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洛陽。
是日,洛陽街頭人流如織,摩肩接踵。人羣的喧囂聲浪伴隨着震天鑼鼓聲遠遠傳到城門之外。
陸恆騎在馬上,遙望洛陽宏偉滄桑的城牆,頭也不回地道:“廢鐵,今兒是什麼日子,洛陽怎麼這麼熱鬧?”
“真金!我叫尉遲真金!真金白銀的真金!”
尉遲真金惱怒瞪着陸恆,氣得恨不得又要上去和他拼命。
兩日前,尉遲真金於劍南道口終於追上了陸恆。
連番數次尋人不遇,讓尉遲真金憋了一肚子火,見了正主自然又沒好臉又沒好話,尤其是陸恆對皇后懿旨一副吊兒郎當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他。
然而不等他發作,陸恆反而先對他不耐煩了,一巴掌就把他從馬上扇了下來,尉遲真金向來自詡爲大唐第一高手,竟對這一巴掌毫無反應,捱了個正着。
這還了得?
尉遲當場暴跳如雷,也顧不得皇后怪罪,拔劍就刺來。誰知他一向無往不利的快劍,居然被陸恆一指頭就給戳斷了,然後又是一巴掌,把他扇飛在泥土裡。
在自己的手下面前連番遭受如此奇恥大辱,尉遲真金徹底瘋狂了,使出渾身解數向陸恆殺來,然後,就是第三巴掌……
這下尉遲真金總算清醒過來,眼前這人,武功遠遠在他之上!
打是打不過了,但尉遲真金怎能咽的下這口氣?
當即便破口大罵,污言穢語不絕於口。
在他看來,自己是堂堂大理寺卿,朝廷從三品官員,難道這李榮還敢殺了他不成?
只要不死,這口氣就一定要出!
這是尉遲真金此生做的最後悔的一個決定,因爲接下來他的悲慘遭遇,簡直聽者落淚,聞者傷心,慘絕人寰到了極點。
陸恆何許人也?豈容人如此輕辱?
別人或許會畏懼朝廷官員的身份,但陸恆卻不在此列。上個位面,他連皇帝身邊的寵臣,堂堂東廠督主都一連殺了兩個,哪裡會在乎尉遲真金這個官身?
尉遲一開罵,陸恆立刻就一道先天真氣彈出,制住了尉遲真金的癢穴。
尉遲真金雖然武功高強,但對於陸恆這種內家拳結合古武的點穴之法,根本毫無辦法。他嘗試以內力衝破穴道,誰知卻起了反作用,頓時渾身每一寸都奇癢難忍,只恨不得把自己全身血肉都削個乾淨。
但他也是真漢子,雖然奇癢難忍,卻仍咬牙叫罵,半分服軟的跡象都無。
陸恆頗爲不耐,一掌燃木刀劈了過去,瞬間使得尉遲真金渾身都燒了起來。
尉遲真金也算有本事,雄渾內力一震,居然把陸恆的燃木刀法之火給熄滅了。
這下他總算扳回一城,頗爲得意地道:“我叫尉遲真金,真金不怕火煉……”
陸恆直接一道赤焰旋流的法術火蛇燒了過去,只是瞬間,尉遲化爲火人。這火似乎無物不燃,尉遲真金以內力護體,但連他的內力都燒了起來。
尉遲真金頓時顧不上叫囂了,忙打滾、四處撲騰,但此火如跗骨之蛆,根本無法熄滅,他也當真硬氣,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面不改色吩咐手下,在他死後立刻趕往洛陽,發下海捕文書,通緝李榮這個殺官反賊。
面對不怕火煉的尉遲真金,陸恆只做了一件事。
他使火蛇縮成一團,專燒尉遲真金的胯下位置。
這下,尉遲真金慫了。
他可以死,但是不能沒了那玩意兒。
於是二話不說,跪在地上就是三個響頭,很乾脆地求饒。
陸恆收了法術,似笑非笑對他道:“怕火煉的不是真金,乾脆你叫廢鐵好了。”
於是這一路來,陸恆就一直如此稱呼他。
一路來,尉遲不是再沒反抗過,也不是沒有發過飆,但每一次他對陸恆出言不遜或者態度惡劣,都會付出慘痛代價。
或者被陸恆暴揍一頓,或者被其用火煅燒一陣,更過分的是,有一次陸恆居然點了他的長谷穴,讓他當着四個手下的面,拉了一褲兜子……
這就是個惡魔!
想到這一路來這個惡魔對他施以的各種稀奇手段,尉遲真金心底涌起絲絲寒意。
他是真的怕了陸恆,這人沒底線的!
面對陸恆的問題,尉遲真金不情不願回道:“許是花魁大會有了結果,城中百姓正在慶賀。李道長若是想知道詳情,我這就前去打探。”
尉遲真金的四個手下,在他拉了一褲兜子的當天夜裡,就莫名其妙消失了。此後一路,飲食住宿都是尉遲真金親力親爲,還得伺候好陸恆這位大爺。
“那倒不必,”陸恆拍馬前行,“到底是何情況,去看看便知。”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城門,立刻被擁擠的人羣堵在城門口動彈不得。
尉遲真金在陸恆面前慫,但在別人面前卻是威風凜凜。
招來一個城門守衛,亮了亮腰牌後,這守衛的腰瞬間彎了下來,滿臉賠笑地口稱大人。
“我問你,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這麼熱鬧?”尉遲真金板着臉問道。
“回大人,自昨日朝廷出征扶餘國的十萬水軍覆滅的消息傳進洛陽之後……”
“什麼!”尉遲真金悚然而驚,“十萬水軍覆滅?這不可能!”
“千真萬確啊大人!”這守衛神神秘秘道,“據說,是天朝水軍深夜海上行軍,驚擾了海底龍王,龍王發怒,十萬水軍被毀於一旦啊!”
“海底龍王!”尉遲真金倒吸一口涼氣,他雖一向張狂桀驁,但對鬼神之事一向篤信不疑,是以對於世間裝神弄鬼褻瀆神靈之輩,向來深痛惡覺。
此時聽到是龍王發怒,竟下意識就先信了三分。
“若是龍王遷怒我天朝百姓,那就糟了……”尉遲真金滿臉震撼,喃喃着道。
“誰說不是呢大人?”守衛頗有慼慼焉,“這幾日來洛陽城民心惶惶,百姓們是吃不下睡不香,生怕龍王他老人家水淹洛陽城啊!”
“幸虧太常寺的大人體恤民心,連夜祭告天地,按龜卜之意,點選官妓作爲祭品,說是被點選中的官妓只要入龍王廟持齋三年,即可化解龍王之怒。”
“原來如此!”尉遲真金恍然大悟,“卻不知被選中的是哪一位?”
守衛頗爲惋惜地嘆道:“便是容貌冠絕洛陽的花魁銀睿姬!”
“花魁果然是銀睿姬!”尉遲真金喜不自禁,“我就知道,以她的絕代風姿,必定能豔壓羣芳!唉,只是怎麼是她呢?持齋三年,她有多寂寞啊……”
就在此時,有人突然喊了聲:“花魁銀睿姬來啦!”
頓時,所有百姓都往前蜂擁而去,混亂之中,尉遲真金所騎駿馬受驚,竟人立而起,一蹄子踢翻了一邊拉草料的牛車。
車上一位抱着孩子的農婦驚叫着跌落在地,眼看車就要翻過來,壓在她和孩子身上,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一道人影從一邊噌地竄出,擋在農婦身前,雙手高舉,想將翻倒的牛車撐起。
一直旁觀的陸恆此時突然憑空拍出一掌,原本翻倒的牛車頓時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拖住,重新正了回來。
噗通!
右側車輪墜地,發出巨響。
而陸恆和高舉雙手之人的目光也對在了一起。
這人緩緩起身,目光盯着陸恆,輕輕點頭致意,道:“多謝。”
“狄仁傑?”陸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看了我半天,可看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