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故事裡,沒有藏寶圖,在血布里,也沒有什麼地圖。只有把重任丟到秦傑身上就不管了的天道盟,還有完全不負責任的馮思秋。於是秦傑的草原之行到了最後就變成了一段糾結而又茫然的旅程。在他看來,如果說這趟旅程是修真,那麼此時坐在天道盟裡吹着空調喝着紅酒的那些傢伙們簡直就是罪該萬死!
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了,進入冰寒山最開始到現在已經又過去了好幾天,秦傑和王雨珊沉默而又枯燥的走着。走到一處寒風冷冽的山溝裡,秦傑裝作沒有看到王雨珊的眉頭蹙起,強行塞給了她一張暖符,正準備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向上看去。
王雨珊看着秦傑的神情,以爲他又看到了什麼野獸,準備射下來當晚餐。她忍不住搖了搖頭,只是感受到腰間傳來的暖意,讓她沒有再多說什麼。秦傑沒有狩獵,而是皺起了眉頭,然後直接在雪地上席地而坐,閉上眼睛把天地靈氣催動出體外,開始感受着周圍的天地靈氣。
就在先前的那一刻,秦傑感覺到冰寒山深處傳來了一道他十分熟悉的氣息,以他今時今日的境界,按理來說根本就不可能感受到那麼遙遠以外的事物。然而,那抹氣息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這就說明不是他感知了那道氣息,而是那道氣息主動找上門來了。
這個分析讓他感覺到十分的震驚,心想這得需要什麼境界的的大修真者才能隔着這麼遠的距離,準備讓自己感知他的存在?莫非是傳說中的分神期?甚至是更高?難道這茫茫雪山當中,還有大乘境界的修真者存在?
爲了驗證自己的感知沒有出現偏差,他毫不猶豫的坐了下來,開始閉目凝神,隨着精神力的集中,丹田內的天地靈氣緩緩的釋放。那道來自遠方的氣息越來越清晰,如同一片樹葉似的,輕輕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又緩慢的從他的口鼻中滲透了進去。
一道恐怖得難以想象的強者氣息從遠方而來,瞬間佔據了你的丹田,面對這種情況,就算是李彤那樣的人物只怕第一個念頭也是趕緊閃人。可是秦傑沒有逃跑,反而是坐下來靜靜的感悟,因爲正如先前所說,這股強大的氣息讓他感覺很熟悉,甚至可以說是親近。然而問題在於,不論他如何去思考,去回憶,也沒有想起來自己什麼時候遇到過擁有這樣氣息的大修真者。
那股氣息雖然強大,但是並不霸道,雖然不霸道,但是卻又非常的驕傲。就像是一棵站立在雪峰之巔的雪松,覆蓋着千萬年的積雪,但是卻不肯彎身。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然而,卻不屑於看天一眼。
秦傑閉上雙眼,安靜的感受着這股氣息中的熟悉味道,突然腦海中明光一閃而過,識海里驟然出現了許多的畫面。那是清夢齋前面的平靜的草坪,那是山洞裡無數的藏書,那是山裡驕傲餵魚的大公雞,那是褚燕在繡花,那是孔傑在吹簫,那是孫元至在打鐵……
他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看向山脈的深處,感受着那股氣息中蘊含着的平靜和執着。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覺得心頭一酸,險些留下眼淚,因爲那股氣息中流露着主人的驕傲和執念,但是卻沒有任何的信息。它能找到自己,只是因爲它也覺得自己的身上有一種很熟悉的味道,它不想再在這座大山裡呆下去,它想要回到它最熟悉的地方。它想回家,想回到清夢齋。
秦傑醒來的時候,原本驟然而起的風雪已經停了下來,身上已經滿是厚厚的積雪。秦傑站起身,厚厚的積雪便順着衣服脫落而下。他沉默着看了那邊很長時間,明白了一些事情,也堅定了一些事情,於是他開口問道:“你感受到那股氣息沒有?”
王雨珊一直默默的守護在秦傑的身邊,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聽到他的問題,不由得眉頭蹙起,搖頭說道:“我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秦傑拍了拍身上殘留的積雪,背上厚重的行囊,說道:“我們走吧!”
“去哪兒?”
秦傑指着那道強大而又驕傲的氣息來源的地方,說道:“去那兒。”
“我們沒有地圖。”
“天道盟的人讓我過來,那是因爲他們知道我根本就不需要地圖。”
心智堅定的秦傑帶着心智向來堅定的王雨珊向着那個方向堅定的走了過去,沒有用太多的時間,就來到了一片陡峭的懸崖前面。又用了小半天的時間,他們攀越了那道陡峭的懸崖。兩人站在懸崖上面,一陣寒風吹來,但在秦傑的心中,卻像是春天。
懸崖很長,兩人順着山路向前行走,沒過多久,便看到了一處幽深的山谷。也不知道是地熱還是溫泉的緣故,這篇山谷雖然不大,但是卻春意盎然,一眼看去和那頭黑白分明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王雨珊也被面前無盡的綠色給愣住了,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下意識的看了秦傑一眼,因爲這是他指明的方向。她想不明白爲什麼秦傑能夠知道冰寒山裡面會有這樣的一個山谷,明明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在爲沒有地圖而煩惱。
秦傑的表情並不比王雨珊平靜太多,他愣愣的看着滿是青色的山谷,看着山谷深處那道若隱若現的溫泉,感受着那道熟悉的氣息越來越濃郁,他心裡的心情也變得有些緊張了。因爲那道氣息的緣故,這些天以來他一直都是沉默着,此時他號終於明白自己真的沒有搞錯。驟然極具的緊張之後,便是全身心的放鬆了。
秦傑平復了一下心中跌宕起伏的心情,看着王雨珊,輕聲說道:“我想,我們找到魔教的山門了。”
王雨珊面容凜冽,蹙眉問道:“就這麼簡單?”
秦傑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看着非常困難的事情,實際上你把其中的聯繫想清楚,就會變得非常簡單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知道當年找到魔教山門,僅憑一把劍就把魔教山門砍成廢墟的人是誰不?”
王雨珊搖了搖頭,“我問過,可師父沒告訴我,似乎他不願意說。”
秦傑樂了,“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大概能夠猜到他和我之間的關係。因爲這種關係,所以我找到魔教山門,也就變得輕而易舉了。”
聽到秦傑的這句話,王雨珊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來。她大概也能猜測到他所說的那位前輩是誰了,只是既然沒有說破,她也沒有興趣說下去。而是提醒道:“雲正銘應該也在山裡。”
秦傑搖了搖頭,說道:“如果神話集團知道魔教山門的位置,那爲啥人家魔教子弟南下之前他們沒有過來?而且根據我的估計,這片山谷裡贏沒有也沒留下啥好玩意,神話集團讓雲正銘他們來草原,估計是和清夢齋存在同樣的心思,讓我們修行而已。”
“有時候修行,是兩個人的事。”
秦傑可沒有誤會王雨珊的這句話,聽懂了其中的意思,沉默片刻後,開口說道:“如果雲正銘必須得戰勝我才能完成自己的道心,你覺得我能給他這種機會?”
“修真這種事兒,有時候是逼不得已的。”王雨珊搖頭說道。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一見面就喊打喊殺呢?再說了,冰寒山這麼大,哪兒有那麼容易就找到了?”
話音未落,懸崖那邊就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那個聲音裡蘊含着複雜的情緒,有些驚喜,有些驚訝,有些惘然,還有些堅定,最終匯聚成了平靜。“我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遇見了你。”
秦傑和王雨珊回頭看去,只見一個人坐在相隔數百米的懸崖的另一頭。因爲懸崖的兩頭截然不同,所以那個人右半邊的身體上覆蓋着厚厚的積雪,左半邊的身體雖然同樣雪白無比,但是卻透露着暖意,看上去就像是坐在兩個世界的分界線上,一半寒風凜冽一半春意盎然,看上去非常的古怪。
隨着聲音的傳來,那個人也緩緩的站起來,身上厚厚的積雪自然滑落,那張完美無缺的臉因爲風霜而看似滄桑憔悴,衣服上有些殘破的口子,看上去頗爲狼狽。但是他的神情卻依然平靜,如同天之驕子。
這個世界很大,但是也很小,自從清夢齋登山比試過後,所有的人就把雲正銘和秦傑當成了一生的夙敵。而且,他們也確實是彼此憎恨着。所以不管世界有多大,這片白茫茫的冰寒山有多大,他們必然會再一次相遇。
雲正銘看着懸崖那頭的兩個人,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清晰的記得對方那令人厭惡的臉,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秦傑和王雨珊居然真的會找到這片山谷。因爲按照道理來說,只有神話集團纔會有地圖,而且如果不是天象有異,山谷內的大陣不復存在,即便是神話集團,也休想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