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東皇太一

再說林玄一得到混沌鍾,靜心煉化混沌鍾。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他也無從知道,直到某一刻混沌鍾那黃橙橙的鐘身返本還源變成灰濛濛之狀,林玄終於把它煉化了。原來這混沌鍾本來就是灰色的,只因東皇太一得到混沌鍾之後,長年累月持着它祭煉,而東皇太一修煉的妖皇訣屬於陽剛一脈,後來更是用太陽真火鍛鍊,才把混沌鐘的原色變成黃橙橙。

林玄既然煉化了混沌鍾,當務之急自然是進混沌鍾裡面安下自己的一絲元神,好真正把混沌鍾煉爲己有。林玄也是果決之人,閃身飄進混沌鍾裡去。

林玄一入到混沌鍾裡,便覺得自己恍如到了無邊混沌一般,看到的都是混沌一片,不分方位時間。林玄略一打量,臉上便微微一笑,身子就往一邊飄去。飄飄渺渺,無可尋覓,林玄不知道飛了多久,終於在虛無之中看到一片亮光。林玄見狀大喜,忙加快速度飛向目標。

亮光盡頭是一座龐大的宮殿,共有三十三層,皆是金黃色,閃閃發光。林玄見到這座宮殿便想到天庭的三十三重天,只不過這座宮殿更加浩大,更加絢麗華貴。林玄自然知道自己來到哪裡,他暗道:“這便是遠古妖族天庭嗎?那麼最上面的那層便是妖皇東皇太一的東皇宮了?”

林玄一想到此處,哪裡還能按耐得住,縱身就往第三十三層東皇宮撲去,渾然不顧前面是否會出現危險。林玄很快便飛身來到東皇宮裡,東皇宮的頭頂正是遠古時的三百六十五顆周天星辰,但林玄的整個心神都傾注在眼前皇座上的威嚴男子身上,根本無暇他顧。

這個男子背對着他,只露出一個挺拔的身形,但就僅此一個背影便吸去了林玄整個心神。林玄心中閃過一個畫面,一位身穿皇袍的中年男子傲然挺立在高峰之上,睥睨着整個洪荒衆生,林玄暗暗心折。

林玄喃喃自語道:“這難道便是威震洪荒世界的不世強者妖皇東皇太一?”

“不錯!我正是東皇太一。”一個宏亮的聲音響了起來,在林玄難以置信的眼光下,那個一直背對着他的男子轉過了身來,並且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男子一身皇袍,滿臉峻色,不怒而威。林玄不禁失聲叫道:“東皇太一,你竟然還沒有死!?”

東皇太一聽到林玄之言,頓時哈哈狂笑起來,一副無視萬物的傲態。東皇太一站起身來,一身皇袍無風自動,他一手拍在皇椅上,眼中流露出絲絲緬懷之色,好像想起了前塵往事。

只過了一會,東皇太一便恢復沉穩威峻之態,只聽他緩緩說道:“盤古開天以外,道祖鴻鈞定下七座聖位,其中六尊已有正主,唯有紅雲老道的大道機尚未蓋棺定論,我們一衆人等便就此搶奪起來。當年我妖族與巫族遭聖人算計,退出天地主角,而我們兩族高人俱是身殞。但,”

東皇太一語氣一轉,傲聲笑道:“他們卻不知我東皇太一能行偷天換日之事,苟活於此。”

林玄聞言一驚,感覺到事情變得越發撲朔迷離複雜起來,既然這東皇太一沒有真正死去,那他肯定不會讓自己搶奪走混沌鍾。

林玄看着一臉傲態的東皇太一,不由低聲呢喃道:“偷天換日?”

“不錯!正是以偷天換日之法,矇騙過一衆所謂高高在上的聖人們。”東皇太一顯然聽到了林玄的呢喃細語,接過話語說道。東皇太一何等樣人,如何會不知道林玄所思!一看到林玄迷惑的表情,東皇太一便是一陣高興,自己精心策劃的謀劃終於等到開花結果的良季了,自己只要把握住良機便又可以重臨三界,再整妖教,成爲不世皇者。

東皇太一戲謔地看着林玄,微笑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樣逃過當年巫妖大劫的啊?”

林玄一看到東皇太一出現,就知道不妙,自己好像被這個妖皇算計了,當下便暗暗思量着如何逃出生天。現在聽到太一之言,林玄急中生智,這東皇太一似乎長久不與人說話,頗想把自己的得意算計說給別人聽,林玄便決定與他胡扯先拖延時間再說。於是林玄順着東皇太一之言道:“還請妖皇解惑。”

東皇太一離開扶着的皇椅,背拷着手,來回踱着步子,口中言道:“當年我與大哥帝俊統攝萬妖,分稱妖皇妖帝,縱使是我們妖族聖人至聖女媧娘娘也不及我們在妖族中的威信。那時天條、地規、人倫未定,一切以強者爲尊,妖管天,巫管地,就我們兩者最強。”

說着說着,東皇太一臉上眼中一片緬懷之色,過了好一會,他纔回過神來,看了正凝神靜聽的林玄一眼,複道:“但我們妖巫兩族俱是互不心服,彼此火拼打殺無數次,以定天地主角。終於在彼此忍無可忍之下,兩族各自領着精銳在當時的洪荒脊樑不周山上大戰。那一戰打得昏天暗地,骸骨遍地,血流成河,直接造成洪荒破碎,生靈塗炭。可憐億萬載修行俱化爲烏有!”

林玄看到東皇太一臉現哀慼之相,不由冷笑道:“你既然憐憫衆生修煉不易,卻又爲何行與巫族大戰之事?這豈不是貓哭老鼠假慈悲嘛!”

東皇太一聞言淡淡地道:“我惋惜的乃是我妖族衆生無端遭人算計,枉自送了性命,並非可憐其它族類。”

東皇太一不待林玄答話,又自個說道:“十二大祖巫,我一人憑藉混沌鍾便可擋住六人而綽綽有餘,但他們十人聚成盤古真身,縱使我與大哥帝俊合鬥也非對手。當混沌都天神雷砸來的那一刻,我感到死亡的來臨,心神一鬆放下了所有的雄圖霸業,那一會我十數億年未見增長的道行竟然突破了桎梏,靈識一片明瞭,頓時看透天機算出前因後果。”

“我妖族乃是天地的寵兒,氣運悠長,生來就該得掌天地。女媧娘娘乃是天定聖人,理該得一大功德成聖,但這功德偏偏是造人。女媧娘娘因造人族而成聖,但人族何嘗不是因爲自身是女媧娘娘所造而氣運綿長,代替了妖族成爲天地主角!妖族的氣運在人族誕生之後轉到了人族身上,而自身的氣數卻是慢慢走到了盡頭,再加上后土身化六道助漲了巫族氣運,才使得巫族越來越強大,最終形成兩族並立,這正是天道所定,要兩族大損讓位給人族。”

東皇太一緩緩行到皇椅上,坐了下來,兩手按在椅邊上娓娓說道。

東皇太一閉眼沉默一會,方再開口道:“人族大興,衆位聖人早就知道了,但我們妖巫兩族霸佔着天靈地寶,對人族而言甚爲不妥,這纔有聖人設了一計讓我們妖巫兩族了結因果!嘿!了結因果,便是讓我們自動往刀刃上送。在這最爲緊要的關頭,我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自然不會甘心認命,當下便讓一絲元神遁進混沌鍾裡。”

“原來如此!?”林玄聽到這裡,終於明白東皇太一的偷天換日之法所謂何來了。林玄不由嘆道:“就算衆位聖人再算無遺策,也萬萬想不到你竟會在最後關頭道行大進,把一絲元神逃了出去。”

東皇太一拍手道:“不錯!雖說妖巫兩族合該沒落,定數之下,與這兩者沾上因果的人,無有不身殞的,但我也算到得混沌鍾者便是這第七位聖人,才鋌而走險矇混過關。果然,我逃脫了一劫!”

“你想說你是天道所定的第七位聖人?可是我現在得到了混沌鍾,乃是這一量劫的主角,我纔是第七聖人。”林玄冷冷地說道。

東皇太一一臉笑意地看着林玄,說道:“你是應劫之人不假,但我可鳩佔鵲巢,借你軀體一用嘛!”

林玄聞言,不由笑道:“你想奪我的軀體?就憑你區區一絲元神?東皇太一,我承認你以前的道行法力遠高於我,但你現在只是一絲元神,如何能是我的對手!”

東皇太一聽到林玄之言,笑意越來越濃,陡然哈哈大笑起來:“若是一開始你便對我出手,或許我還真的要永遠消失在這天地之間了,但你讓我從容佈置好一切陣仗,現在你卻是錯過了殺我的大好良機。在這混沌鍾裡面,我便是天地,便是無上主宰。”

林玄聽到東皇太一之言,仔細一看,不由苦笑起來,薑還是老的辣!原來林玄剛一見到東皇太一,便被他的氣勢所懾,並沒有仔細觀摩清楚太一的底細。東皇太一便借這段時間與林玄暢談往事,暗下佈置好擒拿林玄的陣仗,待到林玄知道他只不過是一一絲元神時,東皇太一已經完成了佈置。

林玄倏地一閃身,右手急抓向東皇太一,同時左腳橫掃東皇太一下盤。東皇太一身子一滑,倏然沒入混沌中,嘴裡還哈哈笑道:“你就認命吧!你能夠借軀體給我東皇太一使用,乃是你的無上榮幸!”

林玄見到偷襲不成,便知糟糕,他也不回話,亦想飄身遁往混沌中,但林玄身形方動,就見天上週天星辰傾瀉下光芒巨柱,皆是罩在林玄周身。那三十三層天宮在星辰發出光耀之時,也是不斷移動,形成一座神秘的大陣困住林玄,此陣與周天星辰暗合,兩者相得益彰,配合得天衣無縫。就在林玄驚魂未定之時,這金黃的東皇宮發出一陣炎熱的靈火,撲噬向林玄的靈魂,這火正是太一的本源之火太陽真火。

林玄見到這燎原猛火,明顯感到它的威勢,絕望之下只能全力護住紫府。只見林玄位處大陣之中,源源不斷地吸取着太陽真火與星辰之力淬鍊身體,東皇太一控制混沌鍾發出的太陽真火,不但沒有傷害到林玄,反而更像在成全林玄似的。

東皇太一見此狀況,喜道:“妙哉,妙哉,你現在把身體淬鍊越好,我佔你的身體,法力越大!”

東皇太一看差不多了,一記天妖神雷向着林玄元神打來。林玄正是全身抗拒太陽真火的焚燒,當下被這天妖神雷擊中。林玄大驚,元神一陣渙散,彷彿便要徹底消散一般。便此時。那東皇太一化爲一道金光,猛然竄進林玄的體內,直往他紫府而去,卻是和林玄元神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林玄偷雞不成蝕把米,苦笑一下,將元神盡力壓縮,來抵擋這股猛烈的吸力。一個乃是僅剩的一絲殘體分神,一個則是元神屢遭重創,一時之間竟然是鬥了個旗鼓相當。就這麼在林玄紫府內僵持了下來。

就在林玄元神渙散,要被東皇太一吞噬時,突然,林玄體內出現一道靈光,護住了林玄元神。這道靈光雖是淡薄,卻是沛然不可擋。

東皇太一元神見此狀況,目瞪口呆,連聲叫道:“怎麼可能會這樣?”

東皇太一不想這林玄是這個量劫主角,想偷天換日,打的是好主意,只恐天意不允可。

“我,就是林玄!”猛然間,林玄清醒了過來,東皇太一一絲元神也隨着他這句話,融進了他地元神。

就在這時候,無量的信息涌進了他的腦海。這些信息,不是別人的,就是東皇太一的。於是,那上古之時,鴻鈞講道之景,再度放映!隨着林玄的領悟,兩個元神便開始融合了,只是東皇太一的信息,只是純粹的修煉功法,卻沒有任何情感,不會給他造成什麼影響,也沒有那種洗腦爭奪意識地感覺。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林玄就是東皇太一,這樣,林玄吸收了東皇太一地元神,卻要繼承他地因果了,有了各種因果,這應劫教主,便成立了。

林玄吸收了東皇太一一絲元神後,擁有了東皇太一的記憶,淡淡說道:“你既然逃過了一劫,便不應再有妄想,這量劫主角豈是你可以當得的!從今以後你能以另一種方式存活於世,對你來說未曾不是一種解脫,也算是圓了你成聖了道的心願。”

林玄進入了冥思之中,忘記了身外事,不知天地,不知自身,只知大道。大道玄之又玄,林玄意識在領悟大道,他的道行境界也便隨着一路高升,就如過關斬將般突破一個又一個桎梏,而法力也在道行上升之後狂飆增長,達到一個新的天地。

大道五十隻衍四十九,滿則溢,損有餘而補缺。當年洪荒之時,東皇太一威臨三界,號令衆妖,他想證道成聖,卻又偏偏放不下妖皇尊貴,熊掌與魚翅都想兼得,合該殞身。林玄得到混沌鍾乃是定數,東皇太一隻不過是代他掌管之人罷了,今日林玄應劫降世,東皇太一自然要連本帶利奉還給林玄,好助他證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玄倏然睜開雙目,雙手一伸,便見周天星辰斗轉星移,東皇宮一陣交錯換動。林玄微微一笑,霎時星辰、天庭都消失不見,只餘他一人站在一片混沌虛空中。這正是整個東皇鍾返本還源爲混沌鍾,所有東皇太一的印記都湮滅消逝,從此以後這件靈寶便是林玄的法寶。

林玄心中閃過一絲明悟,忽然開口笑道:“道友,還不出來!”

話音方落,便見一道道人影從他的頭上飛了出來,落在他對面。一身皇袍,威勢驚人。此人一現出身形來,便向林玄施禮笑道:“恭喜道友!”

林玄聞言也是一笑,回禮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同喜!同喜!”

兩人相視一笑。原來這此人正是林玄道行精進之後,機緣來到斬去的惡屍。林玄本身修爲就已經達到準聖境界,現今煉化了混沌鍾,立即斬去惡念。

林玄正是混沌鍾斬出惡念,這惡屍便是妖皇東皇太一。所以林玄纔會說東皇太一以另一種方式存活在世。

太一化一道金光飛回林玄身體之中。林玄志得意滿,飛出了混沌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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