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你要給林熙移植肝臟!"我一臉吃驚的看着她,滿臉的疑問。 她摳着手指,頓了頓說:"你和林楊在科室的談話,我都聽到了,你真的要給林熙移植嗎?負着有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懷孕的風險?" 我清了清喉嚨說道: "我已經想過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小熙死,明明有可以救他的方法,而不去做!" "我不同意你給林熙移植!"她的話語很堅定,不帶有一絲質疑刻緩。 "爲什麼不同意?我想你要比我更想小熙可以好起來吧?" 我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說不同意,畢竟這麼多年都是她在陪着林熙和病魔苦戰,想要醫治好,小熙的心只比我多,不會少。 "你不會明白的,陪着林熙那麼長時間,只有他生病的時候,纔會乖乖待在我身邊,不會去想着要離開我,不會想着去守護你,明知道你喜歡林楊,卻還是義無反顧的陪着你選文科,陪着你即使你可能永遠看不見他。" 我不知道她說着這話時是什麼心情,只知道她的眼神漸漸黯淡,臉色也變得灰白,手更是不自覺的緊握。 我知道自己很殘忍,一直以來都拼命的享受着林熙對我的好,卻很少關心他的心情。 "可是如果我不給他移植,他很有可能就撐不過一個月!" 我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我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溪兒,你知道嗎,這些年我陪他換了很多家醫院,每個主治醫生都說不換肝臟就活不過一個月,但是他還是撐過來了,不是一個月,也不是兩個月,是好幾年,我相信這次也是……" 我慌亂的打斷她繼續消極下去的想法。 "可是就算他可以再撐幾個月甚至幾年,難道你就想看他一直這麼被痛苦折磨,折磨到他不認識你,不認識我,發病時對你拳打腳踢,像個廢人一樣靠着
藥物,靠着儀器,苟延殘喘嗎?" 我知道我的話很難聽,看着沁兒的表情我就知道,但是,如果我不這樣說,她又怎麼可能動搖。 她有些猶豫不定的說道:"我也想治好他,也想看他像以前一樣在陽光下,努力做着有關音樂的夢,可是,手術是有風險的,20%的成功率,實在太低了,如果一旦失敗,他就會當場死亡,我不能讓他去冒這個風險……" 之後,我又和秦沁說了很多,說着我們在初中高中時的一些零碎記憶,看着她的臉上飄過久違的,只屬於秦沁特有的笑容。 但是隻要我試圖想要改變她的想法,想要她同意林熙的手術,她都果斷拒絕。 秦沁每天都守在林熙身旁,只要我有一句想要說有關手術的事情,她都會立刻打斷,然後轉移話題。 那天的陽光很好,小熙坐在病房的窗前曬着太陽,微風輕輕淺淺的吹過。 我拿着梳子給他梳頭髮:"小熙,病好以後你最想做什麼?" 他把我從他身後拉到他面前和他對視,我背對着太陽,所有的光線都被我遮擋的嚴嚴實實,他的臉就在昏暗的陰影裡,發不出任何可以再耀眼的光。 "我想和溪兒一起再去我們小時候經常走過的青石巷!" 他的一句青石巷讓我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十幾年前的每個夏天,我和小熙都會一起手牽手走過的青石巷,小雨過後,佈滿青苔的青石巷,有撐着油紙傘悄悄走過的帶着丁香花的姑娘,也有叫賣着冰糖葫蘆的老爺爺,以及搖着撥浪鼓嘴裡喊着老冰棍的那些個夏天。 那時的青石巷,他健康到揹我走過,健康到總是像大哥哥一樣,擦掉我嘴角的冰糖葫蘆。 我們無憂無慮的童年,我都忘記了,曾經因爲他和別人玩而哭紅眼睛,說他不要我了,也忘了說長大以後要嫁給他…… 眼淚像是斷了弦的琴,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滴落到和他一樣慘白的病服上。 "怎麼哭了?"他皺着眉頭,擡起手給
我擦着眼淚,這個動作,無數次的在我的記憶裡出現過,徹底崩潰,撲倒他懷裡,嚎啕大哭…… 小時候的我很粘他,也喜歡無理取鬧,即使那時的他並沒有錢,我還是會鬧着要他給我買老冰棍,冰糖葫蘆,後來才知道,他每次都把早飯錢扣下來給我買我想吃的東西。 他給我擦過無數次眼淚,總是溫柔的問我怎麼了,再把我背起來,然後帶着夕陽往家的方向走去,我已經不記得,有過多少次,多少次在他的背上哭過鼻子,也不記得,爲什麼哭,也許只是累了想讓他背的小計謀…… "對不起,對不起這些年我都忘記了,忘記了那些兒時的承諾!"我哽咽着在他懷裡**着身體。 他寵溺着輕撫着我的頭髮,聲音溫柔又帶着有氣無力的蒼白。 "沒關係,只要我的溪兒現在幸福就好,那些承諾,就當是風吹過留下的溫度吧!" 我知道他在意,即使那時候他捏着我哭花的臉,笑我不知道害羞。 那是在青石巷的雨後,帶着泥土的清香和湖水中淡淡的魚腥味。 我們並肩坐在門前的臺階上,小雨過後的天空,碧藍無雲。 "小熙,我不喜歡你和妞妞玩!"我歪着頭看着他,一臉的撒嬌還帶着賭氣。 "溪兒爲什麼不喜歡妞妞?她不是還給溪兒麥芽糖吃呢嗎?" 林熙並沒有看我,全當我在鬧小脾氣。 "妞妞說她長大以後要嫁給你,小熙長大以後要娶我的,所以我不喜歡她。" 我像真的一樣,氣鼓鼓的扭頭不再看他,他卻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溪兒,你真的要嫁給我嗎?" "真的啊,小熙不想娶我嗎?"我天真的擡頭看着他,他好看的眉眼微微彎着。 "想,長大以後我要娶溪兒!"他的聲音雀躍,眉飛色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