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醫生說,我爸額頭上的包持續在增大,所以不得不做開顱手術!”
“什麼?我看這幾天也沒什麼明顯變化呀!”林深嚇了一跳。
“那個包若是到了那麼明顯,人哪兒還受得了?”任佳嘆了口氣。
“可這和你不讀書有關係嗎?”
“醫生說,因爲我爸這是血液感染,所以後續還要化療。”
“化療?那不是…。”林深硬生生地把癌症兩個字給縮了回去。
“還沒那麼嚴重,但若是這兩年控制的不好,恐怕就很難說了。所以這兩年的治療非常關鍵。”任佳自然知道林深沒有說出來的兩個字是什麼,當她聽到化療時也和林深此時的反應一樣。
“所以,你想出去工作掙錢給你爸治病。”林深算是想明白了任佳話裡的意思。
“我媽今年年初實際上也下崗了,我爸這個病也不能回去上班了,他這個病還要留在北京繼續治病,我們家又沒有多少積蓄,所以我想提前工作。其實,研究生上不上也沒什麼的,最後總是要出來工作的。早兩年,晚兩年也沒什麼區別的。”任佳說得很平靜,想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你繼續讀書,我回來上班掙錢!”林深斬釘截鐵的說。
“什麼?你不是考北大的研究生了嗎?”任佳沒想到林深會有這樣的想法。
“可我沒考上。”林深的神情落寞。
“你沒考上?真的?”任佳有些不大相信地問,盯住了林深的眼睛。任佳知道林深不會說謊,如果林深說謊,他的眼神中一定有破綻。
只是林深這次的慌卻是說得很坦然,眼神中並沒有慌亂的表情,反而看着任佳的眼睛說:“當然是真的!”林深心中卻在想:“爲了你我甘願放棄所有的一切!”
“那你提前回來和我說的事情是什麼?”任佳雖然沒在林深的眼睛中看到破綻,可還是不能完全相信林深說的話。
“我就是想和你說我沒考上,所以提前回來想在北京找個工作。”林深的表情很真誠,一點兒都沒有說謊的痕跡。
“可北京的工作不是那麼好找的,你又是外地大學的學歷。”任佳想了想傳說中的北大研究生卻也不是很好考的,林深沒考上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想通這點,卻又爲林深找工作擔心起來。
“我會找我媽幫忙的。”林深很有把握地說。
任佳自然知道林深姥爺家的情況,所以對林深這話倒是沒有懷疑。
“只是讓你掙錢給我爸治病,這有些不大好吧!”任佳不無顧慮地說。
“我們用得着分得這麼清楚嗎?”林深裝作很不開心的樣子。
“不用嗎?”任佳笑了。
“不用!”林深還原回他憨厚的笑容。
任天成肛門上的刀口恢復後,已經能自己下地,至於開顱手術還要有一週的準備時間,所以林深也離開醫院先回家去了。
本想回到奶奶家先給李慧打電話,問下在北京找工作的事情,卻沒想到意外地得知李慧已經回了北京,此時正住在姥姥家。
在姥姥家,林深見到了李慧。
“臭小子,知道回家了!”李慧一見面就笑着說。
“媽,你知道我回北京了!”林深看到李慧的樣子,就猜出李慧早就知道自己回到北京。只是李慧究竟還知道多少事情,林深的心裡有些打鼓。
“我聽你趙穎阿姨說的。”
林深放下一大半懸着的心說:“我倒是沒聽趙阿姨提起您回來了。”
“我讓她先不要說的,讓你安心地照顧好你任叔叔。”李慧說。
“這樣呀!”
“怎麼樣,兒子,北大研究生考得怎麼樣了?”李慧其實還是很關心兒子的。
“媽,我沒考上。”林深努力讓自己裝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沒考上呀?”李慧略有些失望,卻又給林深打氣說:“沒關係,不行再考一年,我相信我兒子的實力。”
“媽,我不想考了?我想回北京工作!”
“不考了?你確定?我可聽說任佳考上本校的研究生了。”李慧還是真心希望林深能繼續考下去,畢竟林深的學習成績一直還是很好的。
“嗯!我想留在北京工作。”林深依然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決定。
“那…好吧!”李慧也知道兒子的性格,平時看似憨厚的很好說話,可一旦認準的事情卻是勸也勸不回來。
“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李慧馬上又關心起林深找工作的事情。
“什麼都可以。只是聽說北京不大好找工作。媽,您能幫我找一個嗎?”猶豫了一下,林深還是向李慧求助。
“我給你問問吧!”對於找工作的事情,李慧還真沒有什麼把握。
“對了,媽!你怎麼突然回北京來了?”
“我退休了!”李慧輕鬆地宣佈說。
“是下崗了吧?”林深想起任佳前兩天說起趙穎下崗的事情。
“什麼下崗,說得怪難聽的。我們這叫內退!是提前退休。”李慧對林深的說法不以爲然。
“好!內退就內退。那我爸呢?”
“你爸還在廠裡上班,我回來看看你姥爺、姥姥。對了,老任的病治得怎麼樣了?”
林深把任天成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最後說:“至於能不能治好,醫生也沒給個確定的說法。”
“你以後能多幫襯些,就盡力多幫襯些。不說別的,他最起碼還是任佳的父親。”李慧對任天成的近況也很是擔憂。
“媽,我知道的!”
“等兩天,我也去醫院看看他。”
“可媽,你們…。”林深想起父親和任天成的恩怨來。
“你不覺得任天成已經認了你這個女婿嗎?”李慧話外之意,就是既然都認了親家,他自然不會把我哄出來的。
果如李慧所料,當李慧在林深的陪同下來到醫院探望任天成的時候,任天成表現得還是非常熱情的。
“大老遠的過來,還帶那麼多東西幹嗎?”趙穎挽住李慧的手。
“這不是帶着勞力來的嗎?要是我一個人來,可拎不動。”李慧笑指着身後跟着拎包的林深。
“來!快放下!拿這麼多東西,可別累着了!”趙穎招呼林深說。
“怎麼?現在就開始心疼女婿了?”李慧擠兌起趙穎來。
“我女婿不還是你兒子!累壞了,不都是一樣的心疼。”趙穎嘴上可是一點不讓。
“有你這丈母孃疼他,我也就放心了。”李慧笑嘻嘻地說。
“那你可得對我閨女好點!”趙穎也笑了起來。
“自家的閨女,那還用你說!”李慧翻着白眼說。
“我說,李慧大老遠過來,你也不讓人坐下說話。”趙穎和李慧兩個人站着說了半天話,任天成這才插進嘴來。
“天成,你怎麼也趴窩了?”李慧依舊用着20多年前對任天成的稱謂。雖然兩家已經很久不曾往來,但此刻李慧在叫出任天成的名字的時候卻是一點不覺得生疏,一如20多年前的口吻。
“不行!真的老嘍!還是你年輕!”任天成嘴角帶起一絲苦笑。
“少裝,你也不過比我大了半歲多,別玩什麼滄桑。趕緊把身體養好了,她們娘倆兒還指望着你呢。”李慧嗔責道。
“你呀!打年輕的時候,嘴上就不饒人!”任天成笑指了李慧說。
這個時候,林深也給李慧搬來一張椅子說:“媽!你坐!”
李慧在任天成的牀頭前坐下,接着說:“我家老林聽說你病了,特地指示我一定要先過來看看你。”
“那倒是不勞他掛心了!”任天成原本掛着的笑容頓時收斂起來。看來提起林遠,任天成心裡多少還有疙瘩。
李慧看了看趙穎說:“以後成了親家,難道還不走動?”
“到時候再說吧!”任天成嘆口氣說。
李慧也知道20多年的死結也不是說解開就能解開的,這件事還需要任天成自己慢慢地想通,所以便也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纏,便笑着說:“任佳不在嗎?”
“佳佳今天學校畢業典禮,要晚些纔過來。”趙穎回答說。
“聽說任佳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可比我們家小子有出息多了!”李慧的心裡多少有些遺憾。
“哪裡?林深可一直比佳佳學習好,這次如果不是考的北大的研究生,其它學校的研究生也是一點問題沒有的。”趙穎安慰說。
“孩子們都大了,就由得他們吧!我是管不了了!”李慧話中有話地瞪了林深一眼。林深卻藉着給李慧倒水,裝作沒看見。
“聽佳佳說,林深打算在北京找個工作?”趙穎又問。
“嗯!找個工作在北京安頓下來也好,他們兩個老是這樣天各一方的,也不是個事兒。”李慧點頭說。
“等佳佳三年後畢業,林深也安頓下來。給他們操辦完婚事,我也就放心了!”趙穎自從任天成病了後,竟也覺得老了很多。
李慧衝着任天成努了努嘴說:“那也要聽你家老任的意見呀!”
“你們兩個一直在撮合這兩個孩子,難道我會看不出來!現在兩個孩子都到了這個地步,還用問我的意見?”任天成擺出一副很無奈的面孔。
林深聽到李慧既然和任天成夫婦兩個人居然談論起自己和任佳的婚事來,心頭感覺到一片火熱,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有心逃出病房,卻又忍不住躲在角落裡支棱起耳朵仔細地聽着。
起先林深覺得只要能和任佳在一起讀書就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後來林深就開始盼着能和任佳一起生活到一座城市。現在,林深的心中似乎又多了些對未來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