照顧自己的能力,而兩個大男人照顧她,倒也不會顯得不方便,更不會太麻煩。
比如現在馬靜睡午眠的時候,小刀和馬志成便可以坐下來好好的喝點老酒,這也是兩人最近第一次好好的喝酒。
對於馬靜的現狀,大家都已經能夠坦然的接受,所以現在兩人的情緒都很淡定。
小刀不好女色,但好酒如命,他喝酒的時候一向沒有太多的話,不會顯得嘮叨。
現在也是這樣,小刀與馬志成已經喝掉了兩瓶白酒,馬志成今天也是海量,居然也沒有醉,小刀就更不會醉了,他可是海量。
沒有太多的話說,喝酒,喝酒,還是喝酒。
第三瓶酒開了。
馬志成終於說話了。
看着小刀,馬志成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好一陣欲言又止,最終醞釀了一番才道:“小刀,你看小靜現在都這麼依戀你,是不是找個時間,你們把事情辦了?”
小刀身體一抖,竟然堅定的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馬志成有些疑惑的問道。
其實通過這段時間的交往,馬志成對小刀已經足夠了解,打心眼裡覺得小刀重情重義是個好男人,所以對於馬靜對小刀的依戀,他也就一直沒有放在心上,總覺得這樣也不算是壞事,至少比以前馬靜一個人苦戀馬六來得輕鬆。
小刀一飲而盡,這才苦笑道:“我不能娶她。”
“爲什麼?”馬志成皺眉道:“你不是說了會照顧她一輩子嗎?你難道是嫌棄她?”
小刀搖搖頭,嘆道:“不,我沒有嫌棄她的意思,但有些事情我想還是要和你說清楚明白的好,馬靜現在之所以對我依戀,對我好,那是因爲她現在是個病人,她的記憶力還沒有恢復,所以這不是她本來的心思,如果我在這個時候娶了她,那我對馬六那是不義,對馬靜那叫不仁,這種不仁不義的事情,我從來都不會做的。”
“那你又爲什麼要答應照顧小靜一輩子?”馬志成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對小刀的理由無法反駁,只好又問了一句。
小刀沉聲道:“當初如果不是我太疏忽,她也不會爲了小魚而受傷,所以我的確是欠她一條命,也許我前段時間太沖動了,我被她的勇敢而感動了,我說要照顧她一輩子,我想我可以做到,但這僅僅是朋友間的照顧,我可以照顧她,那是我該盡的義務和責任,但我不能擁有她,再說,像我這樣的男人,一向獨來獨往慣了,也不願意被家庭所束縛,更不願意拖累了別人,她跟着我,也不見得會幸福。”
馬志成無言以對,只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如何說纔好。
“其實我現在倒是有些矛盾。”小刀突然道。
馬志成道:“你矛盾什麼?”
“我不知道要不要想辦法治好馬靜的傷,也許她的記憶力真的可以恢復,只是她的情況你也知道,與馬六之間的感情很複雜,也許她的記憶力一恢復,她又要開始痛苦了,不管馬六和她最終能不能走在一起,這都不能保證她將來一定可以幸福,反倒是現在,好像她活得很開心。”小刀皺眉,的確是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不止一天兩天了。
馬志成想了想,道:“我的女兒我最瞭解,你剛纔也點醒了我,其實她現在雖然看似開心,可現在的她並不是她,這句話你懂嗎?”
小刀身子一震,點點頭。
“所以,我想,還是儘可能的想辦法治好她的傷吧,就算她將來會痛苦,我想,只要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依她的性格,就一定不會後悔,就算是碰個頭破血流,她也絕不會後退半步,這纔是她的性格,只要是她選擇的道路,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她,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馬志成似乎想通了許多,神色慢慢的變得嚴肅起來。
小刀好像也聽明白了一些,道:“我知道該如何辦了。”
馬志成突然長長的嘆氣:“小靜的命太苦了。”
小刀也同樣嘆氣道:“是啊,她的命是挺苦,不過我記得我義父說過,人這一輩子,都是在還債,這輩子苦,是因爲上輩子欠別人太多,所以這輩子就要吃苦來還,這輩子別人欠了我們的,下輩子我們就能過得很好了,因爲有人會還債,那時候我們就是債主了!”
門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小刀要過去開門,被馬志成搶先過去,一打開房門,便立即看到小魚和馬六,馬志成一愣,道:“你們怎麼來了?”
小魚悠悠的道:“伯父,我們是來看馬靜的,她好點了嗎?”
馬志成讓兩人進屋,接過馬六手裡的水果和營養品,微笑道:“還好,還好,你們坐吧!”
小刀已經站起來,與馬六互相點了點頭,幾人一起坐到沙發上,馬志成收拾桌子,小刀要去叫醒馬靜,小魚趕緊阻止道:“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三人一起聊了一會兒天,小刀突然對小魚愧疚的道:“小魚,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會自責,其實你不要這樣想,這件事情的罪魃禍首其實是我,最應該自責的是我。”
“小刀哥,別這麼說,你爲我們已經做得夠多了,是我們欠了你的。”小魚趕緊道。
馬六皺眉道:“好了,你們就別這寒暄了,聽着咋這麼彆扭,搞得跟外人似的,我們都是自己人好不好?”
這話聽着提氣,小刀果真沒說話了,心裡有些感動,看了馬六一眼,沒吭聲。
小刀沒捨得去叫醒馬靜,馬志成倒是去了,馬靜醒過之後,走出房間,一眼就看到馬六和小魚,下意識的停下來,眼神中再次浮現出警惕的神色。
被馬志成叫到沙發上坐下,馬志成道:“小靜,你的朋友來看你了。”
馬靜一怔:“我的朋友?”
小魚趕緊過去抓住馬靜的手,馬靜想要縮回去,被小魚緊緊的抓住,慢慢的,馬靜竟然不再掙扎,小魚這才笑道:“馬靜姐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魚啊!”
“小魚?”馬靜愣愣的出神,似乎是在思索,皺起眉頭想了許久,這才搖了搖頭。
所有的人原本都盯着馬靜,希望出現什麼奇蹟,最終也有此失望的收回視線。
“我只是覺得眼熟。”馬靜突然道。
幾個人嚇了一跳,一起驚喜的睜大眼睛,其中尤其是小魚,更是激動的道:“馬靜姐姐,你再好好想想,我們原先是很好的朋友啊,還有馬六,你一定會記得他吧!”
馬靜看了看馬六,突然有些緊張起來:“他,他他,他他他,我現在也覺得面熟,只是我怎麼一想到他,我就頭好痛,心裡也覺得好疼好疼啊,我不要想他,我不要想他,你們別問我!”
一下子從沙發上掙了起來,馬靜跑回房間,小魚趕緊跟着進去。
只見馬靜有些緊張的鑽進被子裡,身子依然在顫抖,看來這幾天她真的想起了一些什麼,至少在她看來,馬六一定是她曾經記憶中一個很重要的人,只是她想得偏了一點,總把馬六當作傷害過她的壞人,所以纔會看到馬六就會警惕心增強,而且心裡也會忍不住生痛。
三人面面相覷,很顯然,幾個大男人現在都很清楚的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馬靜比幾天前有所轉變。
“看來馬靜的記憶力在自己恢復,雖然速度很慢,可跟前段時間相比,現在的確是好了一點。”馬六有些驚喜的道。
馬志成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我看也有這個趨勢,如果真是這樣,我看再通過極積的治療,並不是沒有機會治癒。”
“是的,當初咱們在十堰,醫生也說了,如果她能自己恢復一部分記憶,就還有機會治好她的失憶症,如果她自己不能恢復,就真的沒有多少希望了,現在看來,是有希望的。”小刀也點頭稱是。
馬志成有些興奮的搓着手,小刀卻突然站起身來,對馬六道:“出去聊聊?”
馬六知道小刀有話對自己說,趕緊站起來跟上,兩人一起走出陽臺,站在陽臺前,望着樓下的人來車往,久久沒有言語。
小刀遞給馬六一根菸,兩人一起吞雲吐霧了半天。
“想辦法治好她吧!”小刀突然道。
馬六一愣,嘆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不管如何,我們要盡全力讓她恢復記憶,否則對她就太不公平了。”
小刀點點頭,對馬六道:“如果她真能恢復記憶,希望你可以做得爺們兒一點,像個男人一些,不要讓我失望,也不要讓馬靜失望。”
馬六苦笑道:“放心吧,一個人總不能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幾回,錯過了,下次再遇上,我就不會再錯過。”
轉過頭,看着馬六,小刀拍了拍馬六的肩膀,道:“這纔是我認識的馬六,拿得起放得下,你放心,咱們還是兄弟,我以前說過的話,還沒忘,有機會,我教你一套拳法,可能你以後會用得着。”
馬六心裡有些安慰,也有些激動。
畢竟,像小刀這般重情重義的兄弟,馬六並不多,所以也就格外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