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眼萬年 一眼人間

A大文藝匯演與校慶撞在一起了,搞的轟轟烈烈,鑼鼓喧天。整個校園被氣球、鮮花、綵帶所點綴。處處洋溢着愉快的節日氛圍女。

學校爲了這次匯演可謂是卯足勁兒做宣傳,早早就在微博抖音上等等進行了大鋪墊。而且,這一次還開通了線上網絡實時直播,可見學校對其重視程度。

整個校園人聲鼎沸,到處充滿歡樂的氣息。江軟手裡拽着個黑色的大包,作用是爲了等會兒演出結束裝衣服方便。

這種突兀的大包和周圍人精心精緻的打扮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文藝匯演不是在節假日舉辦,且也提前進行補課。並且學校今年特意准許學生可以邀請自己的朋友家長前來觀看。

不光學生樂瘋了,校園內的商家們也是大展身手,各顯神通。卯足勁兒促銷平日裡賣不動的產品,各種喇叭吆喝聲頗有點清倉大甩賣的趕腳。

最直觀的就是蛋糕店裡平日裡賣不出去的提拉米蘇商家換了一種辦法,一塊蛋糕分爲六等份,一份一塊五,還可以拼着買。比買一整塊便宜一塊錢,但銷量蹭蹭蹭上去了。

要數那個攤位最熱鬧,冰淇淋檸檬水是其次,首當其衝的那必定是烤腸攤位。

烤腸在機器內翻滾着,外皮金黃焦脆,在柔和的燈光下油亮亮的,散發着誘人的香氣,連江軟都被它攔住了腳步。而且平日裡兩塊錢一根的烤腸今日特價五塊三根,屬實是非常誘惑人。

江軟停下腳步,排隊買腸。輪到她的時候,阿姨忙個不停,臉上洋溢着笑容,可不是嘛一聲一聲的支付寶到賬五元十元這樣子,論誰都是笑個不停。

“小同學,拿好啊。來來來,後面的同學往我這邊走。”阿姨把烤腸穿上竹籤遞給江軟,招呼着後面的人。

江軟舉着烤腸從人羣中鑽出來,拿着邀請函上面看學校的地圖半天也沒整明白,索性跟着大隊伍邊吃邊走。

上次來A大,晚上加上自己又趕路,江軟都沒怎麼看過這所百年老校,路上人很多。江軟不着急,顧德白早就給她留好了位置,江軟邊逛邊感嘆學校的豪氣與人性化,江軟約莫走了四十來分鐘,才走到了大操場上。

能夠容納好幾萬人操場,此時上佔滿了人。毫不誇張的說是肩碰肩,頭碰着頭。我嘞個去,江軟倒吸一口涼氣,這去哪兒找人啊。

江軟努力了,她試圖再這茫茫人海中去找顧德白,但很快這一想法被現實打破,連續被人踩兩次腳後,她立馬放棄了。

本人沒啥優點,懂得知難而退。

她找志願者問到演員候場,拽着個包穿過人羣,一路上跌跌撞撞問個不停才終於來到候場室門口,輕手輕腳打開門縫,把頭探進去一個小腦袋,看到裡面場景後江軟就後悔了。

誰能認出誰是誰啊喂!人那麼多,都化好妝了,江軟現在只覺得自己就是個腦子進了水的傻猴子,不想着去找位置反而跑到這裡找顧德白。

江軟默默縮回腦袋,正打算原路返回,還沒走出多遠,手被人拉住,江軟轉頭與顧德白迎面對視。

相顧無言,深秋微風吹起,落葉在風中起舞像是再完成生命中最後的告別儀式,悽清悲壯。落葉落在江軟頭上,顧德白伸手拂去。

一眼萬年,江軟終於知道是什麼感覺。是心跳一瞬間的漏拍與呼吸一窒,是對方褐色眸子裡流露出來的溫柔繾綣化不開的柔情,是此去經年,眉目成書。

媽的,這男人真好看。江軟怔怔看着顧德白。

“找不到座位了?”顧德白溫柔的問。他比江軟高了一個半左右的頭,江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支支吾吾的小聲抱怨

“人太多了…”

“走。”顧德白揉揉江軟的腦袋,抓着她的手往操場走去。

江軟手偏小,顧德白一隻手就可以抱住,在熟人帶領下江軟很快落座,她淺淺環顧一下四周,這視野是真的不錯,算不上絕佳觀賞位置,但也足夠讓江軟心滿意足。

“你餓了嗎?”江軟情不自禁問道。

“什麼?”顧德白沒聽清,下意識問道。

江軟耐心再次詢問:“我說,你餓嗎?”

顧德白摸摸自己肚子笑着說還好。江軟不答,把塑料袋裡還溫熱的烤腸遞給顧德白,“你要是不嫌棄,你先墊一墊肚子吧。”

“好,謝謝。這是什麼?”顧德白接過烤腸,指着江軟腳邊黑色的包,好奇的問。

江軟順着顧德白目光看去,彎腰拿起來給顧德白展示,不好意思笑笑

“等一會兒裝演出服用的。”

“話說…”

“嗯?”

“話說你怎麼化成這個樣子了啊?”江軟忍着笑,看着顧德白化的灰不溜秋,髒兮兮的臉,揶揄道。從一開始見面她就想問了,出於禮貌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節目效果嘛,就是乞丐妝容也阻礙不了我的帥氣是不是,我先走啦。”顧德白也不好意思笑笑,拿起江軟腳邊的包,搖晃着“我給你拿到後臺去,太佔地方了。”

想想也是,這麼大的包得一直抱着才行,江軟也就隨顧德白拿走了。

距離演出還有半個小時,觀衆早已落座。江軟左邊坐着一個小姐姐,很酷很颯,帶着棒球帽,緊身背心穿着大膽熱辣,讓人移不開眼球,傲人的身材,恰到好處的身材比例吸引來周圍人的目光,她所到之處無人不吸氣讚歎。

她比江軟先到,她幾乎目睹了全程,託着下巴一直看江軟和顧德白互動,臉上的洋溢着姨母笑。待顧德白走後,她湊到江軟身邊,帶着東北腔自來熟問道:“姐妹,你對象啊,長的真帶勁兒。嘖嘖嘖,你看那小腰。”

江軟連忙擺手:“不不不,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呦—”姐姐意味深長看着江軟,嘴角就沒下來過。

文藝匯演很精彩,看得出各位演出者都卯足勁兒表演。顧德白他們表演的是自己原創的話劇,名字叫《重逢世界》,看名字江軟誤以爲是個溫馨勵志的小短劇,她怎麼也沒想到,這部話劇讓她輾轉難眠整整三個夜晚。

講述的是一個乞丐跌跌撞撞滿大街跑,說是要拯救整個世界,爲此鬧了不少笑話,被好心人送往醫院後經過治療後他出院了。在社會幫助下他變成一位成功人士,西裝革履春風滿面的去回報社會上像他一般的人,卻猛然發現幫扶對象的其中一位竟然是從前的自己,他渾渾噩噩大吵大鬧,人們對他失望不已,很快他又變回一個乞丐,當他再一次乞討的時候,他看見了以前西裝革履的自己。

故事的最後便是乞丐歷經千辛萬苦,發現到了原來這一切都是腐敗高層利用先進的科技控制的,他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殺了這羣人,毀滅掉整個世界,可他悲哀的發現每一次他都會與這個世界重逢。不斷循環,不斷反覆。最後他想求死,可每當他失去求生慾望的時候,總會有一羣人拉着他去醫院救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諷刺意味直接拉滿,乞丐帶着酒瓶迷茫環顧四周,周圍人臉上都帶着虛假笑意,每天幫助窮苦人戲碼不斷上演,最後乞丐跪在路邊的悲鳴痛苦哀嚎宛如一把利刃狠狠刺進在場每個人的心中。

多少言語都不能夠足以表達此刻江軟內心的震撼,唯有現場長時間的沉寂和突然爆發雷鳴般的掌聲表達了觀衆們對這部話劇的由衷敬佩。

江軟也情不自禁拍手叫好,雖然很捨不得她想看完整個演出。但明天她還有課,趁着顧德白他們謝幕的時候江軟跑到後臺,耐心在角落裡等待這些人集體相擁而泣,拍照合影。

顧德白自然是站C位,講真的,剛纔他爆發力的表演雖然可能不夠專業,但足夠打動人心,直擊每個人心裡最深處,演員要做到與角色共鳴,與觀衆共情。

等到她們換衣服的時候江軟纔出現,此刻礙事的包包終於派上了大用處,二十來人的演出服妥妥的放在裡面,顧德白卸完妝後一起幫江軟收拾。

“都裝好了嗎。”顧德白問。

“裝好了,那我不打擾你們聚餐啦,我先走了,拜拜。”江軟提起黑包,走到門口轉身,衝顧德白笑笑擺擺手。

“謝謝你讓我看了這麼好看的話劇,改天我請你吃飯。”

班裡人在催顧德白趕緊去聚餐,顧德白咬咬脣不甘心作罷。江軟眼裡亮晶晶向顧德白使眼色,示意他趕緊去聚餐,別耽誤大家的時間。

顧德白看着江軟走出去,不甘心上前一步,聲音略帶急切:“你自己能行嗎!”

“我可以的,放心吧,有人來接我!”江軟回答。

顧德白一直磨磨唧唧看着江軟的背影,班長看不下去了一把把他拽走。

“唉,班長我手機沒拿…”

“你手機就在你手裡,什麼沒拿。走走走,今晚上沒有門禁,再晚了位置都被人搶光了。”

班長把顧德白推進去,他不甘心回頭,江軟早就已經走遠了。他咬咬牙,自我安慰道。

沒關係,以後來日方長。

往回走的江軟此刻也是十分迷茫,這種套路讓她感覺十分熟悉,自己已經上過一次當,絕對不會上第二次。

但心動的感覺真的很讓她上頭,果然啊,人都是賤骨頭。江軟唾棄自己,打開手機驚奇發現自己是在排卵期。

嗯,不是自己的問題。是作爲人這個生物身體規律本能的問題,排卵期過了就好了,江軟自我安慰。

回到家裡,已經是八點了。江軟打開手機,顧德白他們的話劇已經是上熱搜了,各大軟件的熱搜。評價褒貶不一,學校在網上發起投票,當觀衆投出第一名。《重逢世界》的票數一騎絕塵,遙遙領先。

有人開始不服,進行拉踩摸黑等行爲,網絡上的爭吵把這部小短劇送上了前所未有的熱度。隨着專業人士下場有理有據點評分析,無疑是在可樂中放了泡騰片,起到了催化作用。

江軟有些擔心會對顧德白他們日常生活造成一些影響,翻看了大半夜的評論,看到各位觀衆只是對劇情有所爭議,沒有上升到演員。

那就好,江軟翻翻評論區,稍稍安心,希望事情趕緊翻篇,熱度過去就好了。

十點她關上手機,準備睡覺,一閉眼。腦海裡全都是顧德白最後嘶啞哀嚎怒吼隨後是無奈沙啞悲鳴嗚咽哭泣之聲。

江軟睡不着,她似乎與劇中的乞丐產生了共鳴,睜着眼睛一個多點才慢慢入睡。

第二天快中午了,江軟上午沒課檢查了一下揹包裡的衣服。大家素質都很高,衣服除了染上一點灰塵和粉底液外,也沒有任何破損。

工作室堅持每件衣服都要乾淨整潔,收回來的衣服也都是經過嚴格的洗滌消毒的,才能再次租賃。

江軟騎着共享單車將衣服送到洗衣店,由於和老闆提前預約上了,江軟不需要排隊。

這家店裝修蠻豪華的,老闆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性青年,他和江軟她們工作室簽了長時間的合作,此人是王音音爲數不多傾佩人之一。

腦子非常活躍,爲人勤快不偷奸耍滑,有眼色會來事兒,業務開展面很廣,洗衣店只是他的一個馬甲。

對待誰都是笑臉相迎,爽朗的笑聲總會打破與人見面尷尬的僵局,讓內向的人也受到他感染,從而敞開心扉見到江軟來熱情的迎上去。

江軟把衣服交給他,他打開揹包往裡一看,笑着說:“嚯,還不少啊,行,等後天你過來拿。”

“好嘞哥。”江軟笑眯眯說,她很喜歡這個男人與人相處模式,他身上有一股莫名的魔力,正能量滿滿,靠近可以讓人心情變得很愉悅。

“那我走了哥。”江軟放下包,和老闆打招呼。

“行,慢點兒!”老闆在前臺忙,還是抽出時間擡頭回給江軟一個大大的微笑。

發自內心的笑容,真的是有傳染性,有感染力,讓人心情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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