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膽子”,蕭君軒聲音緩慢而低沉,臉色陰寒得嚇人,“你以爲朕想看到這一切嗎?要怪,就只怪他來得不是時候,朕沒讓害他的人立即償命,你就該偷着樂了,可沒有資格來指責朕”
聞言,靜和怔住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在怒斥他,卻無意中忘記了一點,這些元兇之中,何嘗沒有她親人們的一份功勞,當然,這也可能是惠太妃故意這樣說的,然而,蕭君軒此刻的眼神告訴她,他要做什麼,無需假意騙她
難道她真的誤會了他?可是。。。。。。靜和微微的動了動脣瓣,終究卻只是張嘴無言。
“來人”,蕭君軒突然朝殿門外大聲說道,他的一張俊臉因憤怒而變得異常可怕,“皇后出言不遜,冒犯於朕,罪大惡極,立即幽禁fèng儀宮閉門思過三個月,若還不知悔改,便削去其後位,貶爲妃嬪”
“樑全,把她給朕帶出去,順便讓人將fèng儀宮給朕看好了”,蕭君軒的話語一句比一句冷狠無情。
“是”,適才在外面一直沒有看到的樑全,竟突然神出鬼滅般地來到殿內,欲拉起靜和向門外走。
“我自己會走”,靜和冷笑一聲,極力避開樑全伸過來的大手,爽快地朝殿門外走去。
他就算再大的怒氣,也終是不會取她性命,這本在她意料之中,又何足畏懼?
待乾清宮的殿門被人從外面關上時,整個大殿內陷入了莫名的安靜,但蕭君軒卻依然氣得不輕。
這個女人,表面看起來一副纖弱溫柔的樣子,骨子裡竟倔強剛烈如斯。
“哼總有一日,朕要讓你變得服服貼貼,再不敢有一句頂撞之語。”,蕭君軒咬牙切齒般的恨恨地道。
任你性子再烈,任你脾氣再倔,也總有被朕馴服的一天,就如那匹棗紅色寶馬,也終有被朕馴服的一日,想到此處,蕭君軒站起來,大聲喝道,“備車,朕要去西郊”
那匹被她喚作小紅的棗紅色寶馬,現如今已經長得身強體健,他再也不能慣着它了,上次遠征齊國,未騎上它,實在可惜。
現如今,尋遍整個燕國,甚至放眼天下,他再也沒有碰到一匹體力,耐力與爆??發力都這麼好的千里寶駒,可是,這小紅,她取個名字柔弱,卻是個性子古怪暴??烈的馬兒,除了殷青悠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能隨心所欲地騎到它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馴服它,包括他蕭君軒,實在可恨
早在出徵齊國之前,他曾努力過數次,想要馴服它,卻都未能如願,不過,當時由於時間倉促,他最後只得作罷,可是,出征這數月來,他越來越想擁有一匹那樣的寶馬,他如今所騎的黑馬已然老矣,根本無法與年輕強健的小紅相比
如若不能騎着這樣的稀世寶馬,他又如何能感受策馬天下,掃平諸國的快意
馬車很快便到了秦都西郊,這裡精心飼養照料的,全是蕭君軒心愛的寶馬和精銳兵將的戰馬,但其中,最是桀驁難馴的就是那匹小紅,有時候,他聽到這個名字,都恨的牙癢癢的,身邊的人勸她重新賜名,不知爲何,他縱然心中不喜,卻始終不願意重新改了這名字。
命馬伕將那匹馬牽到馬場空地上,蕭君軒躊躕滿志,決定今日要再全力一試。
而遠處,看見一身霸氣的蕭君軒突然出現,原本安安靜靜的小紅開始躁動不安起來,它充滿警惕地在馬場四周慢跑着,根本不讓他接近它半步。
蕭君軒眼眸微眯,靜靜站立在馬場正中看着,卻是不急着動作,待到小紅在馬場跑了好幾圏後,又跑到離他最近之處時,他才猛然極速衝了過去,一手抓住馬鞍,飛身而上。
小紅卻是極其憤怒般,一邊嘶聲鳴叫,一邊蹦踢跳躍,努力想把那未經它允許便騎上馬背的驕傲帝王甩下來
蕭君軒始終緊緊的抓住繮繩與馬驄毛,咬牙堅持着,終於,小紅突然兩蹄高舉,像人一樣高高直立起來,然而再突然四蹄着地,撒蹄狂奔,將他用力甩下馬來。
一身黑色勁裝的蕭君軒手撐地面站了起來,伺機再次猛衝過去,飛身上馬,然後,又被兒近瘋狂的小紅甩了下來。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
看見皇上又一次被狠狠地摔落地面,四周的侍衛與馬伕都驚得臉色煞白,卻無人敢上來勸說一句,他們皆深知打擾皇上馴馬與練兵的後果。
在失敗了不知多少次之後,蕭君軒還是決定放棄,黑着臉走到了馬場邊上。
而此刻,負責照料小紅的馬伕誠惶誠恐地跑到蕭君軒身邊,連忙跪着請罪道,“皇上恕罪,此馬看來是不中用的,軟也不吃,硬也不吃”
蕭君軒擡眼望着仍在馬場中奔跑的小紅,嘴角勾起一抹輕笑,“誰說它不中用?終有一日,朕要騎上它踏遍天下”
說完,在馬伕錯愕的目光中,他轉身步上了馬車。
回到皇宮,蕭君軒決定不再去想那讓他心煩的女人和烈馬,今日朝上雖無大事,可他還有正事沒辦呢?重新洗浴一番之後,他換上龍袍,擺駕來去了延禧宮。
延禧宮中,宮人皆恭敬迎候,而宮女瑪拉連忙入內通報,“公主,皇上到了,你快出去迎接吧”
而此刻,正在對鏡入神的楚瑾心,卻只是緩緩擡起右手,將發上的那支金釵輕輕插好,冷冷說道,“是麼?”
說完後,她沒有沒有回頭,更沒有從妝椅上站起來,只繼續對着鏡中自己的嬌顏入神凝思。
“瑾心”,蕭君軒已邁着大步走了進來,笑着輕聲喚道。
楚瑾心卻仍是坐於鏡前,一動不動,就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而已。
見狀,蕭君軒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走近她,語氣有些冷下來道,“瑾心,你這又是怎麼了?”
瑪拉見皇上臉上似有不悅,有些着急,她是跟着楚瑾心從晉國跟過來的貼身婢女,自然比其它宮人要擔憂些,可蕭君軒這時卻揮了揮手,她無奈,也只得跟着其它人識趣地退了出去。
一時間,整個寢殿裡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楚瑾心終於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望着他,輕蹙秀眉道,“皇上,你這到底是要將臣妾置於何種境地?”
“朕說過,朕要讓你當朕的愛妃,怎麼,這樣瑾心還不滿意嗎?”,蕭君軒突然正色道。
“皇上說出這樣的話來,又讓臣妾情何以堪?”,楚瑾心自嘲一笑,淡淡的反問道。
“那麼,瑾心想要朕如何?”,說話間,蕭君軒的聲音開始漸漸變冷,“朕只承諾過要給你除了皇后之位的無上尊榮,現在,你在後宮之中還不夠榮耀?還妄想着什麼?”
“那皇上爲何從來不曾碰臣妾”,楚瑾心冷笑着看向他,隨即又軟化了聲音,頗爲可憐,“皇上,你知道,臣妾是真心愛着皇上的,哪怕臣妾是不要這貴妃之位,也不要協理不協理後宮的,臣妾只要皇上心中有臣妾便可,這樣可以嗎?”
“瑾心如此要求,朕該該如何回答是好呢?”,蕭君軒的聲音帶了不悅,他給了她如此榮,她卻還不知足,竟敢妄想不屬於她的東西。
“我--”,楚瑾心剛想說什麼,卻見他神情不對,也知道自己說出話了,瞬間沉默不語。
“好了,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過兩日,朕便會去行宮避暑了,該怎麼安排,你可得準備好了。”,蕭君軒再次柔聲說道。
“皇上,臣妾入宮不久,這樣的事可怎麼做得好啊?”,楚瑾心亦聰明的嫵媚一笑,嬌聲道。
“瑾心一向聰明,又有蕭貴妃在旁協助,想必會比往常做得更好。”,蕭君軒伸手拉着她到旁邊的軟榻邊坐下,輕聲道,“朕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的”
“此事,臣妾定不讓皇上失望”,楚瑾心說着,便靠在他身上,有些事,她心中再不甘,再覺得疑惑不解,但她可是晉國高貴的公主,她又怎麼能說出口來自降身份。
“好了,朕還有事,瑾心不用跪安,好生謝着吧”,蕭君軒突然起身,笑不達眼底的說完,便拂袖離去。
他有着掃平天下的大計,絕不會對任何一個女人失了防備,他知道,楚瑾心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在外人面前高貴冷然的晉國公主,只不過才短短几月未得幸,便如此急不可耐,表面服服帖帖,私下怕是早已焦急心慌得按耐不住了。
如此看來,倒還是那個倔強的女人真實不少。
待段寂宸離去,瑪拉等宮女纔敢重新回到寢殿內侍奉楚瑾心。
“公主,皇上像是生氣了”,見楚瑾心臉色也不好,瑪拉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是個吃軟不吃硬之人,公主說話須得小心些纔好”
她從晉國開始便跟着公主,照料公主,亦是公主在燕國最信任之人,她怎能不盡忠職守,盡心盡力地爲主子分憂呢?
而皇上幾乎每晚都會過來,可不知爲何,卻每次都只是坐坐便走了,從未過夜,時間一長,皇上對公主的這份心怕是也會淡了,那時候再補救,可就來不及了,這些日子,她一直憂心,今日怎麼的也要好好的跟公主說說了。
望着這個從十歲纔開始貼身照料自己的婢女,楚瑾心嘆了口氣,瑪拉一向聰明伶俐,尤爲善解人意,可有些話,她真的無法跟她說,她是心中不好受,但這種事,無人可以爲她分憂解愁。
“他是個吃軟不吃硬之人麼?本公主怎麼覺得,他軟硬都不吃呢?”,楚瑾心突然冷笑道。
“公主,瑪拉聽說,在後宮之中,不,應該說在整個燕國,皇上就只聽太皇太后一個人的話,但凡太皇太后的意思,皇上是從來不會違逆的,這不就叫做吃軟不吃硬麼?”,瑪拉湊近她耳邊道。
聞言,楚瑾心擡眸掃了一眼四周,對其餘宮女說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裡有瑪拉一人侍候就可以了。”
“是。”,宮女皆屈膝行禮,退了出去。
見四周已無其他人,瑪拉又道,“公主知道,皇上自小並不得先皇的愛,所以,都是遭人欺凌,可奴婢打聽到,當年要不是這位太皇太后將他養在身邊帶大,皇上連能不能長大,都是一回事,何況是登上九五之尊,皇上對她可謂是極其尊敬孝順的”
“是麼?”,楚瑾心微微點了點頭,等着瑪拉繼續說下去。
這個燕國的太皇太后,她又怎會不知道?早於多年前在晉國之時,她便聽父皇曾提到過這位太后可是曾經保了先皇登基的,只是現在突然被提起,她纔想起來。
“如果公主能得到太皇太后的喜愛,何愁在這燕國後宮中不能立於不敗之地?”,看到楚瑾心若有所思地認真傾聽自己的話,瑪拉這才鬆了口氣,忙將自己這些日子打聽到的關於太皇太后的喜好性情,何時回宮等一一道來。
細細說完,她又盡職地說道,“因此,要讓皇上高興,須得讓這太皇太后高興纔好,否則,就如那陳國公主,不得皇上的歡心,即使封了個皇后,皇上也常去她宮中過夜,至今在這宮中,可還是身份尷尬,幾乎無人把她當做皇后,甚至連稍微得的宮人都可以不給她請安,堂堂一個陳國公主,在燕國皇宮連個普通嬪妃都不如,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那個陳國公主,皇上很喜歡到她宮中過夜麼?”,楚瑾心一邊審視着自己保養得當的修長栺甲,一邊心不在焉地問道。
“是呢奴婢聽說,在攻打齊國之前,皇上都是隻幸她一人,從她入宮後便是如此了,其中,皇上雖然對她也不止一次禁足懲罰,甚至生氣,可最後還是最幸她呢”,瑪拉低聲說道。
“是麼?”,楚瑾心語氣冷淡,仍盯着自己的纖纖玉指細看着。
看出楚瑾心心頭的不悅,瑪拉又連忙勸道,“不過,等太皇太后回來之後,只要公主能及時得了太皇太后的喜愛,那皇上自然便偏向公主這邊,自然那皇后也就更加被人遺忘了。”
“恐怕未必吧”,楚瑾心冷然一笑,“本公主可是那日在宮門口見過她一面,雖非絕色,但卻讓人見了一面,也是忘不了的”
“公主何必妄自菲薄?公主才色,自是不在那陳國公主之下”,瑪拉一臉的不贊同。
“誰說本公主妄自菲薄了?”,楚瑾心正色道。
瑪拉一驚,慌忙認錯,“奴婢失言”
楚瑾心臉上再次浮起了清冷的笑,“無礙,本公主知道你是快言快語,直來直去的,不像其它人,連句真話都不敢說,本公主怎會妄自菲薄?本公主只不過,是說出事實而已”
聞言,瑪拉有些驚訝,她忽然覺得,自從入了燕國後宮之後,她就不太懂公主的想法了。
“她就算再入得蕭君軒的眼又如何?皇上在與我晉國聯盟之時,便對皇兄許下了諾言,會對我好的”,楚瑾心清冷的眸光沒有焦點地看向窗外,似是在對瑪拉說話,又似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
“只是,我如今雖然是如願了,皇上他亦履行了承諾,大家都看到了,他對我很好啊,可爲何,我卻高興不起來呢?”
“公主。。。。。。”,瑪拉欲言又止。
“他要去那個陳國公主宮中過夜,便讓他去好了”,楚瑾心一臉冷淡與不屑,“只因,我楚瑾心還沒到要通過狐媚之術去引起一個男人的注意”
她最後說的一句話,聲音很輕,但卻又種憤恨的味道,讓瑪拉心中一驚,再不敢說出一句話來。
自那日在乾清殿,兩人又針鋒相對一番,又被樑全從乾清宮帶回來禁足之後,蕭君軒果然已近半個月沒有再來過fèng儀宮。
靜和暗暗慶幸他沒有再來打憂她的清靜,又微微有些失落,而原本定於要去行宮避暑的皇上和嬪妃,卻因爲在南山禮佛的太皇太后突然欲回秦都消息,卻這個計劃就此擱淺,而這個消息,也讓她的內心極不平靜。
聽聞,太皇太后是在去年她決定和親之前便已啓程前往南山的,就是不想看到宮中煩擾之事,可這短短一年的時間裡,卻發生了這麼多事,便決定回來坐鎮。
而這個消息,原本對於禁足的靜和來說,影響倒是不大,只是在聽到巧音轉述了魏慶的話後,心中便有所猜測了。
魏慶說,蕭君軒在收復齊國後,本欲先讓燕國休養生息一年,不想立即便與其它國家再開戰,可是與齊國頗有淵源的樑國竟是不顧自身安危,似乎一意孤行地頻頻滋擾與燕國接壤的邊境,惹得蕭君軒與朝堂頗爲不滿,開戰也是無可奈何。
而另一方面,由於上次因爲蕭君軒御駕親征而發生了霄王謀反一事,似乎朝臣們不再願意皇上親征,可若兩國大戰一觸即發,燕國必定是要速戰速決的直接拿下樑國,所以,蕭君軒卻是必須要去的?
所以,據魏慶猜測,太皇太后在此時回宮,雖然是坐鎮後宮,但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對安撫前朝後宮必有助益,而最重要的是,太皇太后曾跟陳皇已故的母妃,也就是她的皇奶奶頗有淵源。
兩人本爲表親妹,據說還在閨中時,兩人關係很好,若是她能得了太皇太后的眼,將渴望和平之心傳達給太皇太后,她的話,想必皇上是會聽的。
魏慶要巧音告訴她,既然公主不願意巧計獲得皇上的情意以解陳國之危,如今太皇太后這一步,定當走之。
得知魏慶的意思,也是爲了自己和陳國好,靜和心中便有了思量,但同時也萌生了去意。
如若真能得到太皇太后的應允此事,兩國紛爭不再,那她留在燕國便無意義了,何況,這裡似乎沒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也不會有因爲她的離去而不捨的。
若然她能遠遠地逃離這傷心之地,逃離那個讓她愛且痛恨之人,那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是,若到時候,真要離開這守衛森嚴的皇宮,又談何容易?
沒過兩天,巧音便又神秘地要陪她出外散步,靜和心中瞭然,趁着夜幕降臨,在姜毅的安排下,躲過樑全的人,帶着她走出fèng儀宮,向着浣衣局慢慢走去。
趁着巧音引開浣衣局衆人的注意,靜和迅速閃進了旁邊的小門,果然,浣衣局的側門後,又是那個刀疤青衣男子在等候着。
在進入密道的時候,刀疤竟是第一次小聲地提醒道,“如今皇上在宮中,宮中守衛更爲森嚴,公主與主子須長話短說,小心爲好”
“明白。”,靜和微微的點了點頭道。
只是她的開口說話,讓刀疤男一驚,卻很快便恢復了面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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