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何如此卑微

165何如此卑微?

當夜寒王並沒有到棲鳳宮,接連幾日,皆不見寒王踏入棲鳳宮半步。

又是一日過去了,紫萱如同往常一樣,在白玉凝脂池裡泡了一個多時辰纔出來,劉嬤嬤今日難得不在一旁唸叨,只有青奴和小札在。

“主子,再去趟御書房吧?”小札小心翼翼地問到,彷彿心照不宣一般,不敢多過問,也不知寒王和主子之間又是怎麼了,那日出了冷宮還親自送主子回來的,從那以後竟越來越生疏了,彷彿又恢復了最早那樣子,冷冷清清的,十分的生疏,彷彿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他忙,別擾他。”紫萱淡淡地說到,便朝臥房而去了,御書房她自是親自去過幾趟的。

“主子,我燉了湯,要不你給皇上送去?”小札再次提議,青奴遠遠地跟在後面,低着頭,已經好幾日沒開口說過話了。

紫萱仍舊快步走着,卻在岔路口停了下來,猶豫了一會兒,對小札道,“快去取來吧。”

“馬上去!主子稍等!”小札一樂,連忙小跑着朝火房而去了。

紫萱攏了攏裘皮大袍,挨着一旁涼涼的石凳便要坐了下。

“主子,涼!”青奴連忙上前,將她扶起。

“肯說話啦?”紫萱一笑,自是知道這石凳有多涼的。

青奴又低下了頭,不言不語。

“青奴,小札他……”紫萱蹙起了眉頭,該怎麼說呢?青奴並不知小札先前的事呀!

“小札最近冷落你了,他心情不好,別怪他。”只能這麼說了。

“不怪他。”青奴擡起頭來,雙眸清明澄澈。

“後天便是生辰了,有想要的東西嗎?”紫萱拉起青奴的手來,笑着問到。

青奴卻是大驚,道,“娘娘,你的手好冷。”

“嗯,自小便這樣,冬天過去了就沒事了。”紫萱淺淺地笑着,繼續問到,“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跟我說。”

“沒有。”青奴如實回答。

“好好想想,再回答嘛!”紫萱不由得蹙眉。

“是。”青奴點頭。

“主子,來了來了!”小札的聲音遠遠傳來,本就大嗓門,這夜深人靜地更聽得清清楚楚,已經沒有以前啊嘹亮了。

紫萱放開了青奴,拼命地眨了眨眼,扯出了一抹笑容來,“這麼快呀,這燉的是什麼湯?”

“豬肚蓮子湯!”小札樂呵呵地答到。

“你倒是很少燉着湯。”紫萱想接了過來,小札卻躲開,努了努嘴,道,“我端着,主子走前面。”

紫萱無奈,只得右拐下了幾層石階,朝另一個方向而去,心中卻隱隱不安。

夜了,他還在御書房忙吧,這幾日她天天都過去送蓮子羹,只是他一口都沒有動過,似乎換了個人似的,或許,也可以說,彷彿回到了先前那般,對她冷冷清清,形同路人,那日花園大醉,然後是冷宮對蕭太后的無情,然後便是這幾日的疏遠,他究竟怎麼了!?

青奴不似以前那樣同小札並排着走,而是跟在他後頭,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看着他那清瘦的背影,清澈的眸子裡又開始溼了起來,即便是對她那麼冷淡了,每夜找藉口差人送到她房裡的湯都未曾斷過的。

好一會兒纔到了御書房,大門依舊如白日裡一樣敞開着,一室燈火通明。

門前兩位小太監見皇后來了,連忙上前下跪行禮。

“皇后娘娘吉祥!”

“起來吧。”紫萱微微納悶,怎麼不見德公公?

“主子,給。”小札這纔將手中的湯盅遞了過來,給了紫萱一個鼓勵的笑容。

紫萱接了過來,笑了笑,眼兒彎彎,很好好看。

只是,一轉身踏進御書房,沒走幾步,笑顏便頓時僵住了。

寒王仍是端坐在書桌前,專注在奏摺之上,善柔卻同坐在龍椅上,手中亦翻看着奏摺。

“公主也來了?”善柔連忙起身來。

紫萱緩過神來,點了點頭。

“皇上,臣妾燉了湯,趁熱喝吧。”遵從他的要求,喚他皇上。

“擱下吧。”寒王卻頭都不擡,淡淡說到。

“趁熱喝吧,一會涼了。”紫萱蹙眉,親自舀起了一碗湯來遞了過去。

“擱下。”寒王看了她一眼,冷冷說到。

紫萱蹙眉,他又是這樣子,好幾日了,莫名其妙地不理睬她了,“寒羽,我究竟……”

善柔眸子掠過一絲冷笑,卻上前勸道,“公主,皇上剛用過夜宵了。”

紫萱一怔,瞥了一旁那空了的食盤,放下了手中瓷碗,尷尬地說到,“那就先擱着吧。”

善柔溫婉地笑了笑,欠身對寒王道:“皇上,臣妾就不多打擾了,皇上別熬太晚了。”

“把墨研好,朕一會就過去了。”寒王仍是那淡淡地語氣,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是。”善柔大喜,這幾日寒王都可都她宮裡過的,如今一切太平,該是穆紫萱徹底失寵了吧!

紫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寒王,眸中盡是複雜,就連善柔同她告別都沒緩過神來。

“寒羽,你究竟怎麼了?”緩緩走到他身旁,同一個問題,她已經問了好幾日了。

“皇后,還有什麼事嗎?”寒王看向了她,眸子盡是淡漠無情。

“我又做錯什麼事了?”紫萱緊蹙着眉頭,“你告訴我呀,任何誤會都可以澄清的!”

心中隱隱地不安了起來,那日善柔的話不自覺地浮現,那夜他的醉語也浮了上來,不會是利用的,寒羽,我信你心中真的有我!

“皇后沒有做錯什麼。”寒王站了起來,同她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問到,“難道皇后想要朕獨寵你一人,連柔妃也廢了?”

“我……”紫萱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

“先前是朕誤會你了,能彌補朕儘量彌補,只是,皇后,朕是皇帝,如何後宮只留你和善柔二人,你還不滿意嗎?”寒王直視紫萱。

紫萱連連退了幾步,良久,才擡起頭來,認真道,“寒羽!我知道你揹負很多很多,但是拋開這一切,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心中可真的有我!如此我不是月國的公主,不是能助你剷除蕭氏勢力的公主,你心中可會有我!”

寒王眸子掠過了一絲不悅,沉默了。

“寒羽!你回答我!到底有沒有!”紫萱突然執着了起來,怎麼會如此反反覆覆?怎麼會那麼辛苦呢!比先前一直的冷淡還讓她辛苦,心好累好累。有時候她會突然想放棄,太過辛苦,太過不像自己了。

“朕心中,一半裝着朝政,一半裝着後宮,怎麼會沒有你?”寒王終於開了口,依舊淡漠。

“我的意思是……你到底是利用我還是真的喜歡我?”連日來一直不敢問的話終於問出了口,淚也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細細算來,南宮叔叔來訪,蕭氏兵變,南疆戰事,一切都那麼巧,接連而來看,過後,他便又恢復了這般冷漠。

騙不了自己,亦不想欺騙,同父王母后定下如此約定,無論後果如何,都有接受的準備,就是容不下欺騙!

“萱兒,這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寒王的語氣軟了下來,輕輕將她擁了過來。

良久,紫萱才擡起頭來,眸子盡是絕望,“寒羽,你真的只是利用我!”

寒王心中一怔,接連好幾日,冷冷淡淡,不曾踏入棲鳳宮半步,就是等着她這句話,就等着她這質問,然後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肯定地告訴她,是利用,寒羽利用了她!讓她徹底死心!讓她不要再這麼卑微。

只是,這絕望的眸子讓他頓時慌了起來,不知如何是好,穆紫萱,寒羽在你心中爲何偏偏那麼重要?!不過是兒時的一見鍾情,爲何那麼重要!八歲,八歲的孩子懂什麼呀!?

爲何遲到的偏偏是我?!

“你這個傻女人!”寵溺地看了她一眼,薄脣覆上,一一吻去那接連不斷的淚水,“主動請求和親,確是利用,但現在心中有你,朕就剩下你和善柔兩個女人了。”

終究是狠不下心,如此回答,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穆紫萱,心中只有你一人的,只會是獨孤影,不會是寒羽的!

早知如此,當初定不會以寒羽這身份對你一絲一毫的好。

紫萱看了他良久,卻突然癡癡地笑了起來,“夠了,這樣就夠了!”

寒王卻是瞬間愣住了,紫萱卻輕輕推開了他,“皇上早點休息吧,臣妾先告退了。”

說罷便快步退了出去,留寒王一人滿臉的複雜,突然看不透她了。

穆紫萱,你要的究竟是什麼?!

夠了?這怎麼能就夠了?什麼叫做夠了?!

你竟能這般容忍善柔的存在?!

這麼卑微,究竟爲什麼,寒羽哪一點值得了,穆紫萱,你還是不是你?!

待門外的腳步聲遠去,垂簾後,德公公連忙快走了出來,看了寒王一眼,便到屋外守着了。

容嬤嬤亦快步走了出來,最後面纔是獨孤明月,高傲而精緻的臉上盡是不悅之色,指着寒王便破口大罵,“你這臭小子!消失了那麼多日,終於肯出現了!一出現就把那丫頭弄哭了,什麼叫做只有她和善柔兩個女人了?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