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幽冥玉果然是關鍵!”魅兒露出笑容,一如孩童般的純真。
“只是,你不該如此對待素荷。”
“什麼?”魅兒脫口而出後,才明白無殤的意思,臉上頓變,“你知道我怎麼對她?”
“我當然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現在你面前的不是素荷而是水瑤玉,她愛的不是你而是陳流裳,她根本不值得你這麼對她!”魅兒忽如雨打般將這一切全倒了出來。
瑤玉聽到陳流裳時急忙搖頭,她不知那是不是愛,“愛”之一字讓她手足無措。
“我知道。”無殤看着魅兒肯定道,“至於值不值得,我來決定。”
魅兒一怔:“我以爲你變了,我以爲一千年的苦囚可以使你改變你的觀點,明白過來,可是你還是執迷不悟!”
看着魅兒亦哀亦怒的樣子,無殤淡淡開口:“是執迷不悔。”
“好……好個執迷不悔!”魅兒眉心顰顰,“無殤……終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後悔!”說罷,魅兒騰空而起,雙眸看着無殤和瑤玉,漸飛漸遠。
無殤望着她,心中也生出一聲嘆息。
“她,她……怎麼這次還魂玉在她卻能使用法術了?”瑤玉看着遠去的魅兒忽在空中化作一道光,奇怪道。
“因爲只有在凡人手上,幽冥玉纔有蔽三裡如凡塵之用,其餘各界得之時皆無此奇功。”無殤從遠處收回目光,轉頭看着瑤玉。
瑤玉聞言微微頷首,又忽的揚起頭來:“你真的是無殤?”
“你感覺不到嗎?”無殤屈下身子,平視着瑤玉的雙眸,淺淺一笑,“我生一世,從不會向人低頭屈身。除了看你的時候。”
他的臉離她那麼近,他就在她面前輕輕說着,言如春風,繞耳回空,瑤玉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只能急忙側過臉來,暗自緋紅。
無殤看着她的樣子,嘴角彎起,這個叫瑤玉的女子果然與素荷大爲不同,他一直想一睹素荷羞紅之容,不想今日卻在其轉世之身見到。只是……無殤驀地一陣悵然,擡頭看着九重雲宵,素荷,今日我已出海,你呢?念此間,無殤指尖握緊,眉頭深蹙,憶起心中的痛。
“你怎麼了?”瑤玉回頭,看着無殤不禁一愣。
無殤慢慢展開眉心,笑容稍澀:“我想你了。”
瑤玉聞言莫名一怔,還未回過神時,無殤又已將她擁入懷中,朝雲端飛去。
“我們要去哪兒?”瑤玉大驚。
無殤朝遠方極目而望:“我既已回來,就不能再讓天離孤身一人。”他已看到,弘武鎮兮夜的步步相逼。
瑤玉一陣沉默,適才初見無殤,她竟將所有事都拋在了腦後,她怎麼會這樣?瑤玉暗自氣着自己,雙脣不自覺的噘起。
無殤低頭看了看她:“在想什麼?”
瑤玉頓了頓:“我在想,自己好沒良心,剛剛有一會兒竟然忘了天離哥哥他們。”瑤玉如實道。
“呵呵~”無殤聽着她的話不覺笑了,才忘了一會兒就開始埋怨自己,若知道自己忘記了當年所有的事,會不會悲傷難過?念此,他心中一緊,笑容也慢慢流失。
“你叫瑤玉?”
“嗯,水瑤玉。”
“那魅兒口中的流裳又是誰?”無殤接着道。
“啊~”瑤玉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叫陳流裳,是這還魂玉,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幽冥玉的主人。連天離哥哥也這麼說!”
無殤聞言,看着手中碧玉:“陳流裳……”心中暗思。
“如果沒有還魂玉,我們便不知死了多少次了,這對流裳很重要……當然,我知道它對你也很重要……”瑤玉的聲音愈來愈小。
“只要你開心,給他又何防?”說罷,便施了法,朝下一丟。
“啊……”瑤玉見着無殤所爲一時語澀,“那……它……你……”。
無殤卻是一片淡然,笑語如風:“什麼都比不上,你在我身邊。”
瑤玉看着他,完全怔住了,彷彿整個身子被雲霧包裹,似夢未醒。
“後來我便沒再說話,弘武鎮也很快就到了。”瑤玉終於對流裳說完這一切,舒了口氣,關於無殤說的話,她大多省去不提。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另一個人開口,一個人對她的深情。
每當無殤說話的時候,她都莫名把自己,當作了素荷。
“原來他是這樣救了你的,看來我應該謝謝他纔是。”流裳怔住半晌,悵然嘆道,“不過……還魂玉是怎麼到他手上的?”
“我也不知道。”瑤玉搖了搖頭,看着他,“不管怎麼樣,至少它現在又回到你身邊了,其它的事以後再想!你們都比我要辛苦,現在回去好好睡一覺,說不定可以一下子睡到明早,就不用愁晚飯的事了!”瑤玉從迴廊的椅上站起,看着流裳道。
天已沒午時那麼熱了。
“走啦!”瑤玉伸手便要去拉流裳,卻在未觸及他衣袖時驀地一轉,朝他肩上一拍。流裳看到了這個變化,他站起來,朝她笑笑,隨她又轉回房前。
瑤玉道了別,輕輕推門而入。
看她慢慢關上的房門,流裳卻仍留在門口遲遲沒有走開,伸手碰了碰懷中之玉。
“不管怎麼樣,至少它現在又回到你身邊了……”瑤玉的聲音在耳邊迴繞。
“可是我只想要你在我身邊。”流裳立在那裡,口中喃喃。
瑤玉沒有聽到,她站在緊閉的門前,看着恍惚不動的流裳,心裡只覺萬般難過,卻說不出究竟是怎樣一種心緒。
無殤卻聽到了,每一字每一句。他坐在桌旁,手捻着茶,嘴角一絲所有若無的笑。
“我真不懂,這個時候你在笑什麼?”門突然被人推來,又輕輕關上。
無殤頭也沒擡,話說之人竟也不詢問,只走到他身旁凳上坐下。
“有些事,你不懂。”無殤轉了轉杯子,彷彿忘記了杯中之物本不是酒。
“所以我纔來問你。”天離看着無殤道,言辭雖似強硬,語氣卻平易如友。
無殤喝了口茶:“他們都睡了?”
“我來時,流裳尚在瑤玉門外,不過現在已是夢中之人。”天離朝無殤輕哼笑道,“你親自動的手,還不放心?幽冥玉下,這裡恐怕也只有你能施法了吧。”
“我只是想讓他們好好睡一覺,在其精力只懸於一線之間時。”無殤仍慢慢道。
天離嘆了口氣:“那你現在可以說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天憶珠已給了你,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你也知道了,還有什麼顧慮?”
“並非顧慮。”無殤給天離倒了杯茶,“其實我這次回來,並沒有解開天帝封印。”
天離陡然一怔:“當真?”
無殤點頭,將當年天上地下的前因後果與天離說了大概。
天離不時色變,萬沒料到原來其中竟還有許多隱秘之事,一番言盡,茗茶已涼。
“你還記得臨別前我說的那十六個字嗎?”無殤道。
天離眸子輕轉,口中念詞:“血濺幽冥,冰龍出海。王玉天下,三七成拾。”他低聲唸了兩遍,驀然愣住,驚瞪着無殤,“你……早算到了?”
“只有這一個辦法,只有這一次我能出來。所以我一定要等素荷的轉世出現。”無殤肯定的道。
沒有人會想到,千年前的瓊瑤羽林,知道無法改變局面的兩人,做了場戲。
無殤迫於素荷性命之脅,答應了天帝願束手永囚深海,冰封萬年法力,但唯一的要求,便是要見素荷最後一面。天帝爲防變故,先以琉玉簡之力將其封印,再帶他去了瓊瑤羽林。
無殤料到會有此招,暗中先行,將部分靈力和一樣極重要的東西轉到了腰間所配幽冥玉上,爲他日重返世間,定下關鍵。
“你累嗎?”無殤一掃手,面前便出現了一壺美酒和一對酒觴,“我們多久沒有舉杯共飲了?”
天離拿起其中一個酒杯:“我也懷念了。”
無殤一笑,提袖握起白瓷壺,給兩人各斟一杯。
“你可不能只顧着喝酒。我一直奇怪,直至我到瓊瑤羽林前,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呵~”無殤嘴角輕揚,回憶起逾越千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