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轉瞬,楊戩就將這瘴靈老道制住,絲毫不給對方反手的機會。
那一縷灰色瘴氣在即將鑽入這老道額頭時堪堪停下,被楊戩用玄氣拽住;就如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嚇的那老頭動都不敢動。
“大人饒命,大人饒、饒命。”
楊戩嘴角一撇,這時方纔勝券在握。
直接將老道各處用玄氣封住,再以玄罡爲劍,刺入它周身各處、這老道也覺不得疼痛,但很快就萎靡了下來,在楊戩手中就如同一塊破布。
“將身上寶物盡數交出來。”
楊戩晃了晃面前這老道,這老道慘然一笑,身上出現了些許光點,被楊戩大袖一揮,盡數掃進了儲物法寶之中。
收穫頗豐。
單單只是雷扇與滅靈寶劍,就已經讓楊戩此行不虛;但這些法寶並非重頭戲,絕大多數都是折損在此地的修士所留,並非玄龜寶藏。
楊戩又詢問了一番,這些寶物的來歷,和他猜想的也差不多。
那老道被楊戩制住,命不保夕,更無任何氣節可言;此時他也不敢隱瞞什麼,只求能有一線生機。
論心智、論計謀,這老道在誕生神智以來就頗爲自信——周圍都是一些沒開化的瘴靈,有這種自信也合情理。
這老道陰死了不少走到此地的修士,無盡歲月以來,截留了諸多寶物。
但這些能被這老道弄死的修士,又有幾個真正的高手?所留下來的寶物都不算什麼,楊戩瞧上眼的更是一件都沒。雷扇和其他十幾件威力不錯的法寶、靈寶,則另有來歷。
“大人您看這瘴滅湖。”
“瘴滅湖?”楊戩聽聞這名,看向灰茫茫的前路。
“我當真沒誆騙大人,這瘴滅湖就是玄龜精血被怨氣污濁所化,萬物皆可化,我見了不知有多少人闖入此中,頃刻間化作一灘膿水。”
楊戩皺眉問:“湖中有什麼?”
“自然是玄龜老祖的葬身地,”老道慘笑着,“大人若是能不殺我,我願意言明所知一切。”
楊戩道:“念你靈智不易,自毀道行吧。”
這老道面色有些爲難,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還想能不能和楊戩再討價還價一番。
楊戩卻是出手果斷,直接將那一縷灰白色的瘴氣對着他額頭拍來。
“毀!我毀!饒命,饒命!”
楊戩動作稍微一頓,其勢並未收回;瘴靈老道長嘆一聲,今日到底是要折在楊戩手中,不敢再掙扎,身上散出瞭如細沙一般的五色光點。
他一邊自毀道行,一邊爲活命,對楊戩言說這墳內世界的種種神異。
“說的快些,”楊戩皺眉催促了句,有些不耐。
這老道話語一滯,泥人還有幾分土性;但形勢逼人強,也只得儘量言簡意賅的回答楊戩的提問。
漸漸的,楊戩的目光看向了前方的瘴滅湖。
瘴滅湖的劇毒,已經達到了這世間的極致,更是自成毒道,甚至可熔鍊修士所修之道,詭異莫名。
白衣男子、戰將巴力和這個瘴靈老道,其實都是一團團五色瘴氣得了道,開了靈智,無法和灰白色瘴氣相提並論。
瘴氣本就不是什麼福運根源,故而三人各自有缺憾,其中又以老道先化形,連哄帶騙,將其他兩個瘴靈收做了弟子……
錯覺嗎?楊戩爲何覺得,這是在暗諷遠古時的某事。
瘴滅湖,瘴滅萬物,此乃玄龜之怨,若無法闖過瘴滅湖,便無法見到真正的玄龜之靈,更別說取走玄龜所留重寶。
重寶是什麼?
玄龜寶血,玄龜寶體之精華,玄龜屍身無盡歲月長出的絕世大藥!
對於楊戩而言,這些都是無上的寶物,對於他修行來說乃是大補。
可眼前的瘴滅湖……
他先用玄氣和玄罡包裹了一件普通法寶,扔進了瘴滅湖之中。
一縷縷灰白色的瘴氣彷彿活物一般,直接將那法寶纏繞;而楊戩引以爲傲的玄氣和玄罡,只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就化作了嫋嫋青煙,更是直接消弭,不知去了何處。
不可硬闖,還需智取。
“有何法可過?”
“過?過不去,”老道此時已經有些虛弱,身形也呈半透明狀,顯然是散掉了大半修爲,已經不能對楊戩有任何威脅。
“大人,我現在命捏在您手裡,您就聽我一句,”老道生怕楊戩帶着他一起衝入瘴滅湖中,連忙勸道:“這瘴滅湖闖不得,不能闖,多少年了,我看着那麼多比大人還強大的外來修士化作了青煙。您瞧這些寶物,都是我在湖邊等候,等這些寶物慢慢飄過來的。它們原本的主人,死的渣也不剩了!”
寶物?
楊戩的目光落在了雷扇之上,不斷籌謀。
楊戩道:“你是說,這些寶物原本的主人都死在了瘴滅湖中,它們卻完好無損的飄到了邊界,被你撿到了?”
“哎,這瘴滅湖中的寶氣,也就是您所說的瘴氣,雖號稱融掉萬物,但這些寶物的材質卻都是瘴滅湖無可奈何的。”
楊戩點點頭,示意這老道繼續說下去。
“若是瘴滅湖無法融掉的,便會一點點擠出來,瘴滅湖本就是玄龜精血所化,不容雜質與污穢。”老道小心的回答着,偷偷瞧楊戩的面色。
果然不出這老道所料,楊戩似有所得,目光之中出現了神光。
這老道心中冷笑,表面還是無比恭敬,繼續給楊戩下套。
順着老道給出的思路,楊戩此時必然在想,用雷扇等幾件寶物託身,一鼓作氣衝過這瘴滅湖,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妖族高手隨時有可能殺來,楊戩也不敢猶豫太久,他心一狠、腳一跺、深吸一口氣,面色鄭重的……直接將面前的老道捏成了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塞在一隻靈寶葫蘆上,用力朝着瘴滅湖扔去。
老道在葫蘆中回過神來,終是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這天殺的混蛋!”
噗的一聲,葫蘆砸入了瘴滅湖中,立刻被一縷縷灰白瘴氣纏繞,不斷浮沉。
那老道的呼喊聲帶着無盡恐懼,不斷呼喊求饒,楊戩卻不爲所動,只是在那靜靜的觀察。
前後也就半盞茶的功夫,楊戩終於擡手,掌心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旋渦,將那葫蘆精準的吸了回來,震散依附其上的瘴氣。
打開葫蘆塞,將裡面的寶珠倒了出來。
寶珠迅速吸納一股股五色毒瘴,又化作了那老道的模樣,不過這次只有兩尺高。
這老道指着楊戩,一陣氣憤難平,卻也不敢再罵什麼。
楊戩心中大定,有些尷尬的笑了聲,道:“如此,倒也能過此湖。”
老道低頭應是,心中的咒罵和誹謗就暫不提了。
楊戩並未輕易放過這老道,他將這老道扔回那處大殿,讓這老道在他回來之前,安葬好這殿中的修士屍骨。
不管如何,逝者已矣,這些屍骨不應被用來佈置邪陣。
更何況,前來此地的修士,有很多人都是抱着解救北俱蘆洲之厄的目的而來,卻橫死在了瘴滅湖之前,白走了這一遭。
楊戩自認沒太多高尚的情操,他來此地便是爲了取寶,此舉只是順手而爲罷了。
在那瘴靈老道那搜刮了數件靈寶、近十件有望進階靈寶的法寶,此行已是收穫頗豐。
在瘴滅湖前徘徊許久,楊戩方纔選定了一處區域,將之前所用的靈寶葫蘆拿出,用玄氣反覆祭煉,又扔進瘴滅湖中不斷嘗試,終於確定——只要他躲在葫蘆之中,就無懼那些可腐蝕萬物的瘴氣。
靈寶之功用,當真奇妙。
施展三生碧落訣,楊戩化出了一個假身,託着葫蘆;又將自己身形變小,鑽入了葫蘆中,小心翼翼的塞上了葫蘆口。
怎麼,有種突然要煉自己的錯覺。
錯覺,必然是錯覺。
這假身將其所有的玄氣灌注在了這葫蘆上,對着瘴滅湖用力扔去!
楊戩躲在葫蘆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卻並未受損。
當他發覺葫蘆開始減速、周圍有一縷縷灰白色瘴氣纏繞而來,便將葫蘆口踹開,對着外面拍出了一掌又一掌。
那葫蘆屁股在前、葫蘆嘴在後,此時的葫蘆嘴中不斷噴出一股股玄氣,推着這葫蘆再次加速……
這些噴出的玄氣也吹散了葫蘆口的瘴氣,讓瘴氣也無法鑽入葫蘆中。
萬事大吉!
這瘴滅湖不知多深,但楊戩的玄氣只要源源不斷的轟出,這葫蘆自可一直在瘴滅湖中穿行。
楊戩正有些志得意滿,覺得世上之難事也不過爾爾,忽聽一聲輕笑在耳旁響起,心神驚顫之餘,葫蘆已經被人抓在了手中!
悅耳空靈的嗓音在外響起,於此同時,葫蘆口被人‘無情’的封上。
“也虧你能想出這般注意哩,嘻,果然是聰明僅次於我的小師侄。”
楊戩頓時額頭掛滿黑線,嘴角的苦笑越發濃郁。
得,這屬於自己挖坑埋自己吧?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未曾想被人直接撿了便宜,當真半點掙扎都無。
又是誰,能無視瘴滅湖之瘴氣?
那聲‘師侄’,當真包含了太多訊息。
……
南洲,朝歌城。
此時城中萬人空巷,數不清多少百姓聚集在大道兩側,或是跪拜、或是躬身,萬民恭順。
那華美的車攆上,英氣勃發的年輕帝君嘴角帶着些微笑,目光看向了遠處天邊。
按慣例,又到了拜祭人族聖母女媧娘娘之時日。
而這次,帝王親行,禮數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