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纔那一場虛驚之後,此刻的我已是驚弓之鳥,聽到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嚇得立刻抽劍護體。一邊心驚膽戰地戒備四周,我一邊在心中暗暗祈禱菲麗斯能夠快點回來。
感覺只過了短短的片刻,卻又似乎是過了數個時辰般的漫長時光,這才聽到遠處傳來一串不急不徐的腳步聲,卻正是菲麗斯的足音。我心下一鬆,剛要傳音詢問,可又感到似乎有些不對。
細細一想,我才察覺這是菲麗斯變作蘇特斯之後的足音,然而菲麗斯去時已然變作了之前遇到的那名紫徽龍騎將,來時又變了回來,卻沒被人發覺,豈不惹人疑竇?
當下我屏住呼吸,凝神探聽虛實。卻聽那足音在離我一百多米遠處停了下來,靜靜等待了片刻,似乎也在傾聽這邊的動靜,以防中了埋伏。又過了一會兒,那足音慢慢響起,繼續朝這邊緩緩走來,卻似乎多了幾分謹慎,每走幾步都要略微停一停。
聽着他越走越近,看來已經認定沒有了危險,我心中疑慮稍減,卻依然不敢輕易露面。
就在此時,我突然聽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從他身後趕來,腦海中不由自主顯現出前些天在赫氏中偷襲我的那名蒙面男子的身影……
斐湘龍?他怎麼也來了?卻聽菲麗斯依然緩步前行,似乎一點兒都沒察覺到斐湘龍已然侵近她身後二十米內。
詫異間,我猛然想起菲麗斯說過當她變身後也會將自己的功力降低,心中一急,不由得傳音道:“小心身後!”
卻聽菲麗斯哈哈一笑,縱身快速奔至我的身旁,正要開口說話,卻突然咦了一聲道:“怎麼是你?!”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愣了一愣,可轉念間便已知道自己認錯了人,此人當真就是蘇特斯本人!
菲麗斯難道已經出事兒了?!一念及此,我一股寒意從腳心竄起,直透頭頂,禁不住渾身寒顫道:“菲……菲……”
“飛什麼飛?龍羽,你不認識我了?”蘇特斯哈哈笑道:“我聽說有人冒充我的樣子闖了進來,才特地趕來,想不到卻碰到你了。這麼晚了,你來這裡幹嘛?怎麼弄得灰頭土臉的,頭髮也染成黑色了,搞得我差點認不出來呢!”
我見他毫無敵意,似乎真的不知道我來此的目的,心中暗暗奇怪,可轉念一想,便自恍然。梅凱爾和政府暗中勾結的事情自然不會讓屬下知道,那麼赫氏和拉奇特聯手的事情也就不便透露給他們了。
既然他不知道我來此的目的,估計也不知道菲麗斯已經混了進去,想到這裡,我心中一寬,裝作迷惑不解道:“我聽電視上說恐怖分子刺殺了拉奇特,可拉奇特不就是恐怖分子的頭麼?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便想來看看究竟,誰知道半路上卻踩到了地雷。這頭髮是前幾天做實驗的時候不小心沾上了塗料,洗都洗不掉,所以乾脆就全染黑了。蘇特斯大人,聽說你前幾天被恐怖分子襲擊,受了重傷,現在好了沒有?”
“哈,那點傷算得了什麼?不過是怕被那些煩人的記者糾纏,才故意誇大傷勢躲開他們罷了。”蘇特斯說着,又問道:“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帶着俘虜的我?”
“帶着俘虜的你?俘虜在哪兒?”我裝作迷惑不解地朝四處看,心下暗呼僥倖。菲麗斯臨時變做那紫徽的模樣,是不是已然猜到蘇特斯傷勢不重,可能就在軍中?嘿,想不到她果然是經驗豐富,處處謹慎小心。
“啊,看來你沒見過了,不過如果你看到的話,可要千萬小心,那兩個人大概是拉奇特的幫兇……”蘇特斯說着,突然又惱道:“若不是拉奇特那狗賊出爾反爾,傷了我好幾名得力手下,我們也不用如此興師動衆地來圍剿他了,卻想不到居然還真有不要命的人敢來救他。”
我心中苦笑一聲,面上卻裝作了然地點頭道:“果然是拉奇特乾的。你剛纔說要對他出手,難道今晚襲擊他的恐怖分子就是你們?”
“那當然。”蘇特斯得意地笑道:“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拉奇特那狗賊有今天的下場,也是活該!只可惜那廝早有防範,竟隨身帶了毒氣彈上的一顆毒丸,還揚言要跟我們同歸於盡,以致於雙方僵持不下,沒法速戰速決。不過他已經身受重傷,只怕捱不到天亮了。”
我聽聞拉奇特未死,心中大定,卻又奇道:“毒氣彈的毒丸?那東西很厲害麼?”
蘇特斯皺眉道:“那毒丸中所含的物質是一種活性非常強的生化毒素,只要外殼稍微破裂,有一點兒空氣泄漏進去,便會立刻氧化爆炸,僅僅一枚毒丸就能瞬間形成方圓三四十米的毒霧,並且會隨風飄散,只要你身上沾上一點兒,幾秒鐘內就會渾身血液沸騰而死。正因爲這東西太過於霸道,所以現在我們只能將他圍在鍊鋼廠裡面,卻不敢貿然進去殺他。”
“渾身血液沸騰而死?”我愕然一愣,不由得道:“難道那是偷蛋龍的毒液?”
“嘿!想不到你小子居然連這都知道。不錯,這可是現在政府手中的王牌武器,是幾十年前犧牲了無數人的性命才仿製成功的,因爲生產工藝條件過於嚴苛,還非常危險,所以總共也沒生產出多少枚來,只在萬不得已的時候纔會拿出來用。”蘇特斯說到這裡,卻又小聲道:“這毒氣彈的事情對外界可是絕對機密,你千萬不要說出去啊!”
我點了點頭,正要回話,卻聽在遠處潛伏的斐湘龍突然放開腳步直走了過來,竟似不怕被我發現一般。
蘇特斯立刻低喝一聲道:“有人來了,小心!”
我這才明白原來蘇特斯並不知道斐湘龍在暗中跟隨他,看來梅凱爾對這位性格耿直的手下也不太放心。同時我心中也在奇怪,斐湘龍既然有意隱瞞蹤跡,憑他的功力又怎會大意到被我察覺?旋即便又釋然,這些天連日不間斷地運功讓阿蘭目能視物,從一開始的兩個小時便真力不繼,到後來居然能不間斷地陪她看完通宵場的電視劇,不知不覺間功力竟又有大幅度的提升,是以才能遠遠地便察覺到他的動靜。
卻聽斐湘龍冷笑道:“蘇特斯,該小心的人,可是你啊!”
蘇特斯一聽到他的聲音,也禁不住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凱斯大人,您怎麼有空跟蹤起我來了?難道拉奇特已經完蛋了?”
凱斯大人?難道他不是梅凱爾的師弟?想到這裡,我又暗暗搖頭,他既然會天鷹翔星曲,又怎麼可能不是梅凱爾的師弟?八成是爲了掩人耳目,才故意改的名字。
斐湘龍笑道:“蘇特斯大人,您可誤會我了,只是總統領猜到來的人之中也許會有你的這位小熟人,才特地吩咐我跟來勸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所惑,放了他進來。”
“花言巧語?哼!”蘇特斯不屑道:“這位小兄弟曾經冒死從拉奇特的毒手中救出我的一干手下,難不成他還會站在拉奇特那狗賊那邊麼?”
“正是如此。”斐湘龍冷笑道:“這小子早已跟拉奇特穿一條褲子了。前幾天雪城日在他面前罵了拉奇特幾句,竟還被他打成重傷,若不是我出手相救,只怕你那心愛的手下早已命歸西天了。”
“真有此事?”蘇特斯驚疑不定地看着我道:“阿日在赫氏遲遲不歸,難道真是因爲被你打傷?”
見他懷疑地看着我,顯然對雪城日的安危看得極重,我不由得苦笑着說道:“絕無此事,只是他不願意回來而已。不過,跟這位凱斯大人打了一架,倒是真的。”
“阿日不願意回來?難道他家裡又爲難他了?”
“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據我所知,這次似乎是他自己不願意再回來的。畢竟就算他能爬到金徽的位置,他師父也不會再要他了,留下來又有何用?”
這話真假參半,蘇特斯聽得面露訝色,顯然是一時間也有點難辨真僞,於是又問道:“你怎麼又會和凱斯大人動起手來了?該不是出了什麼誤會吧?
“我心知此時若是動手,勢必引來一羣龍騎兵,到時候想跑都難了,不如讓蘇特斯夾在中間左右爲難,拖延時間的好,便順水推舟地胡扯道:“是啊,當時我見校園發生爆炸,以爲是這個鬼鬼祟祟的傢伙乾的,一時氣不過,便跟他打了起來。還好凱斯大人不跟我計較,不然我哪裡是他的對手?”
斐湘龍冷笑道:“小子,少在這裡胡說八道。那日你出言誣衊梅凱爾大人,又維護拉奇特,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你那條礙事兒的蜥蜴攪局,我怎麼還會留你在這世上?!”
我故作訝然道:“原來凱斯大人是真想殺了我啊?可後來卻又爲何突然逃之夭夭了?我還以爲你大人有大量,故意留手呢!”
斐湘龍被我揭破糗事,非但不怒,反而陰沉沉地笑道:“你膽子倒是不小嘛,那日是我輕敵在先,又被偷襲在後,這才被你僥倖取勝,你當我真殺不了你?”
想起當日教學樓研究所接連爆炸的恐怖情形,我心中一股怒火便直衝腦門,當下抽出一柄長劍笑指着他道:“那我們現在就來比劃比劃好了。蘇特斯大人,你來作裁判如何,看看我們到底是誰殺得了誰。”
蘇特斯一把拉住我,朝斐湘龍正色道:“他絕不可能跟拉奇特那種人渣爲伍,想來一定是情急之下說錯了話而已,凱斯大人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哼,他若不跟拉奇特一夥,又怎會夤夜趕來救人?蘇特斯大人,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麼?”
“我豈敢不信?”蘇特斯冷笑一聲,又肅然道:“但是龍羽他也絕對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而且他說了只是好奇才來看看,並無別的意思,所以我想這其中必然有什麼誤會。不然我讓他跟你道個歉,這事兒就此揭過如何?”
我聽蘇特斯處處維護於我,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激,當下便順着他的意思朝斐湘龍一拱手道:“那日的確是我過於衝動,以致於冒犯了大人,着實不對。不過大人上手便要殺我,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蘇特斯瞭然道:“這就是凱斯大人你的不對了,他不過是一個還在上學的學生,曾經還幫過我們抵禦強敵,就算說了再怎麼過份的話,也不至於動手便要殺他吧?”
斐湘龍哂道:“蘇特斯,平日裡總統領大人一提起你便讚不絕口,說你明斷是非,處事果斷,可照我看來,你根本就是是非不分啊!你看看這小子的打扮,堂堂赫氏的學生,居然要穿上這種野外行軍的裝束,我看他腰間的佩劍,怕是剛剛從某兩個龍騎兵手裡搶過來的吧!不信你可以讓他給你瞧瞧,上面是不是刻有龍徽標誌。”
聽他這麼一說,我不禁低頭去瞧自己手中的長劍。
卻聽蘇特斯奇道:“龍徽標誌?佩劍上怎麼會有?”
斐湘龍哈哈大笑,指着我道:“的確沒有,不過卻有個笨蛋信以爲真了。
“我這才醒悟自己上當,驚慌中心頭不爭氣般地一陣狂跳,好在小時候跟師父撒謊撒得多了,臉皮早練得奇厚無比,立刻強壓下惶恐,嘴上無所謂地笑道:“這兩把劍乃是當初從拉奇特的手下手中繳獲的戰利品,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標誌,我可沒注意過。不過你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誣衊我,是不是還在記恨上次我將你打敗的事情?”
反正說到底我就是來個死不承認,難道你還真敢將我爲何要跟拉奇特聯手的事情挑明瞭說?只要蘇特斯認定我沒有敵意,就算真說僵了動起手來,他也不會幫着你!
斐湘龍見蘇特斯也在懷疑地看着他,只得冷哼一聲道:“哼,既然你死不認賬,那就姑且算是誤會好了。不過總統領已經頒下嚴令,只要沒有他手批的通行證件,擅闖營地者一經發現就地處決。小子,你就認命吧!”
我正要後退幾步凝神防備,蘇特斯卻突然伸手攔在我們中間道:“凱斯大人,雖然總統領大人的確頒佈過這條軍令,但是也只是對於敵人而言。如果你如此敵我不分地濫殺無辜,就別怪我要管上一管了。”
斐湘龍聞言不禁勃然大怒,厲聲喝道:“蘇特斯,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違抗軍令!”
“哼,違抗了,又能如何?!若是總統領在此,必然也不會同意你的作爲的。”
斐湘龍氣得臉色煞白,轉身便走道:“好,我這就去找總統領!小子,有種你就別走!
“蘇特斯見他的身形隱入霧中後,突然嘆了口氣道:“唉……像他這般喜歡濫殺無辜嗜血成性的傢伙,真不知道總統領爲何要留在身邊。龍羽小弟,此地不宜久留,你還是趕快走吧,不然等總統領來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聽他如此說,我可真是求之不得,當下歉然道:“蘇特斯大人,給您添麻煩了。若是梅凱爾問起來的話,您就說我突然將您打暈之後逃跑的吧,這樣也不至於連累到您。”
蘇特斯忍不住笑道:“傻小子,就憑你的功夫也能打倒我?算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想總統領他也不會當真把我送上軍事法庭的。”
我心中無奈,只得略一鞠躬,轉身便走。
剛走出幾十米遠,正尋思該去哪裡繼續等待菲麗斯,卻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那斐湘龍來時刻意隱匿蹤跡,都能被我察覺他的足音,怎麼走的時候卻全然聽不到他遠去的聲音?
心下詫異之時,身後突然傳來蘇特斯的一聲怒吼,顯是中了暗算。我一驚之下登時醒悟,卻不知是該立即溜之大吉還是回去救他,就這麼略一猶豫,周身真氣猛的一陣急竄,帶着我便向一旁滾倒。還未等我站定,一枚夾雜在數十道凌厲劍氣中銀亮璀璨的光球已飛速從我身旁掠過。
我心中暗呼好險,若不是斐湘龍自以爲是地發出劍氣來偷襲,只怕我已經被那光球擊中了。
該死的斐湘龍!見蘇特斯夾在中間礙手礙腳,便假借離開在暗中窺伺機會出手偷襲,好讓他無法阻止你來殺我。嘿,你還真是夠膽,蘇特斯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的手下還不來跟你拚命?
想到這裡,我卻突然意識到這廝似乎並非只想讓蘇特斯喪失行動能力,只怕……只怕他是要殺了蘇特斯來嫁禍於我!
天哪!若是蘇特斯的手下得知是我殺了蘇特斯,只怕就算我曾經對他們有再大的恩情,也全都要瞪紅了眼睛來撕碎我吧!
一念及此,我登時渾身冷汗淋漓,哪裡還敢猶豫,轉身便飛奔了回去。待在濃霧中分辨出蘇特斯身形之時,卻見斐湘龍正“叮”的一劍隔開蘇特斯脫手飛出的長劍,飛起一腳朝已動彈不得的蘇特斯心窩處狠命踹去!
此時我離他二人還有十幾米的距離,已是相救不及,驚慌中抽出劍來狠命朝斐湘龍隔空刺出一劍,只覺劍上真氣鼓盪,劍風中竟隱隱夾有海嘯雷鳴之聲,突然間劍頭一滯,似如刺到實物一般,便聽對面斐湘龍悶哼一聲,帶着那尚只踢出了一半的腳狼狽不堪地滾了出去。
這一劍隔空刺去,不光讓倒在地上的斐湘龍吃了一驚,就連我也有點摸不着頭腦。按理說劍氣隔空而去,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快過他那離蘇特斯已近在咫尺全力踢出的腳,可怎麼我這邊劍勢尚未吐盡,那邊廂他就已經中劍倒地了呢?
不過此刻也不是來思考這種事情的時候,我不待斐湘龍起身,便又隔空連續刺出數劍,劍氣呼嘯之聲強如裂帛,嚇得那斐湘龍連忙橫滾出七八米遠,接着才一個倒翻隱入霧中。
我趕到半跪在地的蘇特斯身前,剛要去扶他起身,卻聽他喝道:“別碰我!
“一驚之下我連忙收手,這纔想起他必然是中了那讓自身重力無限增大的變態招數,若是貿然去動手碰他,我也會落至同樣的下場。
“你沒事兒吧?”我蹲下身來擔心地問道。
蘇特斯努力不讓自己跪倒在地,苦笑一聲道:“沒事兒,只是沒想到梅凱爾大人除了阿日外,還將這招傳給了這種卑鄙的小人!”
我見他眼中流露出強烈的憤恨和不解,想必是爲了總統領如此識人不清而心中大痛,想要告知他實情,卻又怕他更加難以接受,只得嘆了口氣道:“傳了這招給他又能代表什麼?說不定還是他暗中偷學去的呢!”
蘇特斯搖頭道:“不可能,天鷹翔星曲豈是看幾眼就能學會的?只怕總統領大人已經被他妖言蠱惑,若不及時將這廝除去,日後定生大亂!只可惜……可惜我現在動彈不得,嘿……”
說到這裡,蘇特斯不禁恨得咬牙切齒。
聽他這話,我不禁啞然失笑,撓了撓頭道:“蘇特斯大人,若是真殺了他,您就不怕被送上軍事法庭麼?”
“哼,若是能讓總統領大人免除禍患,犧牲我一個又有什麼打緊?況且是他偷襲在先,就算到了軍事法庭上,也未必能定我的罪。”
我嘆了口氣,剛想告訴他其實這個所謂的凱斯大人就是梅凱爾的師弟斐湘龍,卻聽斐湘龍的聲音從濃霧中悠悠傳來道:“只怕你已經沒機會再上軍事法庭了,蘇特斯。”
我心中一驚,連忙持劍護在蘇特斯身前。突然想起師父曾經說過,通常那些精神系的招數,當施法者距離你越遠,其作用在你身上的效果也越小,於是低聲問他道:“蘇特斯大人,他這一招是不是精神系的招數?”
蘇特斯當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也低聲道:“雖然不完全屬於精神系,但離得遠了,效果也會減弱。至於多遠才能完全沒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此時他的聲音已經微微顫抖,顯然是爲了不讓自己的雙腿陷入泥中而在苦苦掙扎。
我點了點頭道:“那好,我這就去引開他,你只要感覺能走了,就立刻去找梅凱爾或者你的部下,只要在人多的地方,我想他是不敢對你怎樣的。
“誰知蘇特斯卻搖頭道:“沒……沒用的。這傢伙平日裡詭計多端,行事不擇手段,而且不達目的絕不罷休。既然他已經起了殺我的心,就絕不會輕易被你引開的。”
聽他這番話,我心中不禁暗暗着急。如果要保護蘇特斯不被斐湘龍所殺,我就必須守在這裡,而斐湘龍勢必也不肯輕易離去。若這麼相持下去,菲麗斯回來時被他們看見的話,那不就糟了?
“龍羽,你一個人絕不是他的對手,現在我也幫不了你,你快點走吧!”蘇特斯咬牙道:“死一個總比兩個都死在這裡的好,只要有機會,別忘了給我報仇。”
別開玩笑了,給你報仇?只怕還沒等我去報仇呢,你那羣如狼似虎的手下們就已經不問青紅皁白地先把我給分屍了吧!
我思量再三,遲疑道:“既然如此,你不如大聲喊叫,只要有人能聞訊趕來,我想那傢伙也就不敢再胡來了。”
蘇特斯苦笑道:“你以爲我不想麼?可惜我胸口兩處穴道被封,別說運氣大喊了,就連手臂都擡不起來。”
我聽得只想昏厥過去,當下只能苦笑無語。這斐湘龍還真是老謀深算,難不成真要逼我來賊喊捉賊他纔開心?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時,突聽蘇特斯低聲道:“小心!”
眼角餘光立時瞥見一道白光倏然而至,我想也沒想便一個前翻滾出,堪堪躲過之際,卻聽一枚尖銳的硬物又破空而至,卻是從我身後三尺許處劃過。
還未等我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就聽蘇特斯一聲悶哼,便再也無聲無息了……
我震驚中回首看去,卻見蘇特斯一動不動地側倒在地,額角太陽處鮮血長流,觸目驚心。
我頓時腦中一片空白,渾然忘了身在何處,心知蘇特斯若是死了,只怕日後再也不得安寧,可偏生卻不知道此刻該如何是好。
茫然失措間,便聽斐湘龍在濃霧中大聲喝道:“蘇特斯大人!!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