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酋長,先遣隊向您報道。先遣隊應到十人,實到一人,請指示。”於永濤向楊威敬禮,身子挺得筆直,在的身後,小張,大劉,還有小樑三人的屍體平躺在地上,屍體的血跡已經發黑冰凍,卻仍然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腥氣。
“稍息。”楊威挺直了身體回了一禮,於永濤雙後背在身後,雙腳與肩同寬,頭高高的昂起,他的神色莊嚴肅穆,一個人站在這裡,卻像是先遣隊十個人都站在這裡一樣。
“廢土”有一塊專門的墓地,很大,修得很平整,很乾淨,所有爲了“廢土”建設而意外獻身的人都會被安放在這裡,立上墓碑,將他們的名字,平生經歷,緣何犧牲等等刻在上面。
楊威說過,只要“廢土”還在運轉一天,那麼“廢土”便沒有無名英雄,每一個爲了“廢土”的建設而犧牲的人,都值得尊重,都要出現在這片英雄應該出現的地方,現在他做到了。
碌碌無爲而死,是一件很讓人羞恥的事情,而正是這種氛圍才讓楊威旗下的“廢土”充滿了對明天的希望,哪怕日子過得再艱難,只要要有了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動力,有了動力,就可以激發人類最深處的本能,爆發出更加強大的力量,正因如此,“廢土”以區區兩萬餘人便能發展到今天這種規模。
就這一點而言,楊威的管理理念很成功。
楊威的辦公室裡,簡美妍很乖巧的給二人各衝了一杯茶之後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楊威沒有說話,於永濤也沒有吱聲,二人捧着茶杯小口的喝着澀香的茶水,直到杯子見了底。
楊威放下了杯子,可是於永濤仍然將已經空的杯子向裡傾倒着,茶葉倒進了嘴裡,嚼上一嚼吞嚥下去,看着於永濤失魂落魄的樣子,楊威嘆了口氣,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起身走到了於永濤的跟前,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於永濤有些失神的擡起頭,楊威掄起手臂就是一巴掌打過去,“啪”的一聲,於永濤的腦袋歪到了一邊,臉上也留下一個清晰的巴掌印,於永濤慢慢回過頭來,眼神逐漸清晰起來。
“謝謝。”於永濤摸了一把被打得火辣的臉頰,看着楊威咬着牙說道。
“不客氣。”看到於永濤慢慢鎮定下來,楊威不由點了點頭,重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給自己的杯裡繼上了水。
“於永濤,你帶着手下出去,可是卻沒有把他們帶回來,所以你很悲傷,我能理解。”楊威把鋼製的茶杯在手裡的轉動着,沉吟道。
“他們把命交給了我,可是……可是我卻……”於永濤捂着自己的臉,淚水從指縫中流了出來,淚水是苦澀的,是血腥的,好像弟兄們的血都涌到了自己的身上,從眼中流出來的一樣。
“於永濤,你要知道咱們現在所處的環境,你曾經是個軍人,而且還是一名軍官,你更應該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如果不想有犧牲的更好辦,我帶頭,你跟着,咱們挖個大坑,把所有的油料都倒進去,然後我帶着“廢土”所有的人一起跳進去,一把火都點着了,就再沒有煩惱了。”楊威淡淡的說道。
“威子,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我都明白,可是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看到兄弟爲了我,爲了斷後一個個的倒下,最慘的是小樑,他、他是生生……”於永濤抱着腦袋縮在了椅子上,將自己縮成一小團,身子顫抖着,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寵物。
楊威沒有出聲,杯子在他手上快速的轉動着,心裡轉着要不要再給他一巴掌的念頭。
“砰砰。”門被敲了兩下,簡美妍走了進來,看了看縮成一團的於永濤,又看了看楊威。楊威的臉色很冷,眼神也很冷,嚇得簡美妍一縮脖子。
“酋長,是崔正欣先生來了。”簡美妍畏縮的道。
“知道了,讓他等一會,你出去吧,還有,下次屋子裡有人的時候,沒讓你進來,你就不要進來。”楊威冷冷的道。
“是。”簡美妍不敢再廢話,一縮頭就溜了出去。
這還是楊威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語氣同她講話,離開屋子,簡美妍靠在牆上深深地喘着氣,驚嚇之下的簡美妍此時的姿態對男人的殺傷力更是成倍增長,守在門口的那名衛兵看得都直了眼睛。
自從失糧事件之後,楊威的門口每天二十四小時都站着一名衛兵,不過簡美妍仍然可以自由出入,所以這衛兵的威懾力多於實際作用。
看着那衛兵失神的眼神,簡美妍一咬牙,捂着臉就跑了去,直到簡美妍的身影消失,那衛兵才一臉不捨的將目光收了回來。
楊威坐在辦公桌後,也不出聲,靜靜的喝着茶水,終於,於永濤慢慢地舒展開了身體,一雙大手在臉上狠狠的搓了幾把,將臉上的淚水灰塵全都搓了個乾淨,臉上再現堅毅的神色。
“怎麼,想通了?”楊威道。
“嗯,想通了,現在我們只是個開始,以後還會更加的艱苦,犧牲也纔剛剛開始,現在七百職業軍人,必須要做好犧牲八成以上的準備。”於永濤長長的吸了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來,慢慢說道。
“什麼?有這麼嚴重?”楊威一愣。
“嗯,很嚴重,這些天我帶着先遣隊幾乎跑遍了首都上京了核爆中心地帶多外所有的地方,以前我就覺得咱們的“廢土”應該是最強大的,可是出去走了一圈才知道,從前是坐井觀天,太過夜郎自大了。”於永濤搖頭苦笑了起來,提起這拼命弄來的情報,於永濤總算是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嗯,我在聽。”楊威趕緊倒了杯水,給於永濤也倒了一杯熱水。
“據目前打探到的消息顯示,單單首都上京域的殘餘分子,就建立了四大勢力,而龍幫有可能還是最小的。”於永濤說道。
“什麼?龍幫還是最小的?”楊威也不由一愣,沙拉斯,米尼那兩名強悍的傭兵,還有追擊於永濤他們那些傭兵,哪一個都不是簡單的角色,怎麼還成了勢力最小的了,那最大的會是什麼樣?!
“確實,論勢力,龍幫是最小,咱們“廢土”憑藉直升機這種優勢足以擠進這些大勢力當中,不過任單兵素質,仍然以龍幫爲首。那裡的護衛隊員可都是職業軍人,而且很多都是來自海外的職業傭兵。”
“不可能,國內雖然腐敗了點,可是暴力機關可沒有那麼菜,不可那麼一大幫的傭兵進入祖國卻沒有一點反應。”楊威不由連連搖頭,此事的確難以置信。
“對方領頭的龍少極不簡單,從前好像屬於太子黨,勢力很大,而且他們盤據的海淀區從前又是富裕的地區,物資也不少,至於他具體怎麼把這些傭兵聚起來,這個消息就無法探聽了。單爲了探聽龍少的消息,我就損失了三名手下。”於永濤的牙齒也咬得咯咯直響。
“龍少?太子黨?就算是他的勢力大,可是核彈向下一落,所有的固有勢力都被打破了,龍少往日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指揮得動那些強悍的傭兵吧?錢那東西在大戰之後就沒什麼用了,除非像我的樣有大量的糧食,那也不太可能啊,就算是他有物資又怎麼樣,他爭得過那些拿槍的傭兵嗎?”楊威神情疑惑,不停的晃着腦袋。
“這些我就不知道了,這裡面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我無法探聽得到,能探到以上的消息已經是極限了。”
“那其它的勢力呢?”楊威也不得不放下心頭的疑惑接着問道。
“南城有個窮幫,窮得沒一件好衣服,不過那些人都是當初的那些黑社會聚在那裡,崇尚的是暴力,誰的拳頭大誰是老大。在這種殘酷的淘汰競爭下,沒實力的都餓死了,所以每個活下來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個個都很能打也很瘋狂。當初我們進去了差點就沒出來,不過與龍幫比起來,這個號稱是鐵血黨的黑社會組織更好對付一些,畢竟他們只有暴力,組織性和靈活性都差了很多。”於永濤說道。
“西邊的鳳台區最怪,被一羣女人佔領,男人根本就進不去,就連龍幫那些傭兵也不敢進去,男人只要進去就出不出來,我也沒敢進去,只在外圍遊蕩了兩天,連首領是誰都沒有摸清楚。”於永濤說着苦笑了起來。
“而東邊的勢力則是在傳媒大學的原址上,由一位教授帶領,手下多是學生,似乎熱血得很,扛着“復興中華”的旗號,行事非常狠辣。這幫被洗了腦變得極爲狂熱的小年青,隨時都敢揹着炸彈當人體炸彈用,就連那幫黑社會鐵血黨見着了都要退避,誰也不敢輕易招惹這些愣頭青。”於永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