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幻試結束的第28日,距離幻試結束,還有27個時辰。天籟小說.』23txt.
此刻地表之上,大光明寺的廣場中央,數十名肌肉遒勁的武僧,緩緩搬出一尊十餘丈高的石制日規。
日規,是大卑人常用的計時之物。待日規放好,便有專門僧人,在日規旁邊計時。
早在九個時辰前,火魂塔的入口便開放了通行,那些走出火魂塔的修士,一個個都已傳送回廣場,將各個部落的地圖上交給大光明寺。
由於幻試的成績與點亮地圖的多少掛鉤,故而幻試成績統計起來,頗有幾分麻煩。被點亮的地圖區域,往往都是不規則的形狀,如此一來,就需要以特定手段精密測量圖上面積之後,才能計算出各個部落的準確分數。
統計過程中,各部落的幻試成績是不會對外公佈的。
第一個從火魂塔返回的部落是溪谷部,是在八個時辰之前返回,只有七人從火魂塔生還歸來,待上交過幻試地圖後,七人來到日規附近,盤膝打坐,等待着幻試結束。
繼溪谷部後,又有十八個部落6續返回,絕大多數都損失的只剩數人,多的也只剩十一二人,各自上交了地圖之後,便在日規前打坐等候。
幻海部與海巫部,是同時返回地面的,唯有這兩個部落的人數折損最少,一度引起了周遭觀衆嘖嘖稱歎。
“想不到幻試竟如此兇險,目前返回的部落,都損失了不少人馬”
“還是海巫部的巫言大人厲害,在她的帶領下,海巫部根本沒有損失幾個人,便是與之組隊的幻海部,也並未損失多少人,可見幻試選擇隊友,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其他幾個仙尊坐鎮的部落,應該都和海巫部類似,沒有太多折損的。”
“不過有些奇怪啊”
“哪裡奇怪?”
“你們骨齡不足千年,沒見過往屆的幻之試煉,卻是有所不知。往屆幻試到了第28日,往往會有七成以上部落選擇提前離開火魂塔,一成左右的部落則會繼續在火魂塔內逗留,等到第29日、3o日再返回。餘下的兩成部落,則全軍覆沒在火魂塔之內,永遠無法返回地面了。這一屆則不同,目前爲止,返回地面的部落數量,似乎有點少一百零八個部落,目前只返回了十九個”
“可能大多數部落都還在火魂塔內增加成績吧”
“而且目前爲止,只有巫言大人一名仙尊強者返回,其他幾名仙尊大人,似乎都還未歸來”
“不知石人部的石當大人,何時歸來,又獲得了何等成績,我可下了重注在石人部上面,想來在石當大人的帶領下,石人部的成績絕對可以穩入前三的。”
“呵呵,我也下了重注,不過下在赤峰部上面,我倒是對紅藏大人的實力很有信心,要知道,紅藏大人可是和那個殺百樓一起組隊的,成績豈能差了!”
“也不知殺百樓與那外修,誰能活着會來,將近一個月過去了,他二人,定然已經在火魂塔內分出生死了吧。”
“那外修力試成績如此驚人,活着歸來的多半會是他吧”
“賢弟啊賢弟,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也許是殺百樓活着歸來呢,正面廝殺與考覈成績,可是兩個概念。愚兄可是下了重注,押那殺百樓生還,你可得幫愚兄一起祈禱,是那殺百樓取勝啊!”
那些不知情的琉璃城居民,有的留在此地談笑,有的則跑來瞄一眼,便又離去了。
不可能所有人都留在這裡,等待幻試成績的揭曉,幻試持續的時間太久,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大多數琉璃城居民,還是要上工、吃飯、睡覺的。
始終等候在這裡的,只有真正的修真強者,對於這些人而言,一個月的時間,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打坐,並不覺得有多麼漫長。
高臺上,衆仙佛高手打坐的打坐,論道的論道,大都從容不迫地等待着。唯有當某個部落從火魂塔返回時,這些強者纔會朝廣場中央的日規方向看上一眼。
比起幻試最終的魁是誰,這些仙佛高手更加關心的,反而是殺百樓與寧凡之間的紛爭。
巫言也好,紅藏也罷,便是那石人部石當,與這二人相比,都有些黯淡無光。這二人之間,必有一場生死對決,能回來的,只可能是其中一人,當然也有可能,二人同歸於盡,皆無法歸來
樓陀帝的席位上,一些門徒時不時地會向他提出諸如此類的問題。
“師尊,你說百樓師兄能取了那外修性命嗎?”
“師尊,百樓師兄是不是快回來了?”
“師尊百樓師兄他”
“師尊”
“師尊”
樓陀大帝面色平靜,閉目打坐,他的門徒不知道殺百樓已死,他卻知。
稍微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覺呢。
殺百樓居然會失手,被寧凡反殺一想到此刻寧凡小兒還在火魂塔內蹦躂,樓陀帝便微微皺了皺眉。
但也僅此而已
呵呵,寧凡小兒能勝,也是好事,不是麼
他卻是成功藉着寧凡小兒的手,除掉了殺百樓這算不算是另一種收穫!
樓陀帝對門徒們的提問充耳不聞,拒不回答,只是始終沉默着,嘴角時而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
在座無數強者,沒有人懂得,樓陀帝在笑什麼,唯有佛泣帝同樣高深莫測地眯了眯眼,內心暗罵了樓陀帝一句無恥。
“陰險的老東西真是沒有想到,看來借刀殺人,纔是這老傢伙的真實目的!之前感應到殺百樓死亡,這老東西明明還露出了驚怒之色,卻不料那驚怒,只是僞裝!這笑,居然纔是真!那半隻碧兇火靈,莫非竟是這老東西爲了做戲,故意輸給我的恐怕從第一次找那外修麻煩開始,這老東西便預謀好了今日之事可惜,可惜,若那殺百樓不被除掉反而更好”
似感覺到佛泣帝的一瞥,樓陀帝回過頭,朝着佛泣帝方向高深莫測的一笑,並傳音道。
“呵呵,待奪陵第二輪結束,樓某便將半隻碧兇火靈交給道友,不過有一點,樓某必須提醒道友,我那半隻碧兇,可不好馴服,弊端頗大呢”
“道友多慮了,老夫對於降服火靈一事,頗有信心,並不懼其中弊端的。只是沒有想到,道友先是輸了碧兇,後又死了徒兒,殺那外修的計劃更是次次落空,心情居然還能如此不錯,哼!好心機,老夫從前倒是小瞧了你!”佛泣帝面具下的雙目,微微陰沉,傳音回道。
“呵呵,樓某卻從來不敢小瞧道友呢。籠絡紅藏等人,聚集龐大隊伍,欲在火魂塔內對百花衆人動手。當年樓某雖算計了百花一場,卻未將事情做絕,畢竟那場算計,也只是想印證某些事情而已。道友倒好,居然瞞過世人,暗中出手,幾乎將百花置於死地,並將事情全部推在樓某身上,使得樓某與百花峰至此水火不容呵呵,論心機,樓某自問不如道友許多。”樓陀帝面露微笑,那笑容太過刺眼,刺得佛泣帝怒火中燒,幾欲作,卻終是微微一笑,忍耐了下來。
佛泣帝目光更加陰沉,顯然沒料到樓陀帝居然對他的諸多行事瞭如指掌!這老東西之前還裝作不瞭解紅藏法師的神通裝得可真像啊!居然連他暗中收買紅藏都知曉!哼,果然!此刻的笑容纔是這老東西的真面目,之前的一切言行,都是僞裝!便是對那寧凡小兒的仇恨,極可能也是僞裝!這一切,居然只是這老東西借刀殺人的計策!
“你貌似很得意!得意你那借刀殺人之計成功,除掉了死帝留在你身邊的轉世靈軀嗎!就怕你的算計,其實都在死帝的預料當中,最終仍是難逃一死,此刻得意,也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佛泣帝冷冷道。
“呵呵,樓某得意不得意不要緊,道友反正是無法得意了。這巫言活着回來了,道友的人卻遲遲不見歸來,多半是因爲失手而死在火魂塔裡了。聽說道友更是大手筆地賞賜了紅藏不少古佛道果,嘖嘖嘖,那些道果,便是樓某想要吃上完整一隻,都得付出巨大代價,卻不知這麼多的古佛道果,現今在何人之手,又或者,已經被百花帝的手下給吃掉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兇,說得其實是你吧!敗犬而已!”
“哼!”
佛泣帝冷哼一聲,一身殺氣驟然朝着樓陀帝方向席捲。
樓陀帝也不甘示弱,長袖一揮,頓時將佛泣帝的殺氣擊的粉碎,單看氣勢,居然不弱佛泣帝半分!
天空霎時間因爲兩大仙帝的對決,從中撕裂,並有驚雷聲震雲霄!
正是獨屬於大卑族的帝怒雷迎奇景!
“你根基明明已毀,應該屬於六劫仙帝中的弱者纔對,居然能夠正面接住我的氣勢!這隱藏,可真是深吶!居然瞞天過海,不爲人知。莫非你根基損毀一事,也是虛假不成!”佛泣帝冷冷道。
“呵呵,樓某人根基損毀不假,屬於六劫仙帝中的弱者也不假,但接下你這等弱小氣勢,又何須太強修爲。你,很強麼!”
“找死!”
“有本事,便殺了老夫!莫要口頭逞兇!”
整個大光明寺都因爲兩大仙帝的忽然對決而震驚了。
百花帝傷勢過重,只放出些許神通,擋下兩大仙帝鬥法餘波,算是護住了身旁衆人,並沒有插手的意思。
骨靈帝有能力插手,卻沒有出手,只是目光圓睜得在一旁觀望,震驚於樓陀帝與佛泣帝不分高下的事實。
要知道,佛泣帝可是公認的中州五帝第二高手,而樓陀應該只是第四,遠遠不如佛泣纔對!
但如今,卻是拼了個勢均力敵!所有人都低估了樓陀帝的隱藏實力!
唯有天都帝目光微閃,一擡手,頓時生出狂風萬丈,將二人鬥法中斷,肅聲道,“要打!等第二輪結束了以後,你們找地方打!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可容不得你二人撒野!”
這裡是大光明寺!是光明佛的道場!
念及於此,佛泣帝終於有了一絲忌憚,冷哼一聲,收了手。
樓陀帝同樣收了手,卻在收手之後,吐出一道青色火團,並將那青火斬去一半,交給佛泣。
而後朝着半空中一朵烏雲方向瞟了一眼,高深莫測地一笑,“接下來似乎還有好戲,可惜,樓某不打算看了。”
居然直接帶着衆門徒離場了!
滿座皆驚!
樓陀帝爲何含笑離去,又爲何說出那等話語,他難道不關心殺百樓與外修寧凡的對決了嗎?
還是說他對徒兒殺百樓信心太足,根本不屑於等到幻試結束?
無人知,樓陀帝在想些什麼,他就這般離場了。只留給了衆多觀衆無限猜測,也留給了佛泣帝半隻碧兇火靈。
佛泣帝面色陰沉地看着手中半個青火團,在那火團之中,有着半隻青色火鳥的虛影。
這是他與樓陀帝約好的半隻碧兇火靈,明明贏了樓陀帝一筆,佛泣帝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
“原來如此難怪他捨得將此物輸給我,之前還裝作不捨、不情願!那般逼真,果然是奸詐之輩!哼!”
冷哼一聲後,佛泣帝卻還是將那半隻碧兇火靈收好。衆門徒皆向他詢問生了何事,卻被心情不好的佛泣一聲冷喝,震得衆人吐血,噤若寒蟬,不敢再問。
沒人知道,佛泣帝與樓陀帝之間生了什麼爭執,居然撕破臉動了手。
“這老東西走了也好”
葬月內心微微送了一口氣,她畢竟是毀掉樓陀帝根基的元兇,只要樓陀帝在場,她多少都有些壓力的。
樓陀帝的存在,算是她心頭一顆小小巨石,這顆巨石放下來了,但還有一顆大大巨石沒有放下。
那小霪賊,怎麼還沒回來,該不會在那什麼殺百樓手裡死掉了吧
不,怎麼可能,若是小霪賊死掉,她也會因那王族劫靈禁制,一併死掉呢
但爲何還不回來,果然還是在火魂塔內出了什麼事吧
絕不承認在擔心寧凡的葬月,卻忍不住蹙了眉。
同樣擔心的,還有歐陽暖,此次極丹聖域一行,若無寧凡陪同,她是斷然不敢進入到內圍區域的。
她見識到了大卑族的風物,見識到了許許多多大卑族獨有的煉丹術,甚至於因爲這一場旅行,她已經觸摸到九轉金丹的瓶頸!只需要時間積累,她終有一日可以到達九轉金丹的煉丹境界!
夫君幫了她那麼多,卻也一路惹了大把麻煩,若是夫君在大卑族內出了什麼事,就算不是因爲她,她也會內疚,會自責
烏老八倒是沒有多麼擔心寧凡,而是拿出一身家當,跑去一個又一個的賭局,押了各種與寧凡有關的注。
寧凡幻試第一一賠五!
寧凡力試、幻試總成績第一一賠五!
寧凡成功幹掉殺百樓一賠二!
寧凡幻試成績過五萬分一賠五!
寧凡幻試成績過十萬分一賠十!
寧凡幻試成績過一百萬分一賠一百!
他對自家主子抱有十二分的信心,連一百萬分這種荒謬賭注,他都果斷選擇了押注。
會賺,肯定會賺!主子永遠都是神通廣大的,主子永遠都是無可匹敵的!忠心的烏小八,絕對相信主子的能力!
不知有多少大卑人注意到烏老八胡亂下注的行爲,感嘆不已。
當有部分知情者點出烏老八身份後,其餘人則似乎明白了烏老八的初衷,後知後覺地讚歎起來。
“這是一個忠僕啊即便是必定輸錢的賭局,只要和他的主人有關,他便鐵了心押在主人那邊,沒有任何猶豫。有僕如此,夫復何求!”
“五十萬分也押,一百萬分也押須知往屆無數次幻試之中,奪魁者分數高於五十萬分的只有兩屆,百萬分則從未有過這樣胡亂下注,不可能贏錢的。”
“這位夫人,你不懂,這個僕人,他不是爲了贏錢,他是要給主人撐場子。”
“不,這位大哥,不懂的是你啊,他一定是深深信任着自己的主人,那種信任,無關輸贏,那是一種情懷,一種堅持,是一種雖千萬人,我唯獨信你這個烏姓老頭雖說形貌醜陋了些,靈魂卻是無比高潔的,神聖的。奴家對他有一些心動了呢。還有,人家纔不是什麼夫人,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咯咯。”某個自稱黃花閨女的中年婦女,朝着烏老八的背影,拋了一個大大的媚眼,並摳了摳鼻屎,抿了抿嘴,露着齙牙嫣然一笑。
不知道居然有桃花運臨身的烏老八,沒由來一陣惡寒,想了想貌似沒做什麼天怒人怨的錯事,應該不是煞星報復的前兆,便又心安理得地賭錢去了。
隨着樓陀帝的離去,一場風波平息,大光明寺再度恢復了和諧氣息,歌舞昇平。
無人覺得這種平靜有什麼不妥,唯有高舉聲援橫幅的鮮于純,皺了眉頭,有些莫名地朝天空中滿空烏雲望去。
這種山雨欲來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這些籠罩琉璃城的烏雲,是又要下雨了麼
烏雲正中心,似乎有什麼東西藏着是什麼
鮮于純不知道,他所看的烏雲位置,與樓陀帝離去時所看的烏雲位置,正是一處!
他反覆去看,卻根本看不出那朵烏雲有何不妥,只是沒由來的,覺得那朵烏雲有些可怕
忽有無數驚呼之聲,從四面八方傳開。
鮮于純迎着衆人歡呼的方向去看,正看到寧凡一席白衣染滿血污,出現在了衆人視線之中!
與寧凡並肩出現在廣場上的,還有一個帶着眼罩的青衣少女,貌似是幻海部的一員,卻不知爲何跟在了寧凡身邊,一副如膠似漆的做派
鮮于純頓時目光一亮!
不只是他,歐陽暖、葬月等人,在同一時間有了喜色,因爲寧凡的平安歸來!
寧凡回來了!
也就是說,他與殺百樓的對決,死的是殺百樓!
“哈哈,我賭贏了!”
“該死居然猜錯了!我的十兩金子!”
“居然會是此子獲勝!”
“如我所料果然贏得是他。”
“就不知此子最終取得的幻試成績如何”
“這外修似乎傷勢很重”
議論聲四起!
但這些議論聲,顯然干擾不到寧凡心神半點,他只朝着高臺上的歐陽暖、葬月二女點點頭,算是報了平安,便去上交地圖統計成績了。
之後,他與屠皇一道,在日規附近盤膝打坐,如前面那些參賽者一般無二。
“你居然戴了個眼罩,是之前準備好的麼原來你也會在乎美貌。確實,瞎隻眼露在外面,是不大好看。”
寧凡有些無語地瞥了屠皇一眼,傳音道。此刻屠皇一襲青衣打扮,帶着一個翡翠色的眼罩,明明少了一隻眼,居然沒有任何瑕疵感、違和感,反而頗有幾分眼罩少女的俏皮可愛
少隻眼還能給顏值加分,寧凡只服屠皇一個人。
“好看?錯錯錯,這眼罩可不是爲了好看。你不是還沒把左眼還給我嗎,有這眼罩遮掩,旁人便無法看穿我空洞眼眶之中所使用的禁術了。魔目舍離術,這可是某種生僻的魔道神通呢,與大卑族歷史上的焰祖頗有關係,若在此地被人覺,多少會有些麻煩的。不過我很高興你說我好看,這樣真的好看麼,要不然我以後都這麼戴着吧,不要左眼也罷。”屠皇翻手取出一面銅鏡,極爲自戀地照了起來,繼而有些嫌棄地收起銅鏡。
真的好看麼?不覺得啊果然這小子的品味有些與衆不同呢,嘖嘖嘖,品味古怪的小子她喜歡!
“說起來,你什麼時候把左目還給我?還沒有將我要的過去刻入其中嗎?”
“嗯,你的過去經歷太過龐大,要刻入的東西太多,需要不少時間待此間事了,我便將你的左目刻錄一份我所看到的畫面,還給你。”
“那我就先等着了,戴着這個醜醜的眼罩等順帶一提的是,小心哦,雲上有人,來自聖山。”
“嗯,我也注意到了,應該是之前對石門施法,欲阻止我離開火魂塔的那人無疑!”寧凡目光微微一凝。
至始至終,他沒有擡頭去看那有些古怪的烏雲,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那裡藏着一個仙帝級別的存在!
是敵人麼!
又或者之前的阻礙行爲,只是一種試探
敵我不明之下,暫時不可妄動,先結束此地奪陵第二輪在說。以他獲得的幻試成績奪魁毫無懸念的!南海泉水,穩穩到手!到時候百花帝一份,餘下的帶給亂古大帝,帶給殺帝
再去尋找九狸祭器與先天補魂靈藥
“可惜你給的時間寶盒暫時無法使用了寶盒之上禁制之力仍有殘留,那禁制之力太強,乃是第三步強者所爲,以我修爲根本無法遏制,唯有等它自行消盡,起碼也需要數月時間,方可再度使用。如此一來,若那躲在雲中的聖山仙帝真是敵人,怕是有些棘手,會因此少一個自保手段”寧凡皺眉道。
“別怕,那人只是一名七劫仙帝,不是我的對手!只要離開火魂塔,我的修爲便可全部揮,今日之事,我保定你了,莫說只是一個雜毛七劫仙帝,便是聖山仙帝盡出,我也護你無事,一粒蝶磷粉都不會讓你碰掉的!”
咯噔!
屠皇與寧凡齊齊面露異色。
一粒蝶磷粉也不讓你碰掉
什麼意思
屠皇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爲何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就好像順嘴就說出來一般,就好像,從前的從前,也這麼說過一般
寧凡內心更是翻起了滔天之浪,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死命叩擊着他的心門。
好似這句話他許多許多年以前,就聽到過一次
好似有什麼東西很近很近,卻想不起,摸不到,回不去
“你知道我是蝴蝶?”寧凡深吸一口氣,令晃動的心神平穩下來,問道。
“你是蝴蝶?什麼意思?”屠皇唯一一隻大眼睛圓睜着,表示茫然,表示費解。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說的話有些奇怪。”寧凡沒有多作解釋,一語帶過。
“是啊,自我開始夢到真界以來,時常會胡言亂語的,有時還會忽然有種無法言說的悲傷情緒,莫名其妙地死如死灰,莫名其妙地流淚,莫名其妙地想念一個不知是誰的小傢伙其實很多事情,我早已有心理準備了。我的存在,極可能是某人的一式幻術作祟,我不是真,我是虛幻,不止是我,這大卑族,很多人的存在,都只是幻術,如百花帝,又如這些,是我此行想要確認的東西,但並不是全部。我更想找到流淚的原因,想找到那悲傷的源頭找到那個小傢伙總覺得,我似乎在等待它,等了很久,不是一世,而是生生世世我想知道,他是誰等你將左目還給我,我或許能從過去的記憶裡找到答案,又或者不能”
屠皇幽幽一嘆,以她的性格,會這般嘆息,真的有些難以想象。
這嘆息,不知爲何竟讓寧凡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有些觸動,又有些彷徨。
他自問目前爲止,也只是對屠皇抱有少許好感而已,那感情遠遠達不到喜歡、愛慕的程度,但這一刻,他卻不知爲何,有了一種想要擁抱屠皇在懷的感情,想要抹平她眉間的皺紋,說不清,道不明,如琴絃在心中奏,在心頭割,又如千千萬萬的網,撒向河中,去撈那倒映在水中的月,卻最終,只撈得一場空
“你的心亂了,下黃泉時,你未心亂,萬獸追殺,你未心亂,蒙百熊出現,你未心亂,聖山仙帝在側,你仍舊未心亂,然而此刻,居然心亂了。有趣,真想知道是什麼原因,竟讓你這樣的鐵石心腸,有了心亂。”屠皇心中陰霾忽然一掃而空,對寧凡大感有趣的問道。
因爲你一聲嘆息便心亂了啊
真是見鬼!
這種羞恥無節操的話,寧凡自問是說不出來的,同樣,他深信世間一切無法理解之事,都有其原因。屠皇帶給他的古怪感受,必有原因,這原因,他居然有想要刨根問底的渴望
嗯,待此間事了,再好好調查一下吧那感覺,不可能是錯覺,更不可能是空穴來風。這大卑族,給他的感覺,始終如迷霧一般,很不好,很不好似真,似假,似假,似真
服丹,療傷,調息
危機還未全部解決,大敵在側,敵意未明,寧凡必須將狀態調整到最佳,以應對可能出現的一切情況。
雖說屠皇願意保護他,但寧凡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力量,不是不信任屠皇,只是性格使然,他這一路走來,都是一人之力撐起一片天空,早已習慣這般行爲處事。
又三個時辰過去,時間終於到了第29日,在這三個時辰中,只有五個部落,在寧凡之後離開火魂塔。
第29日,只有三個部落離開火魂塔,返回。
第3o日,沒有任何一個部落歸來,據探測,火魂塔內已無參賽者氣息,廣場上的便已是全部!
總共只有28支部落從火魂塔歸來!
去時1o8,回來時只有28!足足有8o支部落全軍覆沒在了火魂塔之中!
且不只是殺百樓沒有歸來,石當也好,紅藏也罷,通通沒有歸來!那些碎念之中較爲出名的碎念巔峰,同樣沒有一個歸來!
怎麼回事?
當然是寧凡乾的好事!
之前紅藏石當二人不知如何,糾集了上千名修士圍攻巫言,並欲對付他,不好意思,那些人,被他殺盡了
寧凡不知道全軍覆沒的八十個部落隊伍裡面,有多少是他的手筆,不過絕大多數是他乾的,這一點肯定沒錯。
此事,他知道,屠皇知道,巫言等人也知道,但其他人並不知道!
如此一來,整個大光明寺議論之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吵,便是高臺上的衆仙佛高手,也有不少有了駭然。
死亡率如此巨大的幻試,絕對是頭一次!仙尊級強者,居然隕落了數人!
雖說幻試鼓勵爭奪地圖,鼓勵廝殺,但各個部落擡頭不見低頭見,根本不會太過火的動手,多少會留些餘地。除非是那種有着生死大仇的部落,纔會彼此屠殺、火拼更多的死者,則都是被火魂塔內的幻術所殺,道理上講,應該這樣纔對。
然而這一次幻試,死了殺百樓也就算了,居然還死了石當、紅藏兩大仙尊,更覆沒了八十個部落隊伍
絕不正常!
無數猜測聲四起!
無數目光投向了巫言,投向了在座一些較爲強大的碎念巔峰,但最終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寧凡身上!
其他人便是有能力造成如此大規模的殺戮,也不可能傻到做出這種事情的。畢竟死在火魂塔的人,都是各個部落的精銳,其中不乏連中州五帝都爲之青睞的存在!
且這些人貌似沒有能力擊殺石當在內的八十支隊伍!便是巫言這位仙尊,貌似也做不到的!
有可能肆無忌憚殺戮十方的瘋子,只有兩個考慮!
瘋子殺百樓!或者是那個傳聞中連樓陀帝都敢得罪的膽大外修!
無數目光匯聚在寧凡身上,更有無數隱晦的強者神念,從大光明寺之外散出,鎖定在寧凡身上!
這些神念之中,有仙尊,有仙王,均是大卑草原上各個部落的最強者,那些沒有回來的修士,其中有不少,便是他們的子弟!
倘若確認了這些血債是寧凡所爲,則他們絕不可能在事後放過寧凡!
被無數躲在暗處的強者鎖定,寧凡卻沒有半點表情變化,人是他殺得,殺便殺了,那些人想對付他,他還擊,有何錯!倘若他實力不足,則死得,便是他,這些人可會因此而內疚、自責!
不會!
倘若此刻有人問他是否就是殺人元兇,他都不屑於否認,可惜,沒人問。
中州五帝不開口,旁人如何敢幹涉奪陵第二輪的正常進行!
奪陵戰是神聖之事,據說便是聖山仙帝,也不能隨意干涉此事的,否則必定重罰。也因如此,寧凡雖說忌憚那位躲在烏雲背後的仙帝,卻並不認爲此地會冒着觸犯奪陵戰規則的風險,在此時此地對自己出手。
至於那些連仙帝都沒有的部落,便是得知寧凡是元兇,又有哪個部落,敢在大光明寺向寧凡動手嗎?
場合不對!時間不對!
但不代表此事不會追究,待此間事了,待寧凡離開大光明寺,離開琉璃城,則他們有的是機會,向寧凡動手拷問!
血債多半是要血償的!
“你的麻煩,還真多不過放心,我會保護你的!”屠皇拍了拍胸脯,自信滿滿的傳音道。
“若你肯出手相助,我可就真的安心了。只是樓陀帝居然不在此地,他是提前離去了麼”
寧凡對無數神念鎖定無感,讓他在意的,反倒是高臺之上,樓陀帝席位的空缺。
那個一心想要殺他的樓陀帝,居然不在?
是對自己的徒兒有着十成信心?在家裡坐等殺百樓的好消息?
然而當寧凡施展竊言術暗中蒐集情報,卻從一些女觀衆的內心之中,看到了十分費解的訊息。
樓陀帝是在他走出火魂塔前不久,才離去的,且離去前,還和佛泣帝一言不合動了手
最終爽快地交給佛泣帝半隻先天火靈,更是含笑離去
笑
笑
“莫非這樓陀老兒對殺百樓之死已經知曉?但這也無法解釋他爲何會笑除非,殺百樓的死,正合他的預期,但這又有無法理解的地方,樓陀老兒想殺的,是我,想看到的一幕,自然是殺百樓將我殺死纔對”
那麼他爲何會笑着離去
莫非樓陀帝一路對自己暴露殺機,並將此事鬧得舉世皆知,全部都只是一個幌子?
樓陀帝的真正目的不是自己,而是讓殺百樓死在自己手上?
“會有這個可能性麼”寧凡心中猜測百出,卻自然不可能有印證的。
原本他以爲,走出火魂塔後,要面對的最大麻煩是樓陀帝,但如今看來,並不是
局勢反而有些撲所迷離,讓他難以看懂。
成績最終統計完畢。
刀疤男子的幻海部,獲得了第三名,力試四百分,幻試六十三萬四千零六十八分!
巫言的海巫部,獲得第二名,力試一萬零五百分,幻試八十七萬九千七百零二分!
寧凡所代表的的塔木部,則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力試四十七萬一千四百分,幻試一百五十九萬八千嗯零頭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總分居然過了兩百萬!
第二輪的第一,自然是寧凡無疑!
當天都帝宣佈寧凡排名與成績時,絕大多數的觀衆,都驚掉了下巴,唯有那些各種押寧凡的賭徒,驚喜欲狂!
了,財了!
那些驚喜欲狂的人羣中,自然也包括了烏老八,若說誰押寧凡押得最多,絕對是他,只今日所賺金銀,他自信足以買下半座琉璃城了!
金銀沒錯賭局賭的是凡人的金銀。寧凡只掃了一眼場外興高采烈的烏老八,就猜出了前因後果,頓時大感無語。
這貨居然爲贏得金銀而高興
金銀可是修士眼中的無用之物。大卑人喜歡也就罷了,烏老八居然也喜歡
真的是被大卑人傳染了麼
又或者,是大卑人的金銀,與普通人的金銀不同,而這不同,連他天人第二境的雙眼都沒看穿,唯有烏老八看穿了?
這個可能性貌似不高但若真是如此,烏老八對於此地金銀的熱衷,就能夠找到依據了。
寧凡目光閃了閃,似有了什麼打算,朝着烏老八方向微微一笑。
頓時,烏老八一陣惡寒,小心收好裝滿此地金銀的儲物袋,朝寧凡方向望去。
見寧凡壓根沒看自己,頓時鬆了一口氣。
不會,應該不會
煞星根本沒有見過天道金、天道銀,應該看不出此地大卑金銀之中,居然包含了極少一絲天道金銀的成分
是他多心了吧!
若是把贏來的金銀提煉一下嘿嘿嘿應該能收穫好幾十兩天道金銀吧嘿嘿嘿
不知道夠不夠布個造化通天陣,嗯,陣法布小點,應該足夠,剩下的,就去買通天教的好東西吧
等等!
若是瞞着煞星悶聲大財,豈不是和從前的自己一樣了嗎,豈不是沒有任何改變嗎!
這一刻,烏老八原本想要悶聲大財的內心,有了遲疑。
倘若寧凡沒有在南藥寺中冒死救他,他不會有這等遲疑,但如今,卻是有了
那是他的主子,捨命救他的主子他烏老八不是東西,是混球,但
南藥寺一幕幕,不斷在烏老八腦海重播,揮之不去。烏老八氣呼呼地捶着自己的大腦瓜,卻無法阻止那種畫面回憶他更好似看到此刻渾身染血的煞星,重傷之下,一命嗚呼煞星受的傷有點重啊,他,不要緊吧哎,他其實也會心軟的。
看煞星這一身傷,罷了罷了,這點天道金銀,還是拿去給煞星買點補品補補吧,哎哎哎,誰要他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忠心烏小八呢!哎哎哎,烏小八呀烏小八,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
同樣做了什麼決定的烏小八,有些留戀地摸摸儲物袋,做了個三十度仰望天空的流淚姿勢。
幻試結束的典禮,一步步進行着。前三名居然全被寧凡小隊囊括,瞬間成了此地最大談資,也創造了幻試一大歷史。
此次大比剩下的部落並不多,那些總成績只有幾萬分幾千分的小部落,居然也獲得了前三十的名次!
寧凡等人刷新了前三名的最高分,而後面的部落,則刷新了前三十的最低分
誰讓剩下的部落數目只有二十八個呢,只要活下來,便能榜上有名起碼這些有幸上榜的部落,對於寧凡屠光八十支部落隊伍的行爲,還是樂享其成的。
頒獎典禮終於還是開始了!
寧凡是第一名,自然是第一個領獎,他徐徐走上高臺,走到天都帝跟前,而天都帝則笑容滿面地遞過手中的金色儲物袋,儲物袋中,便是幻試第一的獎勵。
“以你的成績,稍後肯定會有聖祖賞賜,幻試七十萬分以上,都會有賞賜的。你是憑實力走到這一步,老夫心知,不過巫言小丫頭就有些僥倖了,分明是沾了你的光,共享了你的成績,才令成績過了七十萬分的,如此一來,她也能獲得聖祖賞賜了。說起來,即便減去組隊共享的成績,你的幻試成績也已遠遠過百萬了,你,果然還是進入了第六層是嗎,有沒有現什麼奇異空間不要誤會,老夫只是隨口問問,你答與不答,都在你。”
隨口問問麼?信你纔怪
寧凡才不會傻到跟天都帝分享他的黃泉之旅,只答了句沒現什麼奇怪地方,便接過了獎勵。
但就在他接過金色儲物袋的瞬間,驀然間有了寒毛聳立之感,二話不說便將手中儲物袋狠狠丟出。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道耀眼到無法形容的雷光,化作霹靂,從儲物袋中劈了出來,將儲物袋轟了個稀爛!
這道霹靂一現,幾乎在瞬間,便奪走了天地間一切光芒,只能看到這道璀璨雷光!
這霹靂一擊,透着七劫仙帝的全力一擊的氣勢,但又詭異到似乎沒有任何殺傷力,直取寧凡丹田而去!
寧凡在第一時間張開了護體金光,但那霹靂居然直接越過護體金光,並越過了寧凡肉身阻礙,無視防禦,直接進入到寧凡丹田之內!
不是攻擊,故而無法以正常手段防禦!
雷光一絞,打在寧凡元神之上,將寧凡丹田之上的刑環一個接一個絞碎!
始料不及!
寧凡注意力始終都放在烏雲中的那神秘仙帝之上,根本沒有想過獎品儲物袋會是一個陷阱,更藏有如此詭異的雷光一擊!
他沒有料到,天都帝也沒有料到,此地所有人都沒有料到!
這顯然不是天都帝的本意,天都帝對於寧凡有所圖謀,怎可能會對寧凡做出任何攻擊!
這也不是天都帝能夠做出的攻擊,而是唯有聖山雷音一脈才能懂得的秘術!
雷音之術!
可穿梭一切防禦的秘術!
“大膽!爾雷音一脈就算派出聖山仙帝又如何,居然狂妄到觸犯奪陵戰規則,對奪陵第二輪的魁動手,莫非以爲奪陵戰的威嚴是虛設嗎!”
天都帝即驚且怒,大手一揮之下,頓時狂風大作,將天空中的烏雲吹盡!
露出烏雲之下,一個面容冷漠的中年男子,一襲銀袍,周身透着無法想象的雷霆氣息。
“你雷音一脈,必o須給老夫一個解釋,否則老夫必定前往聖山,向光明佛討一個公道!”
天都帝冷冷一喝,對那銀袍男子質問道。
然而質問又有何用寧凡的刑環居然被雷音一脈的秘術碎掉了,刑環碎,則無論如何寧凡都無法再在大卑族呆下去!
等待寧凡的,將是仙帝之追殺!或許他還可放水,但其他仙帝該當如何!
大卑已無寧凡立足之地!
寧凡同樣內心震怒,冰冷到了極點!
面對煩惱井,他都捨不得打碎刑環,面對蒙百熊,他都捨不得打碎刑環,無非是顧忌大卑族規則,而有所剋制。
不是懼怕,只是想要忍辱負重之下,尋找到九狸祭器,替亂古大帝治傷,將那風燭一般殘喘的老人救回,將欠亂古大帝的恩情,稍稍償還。
但如今,卻有人在此破壞他的大事!
將他便是瀕死都不捨得毀去的刑環將他便是受到大卑仙帝欺壓都不捨得毀去的刑環
狠狠毀掉!
並在刑環毀去的一刻,數以百萬的殺機,從整個中州四面八方傳來,顯然是感應到寧凡刑環毀掉的事實!
追殺快要來了!
所有的計劃都毀掉了!
“聖山雷音一脈是麼,寧某並不記得與你雷音一脈有仇,你爲何要阻我行事!爲何要毀我刑環,構陷於我!給我一個解釋!”
區區外修的寧凡,居然同樣朝着雲端上的銀袍仙帝,怒而咆哮!
“構陷?不是你這外修膽大妄爲,自己解開刑環的麼。解釋?本座何須給你解釋,呵呵,若你能活過這場追殺,若你有朝一日,有本事將你的劍企及本座衣袖,再來找本座要解釋吧。看,殺你的人來了”
那銀袍仙帝蔑視般居高臨下,俯瞰寧凡。
場中強者,原本還因此地劇變震驚不已,但旋即,便有一道魂音,從遙遠的聖山傳來,對所有大卑人,無論修爲高低,全部傳達了一個命令!
殺寧凡!
不惜一切代價,殺寧凡!
那魂音,不容任何人抗拒,有着無上威嚴,使得一個個高臺上的仙佛,相繼祭出法寶,將寧凡包圍!
前一刻,寧凡還是衆人矚目的奪陵第二輪魁。
但這一刻,他卻成了私毀刑環的罪人!
沒人會去管寧凡毀掉刑環,是否出於自願,又或是,毀去刑環的是否另有其人
無數刀劍指向了寧凡,無數殺機鎖定了寧凡!
這是天都帝都無法包庇的局面,他不甘地咬了咬牙,繼而搖搖頭哼!看來憑他一人之力,是保不了寧凡了,甚至若是不行使中州五帝的職責,對寧凡斬殺殺戮,他的未來只有死!
罷了,那件大事要緊,他的性命同樣要緊,只能對不起寧凡小兒了!
“我的南海泉水呢!”寧凡忍着怒意,對天都帝問道。
構陷已成事實,追殺也將來臨,但還有一事未解決,他要南海泉水,那是他本應獲得的獎勵那是,他與百花帝交易的籌碼!
天都帝目光冰冷無情,一點看不出從前那份殷勤,甚至不屑於回答寧凡的提問。
回答的,是百花帝!
“不好意思,南海泉水不可能給你了,本宮也不需要你的南海泉水了,與你之前的約定,從此刻起作廢!本宮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與你做任何交易的。那個東西的下落,我不可能告訴你了。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否則本宮不介意對這兩個女人動手的!”
百花帝冷漠一笑,並揮手施展了神通,將猝不及防的葬月、歐陽暖禁錮。
她決定背棄與寧凡的約定!
若與私毀刑環的罪人有任何交易,都將與罪人同罪!她,不敢再將那物的下落告知寧凡,縱然背棄約定,也不敢!
大難臨頭,百花帝當然不會與寧凡站在一邊的,南海泉水麼,反正巫言的名次也足以拿到的。
至於寧凡她不僅必須毀約,更必須加入到追殺寧凡的隊伍了。
否則,可是要連累自己呢
背叛一介外修有何妨!
“抱歉了,外修,是你自己沒有保護好刑環,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佛泣帝同樣一改往昔和藹口氣,殺機森然鎖定寧凡,並第一個向寧凡動了攻擊!
寧凡嘴角有了冷笑。
可笑!
可笑啊!
可笑他幾經生死,不捨毀去刑環,卻這般輕易被人構陷!
是他大意了!
而大意的結果,就是被大卑強者羣起而攻之!
嗤!
寧凡一式縱地金光,避開佛泣帝的攻擊,此刻的他既然已經恢復修爲,那麼中州禁空之力對他而言,已經不是什麼問題,極限度之下,直接避開了佛泣帝的一擊!
只一個閃爍,便避開了佛泣帝的攻擊,並朝百花帝欺近,右手一揚,逆海劍頓時出現在手中揮出,沉重劍芒逼得百花帝花容一驚,抽身便退,不敢以重傷之身硬接逆海劍的沉重!
原本遭到百花帝神通禁錮的歐陽暖、葬月二女,頓時獲得了自由,被寧凡護在身後。
“你我可有仇怨!”
寧凡煞氣狂風般散開,向天空上的銀袍仙帝沉聲問道,僅憑煞氣之強,便震得不少仙佛面色潮紅,吐血倒退,等閒之人,居然連承受寧凡煞氣都辦不到,這是何等恐怖的殺戮,便是中州五帝之尊,都因這股煞氣而微微色變!
但那股直衝雲霄的煞氣,卻被那銀袍仙帝輕描淡寫,一掌按滅,蔑笑道,
“沒有仇怨,但我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據那人所說,你一身手段頗爲了得,便是仙帝也難殺,逃命手段更是不少。我想偷襲殺你,貌似不易呢,一個不慎,還會被你跑掉,但若是將你刑環毀去,令你在大卑族內舉世皆敵,又如何。此刻不止我要殺你,整個大卑都要殺你,你能如何!”
“你可知,我從來沒有與大卑交戰的意思!”
“但現在若你不戰,便是死,且想殺你立功的人,千千萬萬,看,你替那百花帝辦事,但她根本不替你說半句話,甚至此刻對你動了殺心。天都似乎也曾與你夜間會面了一次,關係匪淺呢,但可惜,他也不與你同路。你的身旁,已經沒有同伴了,那兩個女人麼我不認爲兩個累贅,能幫到你什麼,又或者,你那僕從還要稍稍厲害一些,但,無用!誰都救不了你,死吧!”
嗤!
銀袍仙帝忽然話音停止,身形一晃,消失無影。
在他消失的瞬間,天都帝、骨靈帝、百花帝、佛泣帝,一個個皆搖身一晃,不知所蹤。
下一個瞬間,五帝的身影,籠罩住寧凡五大方位,將寧凡、歐陽暖、葬月無死角的包圍,五帝聯手之威,使得天地瞬間失了顏色,帝怒雷迎的異象,籠罩住了整個琉璃城上空!
這一刻,屠皇冷着眉,擡起了柔柔手指,這一指透着空前殺機,似要隔空朝五帝按下!
有她在,就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寧凡,這是她對寧凡的承諾,絕不毀諾!
但旋即,擡起的手指,卻又帶着微微驚訝,放下了。
因爲不必,不必她出手!
縱然五帝攻勢極強,但此刻的寧凡,同樣動了怒火,若他怒,則便是五帝聯手之威,又有何懼!
沒有了刑環壓制,寧凡便是脫了繩的猛虎,便是入了水的蛟龍!
他想要和平解決一切事端,但倘若已經無路可走,則唯有反抗!
他殺不了仙帝級人物,但等閒仙帝想要傷他,也是休想!
五帝合擊來臨的瞬間,寧凡身上忽然散出大量金焰,衝得五帝無法靠近,並旋即,金焰凝成一個百丈之高的金焰巨人,將寧凡等人盡數罩在了其中,任那五帝攻擊再強,根本無法破開金焰巨人的鎧甲防禦!
傾盡全力的仙帝攻擊,居然只能在金眼巨人的鎧甲之下,留下淺淺劃痕
“這是什麼神通,居然”
五帝聯手無功而返,使得銀袍仙帝滿面震撼,驚聲還未說完,便見那巨人攜帶滔天之怒,左手持盾,頂在前方,狂猛無匹地朝銀袍仙帝撞了過來!
一撞之力,直接撞得銀袍仙帝吐血連退,神情有了驚懼!
這是什麼程度的防禦!
這是什麼程度的衝撞力!
怎會出現在一個外修仙尊身上!暗族給他的情報,完全不對!
一擊撞退銀袍仙帝,寧凡卻沒有再次撞擊,只是攜着一擊之威,對衆人冷冷問道。
“我只問最後一遍,今日之事,真的無法善了嗎!”
“無法善了!你刑環已毀,必須死!”銀袍仙帝怒喝道,因爲被寧凡傷到了一絲,而引動了真火。
“那好!既無法善了,便不要善了了!刑環被毀,的確怪我防範不嚴,纔給了爾等偷襲陰害的機會,修真之事,談不上卑鄙不卑鄙,你既然手段成功,寧某便也只好認栽了。爾等追殺我,我不怪爾等,畢竟立場不同!爾等有爾等欲守護的大卑規則,我也有我欲守護的東西。但,既然是彼此廝殺,便也莫怪寧某手下無情了!不參與此事的大卑人,寧某還叫你們一聲朋友,但,那些欲取我性命的存在,那些欲將我置之死地的存在,我絕不留情!必叫爾等付出血的代價!”
金甲巨人一吸,將人羣中的烏老八一併吸入到巨人腹內,而後巨人一個縱身,竟是直接朝着琉璃城外飛去。
有着滅神盾護體,寧凡並不懼怕五名仙帝的圍殺,但大光明寺一道徐徐升起的氣息,卻讓寧凡有了心驚之感。
這裡是光明佛的道場!
光明佛的巨像,在他刑環毀掉的瞬間,居然有了甦醒之勢,一股半步準聖的氣息,正一點點從巨像之上降臨!
光明佛要來了!
那是如今的滅神盾也無法防禦的存在!
此地不宜久留,必須在光明佛降臨之前離去!
寧凡本想帶屠皇一起離去,並依託屠皇來自保,但這一念頭剛剛生出,便被他掐滅。
屠皇再強,也不過是和光明佛相差彷彿罷了,且單從氣息上看,似乎還要弱上光明佛一線。
屠皇是大卑人,且對大卑族歸屬感很強他不能將屠皇捲入到此事!
若屠皇只是陌生人,寧凡才不會管屠皇是否樂意,直接就會將屠皇捲入這趟渾水。他修道,有着冷血無情的一面。
但屠皇的恩惠,以及屠皇帶給他的那股奇異感覺,仍在心頭縈繞不絕,使得他根本無法狠心,將屠皇推到整個大卑族的對立面。
這場逃不過的追殺還是不要將她捲入好了
讓她被所有同胞們唾棄此事他做不出!
可惜,寧凡有心讓屠皇置身事外,屠皇卻根本不打算置身事外!寧凡滅神巨人之身還未飛出琉璃城太遠,屠皇帶着幾分俏皮的聲音,卻已在寧凡的巨人肩頭響起。
“這種好事,你居然想拋下我”
巨人以一個趴着般的姿勢在飛,而屠皇,此刻就坐在滅神巨人的肩膀上,小腳翹着二郎腿晃悠,手指整理着被風吹亂的鬢絲,眼罩遮不住她眼中的溫柔,嘴角勾着讓人沉淪的弧度。
“小蝴蝶,我是不會拋下你的”
“抱歉,又說了連我自己都不懂的話。蝴蝶什麼的,我根本不懂了啦。接下來,你不要出手,我來平息此事就夠了,我很生氣呀,區區一個七劫仙帝,居然敢算計我的人,毀他刑環是麼,傾盡整個大卑族的力量來追殺他是麼,真是無聊的算計。晚了,都晚了!這一次便是違背諾言,也無妨了!便是天翻了,地覆了,我也不會再忍讓了!誰都別想阻止我殺人!誰都別想傷害我的小蝴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