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人族...”
“該死的人族!”
洪荒某處俊美的山澗,突然,在羣山之間,一道黑影突兀的升騰而起,與山齊高。
黑影連天直入雲霄,伴隨着聲聲怒吼聲,一道又一道的黑影從羣山間緩緩升起。
最終,九道黑影立於羣山之間,猙獰的蛇首在天際之上的雲端揚天嘶吼。
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九隻猙獰蛇首那蜿蜒在羣山中的身軀相連一體。
九首一身,猙獰可怖。
相柳!
巫族僅存的大巫之一。
這猙獰九首蛇首的兇獸,便是大巫相柳的大巫真身。
不說巫妖大戰過後殘存的巫族,即便是在當年巫族鼎盛時期,相柳也絕對是兇性極強的一批。
故而,相柳並沒有參與到此時殘存的巫族與洪荒之中的管理當中。
而是在常年閉關苦修。
但這次一出關,他卻是得知了令他暴怒的消息。
巫族大巫刑天...被天庭天帝梟首,鎮壓。
而巫族當中,少有的巫人混血大巫蚩尤,更是被五馬分屍,鎮壓在洪荒各地。
“膽敢如此欺我巫族,人族小兒,天庭的混蛋...”
相柳心中暴怒,仰天嘶吼,宣泄着心頭的怒火。
而嘶吼之時,在相柳猙獰蛇首的口中,一絲絲細微的淡綠色津液滴落在地。
霎時,原本風景秀美堪稱仙境的羣山,花草飛快枯萎,大地黑灰,無數生靈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
幾乎是一瞬間。
方圓億萬裡天地便從一處不錯的福地化作了一片兇域。
而這,僅僅是因爲相柳嘶吼之時,低落的絲絲口水。
宣泄完心中的憤怒,相柳也是重新安靜了襲來,十八隻兇光閃爍的眸子遠遠的望着遙遠的九州結界。
作爲準聖級別的大巫,尤其是能活到現在的準聖級大巫,相柳可並非是沒腦子的蠢貨。
雖然不想要承認。
但刑天的實力,無疑是比他更強一籌的。
就連刑天都在天庭天帝的手上輕易敗退,他即便是憤怒,卻也無可奈何。
只能是等待時機,司機報復。
但人族...
相柳冷笑一聲。
旁人或許不知,但作爲巫族的高層,相柳可是知道許多的隱秘。
就比如...
人族目前大部分突破了準聖層次的人族,來不了洪荒的消息。
至於人族聖皇伏羲。
他可不是妖族那種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蠢貨。
他巫族如今雖然破敗,但后土娘娘可不是女媧那種對妖族不管不顧的聖人。
聖人之下的爭鬥輸了那是活該。
但如果有聖人想要以大欺小對付他,后土娘娘絕對會讓對方見識到,什麼叫巫族的鐵拳。
想到此,相柳十八隻眼睛中兇光大方,當即向着人族九州結界的方向飛快的遊曳而去。
籠罩了小半個洪荒的九州結界,極爲壯觀。
即便是相柳第一次見到,同樣是心中震撼。
雖說用途不同,但毫無疑問,這九州結界是和他巫族的十二都天神魔大陣和妖族的周天星斗大陣同一級別的存在。
遠遠的看着那通天徹地的九州結界,相柳略顯猶豫,那巨大的身形當即隱沒。
不多時,一道壯碩大漢來到了九州結界的一旁。
雖然身材壯碩孔武,但面容之上,任誰看來,都有着一抹陰翳揮之不去。
毫無疑問。
這面容陰翳的壯碩大漢,便是前來報復人族的相柳。
作爲大巫,即便是性情兇厲,但卻不是愚蠢之輩,在看到那九州結界之時。
他便清楚,這九州結界,恐怕不是他能硬闖硬抗之地。
不過,這並不能改變他要報復人族的意志。
在九州結界外細細觀察了一會,確定自己看不出什麼東西之後,相柳便毫不猶豫的踏入了九州結界。
在踏入九州結界的瞬間。
大巫相柳的臉色便是微微一變,身體不由的佝僂一瞬,隨後一聲冷哼,相柳當即挺直身子。
不過,此時相柳的臉色卻是有些難看。
在踏入九州結界的剎那,他的身上便仿若揹負着一座巍峨神山,即便是以準聖之力,也感到了一股壓力。
而且...
冥冥之中,相柳感覺到自己體內,那已經與他的身軀相融相合的毒之大道。
同樣的被壓制,不,應該說是被隔絕了起來。
即便是此時相柳他的身軀已經與毒之大道無比契合,在踏入這九州的剎那,同樣是無法在發揮出毒之大道的偉力。
擡頭看着那在進入之後便察覺不到的九州結界,相柳的臉色難看至極。
不過,他依舊沒有放棄,而是想着人族深處走去。
毒之大道不能用便不能用。
他是知道的,在這結界當中,即便是人族自己,也用不出大道玄奧。
至於身上那宛若神山一般的壓力,對於相柳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等他化作大巫真身,這等壓力即便是在強上十倍百倍,他也全然無視。
人族雍州最繁華,也是雍州的權利最中心的雍城。
一個陰翳壯漢鐵青着連,站在雍城的大道上,看着面前這座繁華的壯麗的城市。
相柳所化的陰翳壯漢站在街道上,臉色漲紅,體內法力瘋狂的運轉。
想要硬頂着此時周身那恐怖的壓力,喚出大巫真身。
但...
除了用力過猛,渾身顫抖之外,卻毫無異狀出現。
周圍人來人往,皆是古怪的看着相柳。
而此時,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嫗上前,一臉和藹的開口問道:“後生,你這是在做什麼?”
聽到耳邊的聲音,相柳那青筋暴起的臉上露出了憤怒之色,體內法力涌動,在吼中化作一道恐怖聲浪,最終化作了...
“哇——”
突然的一聲的大喊,頓時將老嫗嚇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而周圍的行人,也都是被嚇了一跳。
紛紛扭頭看向了這陰翳大漢。
“癔症犯了嗎?吼什麼吼...”
“比你娘希!”
“這麼大人了,還欺負一個老太太,真是不知廉恥。”
並非所有人都是好好脾氣,被一聲突然的大喝嚇了一跳,當即就有不少人對着相柳口誅筆伐了起來。
相柳臉色極度陰沉難看,眼眸之中帶着一抹猩紅。
他並不在意這些他眼中螻蟻的話語。
只是...
剛纔那一吼他可是凝聚了足以毀滅億萬裡方圓法力,但在出口的剎那。
所有的法力卻是全都在離體的剎那,便以更加狂暴的姿態被壓制了回來。
這一擊,他用了多少法力,那他此時的傷勢便有多麼的嚴重。
蒼白的臉色之上一抹潮紅閃過,當即,相柳口中一口鮮血噴出,直接將周圍圍觀的衆人嚇了一跳。
“只是被罵了幾句就吐血了,小夥子年紀輕輕,心理不會這麼脆弱吧。”
“不對,這種噴血法,他應該是早就有傷在身。”
“有傷在身?這不會是個仙人吧!”
此話一出,人羣頓時安靜了下來,然後...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打量眼前的相柳,眼眸中全是好奇之色,沒有絲毫的恐懼。
要知道,他們所在的雍城可是雍州的中心。
其九州結界壓制力之強,在整個人族都是前十之列,故而,極少又修士仙人願意來此。
雖然時長有人家的娃具有修行天賦,被仙宗引入仙門,但貨真價實的仙人。
他們可是第一次見到。
“這就是仙人嗎?長得沒有傳說中那麼好看。”
“是有點醜...我有些後悔自家娃去當仙人了,要是他回來的時候,變得這麼醜,豈不是說不到媳婦。”
“你這麼一說,我也有些遲疑,要不要讓自家娃去當仙人了。”
相柳依舊沒有在意耳邊的言語,一雙眸子盯着他噴出的那口鮮血。
換做洪荒之中。
別說鮮血,即便是他的口水都能腐蝕億萬裡,將其化作絕地。
但現在...他那堪稱洪荒至毒之物的鮮血,卻是連腳下的地板都沒有腐蝕掉。
這簡直不可思議。
要知道。
即便不論血液中的劇毒,作爲準聖級別的大巫,他的一滴鮮血便重如江海。
怎麼可能會如凡俗鮮血一般。
相柳擡起頭,看着眼前繁華的人族城市,沒有絲毫言語,轉過身便想着相反的方向離開。
那圍着相柳的人羣原本還不打算散開。
但在相柳那兇狠的目光掃視過來,身體不由自主的便直接退讓,讓出了一條離開的道路。
“嘶,不愧是仙人,以目光之力便足以退敵。”
“厲害,那個目光,掃到我的瞬間,就感覺頭皮發麻。”
“嗯,我也是,渾身酥酥的,很舒...難受!”
人羣之中安靜了好一會,看到相柳走遠,衆人才倒吸了一口冷氣道。
聚集在一起的人羣討論了一會,便各自散去。
畢竟都是在雍城討生活的,能有幾人有閒工夫一直在這裡,不過...今日的經歷,註定會成爲這些人的談資。
然而...
在誰都沒有注意,或者說,下意識將其的情況下,最開始那和相柳搭話的老嫗已經消失不見。
甚至就連相柳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向來視周圍人族爲螻蟻的他,爲何會因爲老嫗的搭話,而憤怒。
甚至還調動了法力發動了攻擊。
九幽之下。
幽冥地府之中。
“唉!這個相柳的脾氣還是沒改啊!”
一個老嫗輕聲嘆了一句。
這不是之前在人族雍州雍城之中和相柳搭話的老嫗還能是誰。
也不見什麼動靜,就看見這原本彎腰駝背白髮蒼蒼的老嫗逐漸的挺直了身板。
頭上的白髮也逐漸的烏黑了起來,那佈滿了皺紋的臉上也變得光滑潤澤。
這模樣。
不是地府之中的平心娘娘還能是誰。
“說起來,這人族的九州結界還真是厲害,即便是本尊的化身,如果不借助聖人道果,都無法免疫其壓制。”
平心輕聲開口,聲音中帶着些許惆悵。
“還有相柳小子,果然還需要磨礪一番才能成才啊!”平心說着,臉上露出了悲天憫人的慈悲之意。
嗯!
她就是爲了磨礪巫族的後輩,纔不是爲了報雍城一嚇之仇。
“娘娘真就如此心狠,連相柳也要一同鎮壓了嗎?”一旁,突然傳出了一道悲愴之聲。
平心轉身望向了不遠處的一名火紅色長袍女子。
在這處處充斥着陰惻暗淡之色的地府當中,這女子身上宛若烈焰的火紅色長袍異常的顯眼吸睛。
“九鳳,不是本尊心狠,而是時候未到啊!”平心看着巫族僅存不多的大巫之一的九鳳輕聲說道。
“時候未到...當初蚩尤刑天被鎮壓之時,你便說時候未到,現在又作勢着相柳被鎮壓。”
“娘娘爲何不連九鳳一同鎮壓了。”九鳳聲音悲愴。
話罷,九鳳也不等平心說話,轉身便直接離去,而轉身之時,望向平心的眼眸中,充斥着悲傷與失望。
望着離去的九鳳,平心眼眸平靜,輕聲呢喃道:“時候未到,此時繼續修行證道成聖,非是好事...”
平心的聲音很輕,輕到無人能聽到他的自語,輕到無人能聽出她聲音中的無力。
她...又何嘗想要等所謂的時機,又何曾願意親手鎮壓巫族僅存的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