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想不到你一點武功都不會呀?”待圍觀者同那六人一樣離去後,瑤玉走到少年身邊,“今天要不是遇見我,你怎麼辦?”她衝着少年,微揚眉梢。
“也許……我就跑掉了。”少年完全不去接她的話。
“你……”瑤玉奇怪,這個少年,明明只有被打的份,卻從哪裡來的這副自信的神情。
“你家在哪兒?”水雲護突然問道。
陳流裳微微顯出落寞:“我沒有家。”
瑤玉的眼神也忽的變了。
“對不起。”雲護道,覺得自己有些唐突,“既然這樣,我見你身上還有幾處傷,就同我一起回去,稍作清理如何?”
少年想了想:“那就打擾了。”
花燈會還沒有結束,可他們已無心理會。
水雲護走在前面,帶着少年彎過廊橋,轉過大片荷花池,進了小樓,便是清荷小築。
“你們家真大!”流裳嘆道,進了屋,“怎麼沒有人前來迎接呢?”他四處環望。在他心裡,這樣氣派的人家應是有裡外三層的家丁婢女纔是。
“雲哥哥不喜歡外人在家裡。”瑤玉道,“不過不是說你。”連忙開口。
“我知道,不然就不會讓我來了。”他雖這麼說着,心裡卻是感激。
“我去房內拿些傷藥,再打盆清水,先擦拭下傷口。”瑤玉道,雲護一直看着她走進內堂。
“其實……沒什麼……”少年道,他本想說,多謝了。
瑤玉用溼布擦了擦他臉上的傷,又用傷藥塗好。她做的很仔細,怕弄疼了面前的人。
“把其他傷口也清理一下吧。”雲護看着他道。
“什麼傷口,就臉上這點小傷……”
“何必瞞我們呢?”雲護輕輕打斷道。
瑤玉一蹙眉頭:“你有什麼信不過我們的嗎?”
“……那到不是……”流裳說着解開了衣襟,觸目傷口在出現在他左胸口。草草的包紮着,白布已開始染紅。他取下頸上玉佩,放入懷中。白布下的傷口更加明顯了。
“你……你……怎麼會這樣?”瑤玉一驚,神情失色,捂着嘴。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認錯了吧?他們的目的就是你。”雲護道。
“你怎麼知道?”瑤玉問。
“有三點讓我懷疑。”雲護慢道,理着思緒,“第一,他們懂武功且帶刀。客棧僱些懂武功的人也沒什麼奇怪,可那種刀只有江湖纔會用。可是這點,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所以不能定論。第二,客棧抓人,何苦下此毒手。且爲追一人而出六人追趕,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但是真正讓我生疑的是他們的對話,也是第三。這個少年口中顯然對他說的追錯人之事大惑,縱然不是與本來事實相反,至少不是他所知道的答案,他本可繼續追問下去,卻只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而那幾人聞言也沒有追問,而是承認自己認錯人了。這未免簡單的不合常理,除非……是想立刻息事寧人。
“雲哥哥,你既然知道爲什麼還放了他們?”
“因爲當時我已看出,這少年身上帶有重傷。可他既然全然不提此事,放過這些人,想必有些隱情,我又怎好再留。”雲護娓娓道來。
“原來你這麼厲害!早知道我就不擔心你們,就讓你和他們打一頓,也好給我出出氣。”流裳一笑,映着胸前紅色,竟有說不出的奇怪。
“我還是先幫你上藥好了。”瑤玉看着心驚,輕手開始拆傷口上的白布。傷口有些地方已經結痂,牢牢和白布粘在一起,瑤玉用溼布一邊擦一邊揭,可流裳還是咬緊了牙。
“你是說你的傷是他們所致?”雲護試圖分散他的注意。
“也許吧……恩……”他一頓,眉又皺起,“我也不……清楚……”
待瑤玉換好藥後,他穿上衣服,彷彿剛剛的傷都不存在一般:“遇見你們真好,看,這麼快就沒事了。”他站起身,轉了一圈,笑道。
“我去把房間收拾一下,你趕緊休息。”瑤玉嬌斥道,轉身去了內堂。
“我去弄點吃的。”雲護說着。
“要不要我幫你……”流裳說着已隨掀簾隨他走了進去,“大俠,這些事平時都是你做嗎?怎麼不……”流裳隨雲護到了後堂。
“要是你想我一樣心疼一個人,就不會忍心讓她辛苦做任何事。”雲護說着,臉上暈起淡淡笑容,竟不再談論他的傷勢。
“那你可以請些僕人啊!就算不喜歡外人,請一個總是可以的吧?不然,你一個人,怎麼清理的了這麼大的地方?”
“我有我的道理和辦法。”雲護沒有解釋。
“可是,你這麼寵着她,她以後將怎麼自己生活呢?”流裳彷彿忘了自己只是個路人。
雲護一愣,他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什麼時候,她會離開自己?他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看着他:“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流裳奇怪。他怎麼突然說起這句話。
“一個很久以前認識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稱作是朋友。他和你一樣,第一次見到不認識的人,也可以說很多的話,給人一種奇怪的自信。”他說着,盯着他的眼睛。
“呵呵……”流裳終於感到不好意思,“你是說我多嘴了吧!我這人有點小毛病,看到誰都可以馬上很熟。你要是介意,我就不說了。”他笑笑,有些尷尬。
雲護扭過頭,繼續他的事:“我沒有這麼說。其實這樣,也未嘗不是一見好事。如果我也像你一樣,那麼有些事就簡單多了吧!”他輕笑了聲,只有自己聽到。
瑤玉收拾好了屋子,她突然間有點興奮,在這房子裡終於有其他人了。雲哥哥雖是對她愛護有加,但始終空落落的房子卻常常讓她在夢裡醒來時害怕。她其實不在乎一個小一點的地方,只要裡面,有她所在乎的人。
那晚陳流裳便留在了清荷小築。
雲護待兩人安睡後,一個人走到水瑤荷榭的古亭,靜靜地沉思着,他在想些什麼?
轉眼便是清晨,昨夜的一番打鬥疲憊讓瑤玉睡的格外香沉。
“雲哥哥!”瑤玉穿好衣服,打開門道。這是她每天醒來第一件要做的事。對了,還有那個陳流裳!她慢慢從夢中清醒,“等見過雲哥哥再去看看他怎麼樣了。”她想着。
可雲護今天並未同往常一樣,在堂中忙碌着。更奇怪的是,也沒有人應她。
這不太對勁啊!她在心裡喃喃,跑去雲護的房間。推門,竟沒有人……
“喂……流裳。”她敲了敲門,見無人應,繼而走了進去,“喂……人呢?”
她一臉茫然……又急急跑去荷榭……
“人都去哪兒了……”她面容失色,焦急起來,“雲哥哥從不會丟下我離開的,一定是出什麼事了!”她跺腳,一咬牙,跑回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