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想說兩句勸勸虎子,可他走的太快了,我話還沒說出口他就出了門。我在房內嘆了口氣,上次虎子就喝得酩酊大醉,之後他告訴我他看開了,現在看來,恐怕不然。
想想也是,畢竟他和李小微談的時間比我和丁格談的時間還要長,愛的越深痛的越深,能夠輕易走出來纔怪呢。
我望了一眼家裡,特別的凌亂,微微苦笑,感覺現在的虎子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樣。
看來,他始終不能做到放下啊!
可是遇到這種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虎子。
當然,如果勸有用的話就好了,那麼當初我也不至於消沉一年了。
這時,我看到茶几上竟然放着虎子和李小微的婚紗照。我走過去看了一眼,那是兩人兩個月前的時候在林婭的影樓拍的。一張特別大的牀頭照,兩人分別穿着西服和婚紗,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他們眼中,我彷彿看到了他們對婚禮的期待,對未來的期待。
還有兩幅大的照片,都特別的漂亮,剩下的是一些小的照片,還有相冊,大大小小的東西還挺不少,我想虎子和李小微應該商量過,哪個照片掛在家裡哪個位置吧?
我拿起有些沉甸甸的相冊,翻開,依然是特別漂亮的一張張照片。
看着這些照片,我心中都不禁唏噓。曾經這麼相愛的一對戀人,竟然還是走到了盡頭。
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物是人非!
連我看到這些照片都覺得難受,虎子看到後什麼感受就更可想而知了。
可是,這些照片又該怎麼處理呢?
本來應該好好掛在婚房的,但是現在,卻用不到了。
我嘆了口氣,還是把它們先收起來吧,最起碼別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於是我將照片放到了陽臺的角落裡。
而沒過多久,虎子也提着酒菜回來了。
虎子朝桌子上望了一眼,可能是沒看到婚紗照,微微頓了一下,不過他沒說什麼,我們倆把菜弄好,拿起酒杯把酒倒上。
兩人沒多說什麼,我知道虎子心中的苦,於是和他喝了起來。
虎子喝的很猛,50度的白酒,一杯,直接便幹了!
虎子拿起酒瓶又要去倒酒,我攔住了他,酒神也不能這麼喝啊。虎子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我絲毫不懼,眯着眼睛,說道:“虎子,酒不是這麼喝的!”
看到虎子這個樣子,我愈發後悔這幾日的離去。
虎子沉默着,手死死的攥着酒瓶,我能夠感受到他胳膊的僵硬,我們就這麼一直僵持着,過來許久虎子才疲憊的將酒瓶鬆開,我長長的嘆了口氣,重新給虎子倒上了酒。
虎子沒有再一飲而盡,只是面無表情的吃着菜,我問道:“你房子和車子賣了嗎?”
“房子賣過了,車子還沒找到買家。”虎子回道。
我心中一驚,虎子的速度真是夠快的,這麼快就把房子給賣出去了。看來那個曾經的家在虎子心中真是徹底的毀了。
不過,兩人買的那些傢俱呢?我在家裡並沒有看到大的物件。
我問道:“你的傢俱都放哪了?”
“都賤賣了。”虎子又說道:“不過算起來沒賠錢。當初買房子的時候碰巧有熟人,找找關係,房子是直接交清的,便宜了差不多快十萬了。現在連着傢俱什麼的一賣,不賠。”
只是,我想,不賠也肯定不賺吧。
“你以後怎麼打算?”我又問道。
虎子搖搖頭,說道:“還不知道。”
他的臉上,明顯的寫着頹廢和墮落,我想這次一定得拉虎子一把,否則他跟個廢人快沒什麼區別了。
不過現在還是別提太多未來的事,太遠,喝酒的我們也無法思考太多。
“虎子,你恨小微嗎?”我猶豫了下,還是問道。
提起李小微的名字,我心中也是極其的複雜。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當初該罵的我也罵了,現在連罵的力氣都沒有。
虎子又是喝了口酒,不過他沒有回答,只是微微的晃了晃腦袋。
是搖頭嗎?
我不知道。
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我不太會安慰人,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陪着虎子喝酒。
“虎子,你要是心裡難受,不行的話咱們去找李小微那駢頭狠狠揍一頓,給你出出氣,怎麼樣?”我握了握拳頭,只要虎子開口,我肯定將那人給揪出來。
虎子卻只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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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其不爭的說道:“那你想怎麼樣?”
虎子沒有回答,卻對我問道:“行雲,屋裡放的婚紗照呢?”
“你還放着它幹什麼?”我有些惱怒,虎子能夠將傢俱全賣了,卻還留着這些沒用的婚紗照?
留着傷心嗎?
“不是。”虎子站了起來,平靜了一下,說道:“我想把它毀了,毀了,我和李小微之間也就徹底結束了!”
“好。”
既然虎子這麼說,我便將他和李小微的婚紗照拿了出來。
毀了就毀了吧!
這時,虎子拿着車鑰匙,我一愣,這他媽喝了這麼多酒,不是要開車吧?我忙攔住他,問道:“你要幹什麼虎子?”
“行雲,跟我去個地方。”虎子明顯已經醉了。
我將他手裡的鑰匙奪過來,說道:“不行,今天哪都不能去。”
“沒事,我開慢點。”虎子嘴裡呼着濃濃的酒氣。
“慢點也不行啊。你忘了老高以前怎麼出的車禍了嗎?”
“不行!”虎子一跺腳,有氣無力卻又語氣堅定的說道:“我一定要去。”
我不明白,皺眉問道:“你到底想去哪?”
“不遠,半個小時就到了。”虎子對我說道。
“你一定要去是嗎?”我最後問了一遍。
虎子還是點了點頭!
好,既然那裡對你有着重大的意義,那就陪你去。不過我們倆喝酒自然是不能開車,於是我給林婭打了個電話,讓我過來接一下我們倆。
等林婭來了之後,我和虎子拿着他們的婚紗照下了樓。
林婭疑惑的問我:“虎子這是要做什麼?”
我搖搖頭,回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罷。”
失戀的人,總會做出讓人不理解的舉動來,虎子這麼做我想應該有他自己的理由。
隨後,我們三個上了車,然後在虎子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地帶。
這裡是一片農田,前方不遠處有兩條火車道。
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我們下了車,將婚紗照拿起來,我和林婭跟着虎子,來到了一個火車道的橋墩下,虎子將婚紗照放下,隨後望着橋墩發起呆來。
我和林婭只好將婚紗照放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陪着虎子。
這裡視野很開闊,以前種的都是玉米,現在剛剛收割沒多久,小麥還沒有長出來,看起來到處是一片片的黃土地。夜裡,有涼風吹來,林婭穿得有些薄,我將自己的外套給了她。
虎子看起來卻絲毫沒受涼風的影響,只是陷入一種癡傻的狀態,目光無神。
我和林婭沒有打擾他,兩個人距離虎子一段距離,找了個地方蹲了下來。
“我想,虎子之所以來到這個地方,肯定是以前他和小微在這裡呆過吧。”林婭說道。
“可能吧。”
“哎,小微太傻了!”林婭嘆氣道:“她走了一條沒有回頭路的路,她和虎子之間,再也回不了頭了。”
可不是嘛!
我仰望遠方,心中也是一片片的淒涼,更何況虎子了。
時間一點點而過,虎子也不知道還要呆多久,我和林婭只能陪着他,我心疼的望了林婭一眼,說道:“天涼了,要不你先去車裡吧,這裡風大。”
“沒事。”
林婭蜷縮着身體,不過她卻朝我笑了笑,說道:“每天都呆在大城市裡,好久沒出來散散心了。感覺挺好的,以前還能時不時的去去你們的池塘,現在,沒這個機會了。”
我微微一笑,既然她想看看田野,那就看看吧。
秋風吹拂,涼意襲人,卻不知能否吹散心中積壓的苦楚?
這時,一輛火車從遠方而來,距離我們越來越近,悠長的鳴笛聲,以及軌道哐當哐當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亮,當火車從我們頭頂呼嘯而過的瞬間,耳朵被巨大的轟隆聲灌滿,我似乎聽到林婭說了句什麼。
不過卻什麼都聽不見了。
就在這時,我卻看到虎子動了,他用腳狠狠的踩向地上的婚紗照!
我彷彿聽到了婚紗照破碎的聲音。
我彷彿明白了虎子爲什麼要帶着婚紗照來這裡。
我和林婭朝虎子跑了過去,可是我們都沒有攔虎子,只是看着他狠狠的瘋狂一般的將婚紗照踩碎砸爛,我知道,在他毀滅婚紗照的同時,他和李小微幾年的感情也徹底的走向毀滅。
“啊!!!”
虎子一直大吼着,聲音都變得有些撕裂。
他彷彿要用盡所有的力氣把婚紗照毀滅。
火車遠走,漸漸的聽不到鐵軌的聲音,可是依然覺得耳朵有些轟鳴,虎子聲嘶力竭的叫喊彷彿要刺破黑暗一般,聲音在這空曠的地方傳出去不知道多遠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