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知天蠻城有難,寧凡幾乎馬不停蹄,直接朝天蠻城所在疾馳而去。
他的臉上,帶有憂色,擔憂着天蠻城衆人的安危。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蠻荒碎界其他區域,卻也有人與寧凡一樣,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
毒龍老祖滿面憂慮,此刻的他,盤膝於一座聚滿妖修的生門大陸之上,正竭力療傷。
在他的身旁,敖玄仙尊一併坐着,同樣在療傷,神情佈滿陰沉。
自血祭蠻荒開始,已過去一日有餘,二人的傷勢,皆是誤入死門落下,極爲嚴重,一時半刻,根本無法妄動妖力。
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探報傳至兩名妖族仙尊手中,二人看探報前,往往滿面期待,但看罷探報後,又總是頻頻失望。
“還是沒有找到麼!七座蠻像,竟一具都找不回麼!”
又是一封令人失望的探報傳回,敖玄仙尊面色大怒,直接按碎了探報玉簡,氣怒攻心之下,面色立刻泛起不正常的紅潤。
毒龍老祖面色難看之極,不斷催動手中羅盤。那羅盤指針,胡亂轉動,卻始終無法指定某個方向... 在兩名妖族仙尊的心中,血祭蠻荒本是十拿九穩的行動,卻萬萬沒有想到,人族會在緊要關頭,催動封天仙詔,予以反抗。
爲了喚醒蠻荒內的天荒古境通道,妖族準備了七尊古像,分別對應着七代蠻祖。任何一尊古像,都是喚醒通道不可或缺之物。
但隨着封天仙詔封印蠻荒,兩名妖族仙尊與七尊古像分別落入了不同生門。彼此失散。
一日之後,敖玄、毒龍老祖二人倒是會合了,但卻弄丟七尊古像,至今仍未找回。
“再過六日,封天仙詔的力量便會耗盡,到時候,老夫手上起碼要有一尊古像,才能進行古像第三轉,從而召喚出天荒古境的遠古通道...”
“七尊古像全部尋回,怕是不太可能了。至少也要尋回一尊才行。最好是能尋回第七代蠻祖的古像,七代古像,血魂凝成已久,力量最強。其他六尊古像丟失前,血魂還未凝聚,力量太弱。不過算算時間,另外六尊古像,此刻也差不多該凝聚血魂了...” 這一份戰報報告的內容,卻是與古像無關,說的是真龍族長老辛甲命牌粉碎,多半已經戰死...
“辛甲竟然死了?他有二十萬蠻獸跟隨。蠻荒之內,誰能殺他?難道是人族仙尊...”
“罷了,辛甲的生死,只是小事。如今當務之急,是儘快尋回古像。”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羅盤之上鑲嵌的七顆紅寶石都還亮着。
那七顆紅寶石。代表的是七尊古像的安危,若有任何一尊古像毀壞,對應的紅寶石都會黯去。
只要七尊古像並未損毀,還在蠻荒,六日之內,還是有極大可能性找回一兩尊的。
毒龍老祖拋下戰報,對前來報信的妖修冷冷道,
“再探!尋不到古像的下落,你也不必再回來了!”
“是!”
某座佈滿火焰的破碎大陸上,一艘艘靈舟在此進進出出。
那火焰,乃是一個防禦大陣,是仙尊親手佈下。
距離血祭蠻荒,已過去一日。仙尊受傷極重,此刻正在這座破碎大陸之上療傷。
他不時催動聯絡玉簡,希望聯繫上妙言仙尊,與之會合。但一日過去,他仍是無法聯繫上妙言仙尊。
“麻煩了...妙言道友如今下落不明,只憑本王一日,怕是難以庇護人族修士,渡過此次大劫...”
不時有戰報傳至仙尊手中,每每收到戰報,仙尊便知,又有人族大能隕落在大劫中了。
“報!羅靈素羅仙子戰死,爲此次大劫隕落的第4874名命仙修士!”
“報!赤月魔君戰死,爲此次大劫隕落的第216名渡真修士!”
“報!天元老祖戰死,這已是第6個隕落在劫中的碎念老祖了...”
報!報!報!
沒有一個有利戰報,全部都是不利戰報!
偶爾也有搜尋妙言仙尊的戰報傳回,但那些戰報,全都是回報未能尋到妙言仙尊的。
“本王已獲得可靠消息,那羣該死的妖修,早已與蠻獸互相勾結!此次大劫,整個蠻荒都被禁仙之力波及,我人族修士,境界全部被壓制,那羣妖修雖然同樣修爲壓制,卻可憑訂下的血禁,操控蠻獸出征!那些蠻獸,卻是根本沒有被壓制修爲!”
“有蠻獸相助,妖族對我人族,幾乎都是一面倒的屠戮...這一點,殊爲可恨!”
仙尊目光陰冷,耳邊的戰報,不斷傳來壞消息,早已聽到麻木。
忽然間,一道與衆不同的戰報傳來,讓他頗感意外。
“報!守碑統領秦飛有事稟報!戰功碑上,有一名前輩斬殺了敵妖辛甲,已憑戰功晉升爲五等下品金仙。”
一聽此戰報,仙尊立刻輕咦一聲。
“辛甲?可是身爲真龍族長老的那個辛甲?”仙尊詫異問道。
“正是!”來修恭敬稟報道。
仙尊目光微動,據他所知,此次大劫之中,妖族渡真以上的強者,身邊或多或少都跟了大批蠻獸。
修爲越高,跟隨的蠻獸越多,似辛甲這位碎念老怪,身邊起碼要跟隨數十萬蠻獸的。
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能擊殺辛甲,足以說明那人了不得。
“那名新晉下品金仙,姓甚名誰?”仙尊略有興趣地問道。
“回仙尊的話,這名新晉金仙,正是當年斬殺毒龍衛的那名無名前輩。”
“哦?是他?”
仙尊目光動容,想起了當年往事。
當年。他也曾關注過那名無名修士,記得那無名修士曾被毒龍老祖以七真七幻箭射擊,卻未被射殺...
“可惜了,若非如今蠻荒有變,本王倒是很有興趣,尋一尋此人,收爲己用的。”
“罷了,罷了,如今蠻荒人族大禍臨頭,本王自身難保都難。哪有心思擴充勢力...”
“對了,本王麾下六支戰部,如此身在何處?”
仙尊忽然開口問道。
那報信修士吞吞吐吐道,“回仙尊的話,六支戰部之中,寅亥、卯戌、辰酉三支戰部已於一個時辰前返回,巳申、午未兩支戰部也已在返程途中,唯有子醜戰部...”
“子醜戰部如何了!一次說完!”仙尊面色登時一沉。
“回仙尊的話,據子醜戰部回報。他們此刻正爲了救援一小股修士,與一頭來路不明的兇獸廝殺,死傷慘重,難以脫身...”
“胡鬧!爲了救少部分人。卻搭上更多人性命,那藤南、藤北什麼時候如此愚蠢了!你速速聯繫他二人,令子醜戰部即刻返程!放棄救援那小股修士,不得有誤!”
“回仙尊的話。一炷香之前,子醜戰部似出了什麼變故,已無法與之取得聯繫...”…
“你說什麼!”仙尊登時大怒。一掌拍碎身前玉案。
沉默許久之後,終是陰沉着面,對那報信修士冷冷道,“罷了,子醜戰部之事已無可挽回,你,退下吧!”
仙尊遣退了報信修士,繼續療傷,不再言語。
但任何隨侍在側的修士都能看出,此刻仙尊的心情極爲糟糕。
...
仙尊麾下,共有六支精銳戰部,分別以十二地支的命名。
子醜戰部在六支戰部中,屬於最爲精銳的一支,滿編十二萬人,如今雖未滿編,也有十萬人。
戰部的統領,是兩名碎念初期的老怪。左統領藤南,右統領藤北,皆是出身於南天仙界的強者。二人本是孿生兄弟,精通合擊之術,在南天仙界被人尊爲‘藤家二祖’,威名遠播。
前次界戰中,子醜戰部在藤南、藤北的率領下,專殺妖族大能人物,記功之日,所斬殺的第二步妖族強者,頭骨硬是堆成了一座百丈高的人頭塔,此事一經傳出,一度令蠻荒妖修聞風喪膽。
明明是一支如此強大的戰部,但此刻,子醜戰部卻在一頭血魂兇獸地襲殺下,潰不成軍。
虛空之中,十萬餘身披藤甲靈裝的修士,不斷催動符劍,藉着劍陣之威,死戰不退。
敵人,只有一個,是一頭模樣古怪的血魂兇獸。
那兇獸有兩個頭顱,巨大的身體,遠遠看去彷彿一顆小型修真星,身體虛幻透明。
這兇獸的氣息並非絕強,不過相當於舍空中期而已,但就是這般修爲,卻殺得子醜戰部十萬強者沒有脾氣。
十萬修士催動劍陣,巨大的陣圖橫鋪在虛空中,無數道劍光紛紛揚揚斬下,一經斬中兇獸,直接回從兇獸身體之上穿透而過,無法留下任何傷勢。
藤南、藤北兩名戰部統領,乃是堂堂碎念大能,雖說修爲受到禁仙之力壓制,一身神通也是不容小覷。
二人不斷催動神通,攻擊那兇獸,但即便是二人的神通,也全都會從兇獸身上直接穿過,無法對其造成任何傷害。
“這兇獸什麼來頭,爲何所有神通都傷不得它!”
藤南、藤北面色皆是難看之極,忽然間,兇獸巨尾一掃而至,二人竭力去擋,卻仍是被兇獸一尾掃飛,吐血而退。
兇獸繼而張口噴出蠻閃極光,那蠻閃精純程度,遠超普通蠻獸。但見黑紅色的蠻閃不斷撕裂長空,每一擊,都會刺透劍陣,取走百十名修士性命。
隨着時間推移,子醜戰部的死傷,已接近三成...
與兇獸交戰的,不僅僅只有子醜戰部的修士,還有天蠻城內的修士。
極遠處。一塊透着金光的破碎大陸上,寂靜飄浮,正是天蠻城所在大陸。
天空上,土魔、鐵鴉道人頻頻出手,不斷催動神通,進攻血魂兇獸。二人曾是仙尊修爲,施展起神通來,自是玄妙之極,卻傷不到血魂兇獸。
寒舞仙子、四目魔君,以及瞳兒等數千名被寧凡救下的修士。此刻全部在與血魂兇獸奮戰。奈何人數雖然不少,卻無人可傷血魂兇獸。
這一幕,太過詭異,就好似這血魂兇獸免疫一切傷害一般。
破碎大陸之上,葬月仙妃俏臉蒼白,沒有血色,看着眼前廝殺的一幕,暗暗心驚。
她全盛之時,曾爲九劫仙帝。但以她的眼力,都看不出這血魂兇獸的來頭。不明白此獸爲何免疫一切傷害...…
此刻的她,因爲過度使用縱地金光,殘神之體已受到嚴重反噬。氣息虛弱地好似風中殘燭,故而無法參戰。
數個時辰前,寧凡爲了搶回仙蘿莉的元神,離開破碎大陸。離去之際。對她下令,令她拼着反噬,一路施展縱地金光。帶破碎大陸飛行。
這命令,葬月仙妃當然不願執行,她怎麼捨得爲了寧凡傷害自己?
可惜她的身體中了劫禁,不由自己掌控,忠誠地執行了寧凡的命令。
“該死...接連施展了數個時辰縱地金光,本宮的元神反噬極重,幾乎已無法調動任何法力了...”
“都怪那小霪賊,對本宮下了如此命令...”
“那小霪賊的事情還沒辦完麼?怎麼還不回來,可千萬不要死在外面纔好...”
葬月仙妃會關心寧凡死活的原因,只有一個。
劫禁有一點,與普通念禁十分相似,那便是主死奴亡。若寧凡死,她也會受到牽連隕落。
她對寧凡沒有感情,自然不會真正關心寧凡,此地會真正擔心寧凡安危的女子,只有趙蝶兒、柳妍、寒舞仙子而已。
“叔叔,你去哪裡了,你會不會有危險...”
“叔叔,你爲何還不回來,這兇獸好可怕,沒有人能傷害它,也許只有你,能傷它,能救下我們...”
趙蝶兒對寧凡,有着一股近乎盲目的信任,她不是修士,不懂得如何判斷境界高低,也看不出神通強弱。
她看到的,是此地十餘萬修士聯手,都無法傷到那頭血魂兇獸。
她固執地認爲,只要寧凡回來,就能斬殺兇獸,如從前一般,一次次救下她。
在她的眼中,寧凡總是無所不能。
“前輩,你是去帶回仙仙的元神了麼,爲何還不回來...”
“若你歸來之時,發現我已死去,你可會爲我流一滴淚...”
柳妍癡癡望着天空,腦海中,不自禁回想起與寧凡相識的一幕幕。
那一年,他從三千雷界將她帶走,她的身份,是他的器靈。
那一年,她陪着他在蠻荒悟道,她的身份,是他的道侶,但那道侶,卻是假的。
她早已完成星盤融靈,對寧凡而言,也許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吧。
她若死,寧凡可會在意,可會...
她沒有讓寧凡爲她流淚的自信,也不敢奢望。滿腔幽思,只化作幽幽一嘆。
寒舞仙子不斷揮動月光匹練,進攻着血魂兇獸的要害,但很可惜,她的攻擊無一例外,全部穿過兇獸的身體,無法造成實質性傷害。
這兇獸竟能免疫一切傷害,讓她漸漸生出一股無力感。
“若寧道友在此,或許會有辦法對付此獸吧,他所做之事,總是出人意表呢...”
不知爲何,明明知道與兇獸廝殺不能分心,寒舞仙子還是會不自禁想起寧凡。
想起寧凡匆匆離去的凝重神情,她的眸間,不禁浮上憂色。
那憂色,旋即便被一聲獸吼驚醒,回過神來。她咬咬脣,繼續揮舞匹練,朝兇獸攻去。
仍是無法傷到兇獸,沒有任何人能傷到兇獸。
血魂兇獸不會受傷,但人族方面卻不斷有修士隕落,傷亡越來越重。這一場廝殺,好似成了血魂兇獸單方面的屠戮一般。
當此地修士死到不足六萬的時候,羣修終於有了怯意,不敢再與此獸交手,想要撤退了。
藤南、藤北二人此刻滿面後悔。若早知這兇獸如此詭異,他二人絕對不會託大,去救天蠻城羣修的。
一開始,那兇獸只發現了趙蝶兒等人,一路對天蠻城展開追殺。
藤南、藤北正好帶着子醜戰部經過,見兇獸只有一頭,氣息也不過舍空中期,便託大想要救人。
哪曾想,這兇獸神通竟如此詭異,能夠免疫一切傷害。
如此一來。羣修根本沒有戰勝兇獸的可能,再戰下去,也不過是增添傷亡而已...
“撤吧!此獸太強,再戰下去,只是徒增傷亡!”藤南一咬牙,對藤北傳音道。
一聽傳音,藤北立刻點頭同意,他與兇獸交戰已久,身上已經受傷不輕。再戰下去,不但子醜戰部會死盡,就連自己,都有隕落的可能...
二人還未下令撤軍。那血魂兇獸卻看出了二人想法一般,人性化地冷笑一聲,竟是說了人話。
“呵呵,異族修士啊。現在纔想走,不覺得有些遲了麼。今日,誰也不準離去!爾等。全部要成爲本祖血食!”
那血魂兇獸猛然張口,噴出一道徑寸大小的血色光球。光球一現,立刻迎風而長,直接將方圓十萬裡的戰場,全部籠罩在血光光幕之中!
就連天蠻城所在破碎大陸,都一併籠在了光幕之內!
一些人族修士不知血光離開,想要衝開血光離去,一經觸及光幕,竟紛紛化作飛灰消散。
“不好!不要去碰這光幕,這是結界!”
藤南、藤北倒吸一口冷氣,眼前的結界太過厲害,以二人修爲,都沒有辦法闖過逃生。
二人立刻下令,所有戰部一併發動攻擊,將結界轟開一個出口。
六萬修士同時出手,陣陣神通打在結界之上,竟無一例外,全部從結界之上穿出,無法傷害結界。
這結界,竟然沒有實體!
神通打不中結界,法寶打在結界上,立刻會化作飛灰,人若碰到結界,則必死無疑!
所有人都被困在了結界之中,沒有人能逃出結界,也沒有人能傷到血魂兇獸!
天蠻城內的部分凡人,因爲怕死,紛紛跪倒在地,朝那兇獸叩拜起來,不斷祈求活命。
那些懇求落入兇獸耳中,只令它笑容更加冷漠無情,更有了一絲不耐。
“哼!誰哭,本祖便先殺誰!爾等蠻人,能夠死在本祖手中,乃是爾等的榮幸,爲何要哭!”
“本祖樊連修,爲蠻荒第六代蠻祖!蠻人,天生就是我等蠻祖的僕從!主要殺僕,僕不得不從,僕爲主死,當引以爲榮!能成爲本祖血食,爾等理當含笑九泉纔是!”
樊連修冰冷無情的聲音,傳入天蠻城內,所有蠻人的表情都愣住了。
人族修士或許不知樊連修三個字代表着什麼,但身爲蠻人,哪個不知道樊連修是誰!
六世蠻祖,樊連修,號稱是蠻人歷史上,最爲仁德的蠻祖!
《蠻祖經》記載,六世蠻祖仁德慈悲,是衆生表率。
《蠻祖經》記載,六世蠻祖曾路遇餓昏乞丐,憐其困苦,割肉喂之,將之救活。
《蠻祖經》記載,蠻荒曾遇大劫,遭到天外異獸的入襲,六世蠻祖爲了拯救蒼生,不惜捨棄生命,爲了整個蠻荒而戰死。
《蠻祖經》記載,六世蠻祖曾發下大願,此生,絕不傷害任何一個蠻人。
“我不信!此兇獸怎麼會是六世蠻祖!六世蠻祖早已爲了我等蠻人戰死,更不會捨得傷害任何一個蠻人的性命,此獸,絕非六世蠻祖!”…
一個個蠻人憤而擡頭,他們不信眼前冷漠無情的兇獸,就是蠻人歷史中最爲仁慈的那名蠻祖。
他們從小誦讀《蠻祖經》,認定蠻祖經記載的一切都是事實。
他們不信,真正的六世蠻祖,會做出傷害蠻人的事情。
他們不信!
血魂兇獸不屑一哼,口中蠻閃一掃,掃退羣修圍攻。而後催動神通,周身立刻血光大現。
血光之中,他搖身一晃,竟是變作人形。化作一個生有雙頭的血魂老者。
那老者的模樣,分明與天蠻城間隔極遠,但他的身上似乎天生便有一種神通。
只要他站在這裡,任何曾信仰他的蠻人,都可清楚看到他的面容。
他的容貌,分明與蠻廟內供奉的六世蠻祖像分毫不差!
他的血脈之中,面對蠻人之時,天生帶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壓。
在這威壓散開的瞬間,所有蠻人膝蓋一痛,全部跪倒在地!
這世間。能憑血脈威壓讓所有蠻人跪拜的,只有前後七代蠻祖!
無數蠻人目瞪口呆,他們不願相信,卻不得不信,眼前的血魂,就是蠻人口口相傳、世世稱頌的六世蠻祖!
“《蠻祖經》,只是我等蠻祖愚弄衆生的工具罷了,可笑爾等蠻人,竟當真相信其中記載的故事。可笑!”
“本祖曾經死去。之所以死去,根本不是爲了保護蠻荒,而是爲了血祭蠻荒,屠戮衆生。就這一次血祭蠻荒。都有本祖的意願在其中,才能與妖族達成協議,爾等,可知!這一點。若本祖不說,爾等可能至死也不會明白吧,真是一羣可悲的螻蟻。”
樊連修隨手收割着羣修的性命。冷笑不絕。
《蠻祖經》只是愚弄衆生、蒐集香火的工具而已,其中記載的故事,只是騙局!
眼見的不一定是真,耳聞的不一定是虛,這一點,稍有修爲的修士都能明悟,但凡人,卻可能終此一生也看不透。
一切,都只是騙局!
無數蠻人心中信仰,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一絲不剩!
一切,都只是騙局!
六世蠻祖不是什麼善人,反倒曾血祭蠻荒,屠戮衆生!
這一切死難的無數蠻人,也都與六世蠻祖有關!
一些年輕之人,紛紛露出悲憤之色,無法置信讓自己等人家破人亡的,竟就是信仰一生的蠻祖!
天蠻城中的一些老年蠻僧,全部開始哭泣,神情悲哀。那哭泣,是失望,是哀莫大於心死,是一生理想在這一刻崩潰!
他們信奉了一生的東西,原來只是騙局!
趙蝶兒俏臉蒼白,狠狠咬脣,脣破了,流出血,卻不知痛。
她當了幾十年蠻僧,教化了無數凡人信仰蠻祖,原來是信仰,是錯的...
原來《蠻祖經》記載的東西,都是假的...
原來她信奉的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
在蠻人有難之時,來救的是誰?不是蠻祖。
蠻祖不僅不救蠻人,甚至將蠻人當做豬狗一般殺戮...
“從今日起,我趙蝶兒再不信仰任何一位蠻祖,從今日我,我趙蝶兒心中信仰,只有一人。他,比一切信仰都值得依靠。”
趙蝶兒好似發願一般,在城牆之上許下誓言。
她的話語運用上一絲香火之力,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傳入每一個蠻人耳中。
那些失去信仰的蠻人,目光紛紛一亮。這一刻,他們的眼前,紛紛出現寧凡的身影。
他們的性命,都是寧凡所救,比起冷漠無情的蠻祖,倒不如去信仰寧凡!
“螻蟻的信仰罷了,不要也罷!”
樊連修目露輕蔑之意,周身化作一道黑紅色的極光,不斷閃現在羣修身前。
每一次閃現,他都會暴起出手,收割百十人的性命,以這個速度殺下去,結界中的修士,遲早會全部死絕!
“今日莫非要戰死在這裡不成!”藤南、藤北全部露出絕望之色。
樊連修目光愈加冰冷無情,此刻的他,血魂之身極爲特殊,第二步之中,只有三種力量可以傷他。
一爲輪迴之力,一爲劫念之力,還有一種,是香火。
不能是普通的香火,必須是殺性最重的殺戮香火!
除此之外,任何神通都傷不得他,就算是仙帝出手,不拿出這些神通,也是一樣的結果!
他樊連修全盛之時,可是準聖級別的人物,就算死亡多年,只餘血魂重凝,也不是普通手段可以傷到的!
修爲不是一切,若非特定神通,傷不到他!
“這羣螻蟻之中,沒有任何一人能傷到本祖!誰,都阻止不了本祖重生的大計!”
“當年本祖血祭蠻荒失敗,威能一舉劫蘇,成爲太蒼劫靈,死後才知,這一切,都是上界劫靈的一個騙局!本祖欺騙着凡人螻蟻,那些該死的上界劫靈,何嘗不是在欺騙本祖!”
“此次復活之後,本祖必定要重開天荒通道,殺上上界,向那羣劫靈復仇!”
“誰,都阻止不了本祖的復仇大計!”
樊連修穿梭於羣修之中,正殺得痛快,忽然之間,有了毛骨悚然之感!
極遠之地,一道極爲危險的身影,正疾馳而來,那身影還未到來,殺機卻已鎖定而來。
他此刻的血魂之身,只懼三種神通。
他懼怕輪迴之力,那道殺機之中,有輪迴之力!
他懼怕殺戮香火,那道殺機之中,竟也有殺戮香火!
好在那人身上的輪迴之力、殺戮香火都極弱,縱能傷他,也無法傷地太深。
但偏偏,那人身上竟還有太蒼劫靈的力量,那股劫血力量,絕不尋常,赫然竟是一名六星殘血級的太蒼劫靈!
如此劫血等級,要殺此刻血魂之身的樊連修,太過容易!
“此人是誰,本祖怕什麼,此人身上就有什麼,簡直就像本祖的剋星一般!”
“此地不宜久留,速走!”
樊連修之前還囂張無比,但在察覺到來人殺機的一刻,竟是大驚失色,直接撤去血光結界,化作一道血虹,落荒而逃。
只是他還未逃出多遠,鋪天蓋地的蠻獸羣,已碾壓虛空,來到此地,各個兇焰驚世。
在那羣蠻獸前方,赫然立着一個白衣紅芒的冷漠人影!
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一經出現,寧凡立刻朝着樊連修猛衝而去。
這樊連修行了兇,殺了人,就想逃跑,世間哪有這般便宜的道理!
╭”
樊連修:“信仰這東西,本來就是騙人的啊,不能怪本祖啊!人應該信仰自己,這樣纔對!”
墨水:“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可惜還是要寫死你。╮╭,誰叫你是龍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