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芷清將他攙到貴妃椅躺下,還好心地幫他鬆開衣領。孫振皓躺下去後,暈眩感也消退了不少,吳芷清使用的劑量只是讓他全身無力,並不會失去知覺。
然而孫振皓還是產生了不良反應,他只覺身上發冷,俊美的臉龐變得慘白起來。吳芷清坐在一旁,心疼地撫摸着他的臉頰,她無比內疚地說道:
“對不起,孫大哥……我不應該這麼對你的,但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孫振皓微微喘息起來,用惡狠狠的目光剜着她。吳芷清被心上人這麼忿恨地瞪着,心裡別提多受傷了。
她泫然欲泣地訴說着:“孫大哥,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我從小時候就一直愛着你……沒有一天忘記過你……請你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彆氣我……”
以愛爲名的傷害是最卑劣的,孫振皓的氣息稍穩,他開始不屑去看吳芷清。對方繼續癡情地表白着:
“我那時還在念高中,你第一次到我家去,我就對你一見鍾情,可是你那時候已經有女朋友了……我無法向你表白,只能將這段感情埋葬起來,只能偷偷躲起來哭……一想到我跟你這輩子都沒辦法在一起,我就傷心欲絕……”
孫振皓繃着臉看向她身後的窗簾,吳芷清見她對自己不理不睬,她雙手握起了孫振皓冰冷的手,竭力地爭取他的注意。
“孫大哥,請你聽我說好嗎……”她眼含熱淚,繼續用情深似海地口吻說着:“我本來也是打算死心的……可是上天卻讓我在這個時候重新遇到你……雖然你已經結婚了,可是你卻忘了你的妻子,你不覺得,這是老天爺巧妙的安排嗎?”
孫振皓終於將目光放在她身上,自是眼神依舊冷若冰霜。
吳芷清見他肯面對自己了,她大喜過望,繼續說道:“如果你過得很幸福也就罷了,可是我卻看得出來,你一點也不愛你現在的妻子,你們只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既然如此,這段婚姻還有什麼必要維持下去呢?”
孫振皓擰眉,心口孕着一團溫火,這吳芷清憑什麼說他不幸福?憑什麼說他不愛蘇欣?沒錯,他是忘記蘇欣了,兩人而今也形同陌路,可是他過去的的確確是深愛着蘇欣的!將來他跟蘇欣會有什麼發展,也不是這些不相干的人可以信口評論的。
他壓抑着火氣,沉聲道:“我跟我妻子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吳芷清紅着眼,啞着嗓子道:“我怎麼不管?我那麼愛你,我可以給你幸福!爲何你要跟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綁在一起?難道你想下半輩子就這麼過嗎?我知道你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你無法狠心拋棄她,但是你不能爲了責任心而賠上自己的一生啊!”
孫振皓氣得沒有語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總之一聽到別人質疑他對蘇欣的感情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燒。然而他最近的表現,確實沒有對蘇欣表現出絲毫的愛意。可無論如何,輪不到這些人來置喙!
吳芷清見他依舊沒被打動,她乾脆挑明:
“你騙不過我的,我前段時間去你家裡,我就發現了,你們現在是分房睡的吧……”
孫振皓腦袋裡又是轟然一響,吳芷清繼續道:
“你回家後是到二樓房間更衣的,你那太太,卻是從三樓下來的……這些我都發現了,你們這樣還算夫妻嗎?這樣你有可能幸福嗎?”
分房是孫振皓自己搞出來的,他駁斥不了。吳芷清忽然握着他的手壓向自己的胸口,孫振皓唬得要把手抽開,奈何就是使不上勁。
吳芷清繼續熱淚盈眶地告白:“我可以等你……不管多久,我都要等你……我不會要你馬上就接受我的,我會給你時間的,我只是想求你,讓我守在你身邊……如果你覺得對不起蘇小姐,不忍心跟她解除法律上的關係,我也不會強求你的……我不要名分,只要你別把我趕走……我只想一直呆在你身邊而已……”
吳芷清的意圖已經擺明了,她就是要當孫振皓的小三,並且還美其名曰不要名分,不介意兩女共侍一夫。
這話換做那些沒節操的男人聽了,早就得樂開花了,誰不想共享齊人之福啊?奈何孫振皓三觀端正,道德水平過硬,加上而今對蘇欣已有動情,這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他半點興趣也沒有。
他嚴詞厲色地說:“我拒絕。”
吳芷清懵住了,她不明白孫振皓爲何這般死心眼。她很肯定對方跟蘇欣只是貌合神離,不,他們連“貌”都不合。這兩人在一起相處時的小細節她都刻意觀察過,誰都不鳥誰,並且不像夫妻之間的短時間冷戰,而是骨子裡就不在乎對方。
有的夫妻吵過架後也會彼此無視,但那種鬧彆扭的情緒還是能明顯感覺到的。正因爲對對方還有感情,所以才賭氣,才拉不下臉和解。但蘇欣和孫振皓的情況截然不同,他們之間就是“我認識你嗎?你哪位啊?”,“好吧,雖然跟你不熟,但還是勉強做做夫妻的樣子吧”,就只是這種感覺而已。
她正是看準了孫振皓並不愛蘇欣,所以纔想着奮力一搏,爲自己在他身邊求得一席之位。哪知道,自己費盡脣舌,好說歹說,對方居然毫不動搖!
她有點惱羞成怒,又有點恨鐵不成鋼,激動地問道:
“爲什麼?你條件這麼好,爲什麼要爲了這些可笑的責任感而毀掉自己的幸福?難道你以後都不需要女人了嗎?她不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
孫振皓因麻藥作用,頭腦都開始不清醒了,更不想開口說話,嘴巴一動就有想嘔吐的衝動。
吳芷清吼完又換上楚楚可憐的口吻:“她憑什麼霸佔你……我愛了你這麼久……可是最後卻輸給一個你根本不愛的女人,我不甘心啊……”
她正說着,孫振皓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兩人皆是一驚。以孫振皓目前的狀況,根本騰不出手來拿手機,倒是吳芷清飛快地把他的手機拿了出來。
一看來電顯示,名字爲“Sure”,吳芷清知道這是蘇欣的英文名,孫振皓也看到了,蒼白的臉色閃過一絲焦慮。
電話響了近十下後,吳芷清滑動了拒絕接聽按鈕——
包廂內,蘇欣拿着手機,裡面傳來“滴—滴—滴—”的短促提示聲,電話明顯是被故意掛斷的。
蘇欣看向正在敬酒的衆人,中心醫院的院長領着一批高層,端着紅酒逐個房間地敬酒,這會子正敬到他們這個包廂來。
蘇欣見到對方出現,登時大感困惑,她心想院長不是把孫振皓叫走了嗎?孫振皓還沒回來,怎麼他就跑來敬酒了?
蘇欣當着一堆賓客的面,又不好意思問他,所以纔想起趕緊撥打孫振皓的電話。他怎麼不聽電話呢?蘇欣惴惴不安地拿着手機,院長已經敬到她的座位上了。
“咦?怎麼沒見孫總?”院長還反過來詢問蘇欣。
蘇欣更是納悶了,忍不住輕聲問道:“院長,您不是說有事情跟孫總商量,把他喊過去了嗎?”
“我?”院長比她還錯愕,忙道:“沒有啊,我沒找過孫總啊……”
這可見鬼了!蘇欣登時感覺身上一凜,一股寒氣從腳底躥上來。她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想法便是——老孫被綁架了?
院長沒來得及探問,其餘敬酒的人也涌過來了,蘇欣忙着端起乘着酸奶的高腳杯應付他們。醫院代表們敬完這桌,又風風火火地趕到下一個包廂去,因此孫振皓無故失蹤的事也被院長拋諸腦後。
蘇欣放心不下,提了自己的小挎包,一面拿着手機撥打孫振皓的號碼,一面走出包廂。
孫振皓的電話響了幾下,又是被人爲地掛斷。蘇欣的不安情緒迅速蔓延,從她認識孫振皓以來,對方從來就不會無故掛斷電話,就算暫時不方便細說,他也會先接聽電話,給出明確的解釋。而今這情況着實太反常,但蘇欣又無法判斷出對方到底遭遇了什麼事。
在事態不明朗的前提下,蘇欣也不敢貿然聲張,當務之急,就是先把那個將孫振皓喊走的女子給找出來。
蘇欣在手機上翻找着自己剛纔拍攝的照片,她記得自己有拍到那位禮儀小姐的照片……有了!蘇欣很快便找到了照片,她走到人聲熙攘的大堂裡,這裡面坐着的都是中心醫院內部的員工,蘇欣環視了一遍,場內人頭涌涌,她頗有點大海撈針的無力感。
蘇欣沒找到那禮儀小姐,倒是看到那位給自己做過孕檢的林醫生,她趕緊拿着手機走過去。她客套地與林醫生打過招呼,隨即就拿出手機,將那禮儀小姐的照片給她看。
“林醫生,我要找這位小姐,請問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林醫生仔細辨認了一下,很快便說道:“哦,這是護士站的實習護士,她們應該坐在67號桌那邊。”
“謝謝。”蘇欣有了目標,立即往67號桌去了。
老天爺有眼!那名禮儀小姐就坐在那裡,對方此時正與幾名同伴在邊吃邊談笑。禮儀小姐見蘇欣走來,立馬做賊心虛地慌忙站了起來。
蘇欣疾步來到她跟前,保持禮貌地說道:“你好。”
“你好……”禮儀小姐眼神飄忽,笑容悻悻然地。
蘇欣見她這般態度,越發起疑了,她不說廢話,直入主題:“請問你知道我先生在哪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