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
蘇小小忍住了站遠點的念頭, 好冷，“誰都不見，很公平, 有什麼不對？”
沒有不對！
龐統眼神又危險了幾分, 他每天都在想她何時會回來, 她卻這樣躲在他的眼皮底下避而不見。有種被愚弄的感覺, 這感覺很糟, 幾乎就快讓他失去理智。
“吶……”蘇小小垂眸沉吟，“你要怎麼樣才能不再生氣？”
“跟我走。”鬼使神差的，說完龐統自己也有些怔忡, 帶她走嗎？
“嗯，好。”
更讓龐統沒想到的是, 蘇小小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他略帶不解的看向眼前的女, 猜測着她的心意。
“可是，”蘇小小坦然的迎着龐統的目光問道, “你此刻不就在京城，你要我跟你去哪兒？”
“很快，”龐統的意思是，想離開很快就可以離開這裡，“在這之前……”
“我還要回一趟開封府, ”蘇小小打斷了他的話, “既然回來了, 叔父還是要見的, 答應你的話, 我絕不會食言。”
龐統皺眉想了想，然後纔開口道, “今晚你就睡在這裡吧，明天我派人送你去開封府，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
呃~~睡這兒？！
蘇小小心裡邪惡的想到一些畫面，隨即卻看見龐統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他……不是那個意思吧？
蘇小小被龐統帶走了，國色天樓倒是沒受什麼影響，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唄。
展昭怔怔的站在原地，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她果然是已經回來了嘛……
“發什麼呆，追啊！”追命過來拍了他一下，語氣很是無奈。
兩人這才施展輕功追了出去，朝着龐統離開的方向……
只是，龐統輕功不好不表示人家沒心眼，追出一段路之後兩人就完全沒了方向，夜色茫茫，龐統會帶着小小去哪兒？
最後，展昭和追命只好找到了太師府，可看門的家丁卻說龐統和龐煜都不在家。
別無它法，兩人只能守在太師府門外等着，追命心裡有氣，本還想數落展昭兩句，一扭頭，所有話又都只能嚥了回去，看他的樣子，現在就算是不數落都已經夠慘了。
好在兩人也沒等多久，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龐煜就從外面回來了，看見展昭和追命站在府門口，他還很積極的跑過去想請他們進去坐坐。
展昭和追命，這可是太師府的稀客啊……
追命只是搖頭，說了來意，龐煜也知道，他們這會兒站在這兒，十有八、九是爲了他哥剛纔帶走了小小，於是他顛顛的就跑進府去轉了一圈，然後很抱歉的回來跟追命和展昭說，他哥確實沒回來。
看龐煜的樣子也不像是在撒謊，說了句打擾，兩人也只能先行離開，確定展昭和追命真的走了，龐煜這才鬆了口氣。
上次展昭在這兒和他哥打了一架，弄的他爹訓了他很久，這次若是再遇見還不定鬧出什麼事，哎……哥啊，沒說你的去處，我也算是幫了你吧……
也就是展昭和追命離開以後，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龐統的身影出現在了太師府的大街上，沒帶隨從也沒騎馬，昏暗的光線下，那個身影說不上是落寞還是孤單。
蘇小小忐忑不安的收拾了一下，然後爬上牀打算睡覺，她哪知道龐統已經走了啊。
翻來覆去的在牀上折騰，想着，要是，萬一，那個……龐統想要……她是從啊，還是不從啊……
好不容易過了三更天，確定龐統真的，肯定，絕對不會再回來了，她這才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天光大亮，一打開門，蘇小小徹底的體會了一次什麼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門口兩個丫鬟，不知道等了多久，見她開門，笑臉盈盈的施禮，小姐早！
洗臉漱口，穿衣梳頭，吃飯喝茶……在感嘆太師府丫鬟素質就是高的同時，蘇小小開始無比的想念小鳳和小蘭。
不過這兩個丫鬟可不是太師府的丫鬟，這是後來蘇小小出門的時候才知道的事，龐統昨天帶她回的不是太師府，而是他在開封城裡的私人別院。
應該是早就吩咐過了，蘇小小一出門，外面就已經有馬車等在哪兒。
一路坐在馬車裡回開封府，蘇小小還是忍不住感嘆了一下，萬惡的舊社會啊——就是好！
一個沒人住的別院，都能養那麼多下人丫鬟，這是多解決住房問題的一件民生工程啊。
馬車停在開封府外的大街上，蘇小小對着跟她一起來的隨從說了兩句，大意是，今晚她就住在開封府了讓他轉告龐統一聲。
“這……”就是個下人，那擔的起這個責任，那人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放心吧，我明天會回去找他。”蘇小小作了保證，“而且，我還有些別的事，你家少爺不會爲難你的。”
蘇小小進開封府的時候，正趕上包拯下了早朝剛回來，她也沒回自己的落霞居，直接就進了包拯的書房。
“回來了，”包拯半晌，纔算是說了句話，“事情的始末本府多少知道一些，雖然……可是，小小，你未免將事情做過了些啊……你將展、柳兩家的大人置於何地？”
蘇小小乖乖站在下手聽訓，剛纔進來的時候看見一眼展昭，這些事兒估計是展昭跟包拯都說了，依包拯的脾氣，還能這麼“和顏悅色”已經很難得了。
“展護衛爲了找你，不知道多少日夜未曾安睡，”包拯接着說，“聽說你在宋遼邊境，未及深思便趕了過去，你卻……”
你什麼？蘇小小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已經盡力了，知道是這結果，她已經盡力不去用那些銀票了，誰知道那麼遠的地方還有白玉堂的眼線。
依舊不說話，聽着。
包拯念着念着也就不知道說什麼了，怎麼說也都是小兒女的情債，他說出天，也是要你情我願纔是良緣，難道真的看着小小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纔算是成全了孝義？他雖然剛正不阿卻還不至於如此迂腐，開封府裡所有人，包括下人，都知道蘇小小和展昭的關係。
突然有一天，蘇小小成了嫂子，展昭成了小叔子，這個……
從包拯的書房裡出來，蘇小小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不經意間，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抹熟悉的紅色，算是在等她？就知道是躲不過去的……
“白玉堂說，你病了？沒事了。”蘇小小走了過去，問的極其平淡，看樣子，應該是沒事了。
“嗯，”微微點了點頭，展昭難得走憂鬱路線，看着蘇小小半天沒說話，最後纔開口道，“你……還好嘛？”
以前看偶像劇的時候，蘇小小沒少罵那些分了手，還溫柔備至的男人，既然轉身走了，我好不好跟你還有半毛錢的關係嘛？！可是現在……她也只能點頭，自有前因莫羨人，感情這回事……誰能說出對錯來……
再沒話說，兩人只能就那麼站着，展昭其實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他想跟她說對不起，想告訴她，他想娶的只有一個人，就是你——蘇小小。可是錯了就是錯了，她沒鬧沒吵，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分明已經是放棄……展傑後來寫信來跟他交代家中之事的時候提過一句，小小是知道自己要嫁給誰的，早就知道，所以才放棄了……苦澀的想，自己當初若是帶她走，或者……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吧……他縱然有再多的痛楚也只能一人承擔，不然他還能要求什麼？
“既然你選擇了成全……”蘇小小幽幽的開口，多少還是放不下心裡的鬱結，“那就這樣吧，丁小姐人挺好的，如果……”
“我已經退婚了，”展昭急着澄清，爲了這件事他父親鬧的很僵，展家的大門他暫時是進不去了，不過這些對他來說到也還好，順利推掉婚事之後他輕鬆了不少。
退婚？蘇小小皺眉，說她虛僞也好，說她遲鈍也好，她真的沒有竊喜或是什麼特別不一樣的心情，只是突然覺得好累，“是麼，退婚之前你見過丁家的小姐嘛？沒有見過就放棄，不會覺得可惜嘛……展昭，我知道你俠義之心，可是俠義跟感情不是一回事。初時，你想成全孝義放棄了去爭，那麼，現在你又是想要成全什麼，才放棄了丁家的小姐？你的本意是不想傷害別人，可是卻把每一個‘別人’都傷的……其實，傷的最重的人是你自己吧？都不會痛嘛？”
蘇小小擡眸，認真的看着展昭的眼睛，“想清楚自己要什麼，別再這樣爲了別人一味的退讓，因爲這樣，到最後誰都不會善終，你明白嘛……”
該說不該說已經說的夠多，最後蘇小小實在是說不出什麼了，胸口堵的難受，眼睛酸澀的牽扯着整個頭都痛……算了，就這樣吧，以後會怎樣其實誰也不知道，不知道也好吧……
“小……”
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轉彎的地方，展昭怔怔的站在遠處動彈不得，有些東西被那隻言片語傷的支離破碎，他錯了是嗎……
沒有是非，無對無錯，蘇小小出了開封府長長的舒了口氣，解決了一個還有一個，一個比一個難纏，她爲什麼這麼倒黴！
比起展昭的頹敗，香雲的氣勢可是凜冽的多，一雙美目這會兒就快能殺人了，要不是氣質和形象不允許，蘇小小一點都不懷疑香雲繞過桌子扇她兩個耳光。
這叫自作孽不可活，國色天香樓裡，蘇小小坐在靠窗的地方，儘量讓自己心情平和。
能平和纔怪，她又不是神仙，嘆了口氣，端起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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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說的幫我？”香雲的聲音裡透着怨恨，“蘇小小，你……”
“我什麼？”擡眸，想不勇敢也不行了，“我說，我這麼做就是爲了幫你，你信嘛！”
一句話只換來香雲的一聲冷哼和快要失控的情緒，蘇小小覺得自己真是倒黴，倒黴透了，沒人比她更倒黴，“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一個連正眼都沒看過你的男人，香雲，你真的覺得，自己的一生就這樣斷送在這個男人手裡值得？”
若是換一個人，或許會將這話聽成是嘲笑和挖苦，可香雲畢竟是紅塵裡經歷過風浪的人，不說是在國色天香樓，就是以前在江南的時候，她每天見過的男人也是許多，這些男人在想什麼，她自然是知道的。
見香雲不說話，蘇小小才放心了一點，“不瞞你，龐統我早就認識，之前有一段時間，我不在京城，一路都是跟他在一起。”
一起嗎？香雲的眉頭不禁皺了皺，很難相像他們在一起時的情景。
“若你告訴我，你喜歡的人真的是龐統，那我勸你一句，算了吧。”
“爲什麼？”
“就因爲他從未認真看過你一眼。”
“……”
“就算他真的肯娶你，你真的願意在一個深宅大院，守着一個空屋子，等一份永遠也得不到的愛情？至少，現在的你還是自由的。”
“我不甘心……”咬着嘴脣，香雲心裡泛起一絲的絕望，“我千里迢迢，爲他而來……我不甘心……”
蘇小小看着香雲眼裡的水色，不甘心嘛，其實她也好不甘心啊。只是這樣的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一個人的心，連自己都左右不了，不甘心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