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商正是怕出現不愉快的事情,才專門趕過來的,趕來之後,做出了自己的安排。
他這麼做,並不是說他怕什麼人,而是他覺得死者爲大,在人家的喪禮上和什麼人鬧起來,是對人家死者的極大的不尊敬。
這要傳出去,會拉低他們廣利來的形象。
有些時候,我們所謂的不與某些人一般見識,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
像畢佳敏父女這樣的,本就是不會在乎別人的感受,一味追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無所謂社會形象之類的人。跟他們掐架,不論是非,不論輸贏,都會讓公衆覺得高家是跟他們一個層次的角色。
高達商很不願被人劃歸到與他們同類的那一羣裡去。他是正經的商人,他求財求名,求的是正經的財,正經的名。
這份心思,高俊偉他們還是略微明白一些的。因此對他的安排沒有發表不同的意見,就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趙家的大門。
院子裡有人在忙碌着,準備着趙曉琳的出殯。見他們幾個護着一個躺在擔架上的女人走了進來,感到有些奇怪,紛紛停下手裡的工作,朝他們看了過來。
這些人中,林一強見他們來了,邁開大步迎了上來,跟高達商他們握了握手,點頭致意之後,來到了潘小妮的面前。
“小妮,你都傷成這樣了,不該來的。”林一強關切地說。
“強哥,我不來見曉琳姐最後一面,我心裡難安生。”潘小妮流着淚解釋了自己來的原因。
“沒人會怪你,除了你那二百五的嫂子。這次她做的過分了,你多擔待着點兒。還有,你放心,待會兒到了靈堂裡,我會看着她的。”林一強向她替畢佳敏表達了歉意。
潘小妮苦笑了一下說:“強哥,不怨她。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曉琳姐。她說什麼我都不會往心裡去的。”
“嗯,那就好。咱們進去吧。”林一強向擡擔架的示意,他的話說完了,他們可以把潘小妮擡進去了。
高達商他們明白在這種情形下,林一強跟自己的妻子唱反調,出來維護潘小妮,足見其與潘小妮的感情有多深厚。
他們見他說話,自然是不會有不耐之色,等他們兄妹簡短的對話結束,就自然而然地繼續在知客的帶領下朝靈堂走去。
進得了靈堂,見到了正對房門香案上擺着的趙曉琳的遺像,潘小妮忍不住再次哭出聲來。
“曉琳姐,曉琳姐,我對不起你,我不該約你一塊兒出去玩兒啊。一塊兒出去了,我不該讓你坐在副駕駛上的,更不該忘記提醒你係安全帶。嗚嗚,咳咳。”
潘小妮邊哭邊自責,越說越悲痛,情緒激動,胸口不斷起伏,牽動了傷口,她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小蘭趕緊過來給她喂水,替她輕撫前胸,勸她不要激動。靈堂裡所有的人也都對她投來了關心的目光。
人們都已經聽明白了,她就是此次車禍的另一個受害者,趙曉琳的好姐妹,那個身負重傷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女人。
大家都有基本的是非觀念,具備起碼的道德評判能力。此刻大家心中都覺得,這女子很重情義,自己身體都這樣兒了還來弔唁自己的姐妹,而且還將事故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她的品格不能不說是很不錯的。
當然,這是大家的想法,不是某個女人的想法。
就在大家於心裡默默爲潘小妮點讚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驟然響起,只聽她說道:“你少在這兒惺惺作態,假仁假義。現在我妹妹去了,你活了下來,你當然會這麼講些漂亮話了。只是當時你幹嘛去了?你說的沒錯,這事就是都怪你,不是你的話,我妹妹和她腹中的孩子怎麼會死去?她還那麼年輕,人生的路還很長,可都因爲你,她就這麼急匆匆地去了。潘小妮,你tm就是一個害人精。誰跟你扯上關係都沒好兒。”
這個女人不用說自然是畢佳敏。她的身後站着的,還有她的父母。
“佳敏,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我們家小妮和曉琳是好姐妹,她哪裡會害她?你這樣說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潘小妮被畢佳敏刺激地痛苦地咳嗽,幾乎吐血,高俊偉看着心疼之餘心頭火起,當即就歸畢佳敏的說法進行了反駁。
“過分?有什麼過分的?難道說她害死了曉琳,我這當姐姐的連說她兩句都不行嗎?哼,真是豈有此理。高俊偉,你別衝我吹鬍子瞪眼的,我不吃你這套。”
說完,她丟了個眼色出去,靈堂裡的幾個人立刻氣勢洶洶地圍了過來,擺出一副專治各種不服的架勢。
高達商見這陣勢,往前邁出一步,向領他們來的知客說道:“老兄,麻煩您給主持一下。我們要拜祭一下曉琳姑娘。”
他這是故意不理畢佳敏的囂張跋扈,給她一個難看。
你不是作嘛,我不理你,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裡,我就按我的套路來,我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男知客聽了高達商的話,覺得自己既然當着這靈堂上的知客,當然就不能不堅守自己的本分,不履行自己的職責,就高聲說道:“有客到,請家屬答謝。”
他這裡說完,高達商就帶領着自己的家人向前走了兩步,在香案前站定。打算等趙曉琳的父母從裡屋出來後,他們就趕緊的給趙曉琳鞠躬,上香,完成儀式,然後離開。免得多生事端。
誰知,還沒等趙曉琳的父母出來,畢佳敏這樣卻先發難了。
只見她把知客往一邊一扒拉,氣呼呼地說道:“慌什麼?今天不把我表妹去世這事兒的責任弄清楚,就不讓他們拜祭。”
“這,畢家姑娘,你這就有些過了,太沒禮數了,人家好歹是來弔唁的,咱們不能太……”知客被她給扒拉了,心裡不痛快,想要教訓她兩句,不曾想卻被他身後的畢一山一聲呵斥給打斷了。
“太什麼太?少囉嗦。一邊兒呆着去。這裡還輪不到你做主。”
畢一山雙眼圓睜,兇巴巴地瞪着知客。
知客氣的肺都要炸了。
他是趙曉琳父親的朋友,這次來趙家主持這場喪禮也是爲了給朋友一個面子,理應是受到主家尊敬的,誰知,卻被畢一山這傢伙給斥責了。他能不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