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醉無歸’。”高延宗沒忍住又笑了起來，可下一句卻是應和了茉兒的話，“好，今天咱們聽茉兒的，不醉的就是烏龜了！”
“來！喝！”茉兒把三個碗都倒滿，然後自己先端起一杯，也學着高延宗和孫漣漪的喝法一口悶了，還是擠眉弄眼了好一陣兒才慢慢習慣，“嗯？好像是不那麼辣了！”
高延宗和孫漣漪聽見了，便都是笑了，齊齊舉碗。
三個人就這麼只喝酒，也喝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停。
茉兒畢竟是第一次飲酒，沒有章法喝得急，也不知道自己的限度在哪兒，此時已經灌地自己滿臉通紅地趴在桌上，打着酒嗝說着醉話了，“不……不醉的是烏……是烏龜！喝……咱們接着……喝！”
“茉兒？”孫漣漪也是喝得頭都有些暈了，她拍了拍旁邊茉兒的肩膀，對方卻依舊是沒有擡起臉，只是含含糊糊地說着什麼聽不清楚的話。
孫漣漪無奈地笑了笑，便是湊過去，想扶着茉兒回房裡去睡，卻是因爲茉兒醉了，身子比往常要沉，她自己也是半醉，沒扶起茉兒來反而自己差點兒都跌倒。
“讓我來吧！”相比兩個姑娘，高延宗實在是比她們清醒太多了，雖然也是有些臉紅，可眼神卻是清明的。
他先是扶了孫漣漪一下，讓她坐穩免得不小心摔了，然後就直接把迷迷糊糊的茉兒抱了起來，給送回了小丫頭自己的房裡。
高延宗再出來的時候，孫漣漪還在廳子裡坐這，她一隻手支在桌子上撐着額頭，似乎也是很難受的樣子。
高延宗猶豫了一下，才走過去，蹲在了孫漣漪的身旁，輕輕地喚了她一聲，“漣漪……”
孫漣漪能聽到，意識也還算清楚，只是因爲酒勁兒上來了，她回神要比平日裡慢，隔了好一會兒才應了高延宗一聲，“嗯？”
“去睡吧。”似乎是覺得孫漣漪這模樣多了一絲憨態，沒有往日那精明強勢卻略帶冰冷的感覺，高延宗忍不住就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我抱你回房裡？”
孫漣漪擡起眼，看了看高延宗，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孫漣漪實在是不重，甚至比茉兒還要輕一些，可是高延宗抱起她，卻是因爲要更加小心翼翼，着實費力了不少。
只是從廳子裡抱到她房裡這麼一小段兒路，他額頭上都是冒了汗出來。
孫漣漪擡手輕輕地擦了擦，眼神有些迷茫地望着高延宗，他卻是忽而笑了，“許是喝得熱了而已，不是因爲你重。”
孫漣漪也就跟着笑了，雙臂自然地圈在了高延宗的頸項上，好似是怕自己會掉下來一般，可是到他走近了牀要在牀邊放下她的時候，她都還沒有鬆開。
高延宗因此就直不起身子，要一直弓着還覺得腰都有點兒酸了。“漣漪？”
他喚她，她卻是不答，高延宗以爲孫漣漪是喝多了在發怔，便自己擡起手臂反手摸到頸項，作勢要分開孫漣漪的雙手，她卻仍是不肯放，一直在搖頭。
“怎麼了？”高延宗
這纔不得不在牀邊坐了下來，他看着面前酒氣微醺面部潮紅的孫漣漪，只覺得她比平日又多了一絲慵懶甚至是妖嬈的風情，更是美得他心動不已。
高延宗原本就是個喜歡開玩笑的性子，正經不過一時片刻，這會兒禁不住就又開始痞裡痞氣地調戲起孫漣漪來，“你倒是頭一次這麼黏我，若是再不放手，我可就真的不走了！”
孫漣漪此時的模樣透着股迷茫，她看着高延宗，好像對他說的話似懂非懂，可眼底卻又還殘留着一絲清明。
高延宗也有些疑惑，他想着以前和孫漣漪也喝過酒，估摸着以她的酒量，今日所飲不至於讓她太過不清醒。
果然孫漣漪垂眸了一下，好似回過了神想通了什麼，又好似忽而做了什麼決定，突然就是擡起臉吻住了高延宗。
高延宗被她這麼一下給是弄得完全愣住了，又驚又喜，極想要奪回主動權，可還理智尚存的沒有亂來。
他忽而想起亭子裡的那一幕幕，想起孫漣漪那時的逆來順受，又想起方纔借酒澆愁的時候她的強顏歡笑，還有重逢之後他總能在她眼中讀出的心事重重。
孫漣漪的心底藏了太多的過往，且是痛苦多於快樂，高延宗今日在屋外淋的雨已經讓他足夠冷靜，也徹徹底底地想清楚了，在他真的讓她放下心防坦誠相待之前，在孫漣漪自願嫁給他之前，他絕對不會再越雷池一步了。
高延宗一想通就忙是拉開了孫漣漪，可她卻還是要往他身上撲，突然來的力度竟是撞得高延宗半躺在了牀上，若不是他及時扶住她，孫漣漪可能就得重重地跌下來了，“漣漪！”
孫漣漪輕輕地蹙着眉，她半坐在高延宗的身邊，有些居高臨下地吊着眼睛望着他。“你不想要我嗎？”
“我想，可……不是現下這樣……”高延宗看着孫漣漪，只覺得她眼裡除了他，只有疼痛，禁不住就是一聲嘆息，“你喝醉了。”
“我沒醉……”孫漣漪一聲慘笑，然後抽出了高延宗扶住她的那隻手，擡起來開始解着自己的衣帶，“男人嘛，都是覺得，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等你得到我了，你就會知道，其實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我不過就是……”
“漣漪！”高延宗突然直起上身咬住了孫漣漪的脣，止住了她自嘲的話，大手也是緊緊地拉住她的手並止住了她的動作。
與其說這是一個親吻，不如說，平靜地好似一個安慰。
然後高延宗又捧着孫漣漪的臉，輕輕地吻了她的眉間一下，笑容清淺，好像方纔那一切都只是個將醒未醒的夢一般，“不早了，你別再胡思亂想，快睡吧。”
高延宗說完，也不等孫漣漪應答，他便是起身就走了。
正要走出房門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側過臉，朝着孫漣漪笑了起來，“孫漣漪，你聽着！”
高延宗這一聲音量並不大，可卻是極有氣勢，原本頹然靠在牀沿的孫漣漪，擡眼望着他之後，身子竟然是自然地正襟危坐了一些。
“我高延宗，有一天，一
定會讓你心甘情願地成爲我的女人。”高延宗又是一笑，這才離開了房間，而孫漣漪卻是望着他離開的方向，內心波濤洶涌，久久不能平靜。
第二日快到晌午了，孫漣漪才勉強能睜開眼，仍是覺得頭重腳輕地起不來，好一會兒才扶住牀沿，勉強起了身，坐在自己屋裡的桌前連喝了好幾杯水。
昨晚的事情，她還記得清清楚楚，這會兒酒勁兒退了，壯的膽也早就沒了，才覺得十分羞惱，不知道該如何出去面對高延宗。
外面似乎一直有些叮叮咚咚的動靜，但高延宗也沒來打擾她，那零碎的腳步聲經過了她的房門口又遠去了，孫漣漪估摸着他是先去叫醒茉兒了。
果然沒多久，茉兒就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走到了她屋外，有氣無力地敲着門喊道，“姐姐，吃飯了。”
孫漣漪也不好裝作自己依舊沒起來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便還是起身走了出去，看到茉兒正坐在桌邊，懊惱地撞自己的小腦袋，沒忍住就是撲哧一笑，“終於知道宿醉是什麼感覺了？”
“姐姐，我要是知道喝醉之後頭會這麼痛，我寧願，當不醉烏龜！”茉兒一臉苦相地望着孫漣漪，孫漣漪卻是笑得更歡了，茉兒可就更不樂意了，不依地嘟起了嘴。“都是姐姐！你昨日要是攔着高大哥不讓他喝酒，我也就不會這樣了！”
“呵，你倒是還敢怪我？”孫漣漪也不惱，反而坐到了茉兒的旁邊，狡黠地一笑，“昨兒，是誰大雨天的還往山上跑，害得我們找得一身溼，回來才又是薑湯又是酒來暖身的？”
茉兒一看孫漣漪這神色，就知道是要跟她秋後算賬了，忙就是起身，乖乖地拉着自己的耳朵面對着牆站着。“姐姐，我就是突然想到還有幾味藥沒有采，就又上山了。誰知道後來就下雨了，我已經趕快跑回來了，一看小築沒人我就想到你們去找我了，可是我又怕我再出去，山上路多，我們又走岔了，就只能在家裡等着，我還熬着薑湯在等呢！”
“熬薑湯就能補救了？觀天象我教了你多久，從來都不好好聽！雨天上山危險，我也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了。”孫漣漪坐在茉兒身後的圓桌前，還有些蒼白的臉頰上帶着少有的微怒。
昨夜那樣的大雨，山體說不得都有塌陷，她現在想想還真是有些後怕。
雖只有短短的一年，可是孫漣漪早把茉兒當成真的家人來看待了，她當年能力不足沒有護住自己的親妹妹，如今若是茉兒也出了什麼事，她只怕要愧疚一生。
思及至此，孫漣漪又是垂眸苦笑，這世上還健在，還能讓她憂心的人，也是不多了。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茉兒在面壁，自然是沒看到孫漣漪的苦澀表情。
她自己此時的表情倒是怨念無比，委屈地癟了癟嘴，可心裡也知道孫漣漪是關心她，所以被罵了茉兒也不會真的在意，反而要想着法子先哄孫漣漪不生氣，“我這麼笨，現下能多記得幾個字，就不錯了，觀天象那些東西太複雜了！姐姐，真的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聰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