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食物後再說話,其實和平時並無不同。
張靜濤也就是隨便一說。
楊武媚卻竟然知道食不語的詭詐,說道:“這是儒道罷了,若吃魚,爲了小心,不該說話,那是應該的,但其它情況麼,適量說話沒什麼關係,飯桌是族人交流感情的好地方,不讓說話,無非是爲了隔閡族人交流。”
“是,是,你們吃慢點,多交流交流。”張靜濤一手拿着筷子敲啊敲,轉頭眼巴巴去看院門口送餐的推車來了沒,那廚房設在飯堂的隔壁。
“嗯,我們會交流感情的。”馬芳兒見駱寶兒都沒搶到菜,氣壞了,小白牙閃出寒光,狠狠一笑。
“嗯嗯,用筷子。”顧山也點頭,吃一頓飯,眼中居然吃出了殺氣。
“上熱菜!”楊威更是一臉的不信邪,捲起袖子大叫。
少頃,熱菜就來了。
可惜,他們哪裡是張靜濤的對手。
馬芳兒的筷子乾脆就伸到了張靜濤的飯碗裡,搶了一塊高湯蘿蔔給駱寶兒吃。
駱寶兒一開始嘟着粉嫩的小嘴巴,似乎沒了雞排後,人生充滿了灰暗,更打定了主意不吃晚飯,此刻卻早驚呆了,等見到這塊蘿蔔,這隻小妹子竟然化身爲了兔子,撲去就啃,一秒後就瘋狂愛上了蘿蔔。
然而這和諧的氣氛,等都吃飽後,就沒了。
張靜濤的確就是想活躍一下氣氛,讓大家感受到一點一家人的感覺,而後好好談談的打算,然而,楊威顯然對親情不感興趣。
在馬芳兒高興把今日不因垃圾食品就胃口大開的駱寶兒抱走之際,堂中其實早沒人了,誰都知道,這個酒席,吃飽了就好,快溜爲妙。
張靜濤也早料到了自己的大婚必然就會如此冷清。
但幾人仍沒走,楊威懶散坐着,看了看杯盤狼藉的飯堂,沉着臉說:“妹妹,家主之位充滿了危險,又何必和哥哥搶呢?每日和這張正花前月下,什麼都不用擔心不是很好麼?”
楊武媚氣道:“你當我真想那麼煩心麼?還不是你……哼,這麼說吧,倒不是妹妹非要聽從爹爹的吩咐,而是哥哥要擔任家主怕是並不合適,哥哥知道總管要怎麼做麼?”
楊威冷哼道:“我要知道什麼,只要用人就可以了,哥哥我在吃喝玩樂中照樣能把家裡管好。”
其實這話也沒錯,家主的話,當然要輕鬆的,只是鐵木族如今很危險,以楊威這種態度,當然是不行的。
楊武媚怒道:“若哥哥如此想,那麼妹妹是絕不會讓出家主之位的!”
楊威忽而哈哈哈笑了:“那些人,包括姨娘們,都多聰明似的,還想鬥來鬥去,其實麼,我只要求孃親好了,孃親必然最後會答應我的,等我成了家主麼,什麼張正,滾遠去,我要把妹妹嫁給廬陵君,廬陵君必然全力支持我鐵木族。”
張靜濤心中一驚,這楊威竟然把握住了事情的關鍵,別說楊武媚很喜愛她孃親,簡直是什麼都可以和她孃親分享,就算她真的不孝順,以女主來忤逆太夫人的話,又有何資格再當主母?下臣自然會這麼想。
事實上,也就社會大了,政務年老的主母往往無體力來處理了,纔會有了禪讓的傳統,在家族內部來說,人們當然仍是尊老夫人的。
楊武媚一滯,臉色變得蒼白,思緒急動之下,道:“你不怕平原君怪罪麼?”
楊威冷笑:“怕什麼?別看平原君仍能聯合到楚國,可那是毛遂的功勞,事實上此事差點失敗了,哼,平原君以前****,和這張正一般是個浪子,已是未老先衰,對諸事都力不從心了,本性也顯露了,貪利,不再禮賢下士,哪有廬陵君如今能得到儒門支持,我怕他個鬼!”
楊武媚無言以對,喝酒。
張靜濤也無語,儘管魏輕雪似乎倒在爲秦趙之戰奔忙,但平原君的確很懶得動心勞力的樣子,就最近的作爲來說,平原君在和任何人的爭鬥中,都是要別人欺到頭上了,才無力反擊一二句,連食客都全被魏無忌弄去了,倒是魏輕雪、魏無忌這對姐弟,看上去倒是野心勃勃。
楊威就得意地笑,顧山也得意起來,只敬楊威。
楊威洋洋喝了好幾杯,就見楊武媚都有點醉醺醺了。
楊威冷笑一聲道:“張正,我這美貌妹妹真是便宜你了,今晚你的確會很爽,也好好享受每一分時光吧,當作永生的懷念。”
張靜濤略皺眉,道:“大公子,若本人將來會有一天也能成爲君侯呢?鐵木族這些家業或許不算什麼。”
楊威哈哈哈笑了:“就你?白癡都能看出你得罪了多少人,以鬼谷子的捭闔之道來說,你的爲人失敗之極,你如今只是因緣際會,纔有了一些歪名,呵呵,君侯?就連廉頗如此能耐,到如今都還不是君侯,就你?將來只會敗亡!哈哈哈。”
張靜濤無語,看來這小子誤會了捭闔之道,以爲那只是人際交往的‘和事老’之學。
但的確,自己的捭闔之道都很難說服此人。
正是勢不同,不可爲謀。
然而,誰說捭闔一定要合夥的?不可以從對方身上挖一塊肉下來麼?
張靜濤心中也冷笑,繼而看到楊武媚的樣子,又心跳加快了。
楊威起身了,道:“我們走,看到這小子,老子心裡就不舒服。”
顧山連忙跟上,點頭哈腰道:“是是,一個只求捷徑的小人。”
側眼看楊武媚時,眼中都是嫉妒,不過,又連忙掩藏住,這神色,都不讓楊威看到,可見這人的確深懂生存之道。
這樣的人,一旦有了權勢,不知會如何。
然而,張靜濤卻懶得和這顧山計較,只趕緊扶着楊武媚這天生婀娜的美人,往後院走。
到了花園裡後,看着這白玉鵝蛋臉上那雙美目漫無目的的嫵媚水靈,雖也是酒氣撲鼻,卻也有暗香襲人,加之手指上楊武媚那衣料都隔不住的動人觸覺,十分讓人心跳,但也可看到,楊武媚的神智卻仍很清醒。
張靜濤就道:“我看,媚娘不必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