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傑知道符槍需要的材粹很特殊,很稀少,但是當初打造時,都是由六師兄負責具體規劃,他竟是根本不知道這樣一把符槍,竟是需要集合那麼多的資源才能完成,不由怔住了。
他忽然問道:“難道別的世外之地也要入世?我看周雄和李然好像就在世間漂泊流浪,並沒有和俗世發生過任何關係。”
“太虛觀有很多道觀供養,董事會則在人間有神話集團,神話集團由全天下的金錢供養,整個世界的大部分資源都在他們的手中。而世間只有一間清夢齋,這間清夢齋在瀋州市的南郊,在我們腳下這片土地上,它是由整個天道盟供養着才能持續不斷地存在下去。都說清夢齋是唯一的兩世相通的聖地,其實除了因爲師父他喜歡親近人間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我們只有出現在人間才能存活下去。”
大山間一陣勁風吹,把崖前那些流雲拖開一道大口子,露出下方被殘雪覆着的萬傾良田,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幾處村莊的輪廓,正是美好的人間。
大師兄指着那處感慨說道:“看看這片大好河山吧!我們這些修真者不事生產,卻要消耗掉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想像的物事,事實上我們是被這片原野這些村莊裡最普通的農夫礦工們養着的,所以我們應該替他們做些事情。”
秦傑看着山崖下方遙遠的人間,出神問道:“那我們應該替他們做些什麼?”
“師弟不用擔心,所謂入世只是保持清夢齋與人間的聯繫,並不是很麻煩的事情,你只需要記住,我們要守護天道盟的秩序和平安,所以我們也要牢記準則,然後代表天道盟和清夢齋參與到這個世界的進程之中,你去草原便已經踏出了第一步,然後就是當有人來挑戰的時候,需要你維護天道盟和清夢齋的尊嚴。”
“怎麼維護?”
“簡單一點說,便是打敗所有敢來挑戰你的人。”
秦傑大驚,說道:“這麼簡單粗暴直接?”
“李彤已經回到神話集團,,她對人說你是和她修真理念最相近的人,據我所知,那個小姑娘一直堅信修真的目的就是戰鬥,師弟你也是這樣想的?”
經過思考,秦傑確認李彤看的很準確,自己就是那樣的人。
“那麼戰鬥本身不就是世間最簡單粗暴直接的事情嗎?”
秦傑看着崖前漸漸合攏的雲眉,眉頭也皺在了一處,說道:“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難道說隨便有人來挑戰我,我就得和對方打上一場?”
大師兄感慨說道:“說來也確實有些不妥當,遺憾的是清夢齋和董事會太虛觀大有不同,沒有人知道董事會和太虛觀在哪裡,但世間所有修真者都知道清夢齋在哪裡,所以我們無法像李然和周雄一樣自在周遊世間,只能在這裡被動等着。”
“等會等會兒,我怎麼覺得越聽越不對勁。”秦傑說道:“大師兄你總和師父一起在外面玩,我也沒見過誰能進後山,那以前那些想挑戰清夢齋的人去了哪裡?”
大師兄認真解釋道:“都被小師叔殺死了。”
秦傑怔住很長時間,問道:“那小師叔之後這些年呢?”
“小師叔餘威猶在,而且一代歸一代。”
“聽這意思,我就是這一代的小師叔?”
“因爲你繼承了小師叔的衣鉢啊!”
秦傑搖了搖頭,有些不敢確認問道:“聽這意思,所謂入世之人就是清夢齋用來保持清淨的打手是吧?誰要敢來瀋州市挑事兒,我就得去滅了他?”
“師弟你也可以這樣理解,不過打手一詞未免有些不雅,大概類似於蓮世界當年曾經做過的道門護法,要知道能夠繼承小師叔之行,真是件令人羨慕的事情。”
秦傑沉默片刻後,嚴肅說道:“忽悠,大師兄你繼續忽悠。”
他心想你和齋主天天在外面遊覽觀光,過着如此快樂幸福的日子,卻要把自己這個排行最小的弟子扔到外間的悽風苦雨裡受折磨,這是哪裡來的道理?
如今想來,清夢齋把實修改到草原,自己步步驚心入魔教山門繼承小師叔衣鉢……
秦傑悲憤嚷道:“這是一個圈套!”
大師兄笑着說道:“這是哪裡說的說法?”
秦傑惱火說道:“爲什麼別的師兄師姐不行,非得讓我去做那個入世之人?”
大師兄嘆了口氣,誠懇說道:“你也知道孔傑他們那些人,整日裡流連山川青林之中,癡於琴棋書畫打鐵符道,完全不通世務,便如稚子般天真,讓他們入世實在是不適合,除非你想他們不到兩天功夫便被人打的頭破血流哭着回來。”
“三師兄呢?他這麼強。”
“思秋啊,他看着謹守古禮持身甚正,然而君子之氣太過沉重,不會那些場面上的東西,很容易被人逼到沒有退路的地步,他的性格實在是有點……”大師兄說到此處,稍一停頓後苦笑說道:“有些二,加上他太過崇拜小師叔,真要放到入世,說不定真會在瀋州市裡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秦傑又問道:“陳皮皮呢?他可是最年輕的元嬰,這要拉出去遊遊街,立馬便能震懾所有敢於挑戰清夢齋的傢伙哪裡還用得着出手比我可適合多了。”
“七師弟身世有些特別,所以不便讓他替清夢齋出面。”大師兄看着秦傑說道:“小師弟你不一樣,你身上的人間煙火氣息最爲濃郁,想必也不可能像我們一樣安於山中,所以你最適合入世,這也等若是我在草原上和你說過的機緣。”
“別淨扯那些沒用的。”秦傑大怒說道:“師兄說了這麼多,我算是聽明白了其中的重點,不過就是說我這輩子見的生生死死太多,戰鬥經驗豐富,這顆心被污水泡了多年不像別的師兄師姐那樣天真反而陰險的厲害,又不像三師兄那樣老實,油滑的狠,遇着什麼事情肯退步夠不要臉,最關鍵的是我不像陳皮皮那樣有特別身世有座好靠山。”
“雖然這些確實是真實情況,但我確實不是這麼想的,而且這件事情確實沒有你想的那般麻煩。”大師兄誠實說道,卻不知道他的誠實是給了秦傑二次傷害。“小師叔也曾經走過這條道路。他當年騎着那頭小黑驢進了瀋州市,連敗世間三十七個修真強者,弄出好大一場風雨又怕過誰來?”
秦傑完全沒有被這段話激發出什麼雄心壯志,和那位單劍滅魔教的傳奇小師叔相比,他認爲現在的自己連根毫毛都算不上哪裡有信心去搞風搞雨。
他忽然想到一個法子,問道:“敵人太強,清夢齋會幫我吧?”
大師兄認真說道:“如果對方是正面挑戰,邀你決鬥,清夢齋可丟不起那人。”
秦傑震驚說道:“難道劍聖柳白來了,我也要和他打一場?”
大師兄安慰說道:“他也丟不起那個人,我想今後幾年會來瀋州市挑戰小師弟你的,應該都是些年輕人,不過修真宗派裡藏龍臥虎,師弟你進步速度雖快,但入道時間晚,境界還是偏低了些,所以需要謹慎啊!”
“師兄你知道我境界低,還這麼說,叫我情何以堪?”
“境界都是由低到高的,不用着急。”
“爲什麼在草原上聽說我是清夢齋弟子,那些人都嚇的跟鵪鶉一樣,哪裡敢向我發起挑戰,而現在我一入世他們就敢來挑戰我?”
“因爲那裡是草原不是瀋州,你在草原可以不接受他們的挑戰,甚至他們對你的挑戰可以視作對清夢齋的挑釁,但在瀋州你必須接受他們的挑戰,因爲這種挑戰不再是對清夢齋的挑釁,而是展現修真者們勇氣和榮耀的機會。”
“爲什麼?”
“因爲你是清夢齋學生。”
秦傑很難適應這種很沒有道理,但隱約又透着些壯闊意味的潛規則,冥思苦想半天后不解問道:“我都贏了雲正銘,難道還有人不知死活來挑戰我?”
“但是沒有人相信你是憑自身實力贏的雲正銘,而且李彤回到神話集團後對你做出的評估裡,似乎對你的真實實力評價也並不是太高。”
秦傑怔怔說道:“這個李彤,畢竟也算是熟人,說實話做什麼?”
然後他開始盤算,如果有像李彤這樣強大的修真者,來到瀋州市向自己發出決鬥的邀請,自己應該如何處理,或者說自己應該怎樣認輸才顯得比較瀟灑。
就在這時,大師兄正色提醒道:“反正你不能輸,因爲師父他更丟不起這人。”
連續三個“丟不起”這人,直接讓秦傑丟掉了對大師兄的所有敬愛,恨恨說道:“師兄你似乎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剛纔我在柴門旁對你說的那個問題沒有解決,到時候被別人發現我入魔怎麼辦?難道說清夢齋要承認收留魔教餘孽?”
“這倒確實是個問題,雖說被外間說我們收留魔教餘孽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但終究比較麻煩,還得想些法子來遮掩過去。”大師兄沉吟片刻後說道:“那你別用小師叔的逆天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