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店小二眼露喜色,刀尖已碰觸到陸恆的衣服時,突然,他的手腕被一隻強有力的手一把抓住。
就像是抓住了毒蛇的七寸。
店小二瞬間心沉到了谷底。
咔嚓!
下一刻,陸恆將其手腕齊根折斷,掌心反轉,一記掌刀切在店小二的脖子上!
噗通!
店小二連哼一聲都來不及,倒在了地上。
此時警衛們才察覺不對,警衛營營長大驚失色,忙趕來道:“陸大帥,你沒事吧?”
陸恆面無表情地道:“把人帶下去,審出主使。”
啪!
林相侯大步走來,一巴掌扇在營長臉上,森然道:“能讓刺客摸到大帥身邊來,你這個營長不用幹了,明天去炊事營報到!”
“屬下失職!”營長滿臉羞愧。
砰!
林相侯掏出槍,一槍打死了掌櫃,對手下吩咐道:“封鎖酒樓,把所有人都控制起來!”
“是!”
“放我進去!陸大帥!陸大帥,您沒事吧?”酒樓外傳來趙玉珂焦急的喊聲。
林相侯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陸恆,陸恆搖搖頭。
林相侯立刻會意,走到門口對被衛兵攔住的趙玉珂道:“趙師長,大帥遇刺受驚,不便見你,還請見諒。”
趙玉珂滿臉憤然道:“太囂張了!這些刺客太囂張了!請轉告大帥,鄙人定會掘地三尺,挖出幕後主使,給大帥一個交代!”
林相侯頷首:“有勞了。”
“能爲陸大帥效勞,這是鄙人的榮幸!”趙玉珂肅然道,“林團長,有沒有留下活口?若是有,請將他交給我,我立刻就去嚴加審問!”
林相侯目光一閃,道:“事關大帥安危,林某並未留下活口。若是趙師長有心,門外五具屍體的身份,還請您調查清楚。”
“放心!”趙玉珂立刻保證道,“三個小時之內,這五個人從出生到現在的經歷,我會一字不漏地親自向大帥彙報!”
“多謝了。”
“告辭!”
趙玉珂一轉身,臉上瞬間寫滿陰霾。
他快步走出警衛兵們佈置的防線,壓低聲音咬牙對林副官道:“那羣蠢貨瘋了嗎?真當姓陸的這個大帥是擺設?他在南國殺得血流成河,他們想讓這個屠夫在津門也來這麼一場嗎?”
林副官滿臉凝重,斟酌着道:“師座,不見得就是武行所爲……”
“不是他們還能是誰?”趙玉珂憤怒低吼,“你立刻親自去找鄭山傲,你告訴他,他要是想死,別拉着本座陪葬!惹急了老子,大不了我不玩了,看誰倒黴!”
“是,我這就去找我師父,把師座的意思轉達給他。”林副官肅然道。
“快去快去!”趙玉珂不耐煩地擺擺手,“麼的,一羣不知死活的蠢貨!”
林副官匆匆走了,趙玉珂回頭看了酒樓一眼,長長吐出一口氣,喃喃道:“難纏啊,要小心了……”
遠處圍觀的人羣中,兩個漢子隱晦地對視一眼,一起扭頭向外走去。
穿過一條巷子,兩人會合一處。
“看來是失敗了。”
“狗賊命真大!”
“他活不了多久!哼,他這是要斷我們武行的根,津門十八家武行,三千多子弟,誰不想他死?走,先回去!”
兩人匆匆向巷子深處走去。
一棟古樸的小樓裡,三樓一間大堂裡,數十人聚集在一起,正義憤填膺地痛斥着陸恆。
“我們這些門派,哪個不是從前朝流傳至今?燕青拳傳自北宋,太極傳自元末明初,形意祖師是明朝姬大俠,就算是八卦門,往前倒倒也是武當一脈!”
“幾百年來,有哪個當權者強行勒令我們交出所有門派傳承?還不交就滅門?”
“哼,姓陸的不會有好下場的,他倒行逆施,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揮舞着手臂怒目而斥,氣憤不已。
“韓老說得對啊!”又一個陰柔中年開口,“哪怕是我們門派內,真傳也只傳兩人,他一個外人,上下嘴脣一碰,就要我們把門派的秘傳交出來,憑什麼?這事兒不能答應,一旦開了這個頭,我們的傳承就成了大路貨!五虎門的前車之鑑,猶在眼前啊……”
五虎門的傳承秘技“五虎斷門刀”自前朝被九門提督張端瑞公佈於世後,從此這個橫行一時的大門派就開始沒落了,至今,此門派已經徹底滅絕。
“可不答應又能怎麼辦?”一個魁梧漢子道,“老一輩的,都對此事不聞不問,說什麼武學重在交流。好像錯的是我們一樣?哼!沒我們,門派的傳承早就滅了!吳司令那裡鄒館長也親自去了,怎麼樣?還不是被拒之門外?這些軍閥,都特麼穿的一條褲子!”
“照你這麼說,咱們把傳承交出來,各自關門大吉得了!”一個矮小漢子冷笑,“人家槍多人多,咱們還怎麼玩?你劉成山不是一直想從軍嗎?舔好了姓陸的腚,沒準兒人家一高興賞你個一官半職……”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說你怎麼了?”
“老子宰了你!”
“不宰你是丫頭養的!”
“……”
衆人亂糟糟鬧成一團,混亂中,一個俏麗婦人猛地將茶杯重重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鄒榕,你要幹什麼?”有人問她。
俏婦人站了起來,環視一週,緩緩開口:“自前朝滅亡,軍閥就勢崛起,他們掏空了商會、鄉會、鐵路銀行、小小不言的武行怎能獨存?”
這番話一出,衆人都心有慼慼焉,沉默下來,那幾個鬧得最兇的,也不由沉思着坐了下來,滿臉憂慮。
“武行被軍界吞併,乃是大勢所趨,非人力所能阻擋。”俏婦人繼續道,“可是吞併,也要看是個什麼樣的章程。趙玉珂提出的合作,我們尚且不能答應,何況這個姓陸的直接就是要斷我們的根?”
俏婦人頓了頓,環視一週,看了看衆人反應,這才嘆了口氣,繼續道:“好日子不長久,但好日子過一天,是一天。姓陸的必須死在津門。我提議,殺了他!”
“我知道殺他不容易,是要流血的,要死很多人。”鄒榕滿臉誠懇,“諸位,可是這本就是一場武林浩劫!我們不殺他,十年後,就再無武林二字了!我們這些學拳的,毫無用處,我們怎麼向後世子孫交代?”
“我們要是不反抗,是要被後輩戳着脊樑骨唾罵的啊!”
鄒榕話畢,大堂內沉默了良久,纔有人陰陽怪氣道:“鄒館長,我聽說你男人就是在南國被姓陸的給殺了,你挑唆我們對付姓陸的,莫非是想借刀殺人?”
鄒榕面不改色:“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她轉頭看向居於主座,一直未發話的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道:“鄭老,您是我們的主心骨,我們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是戰是降,您拿個主意。”
老者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的茶杯,直到所有人都看過來,這才慢悠悠開口道:“姓陸的這是茅坑裡跳高——過分(糞)啦!”
“這是一場武林浩劫!”老者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