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反側思想了大半夜,第二日,瓊答應便到戲樓一面幫忙一面說明了自己的意思。聞言,張戲班主自然不可能出言反對,哪怕他是南宮太后親自請進來的也不行。
相反,他心裡都是高興,真心實意的那種。
雖然瓊答應在戲樓確實能幫不少忙,例如,與柳嬪進行溝通匯報時他去錦華宮便是十分不方便的,需要避嫌不能去。哪怕能去他也害怕啊,生怕不小心說錯話糊里糊塗掉了腦袋。
畢竟,他又不是太監,那根兒可是還在呢!
但是,幫忙的同時,其實顧慮更多,問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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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怕瓊答應是“上頭”派來監視他的,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中,又怕她嘴巴大,忍不住提前將劇情泄露出去。
現在,闔宮上下知道整體劇情的只有柳嬪一人,他們不過是定期按照日子去拿新劇本進行排練而已,爲的便是正式開演當日能夠一下子震撼全場。
若是劇情被人提前知道了,柳嬪只怕會撕了他!
而瓊答應一走,這兩種顧慮自然便都消失了。
“既然小主要爲皇上準備生辰禮,依小的愚見,這幾日倒是不必來來回回地辛苦兩邊跑了。待到皇上的萬壽節後,小主若是想來,再來也不遲的。”
瓊答應一聽,正中下懷。
在她的字典裡,從沒有“失敗”這兩個字,當初進宮做小丫頭選輕鬆的宮室是,月夜勾/引慕容琮是,現在也是。
既然老天給了自己這個機會,就不應該放過!
而萬壽節後,成功固寵的她自然不會再來了!
“如此,那就多謝張班主體諒了。”
皆大歡喜的事,她沒必要膈應對方的同時爲難自己。
她的時間,只屬於接下來的這件事。
到了下半日,她便知道了小梧說的是什麼了,滿眼全是驚喜驚豔。練習了一整夜,瓊答應猶不知足,一有空便勤加練習,務求達到盡善盡美,瞬間抓住慕容琮的心。
第二日便是慕容琮的萬壽節,宮裡宮外的慶祝自不必說,這個時候,妃嬪們爭寵的手段也層出不窮,看得人眼花繚亂,總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她們做不到的。
德妃親手繡的爲慕容琮祈福的血佛經讓慕容琮很是感動,緊緊抓住了她的手;麗妃孃家人進獻的奇珍異寶得了一句愛妃有心了,柳嬪親手縫製的裡衣慕容琮很是給面子地讓汪直給收了起來……
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已,誰都看得出來,慕容琮並無太大反應,彷彿一切都是應該的,對此,韋皇后臉上保持着最端莊的無懈可擊的笑容。
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啥好東西沒見過?
與其費勁討好,啥也得不到,倒不如中規中矩啥錯也不要犯。反正她懷有龍種的事已經被人早早踢爆,那麼她現在便啥也不做,安安心心當個大肚婆。
晚食後自然是在戲樓聽戲,戲班也是臨時外請的,水準很準。無論是慕容琮還是南宮太后,點的俱是熱熱鬧鬧的戲。
可唱戲嘛,唱來唱去也就那些,慕容琮不免有些乏味。
瞧着不遠處的柳嬪,一時心血來潮,朝她招了招手。
“怎地不見五公主?”
“回稟皇上,五公主已經睡下了。”
“嬰孩嗜睡,也是正常……這些戲聽來聽去也只那樣,毫無新意,越發無趣得很,孤倒是越發想看一看愛妃排的新戲。”
聞言,柳嬪心裡暗喜,心道難怪陸常在能有那一番不同尋常的際遇,打了漂亮的翻身仗不說,還從默默無聞的答應成爲懷了龍胎的常在,連帶着父親也升官。
“嬪妾一定盡心竭力排戲,儘快讓皇上、太后看到。”
“嗯,愛妃心繫於孤,孤一直都知道。”
說罷便將柳嬪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慕容琮一臉真誠,但柳嬪左等右等,卻依舊沒有等到慕容琮今晚要去她那裡歇息的話,多少有些遺憾。
闔宮上下都在等,希望在這個無尚的吉日裡能夠得到慕容琮的雨露,最好能一夜大肚,得個貴子。
事實上自打生了五公主,她可是一直都在調理身子,早就準備好了,就差些運道。
又看了一會兒,慕容琮越發興趣乏乏,送走南宮太后自己也獨自走了,並未召誰侍寢,留下一衆妃嬪面面相覷,枉的她們打扮的這般精心。
當真是可惜了這樣的吉日!
大家都以爲今晚打成了平手,誰也沒撈着好,心裡這裡好受了些,卻不期讓她們驚掉下巴的事還在後頭:瓊答應突然出現在慕容琮回乾清宮的路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驚嚇,出現的剎那,罩在外面的寬大的氅衣突然滑落,瞬間露出了她這段時日刻意保養、曲線畢露的身材。
慕容琮的眼睛當時就轉不動了!
“這個時辰,你怎在此?咦,你這身裝扮倒是別緻。”
天藍色的緊身衣,自然是別緻的,富有情趣的。
一臉惶恐的瓊答應先是把外套披上,這才跪下請罪。
“請皇上恕罪,嬪妾這是剛排完新戲呢。”
“你?排新戲?”
“是的,皇上。嬪妾自知身份低微,沒有辦法在今日替皇上祝壽。但是嬪妾這段時間一直在戲樓跟着張班主學習,幫着柳嬪娘娘傳話的同時,也自編自排了一出新戲,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爲皇上一個人演。”
瓊答應這段時間一直在戲樓幫忙不算是什麼新聞,因爲出身緣故方纔沒被邀請去戲樓看戲也不奇怪,但怪的是整個戲班都在戲樓演戲呢,她一個人能排什麼戲?
還是新戲!
看了一晚上無聊泡沫戲的慕容琮自然感興趣,思維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的話走。
“不知你排的是什麼戲?說來讓孤聽聽!”
時辰尚早,他卻再不想看那些翻來覆去看過的戲,若是這個瓊答應真有精彩的新戲,看看也無妨。
“皇上,嬪妾排的戲卻有些不同,整部戲只嬪妾一人。”
一部戲一個人完成,這就有些新鮮了。
“而且,這齣戲需要在寢宮內才能演呢。”
聞言,見瓊答應突然間害羞的臉,汪直的嘴角抽了抽,心道哄誰呢,到了寢宮,只怕慕容琮就是那羊入虎口的羊,還看什麼戲呢!
看妖精打架罷了!
哪知,慕容琮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還同意了,也不讓人去正殿通傳,只悄悄跟着瓊答應進了偏殿!
待慕容琮坐好,瓊答應便讓宮人將大廳裡的燈火全部熄滅了,只點亮了黑色幕布後的另一盞燈,頓時,她姣好的身材便投在了幕布上,凹凸有致,簡直是極智誘惑!
倒是比直接看來得迷人!
就在慕容琮想入非非的時候,也不知道人家是怎麼做到的,反正幕布後由始至終就只她一個人,但幕布上一會兒出現龍一會兒出現虎一會兒出現小兔子的,這回連汪直都看懂了,這瓊答應就是個人才啊!
與方纔老掉牙的戲相比,這實在是太有創意了!
這確實是出新戲,整個宮裡只怕還真沒人看過,講的是一隻天真可愛的小兔子有日在荷花池附近偶然遇到另一隻“兔子”,四目相對,只是這隻“兔子”身形巨大,說自己對小兔子一見鍾情。
小兔子對此深信不疑,一下子就愛上了這隻大“兔子”。
愛倒是愛了,只可惜,不久後天真的小兔子便發現對方其實根本就不是兔子,而是一頭兇猛威武的老虎。
故事到了這裡便戛然而止,大廳裡的燈也再度亮起,瓊答應也從幕布後盈盈走了出來,令大呼過癮的慕容琮心裡十分遺憾,爲什麼就這樣倉促地結束了呢!
天知道他多想知道結局!
“怎麼不演了?”
“回稟皇上,時間有限,嬪妾只排了這麼多。”
時間這樣短,天知道能演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倒是別緻!這齣戲叫什麼?小白兔愛上大老虎?”
“皇上你好壞啊,試問一隻小兔子怎麼會愛上勇猛的老虎呢!這齣戲啊,其實叫邂逅。”
“邂逅?那你告訴孤,那隻小兔子和老虎最後怎樣了?”
聽到這個愚蠢的問題,汪直再度翻了個白眼。
好看是好看,可小白兔遇到老虎,還能怎樣?
“那皇上希望是怎樣呢……”
見瓊答應一臉幽怨,慕容琮這才反應過來,此情此景,還不就是昨日重現麼!而自己不就是那頭威猛的老虎,而眼前人不就是那隻天真的小白兔麼!
“汪直,通知敬事房,孤今晚便歇在此處了。”
汪直領命而去,再次嘆了口氣,心道你可不是什麼小白兔,分明就是狡猾的狐狸,騙的兇猛的老虎團團轉!
第二日,闔宮上下再度驚訝,原以爲就要從此沉寂的宮女出身的瓊答應打了場漂亮的翻身仗,同樣在半道截走慕容琮,不但升了位份成了常在,還奉旨繼續排戲,誰也不許輕易打擾。
關鍵是還得了個令人恨得牙癢癢的封號,娥。
娥是什麼意思,還能是什麼意思,嫦娥唄!
一個人,連續得了兩個封號,次次完美!
這倒也罷了,關鍵是慕容琮就像是得了什麼了不得的趣味一般,一連三日都往她那裡跑,夜夜宿在一起,活生生把其他人都忘了!
一時間自然是有嫉恨的,也有幸災樂禍的,比如麗妃。
前段時間她才因爲/乳/母私自售賣/乳/汁事件被慕容琮罵了個狗血淋頭,南宮太后更是派宮人到幽霞宮親自訓斥,哪怕孃家人送了那麼多奇珍異寶以示忠心慕容琮也只略微笑了笑。
而這一切,全都是拜柳嬪所賜!
天下根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她自然知道是柳嬪設的局。
現在猛地聽到柳嬪居然吃了這麼大個虧,她自然是要去“賀一賀”的,要不然心中那口氣簡直沒法出。
對此,柳嬪根本毫不在意!
瓊答應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戲樓辛苦,只爲幫忙!這一點,她是早有心理準備的,是以滿宮上下,她是最不意外的那個人,雖然驚訝還是有的。
“如果你是想來看笑話的,竟大可不必,本宮不在乎。”
“本宮自然知道那個瓊答應哦不,人家現在可是娥常在,嫦娥,月宮裡的仙子,是你允許她去戲樓幫忙的。所以本宮今日來並非是要看笑話,而是來向妹妹學習的。”
“學習?”
“對啊,妹妹爲了博得皇上的恩寵一心努力排戲,這還不夠,生怕自己排的新戲皇上不喜歡,竟是把絕招和精華教給了別人,讓那人一夜飛昇。單單是這種大公無私的精神,就值得後宮衆人學習呢。”
“你……”
“呀,妹妹這是生氣了?難道是本宮猜錯了?是了是了,妹妹你向來不像那麼大度的,怎麼可能不成全自己卻便宜別人!那就多半是那個娥常在……哈哈,原以爲自己養了只小白兔,卻不期那隻玉兔成了精,脫離了主子的掌控!以後啊,只怕這錦華宮也會變成廣寒宮呢!”
“聽說皇上現在已經離不開娥常在了,什麼戲都入不了他的眼,只想看她跳的手影戲。妹妹,你可不要藏私啊,聽說連皇后娘娘都想看呢!”
娥常在也是個厲害的,心知這件事後柳嬪定是要生氣的。於是,當慕容琮問起她是從何處學到此等精妙的法子時,她便直接說是在柳嬪的啓發下才學到的。
這不,柳嬪今日已經打發了好幾個想跟她學手影戲的。
就在這時,芙芬抱着剛睡醒吵着要柳嬪的五公主出來。
一見五公主,麗妃的眼睛更亮了!
“喲,五公主這是醒了?瞧瞧這小臉長得,越發英氣逼人。若是把頭髮束起來,再戴上一頂帽子,抱出去只怕人人都會說是個英氣的皇子,難怪皇上那麼疼愛……好了,本宮走了,妹妹多保重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