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寺依山而建,秘境在寺後的山巔處。
陸恆以真界種子吸收秘境中的所有靈氣,從而使得秘境大陣失去動力源泉而瞬間崩潰。
這陣法運轉數百年已久,原本是禦敵的護山大陣,其威力可想而知。這一崩潰,直接崩塌了半個山峰。
滾滾石流隆隆而下,幾乎是瞬間就將整個東山寺都淹沒,繼續向山腳下奔騰而來。
此時從秘境中逃出的佛道二門修行者,加起來也才二十多個,死在秘境崩潰中的,竟有四十多位!
其中道門方面,只剩下茅山派司馬承禎、昊天觀尹文操、青羊觀成玄英、李淳風和龍虎山十二代天師張光五人,東山寺方面,慧能和神秀拼死護得弘忍逃出生天,剩下的和尚,只逃出了十三個。
誰能想到,東山寺一戰竟慘烈如斯,打到最後連秘境都崩潰了,這座禪宗的門庭,更是被毀於一旦。
無論是佛道二門,損失都太慘重了!
“阿彌陀佛……”虛弱的弘忍被慧能和神秀兩人攙扶着虛立於半空,俯視下方徹底毀掉的東山寺,長吟佛號,山風獵獵,吹動着和尚們的僧袍,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無比悲痛的神色。
道門五人也聚集在一起,面色複雜地看着下面一片狼藉,各自感慨萬千。
此時的山腳下,一萬新軍正護着一羣和尚瘋狂向遠處逃竄。
東山秘境中之前已撤離的幾百僧衆並沒有走脫,他們剛到山下,就被狄仁傑和尉遲真金所率領的一萬緹騎給圍了。雖然憑和尚們的本事真要強行突圍完全可以做到,但他們不敢。
逃了,就是和朝廷作對,所以儘管悲憤交加,但和尚們還是保持了剋制,甘願束手就擒。
儘管狄仁傑反應很快,但最終還是有數百緹騎埋在了崩塌的土石流之下。等衆人驚魂未定停下腳步回頭看時,原本平坦的山腳已經堆起了十餘米高的土石,那些被埋在下面的人,死定了。
狄仁傑劇烈喘息着,面色沉重地看着這一幕,突然喝道:“挖!救出兄弟們!”
山巔之上,陸恆抓着奄奄一息的母蠱分身,正瘋狂催動融神訣,想要一舉泯滅母蠱的意識。就在這時,一道虛無的身影突然自母蠱頭頂緩緩顯化出來,以淡漠的目光俯視着陸恆。
陸恆一言不發,直接一道赤焰旋流發出,使得這虛影還來不及凝實,便徹底燃燒起來。
虛影隨着熊熊火光扭曲,袁天罡的聲音自火焰中傳出:“你如何得知寡人寄身於岐暉身體之中?”
他的聲音已不復之前的歇斯底里,顯然,陸恆的貪意已被他徹底化去。
此時陸恆徹底清除了母蠱體內殘留的所有意識,母蠱的觸角和下肢都無力地耷拉着。他手中不停,一邊繼續以赤焰旋流煅燒着袁天罡的殘識虛影,一邊說了四個字:“過猶不及。”
“過猶不及……”袁天罡喃喃,明白了陸恆的意思。
之前秘境中蠱蟲滿天飛,而他卻毫無防護地端坐原地療傷,陸恆盯着他看了半天,他爲了體現自己心中沒鬼,故意表現得很淡然,對陸恆視若無睹。
但恰恰因爲這一點,才顯得很不正常。
如果是真的岐暉,一來肯定不會對漫天蠱蟲毫無反應,二來,面對連母蠱分身都能徹底擊敗的陸恆,他不應該表現得毫無警惕。
這隻能說,袁天罡無敵已久,根本不知道面臨死亡威脅時應有的反應是怎樣。
火光中的虛影已被煅燒得只剩下拳頭大小一團霧氣,袁天罡的聲音再度從這霧氣中傳出:“寡人在崑崙山等着你……”
話音未落,這團霧氣便已徹底崩潰,被火舌吞得一點也不剩。
就在母蠱分身中寄存的袁天罡殘識徹底泯滅的同時,遙遠的崑崙山秘境之中,端坐於無門之門前的袁天罡本尊突然面色一變,只覺一股撕裂般的痛感瞬間遍佈全身,他的神色頓時陰沉下來。
“化龍蠱居然被殺了?”
袁天罡面色略顯蒼白,回頭遙望東方,眼神深邃。
他感到濃濃的危機向自己襲來,這是前所未有之事。他很難想象,這世上還有什麼能威脅到自己。
只是可惜他分裂出去的意識徹底被滅,本尊這邊連一點信息都得不到,他根本不知道在遙遠的大唐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涉自身,佔術也只能算個大概。袁天罡在心中默默推演一番,面色急速變幻,最終滿臉凝重,緩緩吐出一口氣道:“天外之人……”
他思忖片刻,眼中精光閃現,喃喃自語道:“天行者已到了快降臨之時,此時放棄……”
他搖了搖頭,最終放棄了放棄看守無門之門,親自趕往東土大唐的打算。
“看來,要加快了。”
他看向無門之門,突然逼出一口精血,這團精血竟散發着淡淡的銀色光芒,於他面前緩緩凝結成一顆菱形的血滴。
袁天罡凝視着這團血滴,眼中突然激射出兩道熾烈光芒,照射在這血滴之上,血滴頓時滴溜溜在半空轉動起來。
漸漸地,以這團精血爲核心,一個銀色小人緩緩凝結成型,這銀色小人先是生長出四肢,漸漸地,其五官變得栩栩如生起來,看其樣貌,分明和袁天罡一模一樣!
這是鴻蒙寄生術,乃是袁天罡得自一座上古墓穴中的神奇道術殘卷,此術可以讓他凝聚出三個意識分身。分身擁有獨立意識,也擁有他十分之一的實力。只是此術殘缺,分身所經歷的事情,必須是本尊和分身重新融爲一體後,他才能盡數得知。
銀色小人凝聚成功後,袁天罡精神明顯變得萎靡了幾分,顯然凝聚此分身對他來說並不輕鬆。
他伸手一招,自秘境中的道觀中突然飛出一具漆黑的小棺材和一個玉盒。
若是陸恆在此定會認出,這具漆黑色的小棺材所用的材質,和亢龍鐗一模一樣!
袁天罡打開黑色棺材蓋,銀色小人漂浮着躺了進去。玉盒打開,盒中靜靜躺着三枚波動着濃郁靈氣的鵝蛋大小的石頭。袁天罡將這三枚石頭也放入棺材之中,又從懷中掏出一卷布帛,蓋在銀色小人身上。
他手指貼在銀色小人眉間,指尖銀光閃爍,喃喃道:“去吧,找到天行者,取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