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春以前也在刑警大隊呆過幾年,還是個中隊長,因爲涉嫌刑訊逼供打壞了人讓人告了,後來雖然沒判刑,但也把前途打沒了——本來局領導是很重用他的,沒承想,一個閃失,一筆勾銷了。
即使是這樣,董明春也感激涕零,因爲種種原因,誰都知道,要按原則辦事,他不判刑也得丟工作,別想吃公安這碗飯了,由於肖子鑫、政委江永輝和安心、阮濤等局領導等人沒少做工作,又積極參與受害者家屬的賠償損失,勉強取得了一定諒解,董明春這才逃過一劫。
這個人哪都好,工作也算是負責出色,就是嘴不嚴實,狗肚子擱不了二兩香油,有啥得得得,得得得,不分裡外,都給你得得出去了。
因此,幾年來就這一手讓許多知底的人從裡往外煩這個人,又惹不起。重新上班後被打發到看守所了事。
那時,還是安心當刑警大隊長。局長也不是現在的肖子鑫,而是他的朋友孫偉,他那時還是政委,剛到縣公安局不久,正在省委黨校短期班進修。
阮濤在董明春這件事上可以說勞苦功高,至於背後究竟是什麼原因,至今誰也不知道。
阮濤這個人,曾經當過一段時間局長,一把手,但後來在處理和對待王國清書記及其兒子的一些問題上,讓高文泰書記心裡十分生氣,後來把孫偉從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長的位置上直接協調到了縣公安局,當局長,併兼任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而阮濤呢,被高書記直接拿下,一擼到底,當時有一段時間他弄得很狼狽,從局長到普通民警,走道都靠牆根,形象和尷尬可以想見。
不過,高書記也知道這個阮濤還是有一套工作能力,觀察了幾個月,在肖子鑫做了大量工作的情況下,又官復原職,雖然沒有重新當局長,但縣委還是給了他個副局長,也算是照顧了。他心裡很感激高文泰書記,知道原先他站錯了隊,跟錯了人,王國清書記在懸圃縣是徹底倒臺了,也就是說,王國清時代已經過去,如今是高文泰時代。
在這一點上,他跟肖子鑫走得很近,心裡對肖子鑫更是感激涕零。可以說,沒有肖子鑫,也就沒有他後來這個副局長的位置,他有個弟弟當時還在下面當派出所長,跟開煤礦的馬雙遼、馬雙通兄弟關係密切。馬雙遼、馬雙通兄弟那戶人家正在他的城關鄉,這樣兩面跑起來不僅名正言順,而且還具有別人所不及的力度……
對此,馬雙遼、馬雙通兄弟對阮濤兄弟倆的照顧是心知肚明,感謝不盡的。
在一個單位能不能混好,能混到什麼地步,很大程度上並不僅僅取決於自己有沒有能力,有多大能力,主要還是要看領導是否重視,中層是否有人力挺……在他這件事上,安心也沒少出力,只是跟肖子鑫比,還是稍遜一籌。作爲局長和副局長,肖子鑫和安心當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同事被判刑,爲此砸了飯碗子。
過去常有這樣的情況,審訊一些沒多少文化的犯罪嫌疑人時,事明明是他乾的,可你磨破了嘴破子他愣是不交待,逼得沒辦法,你一打,全說了,甚至八輩子前犯的罪都交待得一清二楚,比竹筒倒豆子還快。
但打得有個前題,一要領導點頭,出事有人替你扛着;二得**不離十,認定人家真有事才行,否則人家一告,炒豆大家吃,炸鍋一人賠的事就只有自己去受了。
偏偏那個案子又是董明春主辦,脾氣和個性也沒法改變,幾天不伸手打人好象就少點什麼似的難受……
你說正巧讓那傢伙碰到他手裡,還能有好麼?
所以,他後來能從普通民警又回到副局長的位子上,難度相當大,也有不少人上訪告狀,都被肖子鑫和高書記他們壓下了。
但是他後來是怎麼跟董明春拉上了關係,怎麼跟政委江永輝走得那麼近,特別是背後跟金老八兄弟等人還有一些違法活動,這些情況當時肖子鑫並不瞭解,直到這次忽然發生了看守所越獄事件,那個叫董明春的人跑了之後,才真正引起了肖子鑫的極大關注!
……
現在,董明春什麼也不提,只一心一意想回刑警大隊,不要說阮濤還幫過他這麼大忙,就是沒幫,單憑阮濤如今如日中天的影響力,在內部,不想跟他拉上關係的不是傻子也是之前關係已經水火不相容,否則,沒有人願意跟他作對,不給他面子的。人嘛,就是這樣,一能百能,一熊百熊。
其實說到底,人和人到底有多大不同呢?沒有。都是兩條腿支個肚子,誰比誰能多少呢,但是有了權力這身盔甲,加上狼性,人立馬就不一樣了,有的只是一個時氣、運氣和權力。有了這三樣,你就是能人。
要風來風,要雨得雨。
局裡現在一鬨哄的,背後都知道政委江永輝最近一二年就要退休,阮濤很快就要當上政委了……不管真假,按現在阮濤的苗頭和他當了這麼多年副局長跟老縣長、縣委書記的的背景關係,當個政委幾乎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事。儘管最近出了許多問題,但是,帶病提拔,越邪惡越升遷的人並非阮濤一個……
董明春就是看到了這一點,主動靠近他的,可以說此人就是阮濤在看守所的眼線。刑警大隊王建設、關小宗來提審徐小權,就是他第一時間電話報告阮濤的。
那麼,阮濤爲什麼如此關注徐小權,他又究竟想幹什麼呢?
原來,他也是受馬雙遼、馬雙通兄弟相托,這馬雙遼、馬雙通兄弟是金老八的大舅子、小舅子,自從金老八被抓後,雖然花了很多錢,找了不少人,走了背後許多關係路子,但在肖子鑫那裡都不好使,一律沒給任何人面子,包括一些縣市領導的條子。金老八重案和人命在身,肖子鑫是決心讓他死的,所以後來領導也不管了,不想爲這個人引火燒身。
於是,金老八的家屬在外邊又想方設法,從另外一些人身上打算救下金老八一條命。
而徐小權,正是金老八殺人的殺手之一,早在稅務局長被亂槍打死的當天晚上案發時就被抓住,一直關在看守所裡……
知恩圖報,何況董明春還想回刑警大隊。
所以,當金老八親屬、馬雙遼、馬雙通兄弟等等通過曲裡拐彎的各種複雜關係,一步步花上錢,最後找到公安局內部的副局長阮濤幫忙時,阮濤雖然知道此事事關重大,非同小可,可是他手上有權,而且人家一次又一次偷偷送給他的那些rmb更是讓他欲罷不能。因此,阮濤決定冒險試一下——直接放金老八風險太大,一旦事情敗露,後果不堪設想。
因此他決定從側面,想方設法讓金老八命案的殺手之一徐小權越獄,從而改變這個案子的審判方向,至少可以讓金老八從死刑改爲死緩是有可能的。
他前些日子找到了董明春,暗示了要他利用值班時找機會給徐小權傳遞條子一事,董明春心裡很清楚局裡現在的狀況,阮濤不說能主肖子鑫局長這個一把手的家,至少他的話在大局長那裡是相當有份量的,而且許多人都知道,兩個人的關係絕非僅僅是上下級那麼簡單,靠上這麼個大樹,孰輕敦重,不言自明。
阮濤昨天一上班就來到看守所,找的正是董明春。
“給我辦件事。”
當時阮濤在門外招手把董明春從值班室叫出來,開門見山,不藏不掖。
“有事你說,阮局。”年齡大,關係又近,董明春也不稱呼阮濤“阮哥”,也不便叫“老弟”,直呼“阮局”,這在局裡也不多見。
“你找一下徐小權……”
阮濤左右機敏地掃視一眼,頭靠近董明春,董明春心領神會,壓低聲音不知跟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最後,董明春點頭:“你放心,我辦。”
前後不到十分鐘,阮濤就開車回局裡了。
……
徐小權不想死。徐小權怎麼會想死呢?
他的好日子纔開始,算上今年他才39歲呀,雖說社會上稱他“老徐”,可人並不老,年齡也就跟阮濤不相上下,人家混得那麼好,他雖然不如人,可也比一般人混得不差什麼,除了沒有權力,應該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了——當初一咬牙答應金老八幫他殺蘇大頭不料卻意外殺死了稅務局長,爲的不過是報答金老八這些年來給他的好處而已。他殺別人,自己卻沒活夠啊。
他憑什麼就會想死呢?
可是,讓人抓進來了,案子一拖就久關在一個沒有自由的小斗室裡,是龍得蹯着,是虎也得臥着呀。
當初他還咬牙切齒地挺着,他心裡明白金老八在外邊不會不管他,可是,很快,就連金老八也被肖子鑫他們給抓進來了,希望就越來越小了……
這些日子他就在想轍,苦於無奈……
但是管教董明春神不知鬼不覺塞給他手上的那張小紙條,彷彿一下子給他困擾不已的大腦通上了電……
我靠,機會來了嗎??
這天晚上午夜,大雪飄飄,朔風橫吹,瀰漫了山區的蒼茫大地。凌晨時分,懸圃縣公安局看守所東大院。
所有關押在這裡的犯罪嫌疑人睡得正香,許多人正在夢中與家人團聚。
碘鎢燈青白的燈光照着看守所內,靜謐無聲,只有空曠的監獄大院邊下邊化的雪水淌成流,發出不連貫嘀嘀嗒嗒的輕響。
偶爾,高牆崗亭上擔任警戒任務的武警哨兵的槍剌會寒光一閃。他聚精會神分辨近在咫尺傳來的某種奇怪動靜。任何一種微小的聲音都會引起他的注意和警覺。傾聽之後,確認並無異常,繼續監視着大牆內外的一切。
突然,下面的號子裡發出一聲嚎叫,有人呼咚呼咚急切切地敲着厚厚的監號鐵門喊叫管教,隨着鐵窗被用力地連續敲打,號子裡熟睡的犯罪嫌疑人都被驚醒了,亂哄哄喊着一個人的名字。
武警哨兵立即警覺反應,槍彈上膛,目光炯炯地注視着下面的監號,聽到喊聲的值班管教急匆匆披上大衣、手提戒具從值班室跑出來,打開監號大鐵門,走進徹夜不熄、燈光明亮的監獄走廊,不一會兒,裡面傳來喝問聲。
“怎麼回事?深更半夜誰喊什麼!”
值班管教透過小鐠窗口看到二號監室裡面的犯人幾乎都紛紛坐起來,命令:“躺下躺下,誰讓你們起來的,全部躺下??——!”
“報告政府!徐小權蛋又疼了……”
“蛋疼?”
“是!”
一見管教來了,所有犯人聞聲都躺下了。但裡面仍有人翻滾哀嚎,正是那個徐小權。
“徐小權,怎麼回事?”
“我、哎喲……我……蛋疼!……哎喲,疼死了……”
“你蛋……怎麼又疼了……你蛋疼也得等到天亮領導來了再說啊,這深更半夜的怎麼辦?”
號子裡,徐小權穿條襯褲弓腰坐在被窩裡,雙手捂着檔部左右搖晃不止。
他偷眼看看小窗戶上露出的那張管教臉,知道自己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他明白在這種時候管教是沒有權力批准他出去看病的,只要有人替他報告就行了。他伸手誇張地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一屁股趄歪在牀邊上,目光有些散亂,爲了引起足夠重視,他又用沙啞的聲音報告道:“報告政府,我小便疼得真受不了啦!”
管教在外面問,“你不是到醫院看過幾次了嗎,怎麼又疼了?”
“反正就是疼,哎喲……”
旁邊的人也有隨聲附和,徐小權看看無人再替他說話,又報告了一句:“我蛋疼是真的……”
“那也不行啊,這深更半夜的……堅持到天亮吧,領導來了再說。”
徐小權豎耳聽着管教說的每一個字,極力抑制住心靈顫動。
可以說此人是個江湖上久經風雨見過世面的角色。猛一搭眼,只見他身體強壯,魁梧結實,尤其臉上的鬍子特別重,體質相當好,一雙兀鷹般的眼睛閃着犀利的目光,雖然有“病”,但仍讓人感覺到他無時不在窺視着什麼,是個十分顯眼的傢伙。在懸圃縣公安局的案卷中有他長長的犯案記錄。
半年前他被肖子鑫親自指揮的專案組他們逮捕歸案,審訊中除了逐步確認了他參與策劃和直接殺死了稅務局長(本來目標是蘇大頭,結果蘇大頭命大,危機時刻居然不可思議地逃過一劫,讓別人成了他的替死鬼),後來安心經過深入工作,又挖出了這個徐小權其他的一些案子,比如涉嫌特大走私汽車、販毒和槍支案。
沒想到案子如今已經由公安局、檢察院轉入到了法院審判階段,生死攸關時刻,案子一拖就拖到了現在,涉嫌他同夥的幾個犯罪嫌疑人始終關在這裡,不過那幾個人因爲種種原因,既沒經檢察院批捕,也未釋放。可是跟他們一起的阮濤的一個親戚卻早就沒事了,阮濤他們多次來提審,案件卻仍在偵查過程中。
由於案情重大,這個徐小權本來按規矩自然是手戴鐵銬,腳砸重鐐。不過看守所算是照顧,沒有這麼辦,不過行動難以自由。
說也奇怪,在外面時好好的,壯得像頭牛,可自被抓捕歸案後,徐小權在羈押期間竟患上了一種怪病。
這種病說起來不太好聽,但他患的的確叫“睾丸囊腫”。說白了,就是老百姓常說的蛋腫大。此前,進來時間不算很長的徐小權,由於種種原因看守所已經兩次帶他外出到縣醫院就診。
縣醫院也拿不準,又上市醫院。大夫說,吃點藥就行,能好。
徐小權正是利用這一點,準備再次創造外出看病的機會。
“看完吃了。”
這是徐小權打開那張神秘字條第一眼看到的四個字,下面是:“你想死麼?還不……”
“當然不想死,我憑什麼想死呀!”
這些年來,徐小權跟着金老八在仿古一條街上混,錢沒少弄,女人美眉更是沒少玩,有過一段瀟灑風流又無法無天的好日子。可惜,這樣的好日子跟關在看守所裡等待有關部門審判的日子比起來顯得還是太短暫了些……
一條豺狼很羨慕虎豹的威風與氣慨,但在特定的地域中卻不敢輕易誇耀和使用自己的能量,因爲這很冒險,很犯忌,很可能被同類視爲異己而慘遭殺戮或吞噬。因此只有不動聲色,這種不動聲色卻足以讓他人避之唯恐不及。但是,一條立志要成爲虎豹的豺狼就不同了……
字條雖說只有幾個字,那麼隱晦,但是徐小權算是看明白了。
“你想死麼?還不……”
或者“還不想辦法?”
或者“還不逃跑?”
或者“還不耍滑頭?”
或者“還不找機會千方百計……離開看守所?”
或者“你傻逼呀,這個機會副局長都替你暗中幫忙,你還不創造一些自身條件?”
或者“還不裡應外合?”
“還不……”
管教一走,徐小權忍不住一聲嗚咽,嚎叫聲如開閘洪水,大滴大滴的淚珠終於抑制不住地滾出了眼眶。不知真的是病痛折磨所致,還是犯罪嫌疑人經常慣用的把戲。無論你在外面是狼是虎,一進了這裡,牢籠一關,就變成了小綿羊。
見他這樣,那些稀裡糊塗被驚醒的犯罪嫌疑人都睡不着了,又都慢慢坐起來,看到管教走了之後,問這問那,出主意想辦法,“哎徐小權啊,你蛋疼到底是真的還是裝的呀,弄得挺像啊?!”
“我靠你媽x,誰裝?”一聽這話徐小權火了把那套傢伙什掏出來,讓大家看。“你看看是不是腫了!”
果然,燈光下,男人身上那個最重要的東西顯得又紅又腫,難看地爬臥在兩條料壯的大腿之間。
徐小權手一抖,那東西就又縮回到衫褲裡去了。
此刻他實在沒工夫跟他們多說廢話,真正對他命運起作用的是看守所的領導,既然自己的情況剛纔管教已經知道,又讓他等到天亮再說,那就只好等了。但這些同號的“證人”也很重要。有的人不知根底,問他這蛋病是怎麼得的,還有人一本正經地問:“噯徐小權,你這命根子有病,要是出去了回家跟你媳婦還能不能幹那事兒?”
徐小權帶着哭腔說:“還幹個屁呀?我都被抓來好幾個月沒回去了,媳婦還不知咋樣了呢...”
“看守所不是領你去看過嗎?查沒查出來是啥病?”
“說是睾丸囊腫。”
“睾丸?啥睾丸啊?”
“就這,蛋!”
有人指着徐小權兩腿中間那鼓起的部位替他回答。
“我靠你馬,你他馬滴怎麼連這點兒文化知識都不懂,狗屁不是,難怪你強姦未遂。”
“哈哈哈……”同號子裡的犯罪嫌疑人小聲鬨笑。
“睡覺!”
突然外面再次傳來管教的喝令聲。
所有的犯人心裡一驚,哧溜一聲全躺下了。
當所有人陸續都重新進入夢鄉之後,徐小權卻睡不着。他跟身邊一個“知心”獄友悄悄說着話,回答着對方關心的一些問題。
此時的他,心裡極其複雜和矛盾。違法犯罪,理應被抓,可他的“同案”小鬍子因爲種種原因,又是阮濤局長的親戚卻愣是沒事早就放了,自己和其他幾人反倒一關就這麼久沒個說法,不放也不判……我靠,沒治呀!
除了開槍殺人——當初他們合夥做其他一些生意,依仗的就是阮濤親戚這層關係,老胡說只要有利,她保證沒事,他們也都相信她的鬼話,因爲她的親妹夫阮濤就是刑警大隊長,雖知事到臨頭,阮濤好使,肖子鑫卻不好使,一追到底,照抓不誤……
現在老胡都沒事兒了,偏偏就他們幾個被公安局抓了進來,還被列爲重大嫌疑犯!他心裡不服,想跑,可這種地方那麼容易跑嗎?一方面,他現在得被動地爲胡秀華擔着罪名,阮濤提審時也暗示過,老實交待,不得胡說八道……
他明白現在是王八掉進了竈坑裡,憋氣又窩火,既不能如實交待罪行,又不甘心情願當胡秀華的替死鬼……
根據以上幾個方面情況,徐小權分析研究之後認爲這次金老八大概是難逃一死了,自己弄好了還有點希望。那樣的話,一是想辦法越獄,跑得越遠越好,實在不行,就只能拿揭發金老八換自己不死了……
可是,充當不出賣朋友的“好漢”的代價,最終也許就是自己的腦袋搬家!
他怎麼能忍心讓自己的腦袋搬家呢?、
精明的徐小權完全明白,此次這事兒不像以往他跟着兄弟們打打殺殺,那時候金老八兄弟幾個在縣裡鏟得硬,跟縣委、縣政府和市裡一些領導關係很鐵,弄的動靜再大,就是打得腿斷胳膊折甚至腦袋開花而已,只要人不死,大不了花點錢,用不了幾天重返江湖還是好漢一條!
但這次不同,稅務局長死了,硬叫他們拿槍給打死了,涉嫌走私汽車已經罪夠大,再加上販毒、槍支,那是什麼罪,小屁孩都懂吧?
進來前,金老八和他都是鐵哥們兒,有酒大家喝,有肉一起吃,所謂生死姐弟,可如今蹲小號啃窩頭畢竟是他們幾個人在遭罪。原先說好三個月內只要花上錢,一二百萬,找到實權人物肯定會放出去,可現在都半年多了,肖子鑫主管的縣公安局硬是堅決執行所有法律規定,什麼時候能出去,能不能出去還一點影兒沒有……
這時候,董明春來幫忙了,真是天意呀!
仔細地想一想後果,他不能不一夜夜地越來越感到不寒而慄!
怎麼逃,想什麼辦法,才能更好地利用此次難得的機會,徐小權不能不好好地想一想,費一番腦筋了。殺人的事已經板上釘釘,只不過他不是主要殺手而已,證據確鑿表明當時他的槍不是要了那個稅務局長的命,而是另一個同夥所爲。但是走私汽車、販毒和槍支這件事,現在他不承認便罷,一旦承認了自己是主謀,那小命也就算活到頭了。
每每一想到這裡,自以爲不傻卻聰明過人的徐小權當然心生不甘!
好歹,他在懸圃縣也算是個人物,他自己也有老婆孩子,好日子還沒過夠,人生該享受的好滋味還遠未嘗足呢,怎麼能替人擔罪去死?!
講句掏心窩子的話吧,這種事,別說是由社會上烏合之衆爲某種各自利益湊起來的“鐵哥們兒”,就是真的親兄弟也不行呀!誰的命從孃胎裡出來都是一條,死不能生,生死關頭,不管是金老八還是其他什麼人,你讓他怎麼能吃得下,睡得着?又怎能不心生不服,產生實話實說之念?!
然而,偏偏辦自己案子的卻是老胡的妹夫阮濤,懸圃縣很有面子和勢力,說話辦事都好使,有錢又有勢。外面傳來的消息說,已經花錢託人找關係使上勁了,找的正是這個阮濤阮局長,只要運作得好,阮局長要是真心幫忙,他就死不了。
消息口頭上說讓他挺一挺估計就能擺平此事。儘管如此,但此事到底最後能不能擺平?自己能不能活命?他心裡還是天天吊着十五隻小桶,七上八下,一點底兒都沒有!
恰在這時,那張神秘的小紙條來了……
哦,上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