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響起一聲驚雷,眼瞅着就要落雨,好在百里晴找到藍衣大人,知道了族伯已經被家人接走,懸着的心算是落了一半。
百里晴急急忙忙地出了評議會場,自家的丫鬟就迎了上來,行上一禮後,稟報道:“奴才綠珠見過小姐。請小姐隨奴才速速回府,家主恐有不好!”
“你出府時,家主是什麼狀況?”百里晴問了個焦急,全然沒顧的查看左右。
綠珠眉眼一緊,左右看過,上前低聲道:“請小姐先上馬車,這裡人多。”
呵,內院何時出了這般心思玲瓏的丫頭?還曉得這裡人多嘴雜的道理,真是不易。百里晴心裡想着,跟着綠珠上了馬車。
一聲鞭響。
車伕喊了聲:“駕!”
馬兒好似也知道主人的焦急,快步疾行在路上。
車內,丫鬟一手扶着車廂內的橫木,見晴兒小姐坐穩了身子,方纔稟報道:“晴兒小姐,綠珠出來時,二姑爺還在屋內救治,府上來了個毒醫,也跟着小翠姐姐進了屋子。”
急死老孃了,說了半天,母上還在救治當中。想來林知琴抓了小翠的差事,吳雙這才讓內院的綠珠來接自己回去。百里晴愣了一下,也有心試試這丫頭,立即臉上全是怒意,呵斥道:“還在救治,你個青口白牙的死丫頭就敢咒家主恐有不好!待回府去,定讓吳雙將你這心思歹毒的丫頭賣出府去!”
綠珠趕緊跪倒在車裡,抓着百里晴的衣袖求情,“晴兒小姐寬宏大量,綠珠萬萬不敢詛咒家主,請小姐開恩。”
袖子上沾過茶水,百里晴想到此,趕忙甩開綠珠的手,誰料馬車一個顛簸,百里晴身子不穩,倒向一旁。
“小姐小心。”綠珠眼捷手快,擋在百里晴前面。
“哎呦!”
當百里晴晃悠着,被綠珠扶起了身子,在看綠珠的手臂,已經碰了個烏青,疼的直裂小嘴。
“快看看有沒有破皮!”百里晴說着,一把拉起綠珠的手臂,仔細看過,還好只是碰了青紫一塊,沒有什麼傷口,想來袖子上沾染的毒茶,也不會因爲這點接觸給傷了身子吧,長出一口氣後,百里晴下令道:“行了,起來吧。”
綠珠起身,揭開車簾,與馬伕不知說了句什麼,馬車穩了些,速度也慢了些。
不等百里晴開口,綠珠便說了聲:“晴兒小姐誤要急這一時,這條小路雖然近,但有些坑窪,還是穩當些好。綠珠已經交代了馬伕,讓他快些、穩些,過了前街路口,便到府上了。”
想來這丫頭也是怕自己在傷着,百里晴扶穩身子,擡眼問道:“你出府時,可有族伯那邊的消息?”
“吳雙管家安排人去族伯家裡了,綠珠出府時,沒什麼新消息。”綠珠欠了欠身子,“對了,小姐,大老爺請了祈福的法師,法師交代,讓您一會您直接去祠堂,大小姐已經在祠堂,這會三小姐應該也被家僕從學堂接回來,在祠堂裡了。”
百里晴下了馬車,管家吳雙快步上前一
禮,“管家吳雙見過小姐,請小姐隨我,速去祠堂。”
“母上怎樣?”
吳雙一邊走着,一邊回稟道:“回稟小姐,家主還在屋內,二姑爺正在施救。大老爺請了祈福的法師,法師說家主恐有不好。”
哪裡來的騙子,還在我家妖言惑衆的?難怪綠珠這丫頭說家主恐有不好,原來是跟你這妖道學的舌!百里晴想着就心裡來氣,分明是你自己女兒不好,自己摔個跟頭,帶倒了母上,害的母上遭這番罪過,你個老匹夫請了法師祈福,便想糊弄過去百里慧的罪過?老孃可不吃你這一套!
“對了,吳雙,派人去族伯家裡問問,族伯瘋病犯了,不知現在狀況如何。”百里晴停下身子,不悅道:“我要先去換身衣裳,衣袖上可能沾上了毒藥。另外,讓綠珠好好洗一下胳膊,剛纔馬車顛簸,怕是她碰到了毒物。”
“還有這等事?!”吳雙表情驚訝,立即命人取來百里晴的衣衫,換好衣衫後,纔去了祠堂。
遠處,一間莊嚴肅穆的大屋內,不時有煙飄出,想來便是祠堂。
走進大門後,一排祖先牌位依次放着,兩旁擺滿香燭,桌上放着好些貢品,在煙霧繚繞的屋子裡,看着格外懾人。
大老爺帶頭跪在祖先牌位前,之後是三老爺和四老爺,最後一排,便是大姐百里慧和小妹百里溪分跪在兩位老爺之後,中間沒有空位,周圍也沒空餘的墊子,看着百里晴不解。
“天靈靈,地靈靈,列祖列宗顯神靈!”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身子精瘦,面如鼠相,一雙眼睛半睜半閉,透過眼睛的縫隙,閃過一道賊光。他乾枯如樹枝的手上分別拿着做法用的鈴鐺和拂塵,一顫身子後,他便開始抽風似的翻起白眼,一手搖晃着鈴鐺,一手甩着拂塵,左搖右晃的,一把將拂塵打在百里晴身上。
“庶女還不快快跪下,惹到列祖列宗可是不好!”道士一聲責怪後,伸手就要按百里晴的肩膀。
哎呦喂!看着架勢,是要老孃跪在地上,定是要給你這妖道,充當裝神弄鬼的冤大頭了?當老孃傻呀,估摸着一會工夫,你便來上一掛,說什麼老孃是煞星轉世,專門克百里家主,家主遭此劫難,都是老孃方克所致吧?
百里晴眼珠轉轉,來了主意,躲開道士的手掌,快步走到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抽出三支香來,恭敬的點燃,插在香爐內,跪倒在牌位前,虔誠道:“列祖列宗在上,庶女百里晴今日不負家族重任,儘自己所能,完成評議會作答。不知何故,今日母上、族伯和長姐都被奸人所害,離開會場,百里晴只能用一己之力,答完評議會。”
大老爺心裡咯噔一聲,他可沒有料到,百里晴會來這一手,不過按規矩來說,從評議會回來,是應該給祖上焚香祈福,聽她所說,族伯也是提前離場了,算來只有讓百里晴在這裡焚香,與祖上祈禱庇佑之事。
三老爺眉眼一蹙,心裡憋屈的緊,自己本來是去鋪子裡查賬,卻沒成想發生這等
事來,若不是毒醫女婿在全力救治,只怕自己的孩子這會已經不好,還有夫人,更是讓他擔心的緊,這會工夫,自己只能跪在祖宗牌位跟前,祈求祖先庇佑,想想心裡都跟着疼。
四老爺則是一臉怒意,聽到百里晴的話語,便知道族伯也中了對家的陰招,這才難爲晴兒撐下兩次評議會,想來百里慧去過數次評議會,但留下的卻是晴兒,想到此,就讓四老爺堵得慌。
想着,說着,百里晴眼中溼潤,聲音也有稍許哽咽,“今日評議會場,臥虎藏龍,一個個百里家的敵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晴兒雖是庶女,也懂得不能在生意場上不能輸了顏面的道理,這才使盡全力,強撐完評議會,說來真是委屈的緊!”
百里晴抹着小淚珠兒,偷偷側目看了眼一旁的大老爺,一臉怨恨的模樣,腮幫子都跟着緊了又緊,只是強忍着,不好發火而已。
沒事,你繼續給老孃怨恨,老孃就是拖延時間,一會工夫,便帶走大家夥兒,讓百里慧一人留下,在祠堂思過。
“今日種種,晴兒不怨長姐,不怨族伯,更不敢怨恨於誰,只求列祖列宗……”百里晴還未說完,就以失聲,抽泣着,委屈至極。
大老爺皺眉,三老爺跟着落淚,四老爺一副瞋目切齒的模樣。
百里慧見此,心裡也是恨的牙根癢癢,思量着,這個小蹄子,在哭一會,怕是要將自己帶倒母上,逃離評議會的事兒全部鬥出來,與其讓她鬥出來,不如自己先發制人。
於是她快速起身上前,扶住百里晴的手臂,“今日之事,錯在我,請列祖列宗保佑母上,百里慧願意長跪不起。”
一聽這話,百里晴收了收淚水,見自己點的香已經快要燒到末尾,哽咽道:“列祖列宗在上,今日百里家長女請願,若列祖列宗答應,請讓晴兒的香火順利燒完,若香火燒完,晴兒全當列祖列宗答應了。”
好狡猾的丫頭,香只剩不到五分之一,燒完是分分鐘的事兒,不過這樣也好,省了妖道跟大老爺串通好了,說些不三不四的話術,害我晴兒。四老爺心裡想着,臉上的怒氣也少了幾分,只盼香火快些燒完。
香火燒的順利,三炷香灰落淨,百里晴起了身子,臉上也有了一抹笑意。
“晴兒,念你今日 你在評議會上有功,且跪在香爐前好了。”大老爺一聲沉重,百里晴纔不以爲然,直接說了句:“除了長姐外,大家都起來吧。”
“你!”大老爺詫異不已,這個丫頭瘋了麼?法事還沒開始,她這是要幹什麼?
百里晴正了一下身子,“方纔列祖列宗已經答應了晴兒的請求,所以各位父親該做什麼便去做什麼好了,長姐自己請願,那當然要跪在祠堂,起碼要等母上平安了纔好吧?”
“恩,說的有理!”四老爺一聲肯定,自己起身,順手扶起了跪在一旁的三老爺,眼神裡都是快意之色。
“父親,那我也起來了?”百里溪稚聲問了一句,不料,卻引的大老爺一聲呵斥之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