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按照規矩坐在大廳裡等,而是在宮人的帶領下直接到了韋皇后梳妝的地方,惹得周嬤嬤等人有些不快。
“皇貴妃今日倒是來得有些早!來人,快給皇貴妃上茶!”
嘴裡吩咐着宮人倒茶,韋皇后卻是頭也不回,繼續慵懶地閉着眼睛任由周嬤嬤和荷華爲其梳妝。今時不同往日,可以料想到的是衆妃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她自然不可能同前兩日那般素雅落了下乘。
“怎麼,皇后娘娘這是嫌本宮來早了?只是啊,朝陽初升,晨曦微晞,本宮可是按照以往請安的時辰準時過來的,說起來這還是皇后娘娘您自己定下的規矩呢!不過本宮也理解,畢竟皇上一連三日都宿在坤寧宮,皇后娘娘稍稍起晚了也是正常的……”
“水月,長煙,愣着作甚,還不快去幫幫忙!將茶點準備好,要不然一會兒姐妹們都來了卻沒茶喝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呀,表妹?”
對此,韋皇后照單全收,毫不在意。
“那本宮就謝謝表姐的好意了!既如此,你也出去幫幫忙吧,本宮正梳妝呢,一會兒出來再同你說話。出去吧!”
周皇貴妃:……
哪裡來的膽子,這是把她當宮人用了?
可明明是自己先提出要幫忙的,卻也不好辯解。悶悶地走出去,就見德妃和淑妃也款款相伴而來。
她就不懂了,明明兩人根本合不來,也不是一個風格,但每每出現必定是一塊的,實在是令人費解。
德妃和淑妃一向不喜奢華風格,尤其是德妃,向來以節儉著稱,但今日也不能免俗,一個戴了金鑲寶石桃蝠簪,一個戴着銀鍍金嵌翠石瓶花簪,滿頭珠翠,手裡拿着各色寶石串成的手串,生生多了幾分貴氣,讓人側目。
“兩位妹妹早啊!”
“皇貴妃娘娘早!皇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又過了一會兒,其他妃嬪也陸續來了。
不管狀態氣色如何,打扮上也不遑多讓,務求讓自己看上去或美或媚或妖嬈。因爲各位妃嬪的到來,寂靜多時的坤寧宮再度熱鬧起來,滿屋子的珠光寶氣,翠繞珠圍。
僭越不僭越的衆妃已無暇多顧,關鍵是要讓自己顯得與衆不同,最好能吸引到慕容琮。
韋皇后大塊吃肉吃了整整三日,她們總是要喝點湯的。
天知道再這樣下去她們的宮殿都要結蛛網了!
當然,也有些幾乎完全沒有恩寵的至今還未侍寢的早已死心的,就照常打扮着,無心亦無力去爭什麼,例如進宮好幾年仍然是答應的陸答應,例如還是完璧之身的劉答應,例如因爲犯錯被周皇貴妃掌摑破了相的陳常在,等等。
澤枝同“主動”幫忙的長煙水月一同伺候各位妃嬪喝茶聊天,讓各位稍等片刻。
“各位娘娘、小主請稍等片刻,皇后娘娘今日起晚了些,此刻正在梳洗,一會子就出來。”
衆人嘴上自然說不礙事,心裡卻十分嫉恨。
什麼叫起晚了一些?爲什麼會起晚了?
哼!一連三日,有本事繼續下去啊!
她們不敢明晃晃的嫉恨心眼比針尖還小的韋皇后,只好求而求其次,暗搓搓諷刺周皇貴妃。畢竟對方位同副後,畢竟兩人又是那樣的關係,多少有點安慰。
“咦,這丫頭看着好生眼熟?絕對不是坤寧宮的!”
“姐姐好眼力,我瞧着也是,彷彿是伺候在煙瀾宮的……”
“是麼?那就奇怪了!什麼時候跑到坤寧宮來伺候了!”
“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誰不知道皇貴妃娘娘和咱皇后娘娘是親親的姐妹,情誼深厚,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皇貴妃娘娘,你說是不是呀?”
故意去了一個“表”字,可關係卻差了很遠很遠。
對此,周皇貴妃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懶得與之計較。
“你們說是,那就是了。”
周皇貴妃這樣,卻是根本吵不起來的,衆妃只好作罷。
不一會兒,今日的絕對女主角韋皇后便儀態萬千地走了出來,身着明黃色線綢繡牡丹平金團壽字紋夾氅衣,雖然工藝和配飾與周皇貴妃的氅衣有些類似,但單單是顏色就生生壓了周皇貴妃一頭。
帝后才能用明黃色,而作爲皇貴妃,雖然離皇后的寶座只差了一步,卻也只能用金黃色。
像是知道衆妃會盛裝而來一般,韋皇后一改前兩日的節儉家居風,頭戴金累絲九鳳鈿,配金鑲東珠耳環,更重要的是這對耳環是慕容琮昨日才賞賜下的,金託質地鑲三顆碩大圓滿的東珠,珠質光潔潤澤,顆顆飽滿,散發出瑩瑩的光輝。
除了麗妃,估計宮裡就沒誰有這樣好的東珠。
這還沒完,手上還拿了一枚桃紅碧璽瓜式佩把玩。這佩爲瓜形桃紅色碧璽,瓜身凸雕出葉和枝蔓。佩的頂部穿孔繫上黃絲線,上系鳥形翡翠結珠,結珠上下各有米珠一組,寓意“子孫萬代”。
皇后就是皇后,容貌氣質且不論,單單是服飾珠寶就是她們不能比的。
請安過後便是閒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依舊缺席的麗妃。
“呀,麗妃妹妹今日怎麼沒來呀!”
天知道這是一句陳述句而非疑問句,且語調活潑,言語輕快,帶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估摸着是沒找到合心意的衣裳或者首飾吧!”
“你這麼說也對……不過,也有可能是身子抱恙呢。”
“嗯,也有可能是心情不美!”
對於她的缺席,衆人都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實在是這個麗妃仗着容貌冠絕後宮愛美成癡向來我行我素,偏生慕容琮還不計較樂意配合,被慕容琮慣得性子也十分驕縱。
衣飾不好看不願意見人,容貌不在狀態有瑕疵不願意見人,心情不好不願意見人……反正她總有不見人不向韋皇后請安的理由,但慕容琮偏還吃她這一套,特特允許她這樣,說她的美貌不能有瑕疵。
不過,嫉妒歸嫉妒,衆妃倒是巴不得她日日都覺得自己不在狀態,這樣就不用出來見人與她們爭寵了。
但今日這種場合,她們既希望麗妃能來,能夠壓一壓韋皇后和周皇貴妃不可一世的氣焰,哪怕自己吃不到慕容琮,也不願意看見敵人吃到。
同時,又十分矛盾地不希望她來,免得她豔光四射光彩照人襯得自己如死魚眼珠子一般不堪,被比到塵埃裡去。
再說了,慕容琮一會兒鐵定會來,麗妃不來,自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機會的。
但是,她們今日註定是會失望的,因爲韋皇后早就讓周嬤嬤去通知麗妃了,讓她今日務必前來。
至於爲什麼一定要叫麗妃來,理由也很簡單。
首先,慕容琮一連三日宿在她這裡,還賞賜無數,這可是自從她入宮以來從未有過的事。
俗話說得好,樹大招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她的確是皇后,後宮之首,母儀天下,但妃嬪吃起醋來往往會昏了頭,拉你下水的時候纔不會管你是誰。
她還沒成功懷上呢,齊陽那個千夫所指的狐狸/精又被賜/死了,隨着慕容琮的迴歸,她可不想吸引整個後宮的火力,一下子被所有人針對。
其次,慕容琮到底開始步入中年,比不得當初血氣方剛的年紀。這三日在坤寧宮日日輸出,夜夜/勞心勞力,還要操忙國事,現在已不過是強弩之末。
哪怕行/魚/水之/歡,多半也是不能讓人有孕的。
最後,最重要的是,周皇貴妃已經有了去歲便已經成年、現下在軍中歷練、現在是大楚三軍的精神領袖、將來一定會是手握兵權的大將軍的大皇子慕容霸傍身。
隨着南宮家族的兩位將軍相繼戰死沙場,南宮家族後繼無人,加上慕容琮的猜疑,南宮太后徹底放權,現在,整個西南邊陲的大軍都握在周皇貴妃孃家人手中。
如果說她的慕容玉代表着天下士子的心,那麼,慕容霸的外祖家則握着實打實的兵權,是慕容玉坐上那個位置最大的敵人最大的障礙,必須打起十二萬分小心應付着。
誰叫她的慕容玉晚生了一年,要明年才能出宮建府呢!
而德妃看着不顯山不露水低眉順眼的,實則暗地裡小動作不斷由此可見野心不小;淑妃八面玲瓏誰也不站誰也不靠堅持中立,儼然是慕容琮的解語花以至於每個月總有恩寵;柳嬪容貌清麗雖不及麗妃絕色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麗妃的低配版,且孃家人可不是吃素的,朝中有人官至高位又頗有資財……
反正一整圈算下來,位份稍高的妃嬪裡,也就貌若天仙但我行我素任性無比的麗妃構不成威脅。
是,她是誕下了三皇子慕容璋,說起來也是有皇子傍身的人,可她自己原不過是沈家的庶女,仗着美貌才得了沈家重視,而生母乃一卑賤的歌姬根本上不得檯面。
慕容璋既不是長子也不是嫡子,更重要的是自詡風流不務正業,整日流連花叢,在前朝和民間的風評極差,根本不足爲懼。
朝中那幫老狐狸個個精明,哪怕選淑妃膝下的四皇子慕容誦,又或者德妃膝下的五皇子慕容標,也決計不會擁立草包慕容璋。
衆妃同韋皇后聊着,顯然是心不在焉的,至於爲的是誰,等的又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要不然,依着平日裡的規則,早就該走了。
聊着聊着,沒等到慕容琮,卻是先等來了麗妃。隨着一聲聲環佩叮噹,香氣陣陣,整個坤寧宮都亮堂起來了。
“呀,原來是麗妃妹妹來了,澤枝,快上茶。”
衆妃轉頭一看,簡直銀牙咬碎,恨不得在來人的臉上戳出幾個血窟窿。
好吧,她們現在估計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只見麗妃今日身着紫色綢繡靈仙竹平金團壽字紋夾氅衣,十分襯她的膚色,顯得她整個人靈氣十足,彷彿神仙妃子一般仙韻飄飄,不似凡人。
頭簪金鑲珠石點翠簪,看似不起眼,妙就妙在這簪子通體金質,一端呈針狀,一端鏨刻五朵靈芝,每一朵靈芝皆用不同的珍稀寶石如紅寶石、祖母綠、貓眼石等構成梅花狀,中間又嵌碩大圓潤東珠一顆,飾以松枝竹葉,靈芝竹葉上均有點翠,華貴異常。
不但不喧賓奪主,反而與這身打扮相得益彰,美的不似凡塵之人。
這還沒完,除了手上戴着的金鑲九龍戲珠手鐲,金質圓形,以金欄劃分爲九格,每格中各鏨一團龍,龍口銜珍珠一個,手鐲邊沿鏨刻海水紋,大氣富貴,手上還捏着一串碧璽珠翠手串,氅衣上墜着碧璽雕松鼠葡萄佩,一看就是與身上的氅衣是一整套的。
這佩爲碧璽質地,扁長方形,片狀。兩面透雕,外圍爲淺粉色,雕兩隻松鼠,長長的尾巴,首尾相接。中間部分爲深紫色,雕大小葡萄珠,背面雕有葡萄葉及陰琢的葉脈,利用雙色碧璽巧雕松鼠吃葡萄,構圖巧妙,生動有趣。
就這一身行頭,韋皇后這裡也未必拿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