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的滿意是從臉上能看出來的,如果我們很熟悉,比如像是我和阿雷,小葉還有秦傑他們那樣的關係,我想我是會提醒他的,不要讓別人輕易看穿你的想法,尤其是對於一個上位者來說。
然而不幸,李洋的成功似乎從來都與他所看重的血性義氣掛鉤,雖然在我眼裡那和魯莽差不多。
但是今天我見到李洋的時候,卻是有些意外,他陰沉着臉。
我猜測應該是“那件事”的後續來了。自從我們小小地教訓了一下顧英後,這已經是第二週了,我一直密切關注着,我不信顧英會啞巴吃黃連,但是李洋畢竟佔理,況且他在f地區的勢力不可小覷,即便是上面的人也得掂量掂量。這一局,有賭的成分,但不一定會輸。
李洋現在對我也算信任了,他並未賣關子,短短一句話告知我實情:“顧英的手臂被咱那天弄廢了。”
短短的一句話,可令我卻是一怔愣。我還沒消化了這個消息,接着李洋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老爺子邀我們去他那兒坐坐。”
顧英被教訓了一頓卻不小心落下了殘疾,這時候顧老爺子邀請李洋去他的地盤,莫非是···秋後算賬?顯然,李洋也是這麼想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誰幹的?”我問。下意識的,我閃過了林浩的臉,但是那次行動林浩並未參加。我心又是猛地一提,把我單獨叫來這裡,不會是···懷疑我?不,我沒直接參與打他啊。
“不知道,當時兄弟們一人一拳,下手重了些,可沒想到這小子這麼脆弱啊!”
“那···你打算去嗎?”顧老爺子顧家是這些黑幫幕後的真正的老大,顧英是他侄子,如今他出了事,恐怕是要興師問罪。(實際也是檢驗是否還忠心。)這擺明了是場鴻門宴。
李洋道:“去,怎麼不去!就是死老子也認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放心,我不會提你們的!”
“···”
“你去把那幾個弟兄都叫來!”
我把那幾個人都叫來後,大家坐在一起合計這件事。聽了李洋的話,大家既震驚又害怕。
那場會議開到深夜李洋這個老大顯然很得民心,大家雖然害怕,但還是一致認爲李洋不能去。這擺明了是圈套,任誰都不能傻得跳進去。只要李洋不去,老爺子一有動向,也可以立即逃跑或者還有力氣反抗一下子。但是也不能不理老爺子這茬事,所以就不如讓另一個人去。這個人身份還不能太低。最後,主動要去的林浩就成了最佳人選。
其實林浩這個舉動頗有些吃力不討好。之前的行動他並未參加,如今擺明了是圈套,他竟然自願往裡跳。我一直認爲林浩是個精明的人,精明的人不會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傻事。
林浩卻是微微笑了下,此時他的笑充滿了離別的意味:“李哥,若是我有三長兩短,你帶弟兄們就跑,不用爲我惋惜,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李哥救的,我能有現在的地位,也都是因爲李哥。”
林浩這番話讓我略感意外,李洋對林浩竟然有救命之恩,而且交情似乎還不淺?我打聽了一下。原來林浩從小文文弱弱的,從來沒想過主動加入個幫派,是那時總有小混混欺負他們家,林浩到此差點被打死,但是自從李洋成爲這地方的大哥後,他做事講求信義,就管束那些小混混不要騷擾林浩家。林浩爲了報恩就一直呆在李洋身邊幫他。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林浩,突然有些明白他爲何這麼做。林浩這個人挺聰明的,他定然看出李洋這樣魯莽又重義氣的性格容易出事,竟然甘願在李洋身邊當一個配角。作爲配角,若李洋喜怒形於色,心思簡單,他必然要常帶微笑,思慮得多些,來彌補李洋的不足。想必之前李洋能上位也有他的功勞吧。
林浩去海市了。幫派內氛圍和平常別無二致,卻又瀰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息。就像是弓箭,早已經暗中拉緊了弦,表面上,與往常別無二致。
在這個特殊又危險的時刻,我自然是不能叫她出去。這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雖然對她來說,這是變相的囚禁。仔細想想我真是個惡棍,但我好像已經忍受不了沒有她在身邊。雖然我勸說自己留着她還有別的用處。
幸好,她好像並未表現得有多麼不情願呆在一個只有80平米的屋子裡。
她很溫順。甚至在我與她的眼睛對視時,還能自欺欺人地發現一點點愛意。雖然這會令那個理智的我進行肆意的嘲笑。
然而我這一切複雜的想法她都未可知,她看到的或許只是我冷酷的外表,忙碌的身影。
她喜歡將一袋牛奶在鍋裡熬得熱氣騰騰,讓屋裡都是濃郁的奶香味,然後將那杯牛奶端給我,笑眯眯地注視着我看我喝光。
雖然我會下意識地懷疑她是不是在牛奶裡放了些什麼東西,但是同時我又十分享受。我想不懂我是怎麼表現得如此冷淡矜持,或許是我習慣將感情埋藏在心底,只是等待着對方的付出,我纔不會害怕失去。過去我是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的。
所幸,林浩最終帶來了好消息,老爺子並不打算追究這件事了,畢竟顧英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只是狠狠地告誡了一番。
一件令所有人人人自危,膽戰心驚的事就這樣潦草地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