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楊戩在穿雲關城牆之上突現異樣,毫無徵兆的便如重傷了一般,當真嚇壞了哪吒幾人。
還好,楊戩很快就緩過勁來,打坐之後更是恢復如常。
“你怎了?”蕭蘭忙問。
“差些着了算計……”
楊戩低聲道了句,卻並未說出六魂幡之事。
此時他靈臺,盤古觀想圖漸漸隱去,師父給的小鼎主動飄到了元神樹之上,散發着一種無法形容的微弱光芒,將楊戩的元神完全包裹了起來。
而在這小鼎外圍,則是時隱時現的淡淡黑霧,憑小鼎之威竟只能防守、無法反擊,這定是聖人的手段無疑。
再加上,臨潼關前出現數不清多少股元力波動,整個洪荒五部洲的元氣如潮水朝着那裡聚集,更有一股聖人道韻縈繞在那。
不用多想,截教大擺萬仙陣,通天教主祭起了六魂幡。
只需在陣中祭祝七七四十九日,六魂幡之上寫了名諱的六人,便會身死道消。
老子、元始、接引、準提、楊戩、姬發。
通天教主定是寫的這六個名字吧,所以自己纔會遭受莫名的侵襲,差點心神崩潰。
自己是這般,姬發如何能撐得過去?
剛這般想,一枚玉符從西面而來,被哪吒搶先接住,讀過之後面色一變。
“師兄,武王半個時辰前突然在大殿之上昏過去了,到現在還沒甦醒,氣息微弱,藥石無力!”
楊戩眉頭一皺,果然來了。
他起身,道一句衆將守護此關,若商軍趁夜來犯就高掛免戰牌,若是截教仙人來犯就立刻舍穿雲關後退。
“我回去看看。”
“我隨你一起吧,”蕭蘭在旁輕聲說了句,“你若沒了分寸,我也好爲你出點主意。”
楊戩莞爾輕笑,“這還不至於讓我失方寸,走吧,我們快些。”
當下,楊戩駕雲帶蕭蘭離了穿雲關,全速行進,趕回周都城之地。
按理說,姬發有人皇氣運庇護,不應如此‘脆弱’纔對。但轉念一想,施法的是通天教主,六聖之一,也非準提和女媧這般本領稍弱的存在。
姬發只是昏睡,沒有直接暴斃,已是人皇氣運之功。
趕到周都城時,此地天兵天將還向前迎接,楊戩打了個招呼就落入城中,已經開啓的大陣並未阻攔。
敖心珂就在楊府門前等候,楊戩將她喚來,同入武王宮中。
百官相迎,幾位老臣滿是心急的將楊戩帶去了朝殿側旁的偏殿,武王姬發昏睡在軟榻之上,周圍都是跪着的宮廷醫者,一個個盡皆不敢大喘氣。
“丞相到——”
“大王!”
楊戩喊了聲,帶着蕭蘭和敖心珂到了武王軟榻旁,左手立刻摁住了武王的手腕。
一縷玄氣探入武王體內,楊戩閉目仔細感知。
他也遭受了六魂幡的初次侵襲,知其是專傷元神,故而直接查看武王的魂魄。
漸漸的,楊戩眉頭越皺越深。
有大臣在旁噓聲問:“丞相,大王他、他這是犯了何種急疾?”
楊戩搖搖頭,道:“心珂,蕭蘭,你們也來看看,是否有化解之法。”
敖心珂擡手點出一道水流,如繩索般纏繞在武王手腕之上;蕭蘭倒是不怎麼忌諱,一根手指抵在武王手腕,神識探入查看。
少頃,蕭蘭對楊戩搖搖頭,表示自己束手無策,而敖心珂卻在歪着頭思索。
他們三個搖頭的搖頭、無奈的無奈,可是急壞了周圍的大臣們。
有位老婦人在旁顫聲道:“大王到底如何了?”
楊戩道:“大王性命無憂,此非病痛,乃修士道法所爲。各位暫且安靜些,讓我夫人思索些對策出來。”
一羣臣子妃嬪頓時不敢說話,靜靜等待敖心珂思索。
蕭蘭傳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以我所見,有股黑氣要吞這位武王的魂魄,而武王魂魄之外包裹着重重金光,那就是人皇氣運嗎?”
“嗯,”楊戩傳聲回話,“若非這股氣運庇佑,武王當真危矣。”
蕭蘭忍不住嘀咕一句:“五部洲的人皇這麼厲害嗎?氣運竟直接現形,還可以護身防修士神通?怪不得都說五部洲是修道聖地,聚集了三界九成運道,還真是奢侈。”
這邊,敖心珂總算散去了那道水流,低聲道一句:“夫君,咱們去外面商議。”
楊戩答應一聲,對衆大臣言說不必跟隨,與敖心珂到了殿外。
“這是聖人手段,非你我能解,”敖心珂如此道了句,目光中滿是憂慮,向前一步,拉着楊戩的手腕,低聲道,“夫君,你可感身體之異樣?”
“心珂……”
楊戩頓時有點無言以對。
自家夫人也未免太厲害了些,只是觀察了一陣姬發的病狀,就斷定這是聖人所爲。
更從姬發昏迷聯想到了他身上,怕聖人對他也下這般毒手。
楊戩怕她擔心,剛要矢口否認,殿門處蕭蘭走了出來。
“他之前也在城頭差點昏過去。”
楊戩扭頭瞪了眼蕭蘭,後者揹着手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打量着武王宮中的風景。
敖心珂抿着嘴脣,注視着楊戩。
“我沒事……你不必擔心……”
“夫君,”敖心珂抓楊戩手腕的力道越來越大了些,“雖我不該問這一句,但我還是想問夫君,封神之事,夫君已沒了退路嗎?”
楊戩低頭看着敖心珂,兩人四目相對,就在殿外的角落中,彷彿便是彼此的永恆。
“我不能退。”楊戩低聲說了句,敖心珂展顏一笑。
“那夫君,我也要去穿雲關,與夫君並肩面對通天教主,哪怕夫君有何不測,我也可隨夫君生死,不必自身獨活片刻。”
楊戩頓時不知該說什麼,一旁的蕭蘭低眉順眼的嘆了口氣,抱着胳膊也開始來回踱步。
幫忙想想辦法吧,事關楊戩小命……
楊戩問:“心珂,你知這是哪般手段?”
敖心珂輕輕點頭,低聲道:“龍族有本古籍曾記載開天之前諸多神魔秘法,有一秘法名爲‘六神喚魂幡’,十分歹毒,與……與武王魂魄周圍縈繞的黑氣十分相像。”
“施展此幡,只需將要滅殺之人的姓名寫在其上,湊足六人之數,再祭練七七四十九日,每日早晚各拜一次,待四十九日之後,幡上有名之人,便會化作血水,真靈寂滅。”
她說到後面,話語已經有些顫抖。
“六神喚魂幡雖歹毒,但煉製起來頗爲不易,需以六件先天靈寶品階之上的寶物爲引,引天地最烈的殺伐之氣鍛鑄,少則萬年可成型,隨祭練時間越久遠,這面六神喚魂幡的威能便越強橫。”
“若截教的聖人老爺真的在催動此惡神之幡,還寫上了夫君和武王的名諱……若此幡祭練超過十個元會,憑通天教主之力,或可滅殺聖人……”
“夫君你被殃及,這可、這可如何是好?”
楊戩本來不是很怕,但被敖心珂這麼一說,還真就有點提心吊膽。
這麼厲害?
先天神魔秘法?
通天教主這是真的怒了?竟然是要真的滅殺三清其他二位,連帶着西方教的兩位聖人?
這纔是大手筆啊……
什麼狠人孔宣,比起通天教主,孔宣就是個善人!
“夫君!”
敖心珂緊緊的抱住楊戩,“我不想讓你出事,咱們就此退出封神可好?我去找截教聖人爲夫君求情!”
“心珂,”楊戩摟着她纖柔的身子,一時間百感交集。
旁邊蕭蘭摸了摸額頭,轉身不去看這般情形,不時咧嘴歪鼻。
“心珂,闡教對我有造化之恩,我若此時離開,那還算什麼男人,”楊戩在她耳旁輕聲說着,故作輕鬆的道了句,“放心就好,咱們闡教也有聖人老爺,更還有人教師祖也站在咱們這邊,放心就好,我與武王定可安然無恙。”
“夫君……”
“你就安心在家中替我陪着母親和小嬋,”楊戩低頭看着敖心珂的面龐,後者咬了下嘴脣,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楊戩也是心血來潮,低頭就吻了上去。
敖心珂雖想說什麼,但立刻軟在楊戩懷中,什麼都沒說的出來……
直到……
“咳!”蕭蘭嗓子有點癢,牙縫裡擠出一句:“注意點影響啊,師門長輩面前。”
被擾亂了氣氛的楊戩頓時有點惱怒,扭頭瞪了眼蕭蘭,但凶神惡煞的模樣,頃刻間就變成了面紅耳赤。
蕭蘭身旁,玄都大法師、廣成子正並肩而立,前者一臉訕笑,身周還有淡淡沒消散的氣息,而廣成子則是有些尷尬。
聽廣成子道:“楊戩師侄,你爲門中三代弟子的表率……多少注意些。”
“哎,一時間情不自禁,故忘乎所以……”
楊戩撓撓頭,就算平時嘴皮子再溜,也是有點扯不下去了。
嘩啦啦水聲流動,身後的敖心珂直接遁走,顯然是羞急了,都忘了平日裡極爲注重的禮數。
“咳,”楊戩強行鎮定了下來,“師伯,你們怎麼來了?”
“我也不想來啊,”玄都長嘆了聲,揹着手,一臉的鬱悶,“我這剛回玄都城睡了個午覺,就被老師喊回來跑腿賣命。”
楊戩心底莫名安穩了些。
廣成子道:“此行是爲救武王而來。”
玄都在旁幽幽的說了句:“行了,先帶我進去吧。要不是我拿顆九轉金丹出來,被那些凡人當成是毒藥,死活不讓我餵給姬發,我也不想打擾你們小兩口卿卿我我唷。”
九轉金丹?
楊戩眨眨眼,突然低頭咳嗽兩聲,扶着額頭。
“好暈,蕭蘭快來扶我一下……啊……元神好痛……”
玄都嗤的一聲冷笑,旁邊廣成子扭頭看向別處,尷尬之色更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