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轟”的一聲,沉重地鐵門轟然倒地,邊緣最近處沿離海參崴的腳不過才一指遠,震得海參崴半天都爬不起來。於永濤將勉力將他拉起,向門內望去,觸如眼簾的卻是另外一番景狀:大量的泥土被核爆的衝擊震鬆,已經塌了下來,混着亂石,將門內堵得死死的,要知道,這大門離槍械室還有一段距離呢,就憑他們四個人的力量,決計無法挖掘進去。
“還好,總算咱們沒有白來,從大海那兒找到了五支手槍。”劉海峰臉上滿是失望,口中卻安慰着道,拿出兩支92手槍來遞給於永濤和海參崴。
“等我們人多的時候再來挖。”楊威說道,眼中盡是戀戀不捨。
“別忘了一件事,撿點彈殼回去,子彈大都爆了,儘量多蒐集彈殼,等我們以後找到了槍支,就可以復裝子彈了。”劉海峰說着,彎腰拾起地上散落的彈殼來,彈殼大部分都是九五步槍用的那種小口徑彈殼,撿起來有些費勁,不過好在數量衆多,只是一會功夫,就裝滿了一兜。
相對而言,軍刀這種武器的損失就小了很多,很容易就找到了幾把,四人每人分派了一把。統計了下裝備,子彈每支槍就只有一個彈匣,衆人對視一眼,心中明白,今後槍支的使用恐怕要嚴格控制了,能用刀的時候,決不能用槍來解決。
裝罷武器,檢查了下攜帶量,四個揹包裡裝滿了三個揹包,只有一個揹包裡還裝食物,至於手上的菜刀斧子,早就扔掉了,換上品質更好的軍刀。
回程的路上倒沒有再碰上什麼野貓野狗,只不過死屍卻似乎比來時見得更多了,不少屍骸都已經全身潰爛成一堆爛肉,亂七八糟地夾雜在各種殘破垃圾當中,在零下的溫度當中凍成了冰坨,四人一路默默無言,似乎精神和肉體都已完全麻木。
十來個小時後,一行四人總算回到了地下山洞的大門,老宋早已經等在了門口,看到四個人一一進門,誰也沒有缺胳膊少腿,老宋長出了一口氣,轉眼將目光落到了他們身上的軍刀和手槍上。
等清點完哥幾個這次帶回來的收穫,老宋不由得欣喜若狂:雖然子彈不多,但是在這種末日亂世之下,有這麼幾支槍放在身邊,大剛那幾十件冷兵器幾乎夠不上什麼威脅,若這幫流氓真膽敢來犯,恐怕不要一支菸功夫就會被殺得乾乾淨淨。
心情大好的老宋滿臉笑容,抖擻精神給大家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
核戰後的上京,第一次出現了爽朗的說笑聲。
如今在立山橋的地鐵站裡,大剛儼然是一方霸主了,原來手下只有十幾個人,但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已增加到了三十多個。畢竟現在這年頭,沒點實力根本就活不下去,若拳頭不夠硬,隨時可能成爲其他居民點老大的踏腳石。
這段時間裡,黑市的生意也算是紅紅火火,核彈的攻擊讓整個上京幾乎完全毀滅,但是在廢墟當中也不難挖出點能保命的東西,比如衣服,比如大米白麪,這些東西現在都可當作硬通貨在市場上流通。
現在沒有什麼奢侈品,最奢侈的物品可能就是香菸了,殘存下來的香菸價值驚人,從前只要四塊錢一包的中南海,現在的交換價高得難以想象,人民幣如今等同廢紙,而單就食物而言,一包完整的沒有拆封的四塊錢的中南海,可以賣到一百斤食物的價格。
一百斤糧食在這個世界裡的價值,幾乎等同於數十人的生命,不過煙癮到底也並非毒癮,忍忍也就過去了,現在抽菸的人近乎絕跡,不過大剛卻有幸的搞來一盒,只是手段沒那麼光明正大而已。
在平常的日子裡,大剛雖然是這黑市的霸主,但是欺行霸市這種事卻不能公開明做,否則傳揚出去,他這個黑市也幹不下去了,不過當大剛看着那白生生的煙盒時,也實在是忍受不了,將那個前來賣煙的瘦老頭神不知鬼不覺的拐到了地面的廢墟里,以大剛的體格和力氣,想捏死一個風燭殘年,黃土埋到了脖子的老頭實在是太容易了。
老頭死了,那白生生的一盒煙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手上,這盒煙到手一個多月,可是大剛纔只抽了十支而已,這東西比金子還貴,呸——金子算個毛,就算是現在擺一百噸金子在面前,也不如一支菸來得實在。
大剛今天的心情相當的不錯,因爲他這個地盤的人口又增加了,這段時間不斷有幸存下來的人聚集到了地鐵站,大剛管理下的人口增加到了千多人,而這個年頭,人就是資源,哪個黑市的人多,誰的抽頭就大,活得也能更好一點。
零下十幾度的低溫,糧食和肉食都可以保存,而這些東西,就是現在這個黑暗世界最大的財富,幾個月下來,大剛靠抽頭,也積攢下了相當數量的糧食,足以養活百十號手下。所以大剛這幾天已經打算再擴招人手,把手下人手招到一百人左右,一人一根隨處可見的鋼筋棍,在大毀滅後的世界,這就是戰鬥力。
正在得意的盤算間,只聽見上層的地鐵臺階上突然傳來“咯咯”的腳步聲,四個穿着銀白色防化服的人像是幽靈一樣出現在地鐵站的通道口裡,在幽暗的火光照射下,四個人顯得更加的詭異。
“誰?”大剛心裡一驚,看那四人整齊的腳步,大剛不由想起了一個似乎非常遙遠的名詞——軍隊?!!難道現在還有成建制的軍隊存在?
“你說我是誰?”楊威冷哼了一聲,伸手摘掉了骷髏頭一樣的面具,露出了微黑的臉膛,陰冷的目光盯着大剛,讓大剛有一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
“是你?哈哈。”大剛一看是楊威,哈哈笑了起來,突然他笑聲一頓,臉一下子板了起來,表情變化之快,讓楊威都替他擔心。
“怎麼着,不服氣,想來找回場子?後面那三個就是你那天救回去的兄弟吧,嘿嘿,真他媽吃打不吃記,今天爺們非得讓你們長長記性不可!!”大剛一擺手,身後一片幽暗的廢墟之中,突然人頭聳動。忽拉拉二十多號人拎着鋼筋矛砍刀出現在大剛的面前,人人面帶獰笑,緩步逼了上來。
“你的手下全在這兒了?”楊威揚了揚眉毛問道,心下冷笑,也虧得是手槍,向身後一插,前面根本就看不到有槍傍身,倒也省得先把人嚇着,再找起來麻煩。
“喲嗬?!你還想找幾個?我們二十多號人還不夠你打?!——”他好像第一才認識楊威一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只見楊威在如此時刻,居然鎮定從容,神色不變,禁不住伸出大拇指,讚道,“好漢子——有種!!”
“這麼說……這些傢伙就是你全部的手下嘍?很好,從今天起,這裡歸我管了。”楊威忽然微微一笑,大剛登時錯愕,還未反應過來,楊威一個瀟灑的甩身,猛地拔出手槍指向大剛,與此同時,身後三個兄弟也都抽出了手槍,列成橫排,將槍口對準了大剛那二十多號人。
黑亮的手槍一現,嚇得這二十多號人“媽呀”驚叫了起來,轉身就想跑,楊威祖國的黑社會雖然囂張,但在上京之內,卻還沒有囂張到使用槍的地步,政府對武器管制之嚴,絕對是世界第一位。更何況大剛象大剛這樣的小角色,自然不會弄到槍支彈藥,頂多拎把大號的砍刀。
“看什麼看?!瞧瞧你們那副沒出息的樣兒,兩把沒子彈的小砸炮就把你們嚇倒了,派出所咱們又不是沒進去搜過,子彈都他媽爆了。”大剛回頭喝罵,一衆手下方纔勉強鎮定,只不過面對四支黑洞洞的槍口,仍然各自膽戰心驚,大剛其實也是心中打鼓,砍刀對砍刀他不怕,可是拿刀對槍心裡總是發毛,哪怕是四支沒有子彈的槍。
“大剛哥果然好膽色!!”楊威說着,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地鐵站裡一聲沉悶的槍響,5.8mm的小口徑子彈飛離了槍口,旋轉着鑽進了這黑大漢的腦門。原裝的鉛芯子彈發出一聲淒厲的短嘯,遇到大剛堅硬的頭骨立刻化成餅狀,在大剛的腦漿裡翻滾了幾圈,然後從後腦勺飛了出來。
變了形的子彈將大剛的後腦勺開出一個拳大的創口,腦漿混着血水噴濺而出,子彈的動能並沒有消失,帶着大剛的身體忽地向後飛起,砸進了手下的人堆裡。
槍聲一響,一衆大漢呆若木雞,愕然良久,突然“噹啷”一聲,一把砍刀掉到了地上,頃刻之間,更多的鋼筋矛鐵棍刀片脫手掉落,剩下那二十多名大漢老老實實地抱頭蹲下,誰也不敢再稍加動彈。
“一槍就完了?”海參崴彷佛有些難以置信,儘管有所準備,但到底是面對上千號人的大團夥,換成是誰都是心中無數,卻沒想到,到頭來只用上一發就全部解決了。
看來之前對這個流氓團伙的凝聚力高估了不少。
“不完,難道你還想把他們全殺了不成?”楊威不滿地哼了一聲:這是楊威第一次殺人,可是他居然連一點感覺也沒有,或許是最近的經歷實在是太過殘酷,但此時此刻,心中原本最珍貴的生命信念卻依然反覆地告誡自己:人命不能變得賤如草芥。
“大哥、大哥……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啊,都是大剛乾的好事。”一個長髮青年從人堆裡奔出來,撲倒在地大聲的哭叫了起來,楊威認出,當初就是他把於永濤從帳篷後拖了出來,否則的話自己可就與於永濤擦肩而過了,算起來,他也算是大功一件。
“哼,上次白被他們打得個半死了。”於永濤看出楊威沒有要再殺人立威的意思,槍口慢慢垂了下來,海參崴和劉海峰對視一眼,嘴角撇觸一絲苦笑,也放下了槍。
“多謝幾位大哥。”長髮青年死裡逃生,重重地長出了一口氣,連連道謝。
“別忙着謝,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楊威揚了揚下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