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驕陽如火。官道兩旁的樹木縱然茂密,也無法遮住陽光,官道被曬成了灰白色。
行人雖然多,但均是有氣無力的在行走着,偶爾停下腳步,擡頭看着天色,臉上露出的則是無奈。
柳毅自然不在其列,正優哉遊哉的行走於官道之上。身穿一身雪白的僧袍,背後揹着一個書箱,額頭上半點汗珠都不見一顆。天氣雖然火熱,但是對已經到達御氣外放境界的他,卻不能帶來任何困擾。
被靈空逐出寺後,他在家只呆了三天,便背起靈空贈予他的書箱,踏上了去台州府的行程。
“前面是相州府,過了相州再走一百五十里,便是台州府。再向東二百里,便是飛來峰。正好藉機去看看,說不得會找出那黑影出現的原因呢?”柳毅一邊走着,一邊想着自己的心事。
如此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官路附近斜斜的伸出了一塊白底藍字的三角小旗,上面寫着一個“茶”字,看字跡暗舊,其上佈滿灰塵,很明顯已經開了有一段時間了。
“現在天還未黑,行人衆多,如此走路雖然不費力氣,但卻是太慢。莫不如在這裡歇會,待行人稀少時上路,還能走的更快些!”
柳毅想了一下,向茶鋪走去。
“聽說了嗎,最近鬧鬼了!”
“根本就是不是鬼,而是狐仙!”
“肯定是鬼,如果不是鬼的話?那些青年書生怎麼可能晚上睡得好好的,早上醒來時卻光溜溜的躺在荒郊野外。”
“如果是鬼的話?怎麼可能不取這些書生的性命,反而會放過他們。”
整間茶鋪中一個茶客都沒有,只有兩個小夥計在那裡聊着閒天。
柳毅聽到兩人談話,心中只感到大爲有趣,有一種在聽聊齋的感覺一般。
看到柳毅進來,兩個夥計也就停下了無聊的對話,其中一個夥計轉身過來招呼柳毅。
“阿彌陀佛!”柳毅正色一個佛禮道下:“小二哥,行腳僧人趕路,能否討杯茶喝?”
“大師稍坐,只有粗茶一杯,還請大師莫怪!”那夥計看柳毅雖然長得黑,但身上僧袍卻是一塵不染,而且臉上毫無汗跡,兼之柳毅修煉日久,別有一番風度。小二也不敢怠慢,還禮相迎。
“多謝小二哥!”柳毅還禮之後,隨意找了一張座位坐下。
“當和尚也不錯,可以化緣,連錢都不用掏。無數經文中記載過,佛祖當年也曾化緣乞食,這可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坐下之後,柳毅心中暗道一句。
他自金光寺大雄寶殿上罷早課之後,對佛法也產生了一些興趣。而靈空給他的書中,除了趕考所需的經義之外,還有一些佛經。柳毅這幾日除了練功之外,便是讀書,到是讀出了不少佛家的道理。
他離家之時,分文不帶,便與遊方僧人一般,走路化緣,其間雖然遇到了不少的惡眼,心性卻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大師,請用茶!”
片刻之後,那小二拎着一壺茶和兩個燒餅走了過來,放到桌上。
“多謝小二哥!”柳毅笑了一聲,端起茶碗倒滿之後,這才接着又道:“剛纔聽兩位小哥聊的鬧鬼弄狐之事,可是真事嗎?”
“當然是真的了!”那小二回答道。
“以前聽法通師弟說過,這個世界鬼妖橫行,但我卻從未遇過。想不到在這裡卻會聽到此事,正好可以讓我更深的瞭解一下這個世界。”
“小二哥,請坐!”柳毅給那小二倒了一杯茶,勸道。
“大師,我說的這事還真挺奇的。”那小二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柳毅對面,伸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之後,才說道:“這事發生在半月之前,城裡有個姓黃的書生,年紀十七八歲,還未娶妻。有一天他早上起來時,發現沒在家裡,而是出現在了城外。最有趣的是,他醒來之後,還光着屁股?”
聽這小二與柳毅聊的熱火朝天,另一個小二也不甘寂寞,走了過來:“光着屁股算啥,我聽他們,黃書生的下面有剛剛交合過的痕跡。”
“不光是交合,而是泄了元陽!”另一個小二爭辯道。
在兩人七嘴八舌的爭辯中,柳毅把事情聽得一清二楚。
此事發生在半月之前,一直到現在。每天早上都會有城裡的一個書生早上醒來,發現自己不在家中,而在荒郊野外,在他們的身上還有交合過的痕跡。書生回家之後,無一例外的都會臥病在牀。經城裡的醫師診斷之後,發現他們是泄了元陽,所以纔會害病。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便連相州府衙都給驚動了,但當問到這些書生時,卻是每個人都說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胡說!”便在兩人聊得熱火朝天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吼。
兩個小二一愣,馬上轉過頭去。但看一個風塵僕僕的青年書生,正站在門前。
“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上哪有鬼狐之事!”那書生看到兩個小二轉過頭來,大聲訓斥道。
“這位客官,你可是要喝茶嗎?”兩個小二雖然不滿那書生的訓斥,但對方入得店內,便是客人,卻也只能招呼。
“你這和尚,身爲出家人,怎麼如此不通道理。愚民村婦不懂大義,遇到一些怪事,便願意扯到鬼狐之上。而你這和尚,看你也象是讀過幾本書的樣子,怎麼也與這幫愚民村婦一般無二。”那書生卻沒有理會小二的招呼,接着又指責柳毅道。
柳毅雖未想到那書生會把矛頭指向自己,他一看那書生便知道讀書讀傻了,心中有些好笑,站起身來,正色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那只是子不說,不代表真無怪力亂神之事!”
“哼,邪魔歪道,不足與之謀!”那書生卻是未反駁柳毅,只是冷哼一聲。然後找到一張桌子,背對着柳毅坐下,拍着桌子大叫道:“小二,上一壺上等的香茶!”
“來了!”小二無奈的應了一聲。
“大師,你莫怪他,這種書生都是讀書讀傻了,腦袋有問題!”小二在經過柳毅桌前時,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放心吧!貧僧不會怪他的!”柳毅與對方只是言語中的爭辯,自然不會因而生氣,他只是笑了一笑之後,便把此事放到了一邊。
“怎麼這麼難喝!”
茶水很快的便送到了那個書生的桌上,他只喝了一口之後,便立刻把茶水全部吐了出來。
“窮山惡水,哪裡會有什麼好茶!”書生站了起來,嘟囔了一句之後,向桌上拍了幾文錢之後,揚長而去。
“你不喝,我喝!”小二衝着書生遠去的背景,輕啐了一口,伸手抓起桌上的茶壺後,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又坐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柳毅眼看天色將黑,這才起身告辭。
上路之後,只看天上太陽偏西,倦鳥歸林,天氣非但變得涼爽了許多,便連行人的也少了不少。
“還是有點早,再晚一些纔好!”柳毅心中一邊暗道,一邊看着路邊的山景,一邊向前面趕路。
如此又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太陽終於落到山下,暮色四起。
“嗚嗚……”
便在此時,天空中空然陰沉下來,狂風大作,飛砂走石。
“要下雨了!”
柳毅一擡頭,但看烏雲壓頂,密不透風。他連忙催動腳步,向前一陣狂奔。
“卡!”
一道電蛇橫空出世,似乎連天都要劈出來來一道裂縫,豆大的雨點頃刻之間便渲泄下來。
白雨打在官道之上,便好似升起了一層薄霧一般。但轉眼之間,地上已經充滿了積水。
“好大雨!”柳毅但看烏雲密集,知道這雨短時之間根本無法停下,只能加快腳步,沿官路向前飛奔。
好此奔了一段時間,遠遠的看到前面出現兩人。兩人並肩而行,其中一人正是剛纔柳毅在茶樓所遇到的那個書生,他手中舉着一把黃油紙傘,衣衫半溼,正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着。
與他並肩行走,在官道內側的則是一個女子,身着水綠長裙,長髮高的高挽,背影嫋娜多姿,手上拿着的是一把淡藍色的雨傘,其上還用丹青繪出荷花初綻之圖,卻不是一把雨傘,而是一個工藝品了。
柳毅全力趕路,根本未加理會,身體疾如奔馬一般,欲超過兩人。
“哎呀!”
便在柳毅將欲與那女子擦身而過之時,那女子的腳上突然一滑,身體一歪,斜斜的向內倒去。
“小心!”
柳毅反應極快,伸手一探,立刻便攬住了那女子的腰肢,將她帶了起來。觸手之時,只覺得那女子腰肢柔軟,好似葫蘆的細腰一般,盈盈一握。而且濃香撲鼻,令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