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軟一天處於滿課的狀態,滿滿當當的大水課,水課水的就像自己腦子裡灌進去的水,晃悠晃悠腦袋,全都是嘩嘩的水聲。
下午四點五十分課結束了,江軟得空喘口氣,晚上六點到八點半還有三節課等着自己呢。
江軟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昨天晚上睡太晚,熬夜理貨,今天早上起太早,渾渾噩噩一整天。她感覺自己半條命都搭在早八身上去了。
“喂,江軟醒醒。”張慄梓搖晃着江軟的肩膀,江軟生無可戀擡頭看張慄梓。
“幹嘛?”江軟沒聲好氣道,昨天晚上和倉庫裡小哥吳雨點貨到大半夜,今天早上六點半爬起裡蹬個自行車趕課,真的是要老命了。
“有話和你說。”
“那你倒是說啊。”江軟崩潰,教室裡面就她們兩個人,在這裡磨磨唧唧得幹什麼啊。
“你什麼態度啊。”張慄梓不滿的說,眼神直勾勾看着江軟,眼裡的不滿都快實體化溢出來了。
平心而論張慄梓長的確實不錯,頭髮是慄棕色大波浪,柔亮光澤度拉滿,長髮及腰卻不凌亂,看的出主人對待細心養護程度。
一米七多的高挑個子,一雙好看的腿沒有一絲贅肉,一雙狐狸眼又亮又媚,小巧精緻的鵝蛋臉。美中不足的便在於她一張嘴,不說話的時候嘴上下對不齊,說話的時候嘴整個都是往右歪的。
應該是習慣所導致,因爲此刻張慄梓正在歪嘴朝着自己冷笑。江軟小時候聽村裡人講過,這種面相的人多半是心口不一,心術不正,兩面三刀。不能以偏概全,但現在江軟決定這些形容詞用在她身上也大差不差了。
而且聽以前的舍友說過,她從小到大在班級裡的都是當班幹部,現在也不例外積極當起團委。
這人光江軟就看過不少次,不光導員,任何任課老師她都各種巴結,每次下課她都會圍上去。
江軟對這種行爲沒啥感覺,她只覺得這姑娘真勤快,看一眼就匆匆走掉,趕緊兼職去了。
被一雙好看狐狸眼惡狠狠看着,心理素質不好的人難免會偏頭或低下頭不去直視。但江軟不一樣,她從小反骨,別人越是瞪她她反而越發平靜注視對方。
江軟眼神中帶着挑釁:來啊,誰怕誰啊。
“我什麼態度,好好和你說話的態度。你有什麼事情嗎,能不能說啊。”江軟不耐煩道。
“行,那我問你一下爲什麼不參加集體活動呢,咱們是一個集體每次集體活動都缺人,會顯得咱們班級一點都不團結。”
“攏共就是18個人,也不光我一個不參加集體活動,像王樂,她也是每次都不參加活動你怎麼你去找她偏偏來找我。”
“那你爲什麼要和她比,不和積極參加比賽的同學比?”張慄梓反問。
“那這話又說回來了,你爲什麼不去找她偏偏來找我,我比較好欺負嗎?”江軟反問回去,本來睡眠就不足,再加上今天滿課,怨氣就頂天了,張慄梓過來吵吵這怨氣都可以實體化,下一步就可以衝去軀殼了。
“那你這個態度,我們很難辦的啊。”張慄梓不滿嘟嘟囔囔道,江軟深吸一口氣,盡力讓自己好聲好氣說道:“我申請了助學補助,還得去打工才能養活自己了,我真的沒空去參加這些活動。”
“你是流浪的孩子嗎,你爸爸媽媽爲啥不給你生活費,大學就應該好好享受青春和生活啊,就應該給自己積累人脈啊。”張慄梓不解,說話不過腦子說出這些話。
“爹媽死了,沒人養我。你還有話嗎,沒話我就去吃飯了。”江軟不理張慄梓,冷冰冰拋下一句話。任憑張慄梓怎麼叫喚,她收拾好書包去食堂吃飯。
走在路上,人不似剛纔下課一般人擠人,路上的人稀稀拉拉三兩成羣,有說有笑的互相打鬧。
江軟承認,剛纔張慄梓確實戳中自己的痛點,有點傷人。自己獨來獨往,基本上除了工作室的人以外自己幾乎和同學們沒有什麼太大的交流,和自己以前的朋友聯繫也是越來越少,除了看見好看的視頻艾特一下,基本上每天零交流。
自己的社交是不是的確出現問題了,江軟不由得反思。她沉思走着走着,遇到了騎着小電驢的同班同學方舟。
“唉?軟~你要去哪裡啊。”方舟看到江軟,正愁找不到飯搭子的她興沖沖騎車飄過去,擋在江軟前面。
“呀,方舟。我要去食堂,你是去吃飯的嗎,一起走吧。”江軟看看這從天而降的“大寶貝”,正好藉此機會想看看自己真的是不招人稀罕嗎。
“走走走,上車我帶你,咱去第二食堂。”方舟熱情的邀請江軟,江軟不太好意思推脫一下,“就這麼幾步路,走走就到了。”
“哎呀,能少走兩步路就少走是不是啊。別磨嘰了,上車!”方舟是個河北姑娘,爲人熱情豪爽,整個人大大咧咧,她這個人最討厭麻煩。
“好的嘞。”江軟坐上了方舟的小電驢,環住人家的腰不由得感嘆
“我的媽呀,你也太瘦了吧。”
“是吧,我上學期瘦了二十斤,皮包骨頭的。我回家俺媽都心疼毀了,反倒是你軟,你真的是讓我吃驚,真的是刮目相看。簡直是瘦了一個人,你現在應該和我差不離了吧。”
方舟毫不掩飾自己的讚美,她始終認爲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好的事情她會使勁兒誇,不好的事情她第一個不服,幹就完了。
“瘦了差不多九十斤左右吧。”江軟不好意思自豪中又帶着一點點炫耀的感覺說道。
“我滴媽呀,九十斤?!我的媽呀你真的是瘦了個人。”方舟咋舌,這才一個學期多一點,這也瘦的太快了吧。
在電驢加持下,江軟她們嗖的到達食堂,食堂里人不多但也不算少,方舟停下車拔下車鑰匙和江軟一起進入食堂。
“哎呦,現在都六點了人也不少啊。”
“還好吧,人還行。”
“咦,你是不知道。要擱以前食堂壓根沒有那麼多人,今年新生開學,隔壁技術學院的也來咱學校,隔壁職高也有一部分人搬來了咱們宿舍,相當於和三個學校的人就搶兩個食堂的飯。”方舟撇嘴不滿說道。
江軟環顧四周,沒有什麼想吃的,她現在只想多喝水,買了個檸檬水和一個雞蛋土豆絲捲餅先去找個座位坐下,給方舟佔座。
方舟則是去到快餐那邊,拿了些菜,過來找江軟。
“你就吃這麼多啊,這也太少了吧。”方舟目瞪口呆,江軟這一頓飯對她來說就是一頓加餐而已,毛毛雨罷了。
“還行,我不太餓。”江軟笑笑,手機裡彈出來信息江軟低頭一看,是導員。
樂悠:吃完飯後到我辦公室一趟。
“淦。”江軟不由得罵出聲,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猛吸檸檬水,來平息自己的怒火。
“這是咋了?”方舟好奇的看着江軟,在她眼裡江軟是個卡皮巴拉,最起碼性格是,對誰都像自己的名字一樣,軟軟的也沒見她發過火。
方舟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江軟:“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卡皮巴拉,她哭笑不得,大概呆在外面太久了,同學對自己的濾鏡都老厚了。
“沒什麼,導員找。”江軟咬一口捲餅,方舟意會,有些嗤笑的說:“因爲張慄梓?”
“嗯吶。”江軟悶悶的說。
“你不用放在心上,她就是這個人。從小當官當慣了,她這個人可會PUA了,真的是每次說什麼她都會說你這個也行,但我這個更好,每次都否定別人,煩死人了。
我們現在都不怎麼搭理她了,她這個人太利益化了。就比如小月,我們宿舍的李月夕,家裡生意做的挺大的,也是獨生女,她基本上畢業就可以回家繼承家業了,她就一直巴結人家,各種巴結可煩了。”
“啊,怎麼呢這樣啊。”江軟震驚了,她總覺得張慄梓這個人比較鬼精鬼精的,心眼多,下意識總是保持距離,不願意去搭理。
“可不就是這麼說嘛,所以啊她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就我們那個班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各種舔狗行爲。”方舟忿忿不平。
“怎麼感覺你積怨已久啊,寶兒。”江軟笑着說,眼淚花都有些冒出來,方舟放下筷子嚴肅的說:“那可不,講真的我上次真的都快和她撕破臉了,太綠茶太白蓮花了。俺和俺對象這不打算了,畢業就結婚。我是知道…”
“安啦安啦。”江軟只得安慰,再說話就太多了。她是真不知道張慄梓里面這麼多彎彎繞繞,她聽的一愣一愣的。果然人類的本質就是八卦和吃瓜,當然這瓜要不是落自己身上,那就更好了。
“李月夕,我記得她家好像挺有錢的,那會兒一見面就送了咱們一人一隻香奶奶口紅,咱班可是十個女生唉,這不得好幾千。”江軟仔細思考,想起來這位富家千金,主要是開學豪爽的送禮物場面足夠震驚,讓江軟幾乎忘記不掉
“對啊,她家就是很有錢那種,她就是本地的,人張慄梓有一陣還看不起她家,說她家就是運氣好,拆遷錢多起來了。”
“那也是人家的本事,酸什麼啊。”江軟搖搖頭,其實張慄梓心理也很好揣摩,說白了就是嫉妒心太重了。
“說曹操曹操到,中國人不抗人說。月夕,這邊。”方舟招呼着江軟身後的人,江軟轉頭髮現一位雖然五官比較平淡不出衆的女孩,朝着自己走來。江軟被女孩身上出衆的氣質所吸引,在鬧事喧囂中的飯堂,人人都在搶飯,只有她,不緊不慢端着飯尋找座位。
“呀,你也在這裡啊舟舟。”李月夕溫柔的說。
聲音真好聽,江軟心想。和李月夕打了招呼,方舟把自己餐盤挪開,江軟也起身收拾自己的廚餘垃圾,她們兩個吃的差不多了。
吃完飯,方舟把江軟送到導員的辦公樓下面,恰巧碰見趕來的張慄梓和張展—傳說中的那位舔狗班長。
張慄梓和方舟隨視一眼,方舟冷哼一聲騎着小電驢快樂的走了,晚上還要和小姐妹一起追劇,不理那個壞人。
江軟和她們倆個一起坐電梯,各自佔一個角互不打擾。到12樓班主任辦公室後,這倆位見到老師像蒼蠅見血,聞着味兒撲上去,向老師細數自己的種種“罪狀”。
惡人先告狀啊,古人誠不欺我。江軟狂翻白眼,在一系列脣舌爭吵後導員一拍桌子決定
“都別吵了,咱班還差個副班長。江軟就你了,你也應該參與點集體活動,啥也別說了就這麼決定。”
江軟:(;一_一)
乖巧點頭江軟:好的
因禍得職也是沒誰了,導員是個雷厲風行的中年婦女,麻煩她不嫌棄,但是她特別討厭問題一直拖着不解決。現在問題解決,她讓江軟留下來,張慄梓和張展還想說些什麼,一直在磨磨蹭蹭。
“你們還有事情嗎,有事情明天說我和江軟說完後我就得去開會了。”導員扶扶眼睛,輕而易舉看透了兩人想偷聽的小把戲。
明着攆人,有點眼力見兒的也該走了。張慄梓和張展不高興離開了。
等倆人走後,導員示意江軟坐下。給江軟到了一杯水,長嘆一聲。
“江軟,這件事情我知道你有點委屈。副班長吧,需要做的事情不多就是負責統計一下數據。”
“但老師,我兼職恐怕有時候來不及回覆您消息。”江軟正襟危坐,有些爲難的開口。
“江軟,錢固然重要。朋友也很重要,咱們班的同學本質是不壞的,你也要學會接觸。我想讓你當副班長,不是爲了偏袒誰,而是我觀察你一年半了,你基本上真的就是不和別人交流。
我也知道你家裡的情況,可是江軟,大學的朋友非常難得和寶貴,多學學和人接觸,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也是成長的過程。
咱們班好幾個家裡有錢的,開廠子的。怎麼也就你不怎麼去交流,別人都上趕着去巴結,人家家裡開了好幾個廠子呢。”話說到此,不言而喻,江軟意會,可她不想聽裝作不動的樣子,起身鞠躬。
“好的,老師我知道了,我會幹好這個職業的。”江軟禮貌道謝,導員看江軟這個態度挑不出什麼毛病,也就讓江軟回去了。
而江軟只是不想單純的聽嘮叨,別人有錢關自己什麼事情。管事的是這些少爺小姐的爸爸媽媽,高新技術崗位壓根不可能用自己。
還真以爲有錢人真的是人傻錢多啊。要這樣子了話,自己村裡那幾個大傻子早就憑藉一傻之力福布斯富榜上有名。
不過嘛,說不準到時看大門的說不定這些少爺小姐可以給自己安排。
她也在想試着改變自己,接下來就會更累一點,但她相信能夠做到盡力協調。
晚上課上完了,江軟直接去工作室。工作室現在規模擴招了,不得不說王音音女士的確手裡有不少人脈,也非常有本事的一位中年婦女。
“啊,煩死了!”
江軟順着聲音看去,昏暗的燈光下一位社畜對着電腦屏幕在哪裡瘋狂敲擊鍵盤,盯着電腦看了一會兒發出刺耳的哀嚎聲。
“咋地了,吳哥,你在哪裡鬼哭狼嚎幹什麼呢。”江軟好奇的問道。
“咱老闆,我策劃改了四次了,還是不行。她說我不貼閤中年婦女的購買力度。
讓我改了又改,我實在不知道再怎麼寫了,我又不是中年婦女我怎麼知道啊。”吳雨真的快無語了,崩潰的揪着頭上面前看起來還算茂密的頭髮。
“可別瞧不起中年婦女啊,人家只是不買,要是買人家的購買力度可牛逼了。”江軟整理手上的資料,笑着說“任重而道遠啊,吳哥加油!”
“哎呦,你這孩子說的倒是輕巧,回來的時候給我帶個可樂。”
“好嘞!”江軟抱着資料,跑樓上送給老闆,給吳雨捎過可樂後,就去打掃直播間,等到十一點老闆要開始直播。
“咋樣,事情解決了。”張璟和江軟把舊幕布扯下來換新的,往上掛鉤子的時候問江軟。
“解決了,讓我當副班長。”江軟扶着梯子,往上看,平淡的說。
“讓你當副班長,你這導員腦子咋想的?”張璟吃驚,“她不知道你還得兼職嗎。”
“知道啊,人家說了我社交有問題,得去交流,我想想看也有點道理。”
“屁,你性格多好啊,就是家庭拖累你了,你要是正兒八經在大學,早就和那些個小妹妹打的火熱了,何苦到現在人都認不全?”
張璟掛好幕布,江軟扶着她下來。
“嗐,先幹着吧。要是幹不好到時候就不幹了,反正多少也能加個分。”
“你呀,就是好說話,一點兒原則也沒有。”張璟恨鐵不成鋼點點江軟的鼻子,心疼眼前乖巧聽話的妹妹。
“沒事兒。”江軟不是沒原則,江軟這個人會一點一點把底線放低,你別惹她,別一直招惹她,她如果反抗起來,像皮球一樣,你往下拍的越狠她反抗的越厲害。
江軟嘆氣,只希望接下來的相處辦事,大家都能夠儘量和平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