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府跟國色天香樓的關係……嗯, 很微妙……有那麼一段日子,龐煜每天出入國色天樓,甚至是他那個冷麪無情的哥哥龐統也去過。
不過, 最近一段時間, 一個叫白夏的男人成了國色天香樓的熟客。
這人出手大方, 行爲卻有些古怪, 通常他是下午出現, 一個人一間房一桌酒菜,心情好的時候會再叫個唱曲彈琴的姑娘,再無其他, 甚至有一次,一個姑娘不死心的上去想跟他喝杯酒都被他趕了出來。
白夏?白瞎嘛……蘇小小覺得好笑, 這人還真是不懂珍惜, “酒給我, 你下去吧。” 揮揮手遣退了送就的小二。
要不是樓裡的姑娘當笑話說,她還不知道有人天天在她樓下喝悶酒, 擡手輕輕敲了兩下門扉,沒等有迴應,蘇小小就推門走了進去。
“我讓你進來了嘛?”
還沒看見人,已經聽見訓斥聲,還好沒醉, “不進來, 酒怎麼放桌上?”
一陣風起, 蘇小小的眼前已經多了一個人, 依舊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模樣, 只是……他現在臉上的表情和他的這身穿戴出入太大,“至於嘛?見鬼啊?”
“你……你終於捨得出現了!”最後的最後, 那人也只能瞪着蘇小小的背影吐出這幾個字,咬牙切齒。
“沒辦法,”蘇小小皮厚的完全沒有感覺,“錢花光了,所以當然得回來。你什麼情況?白夏?白瞎?!連名都改了,你想幹嘛?”
“哼~~”
那人在蘇小小對面坐下,也不看她,只是拿過酒壺繼續喝自己的酒。
見沒人搭理,蘇小小也沒要走的意思,“這兒,美人兒一個賽一個的漂亮,你幹嘛一個人喝悶酒……也不說找個姑娘陪陪……”
“爺是有節~操的人!”好一會兒,那人才很不屑的冒出一句。
蘇小小樂的只想拍桌子,節~操?不是吧,“我說白澤,你……你太有才了……”
“爺我現在叫白夏,謝謝!”上下打量了半天蘇小小,才接着問道,“白玉堂和龐統給你那麼多錢,我就好奇了,你怎麼還能讓自己這副鬼樣子?”
一臉嫌棄的拎了拎蘇小小的衣角,隨即就鬆開了,這是衣服?她穿的也不難受。
“我了買點冰蠶絲和金線,”蘇小小說的好像是買了顆白菜,“幫我個忙吧?有好處的。”
金線他知道,冰蠶絲是啥玩意?白澤沒理蘇小小,接着問,“什麼東西?能吃?聽說你是從遼人手裡買的,你膽子夠大的。”
“沒辦法,只有他們有,”蘇小小沒解釋什麼是冰蠶絲,只是伸手抓了個鴨頭開始啃,“國色天樓要選花魁你知道吧,這事我們兩辦,你臺前我幕後,事成之後讓你入股國色天樓,以後,美酒美食美女……全是你的!”
蘇小小說的,好像國色天香樓就是她開的,慷慨大方眼都不眨一下。
轉過天,白澤正式對國色天香樓指手畫腳,一夜之間,他從一個熟客成功變身成了主事的。
爲了掩人耳目,龐煜帶着銀子入股國色天香樓,國色天香樓算是正式跟龐家扯上了關係,白澤作爲代爲執行者,說話的底氣也足了。
“不過,”蘇小小還是有所顧慮,“你這麼囂張的出入開封好嗎?要是讓襄陽王的人知道……”
“安啦~”對於蘇小小的關心,白澤還是很受用,“別說他不在開封,就算遇到他也不會認出我來的。”
“爲什麼?”
“你知道演員出鏡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幹嘛不?”白澤一臉的孺子不可教,“化妝!”
“這你也懂?”蘇小小吃了一驚,接着突然跳起來抓住白澤道,“演示一下!演示一下!這麼高深的事兒我還沒見過吶!”
“切!”白澤甩開袖子,“道具,道具知道不,你在圍獵場和藏寶的地方看見我的時候,就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沒有……”蘇小小茫然的搖頭,有什麼不一樣嘛?圍場的時候只覺得這人,明明笑的善意卻總讓人覺得不舒服,後來,在藏寶的地方看見,開始的時候是距離太遠了,大致知道那個人是白澤,可是看不清楚,後來展昭的劍刺進了白澤的胸口,她眼裡就只有一片血色。
白澤看着蘇小小那沒有焦距的神情就無語,掃掃袖子轉身走了,外面好多事。
一個現代的銷售出馬,所有事宜都只有一個原則,少花錢多辦事。
國色天香樓的所有人等,從打手到雜役,沒一個閒着,全都派了用場。
蘇小小隻剩下一件事,那就是訓練這些姐妹,走路、穿衣、眼神、化妝,甚至是多笑一分少笑一分都嚴格要求。
從欣賞的角度來說,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是完全不同的標準。所以,這次蘇小小是按照白澤的要求,去要求這些姐妹們。
選花魁的前三天,國色天香樓閉門謝客,徐綵鳳任由蘇小小和那個叫白夏的男人這麼折騰,甚至一句微詞都沒有,她心裡清楚的很,三天以後,不要說是開封城,就是整個大宋朝都會知道她的國色天香樓。
有人翹首以盼,有人卻是熟視無睹,展昭這段時間一有空就往錢莊跑,他並不知道白玉堂到底給了小小多少銀票,只能希望錢莊裡還會有消息傳來。
白澤這幾天在街上總能遇到展昭,倆人或是擦肩而過,或是遠遠的看見沒等走近,就有一人轉了方向,所以就算是遇見也跟沒遇見一樣,白澤也沒傻到回去跟蘇小小提這事。
所謂同情心,女人對女人或許有,還會表現明顯,可是男人對男人就很難說,就算有也未必會表現出來,更別說是說出來了。
白澤是覺得展昭挺作孽,放着嬌妻美眷還沒遇到,就先遇到了一個“表裡不一”的蘇小小,以公平的角度來說,展昭是挺無辜。
不過誰讓他最後一刻放棄了,白澤覺得這男人就該受點情傷,當初跟他搶的時候怎麼那麼毫無顧忌來着。
白澤帶着龐府的家丁穿街過巷,展昭一個人,不說話也不打招呼,不知道的人絕對不會以爲這兩個人認識。
白澤帶着龐府的人將開封知名的布莊和成衣店都轉了一圈,東西要最好,錢越少越好,甚至有些衣服都是他問人家“租”來的。
那些店老闆誰不認識龐府的人,這些人平日裡都是橫着走,現在客客氣氣的跟你商量,就算是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搖頭啊。
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白澤信誓旦旦保證,這些衣服,以後絕對會買斷貨,所以現在損失那麼一星半點的,全當投資了吧。
蘇小小現在住的房間幾乎快成了倉庫,一堆一堆的衣服都是半人多高得放在地上,重點對象是香雲,樓裡其他的姐妹則是跟着借光。
偷了半日的賦閒,白澤坐在太師椅上翹着二郎腿對屏風後面道,“你們是穿衣服啊,還是做衣服啊!”
“這衣服多麻煩你不知道啊!”屏風後面,蘇小小吼的毫無顧忌,她身邊,正在整理衣袖的香雲驚詫的看着她,像是被嚇着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白澤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皺眉道,“我看……也不用挑了,到時候你就穿這身上去襯一下,別管她穿什麼,肯定都是贏家。”
蘇小小穿的依舊是粗布衣裳,白澤說了好幾次,她依舊是全當沒聽見,厭惡的搖了搖頭,那麼多衣服隨便抓一件也比她身上這件強一百倍,真不知道她想什麼。
“你懂什麼,”蘇小小不削道,“我這叫韜光養晦你懂不懂?這叫苦其……”
“得了,得了……”白澤懶得聽她瞎掰,“樓下的事你去看一眼不?還有後廚,你不去盯着點?萬一……”
“不是你盯嘛,”蘇小小看着白澤道,“好歹你也是全裝的,總比我強吧,怎麼關鍵時刻就想着掉鏈子啊……同志,懶惰是要不得滴!”
“你才同志!你們全家都同志!!”白澤老大的憋屈,“爺這兩天腿都細了,還懶惰!你見過我這麼懶惰的嘛!!”
“有所得必有所失,”蘇小小一笑,“帶着龐府的人招搖過市的,爽吧!”
“爽!”白澤惡狠狠的瞪着蘇小小,“爽的很,你要不要去試試!?”
“算了,”玩笑開夠了,蘇小小收斂了笑意認真道,“不過說真的,樓下那個佈景,你還真要認真盯着,這裡基本都是木頭,一定要安全牢固啊,到時出了人命可不是好玩的。”
“放心吧,”安全問題白澤倒是不擔心,“這兒的人都老實,他們出的活兒,肯定比那些闌尾工程結實多了。”
香雲在一旁聽着,有聽卻沒怎麼聽懂,不過看也看的出來,這個白夏應和蘇小小早就認識,想到之前他一直在這裡喝酒的情形,她多少有些瞭然的一笑。
“這衣服……”蘇小小抓着香雲的袖子琢磨着,“不行,我說,你去幫我找一個手藝好的裁縫來,不能年紀太大,要心靈手巧,最好是女滴!”
“你真麻煩!”
“要麻煩也是你們男人麻煩,”蘇小小回敬的理所當然,“我們穿給誰看?還不是你們,不知道誰,剛纔還嫌棄我這身衣服……不行,一個不夠,三個吧……”
有了前面轉型時候的鋪墊,這次的場面想不大也難,不大就意味着聲勢不夠,聲勢不夠很可能就招不來想招的人。
就在國色天香樓謝客的那天,蘇小小讓徐綵鳳發了邀請函,江南一帶的名姬都在邀請之列。
上次還帶着一些顧忌,這次,他們是完全一點顧忌都沒有,龐府是多大的後臺,還有開封府和神捕司兩個隱形的靠山,只要他們不把事兒做過分,不出什麼亂子,絕對不會有任何人來找他們的麻煩。
國色天香樓臨街的一面被徵用了一半,在財力允許的情況下,白澤拆了國色天香樓的半個牆面。
徐綵鳳每天看着自己房子門前的大口子都是一陣心疼,好在現在只是秋天,不然這晚上睡覺得多冷啊。
從外到裡,白澤這次弄了個半封閉空間,舞臺雖然在室內,不過外面也設了坐位……到時候封場子買票,多一桌就多賺一桌,誰跟錢過不去。
風聲已經放出去了,這次更是讓所有人都好奇,每日裡無聊的時候,總有那麼幾個好事的人會八卦一下……
什麼,國色天香樓拆了半面牆啦……
什麼,國色天香樓在陳記燈籠鋪定了好些奇怪的燈籠啦……
шшш▪ тт kān▪ C〇
什麼國色天香樓派人去郊外抓蟲啦……
凡此種種沒一樣是挨着的,於是弄的每個人好奇心起又不得要領,只能等着看,這國色天香樓到底是要幹什麼……
張龍和趙虎兩人帶着差役去過一次,理由是國色天香樓封了半條街,擾民了。
不過兩人最後還是很不情願的被請了出來,路是封了一半,可還有一半,擾民更是離譜,別說街坊四鄰沒人告,一走一過的路人還幫着國色天香樓開解。
巨大帷幔的背後,每個人都只能伸長了脖子等着看,沒人知道國色天香樓這次會有什麼樣的驚豔亮相,就是那些被請來的工匠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若是說出去一星半點兒,他們就等着坐大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