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人躺在牀上,他沒說話,我也沒說話。我心裡還在剛剛那件事中沒辦法出來,他估計也是,就這樣,兩個人因爲一件事一直不能入睡,直到更夫打起了更……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咚……”
我在更聲裡腦中又震驚了一次。他現在就在我的身邊躺着,兩個人臥在一張牀上,枕在一個枕頭上,臥在一個被窩裡,隱約間還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
我忍不住轉頭看了看他,他也睜着眼睛,看着房頂直髮呆。也許是發覺到我轉頭看他,他也轉過頭來,一瞬間兩個人四目相對。我在他眼裡看到了迷茫,懵懂,更清楚的,是他眼中我的臉。我發現我也有點迷茫,我懂他是什麼意思,但我不懂,我不懂我自己是什麼意思。心中渴望他,卻也不想耽誤他,亦不想負了青衣,負了玉兒。
我看着屋頂,控制着眼珠子定住,不讓它隨着心態斜視。
我感覺到他側了身子對着我,又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我幾分,腦袋幾乎放在了我的頸窩裡,我不敢吭聲,連呼吸都幾近停止了。
他略微有些潮溼的呼吸打在我的脖子上,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顫感從耳根子傳到耳蝸裡。
“你說得對,那藥糊真臭,還是你的藥粉好聞。包上紗布後也有一種淡淡的清香……”
我不敢言語,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假裝睡着了。
他又將身體貼近了一分,整個頭埋在我的頸窩裡,我的胳膊肘子明顯感覺到屬於男子的溫度,隔着薄薄的裡衣袖子,惹得我的體溫也逐漸升高。
他看我沒有反應,嘆了口氣便自言自語起來……
“笑兒,你知道嗎?其實剛剛那首小曲兒還有後半段,我唱給你聽!”
那時候我的心裡忍不住想罵他,怎麼稱呼我呢,我還比他大兩三歲呢!而且……我還是個男人,除了父親母親,誰這麼叫過我!
我沒敢出聲,他也就自顧自地唱起來。
“君身優雅兮……腰如柳條多婉轉,細手纖纖,不失男兒氣。膚如凝脂,卻是男兒身……得見君兮,天下女子皆下等……當年辛兮,攬君於懷,腰如酥餅易折,天陽自溢之……辛兮,覆君於身,死而無憾矣……慼慼……往復當初?”
聽完我的心態有點蹦,這哪裡是正常的詞,這跟花樓裡的婬詞豔曲有什麼區別?春竹院裡都唱不出這麼露骨的詞兒,特別是他還就在我耳邊,呼吸中夾雜着富有磁性的聲線打在我的耳根,我的脖子上,我的頸窩裡,還打進了我的腦子裡。惹得我的心忐忑不安,卻又酥麻麻,癢顫顫的。
他唱完後沉默了一會,我以爲他要就此罷休了。不料他還伸長了脖子把我的耳垂放入口中,耳垂溫溫熱熱的,我的身體卻已經成了碳木,在那一點溫熱中燃燒了起來,蔓延全身……
他似乎發覺到了什麼,他放開嘴巴,嘴脣貼在我的耳根上輕聲問道:“你是不是也還沒睡?”
合着他真的知道我沒睡,我猜的沒底兒,但知道他是真的知道我還沒睡還敢跟我這麼大逆不道,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扭頭就準備教訓他。可是,扭過頭來我纔想起來他的臉就窩在我的頸窩裡,一轉頭嘴脣就貼在了他的額頭上,這下子真的是有理說不清了!
他擡頭看着我,額頭離開了我的嘴脣,鼻息卻打在了我的喉結上。我不敢低頭,我知道我低頭的話嘴脣就會碰上他的鼻子,甚至是他的嘴。我的理智在跟我的身體在較着勁,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能低頭,可脖子就是有一股想要低頭的渴望……
我沒敢動,但他一手撐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我感覺他的眼裡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悅,他低下頭,細膩的臉龐慢慢的靠近我的臉龐。他呢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然後,我感覺到嘴脣上傳來一陣溫熱而柔軟的觸感。他吻我……我開口辯解道:“剛剛是個……”
我本想說剛剛是個誤會,不料他的脣便如這黑夜籠罩大地一般趁機將我的嘴緊緊覆蓋。那一刻我不知道腦中爲何一片空白,我只能感覺到他的脣是軟的,嘴是甜的,舌尖卻非常有勁。我連牙關都沒有保住,就任由他肆虐了好一會,直到我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才放開了我。等到他放開我的時候,我才發現與他貼近的一隻手已經與他十指相扣。我想告訴自己這是他抓的,可我不得不承認此時我的手也緊緊地握着他的手。並且,我也不得不承認,在跟他分開的時候,我有種一瞬間失去了什麼的感覺,這令我有那麼一瞬間的失落感。
甚至於,我還渴望着再來一次……
我懵懵地望着屋頂的橫樑,卻發現有一張正喘息着的臉突然閃現在我面前,然後又慢慢地靠近。我應該避開的,可我卻閉起了眼睛,甚至微微揚起了下巴。我不知道我在渴望什麼,我只知道當我感覺到他的脣吻到我的額頭的時候,我心裡有一種失落感,脣齒間亦有一點微微的空虛感。
我閉着眼睛感覺到他的喘息在我的面前慢慢平息下來。我平靜下來,理智地緩緩開口道:“對不起!我不能負了青衣……也不能……負了……孩子!”
我感覺到他的呼吸停頓了一下,然後躺回了屬於他的位置,但他的手並沒有放開。他緩了一會開口道:“我不怪你,也不要求你什麼……我本以爲我等不着你了,讓我知道你心裡有我,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會要求你太多的……你放心吧!”
我還是心有餘悸,轉過頭看着他閉着的眼睛,發現眼角有一點點淚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道歉。
“對不起!”
他搖了搖頭,依然不願意把眼睛睜開,似乎一旦睜開會有無盡的淚水傾泄出來一般緊緊閉着眼睛。看到他這樣,我真的很心疼。再想起以前種種,我發現我是真的喜歡他,甚至是,愛他。我會爲他心疼,爲他擔心,甚至會爲他不顧一切。我也無恥地渴望他的吻,他的觸碰,他的臉,甚至現在看到他的鎖骨還有口乾舌燥的感覺。
我看着他難受我的心裡也難受,我知道怎麼讓他好受一點,卻不好開口。
我糾結了好久,硬忍着痛撐起上身靠近他,用最無力的脣擦乾了他眼角鹹澀的淚花。一直到感覺到他眼皮緩緩放鬆,我纔不依不捨地躺回去。
他突然睜開眼睛愣愣地看着我,然後如餓狼一般撲上了我的身。壓的我全身傷口疼,疼得我齜牙咧嘴,他也才意識到我是個傷員。他改成跪着的姿勢跨開了跨,兩隻手在我腦袋兩邊(此處不理解理解爲牀咚)撐着身子看着我。
“對不起……我……”
我擡手捂住他的嘴,我不想聽他再對我說對不起了,真正應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搖了搖頭道:“我沒事……”然後我修行了十幾年的身子猶如憋了十幾年一般地有一絲渴望。我羞恥道:“你要幹什麼就來吧!”
他親了我的額頭一下道:“你還是個傷員!”然後他還沒等我說話便低頭覆住了我的嘴,又是一陣纏綿。
那一夜,我倆放肆到了天亮。
但第二天起牀時我纔算腦袋清新。我清楚的感覺到手上有一股屬於他的黏稠,我轉頭看他,發現他也一隻手撐着太陽穴側臥着看着我。那眼神裡再沒有迷茫與懵懂,而是有一股滿滿的喜悅與溫暖。
而我也清楚地記起昨天晚上……我……居然……兩次……就如在沙漠中走了三天沒有看見水的人到了綠洲一般模樣。
我羞恥地看着他,他賤賤的露出一絲笑意。我實在掩飾不住尷尬,假裝生氣道:“還不好好收拾收拾準備走了!”
我看着他站起身來時連衣袖都掉了一個,忍不住笑出了聲。正穿鞋的他又轉過頭來看着我傻笑。我又一臉正派道:“還不快點,傻笑什麼!”又感覺到手上那東西。忍不住又提高了聲線道:“收拾乾淨~點!”
我還特地強調了乾淨兩個字。他懵懵地看了我一會,我用眼神提示自己往下看他才恍然大悟地拿着毛巾過來幫我把手擦乾淨。
我安安心心地躺在牀上看着他幫我好好“收拾乾淨”後又自顧自收拾着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