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國人並不是結成一隊而行,而是有些零散,有些人是自己拖兒帶女地獨自而走,也有些三五成羣結隊而行,亦有數十人一隊,百多人一隊的,而且所有人所行的方向也不盡相同,也有些人在路上結聚,然後猶如蒲公英的種子一般隨地落戶紮根。
軒轅這才明白爲什麼跂踵國和青丘國竟以這種形式存在,而又與君子國有着這些關係。事實上,跂踵國也可能是在上一次災難時遷移而出,然後紮根在死亡沼澤的另一端。
柳洪所領的人顯然是向西北方向行走,因爲東南面是九黎與東夷諸族的勢力。東夷諸族對君子國無不是虎視眈眈,如果柳洪領人向東南撤走,只可能走入東夷諸族的陷阱之中。而西面則是死亡沼澤,自然不能領着整族人去冒險穿越。何況在死亡沼澤之中有渠瘦和花蟆人的存在,若是貿然進去,只怕會死得很難看。沒有人能在沼澤之中比花蟆人和渠瘦人更可怕,而渠瘦與君子國更是宿敵,入沼澤正好等於是送入虎口之中。而北面,爲有熊與東夷敵對的勢力範圍,柳洪並不想蹚有熊族的渾水,最主要的是柳洪不肯放棄君子國的利益。如果他向北去,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與有熊勢力結合,他當然不敢奢望比他們強大十倍的有熊會聽他指揮。事實上,有熊族乃是神族的分支,但又與三苗有所不同。
三苗雖也屬神族分支,但他們卻是由神族分裂而來,但有熊卻是經過數百年的演化而形成一個獨立的體制,雖是神族的分支,但卻並不隸屬於神族。因爲它在盤古大帝之時便已形成,而盤古大帝卻爲神族衆異類所害,因此,有熊與後來所說的神族只能算是姐妹關係。在神族中,沒有人會不重視有熊族。
有熊族的存在對南方神族的安定起到了極爲有效的作用,那便是它擋住了北方鬼方十族的力量,使得鬼方的實力無法南擴,這不可否認是有熊族的一大貢獻。
正因爲柳洪知道有熊族的影響力,他纔不想將自己的族人帶到阪泉,他選擇西北方而行也確是一種明智之舉。不過,他這一路向西北行走也都留下了暗記,以便柳靜和跂通諸人趕來。當然,君子國中最後發生了什麼事他並不知道。
當然,這些暗號也正爲軒轅提供了追尋的方便。
軒轅一行人便是追隨着柳洪所留下的暗記向西北方向追尋。
行程近半日,衆人的心情似乎輕鬆了少許,或許是已經漸漸遠離災難發生之地,所有人的心情都稍稍輕鬆一些。
跂燕的病情也有所好轉,百合和丁香二女的情緒也好了很多。畢竟,事情已過去了七八天,有這麼長的時間,應該也能夠調整好心情。
“這次追上族人,護法有何打算?”軒轅突然向思過問道。
思過淡淡地露出一絲苦笑道:“我一切都聽聖王的,女王吩咐過我們。不過,我想,君子國的安逸生活大概從此就要打破了,我以爲應跟隨聖王,聖王到哪裡,我也去哪裡。”
“不,我希望護法能夠留在君子國之中,那裡還有很多事情有待你去主持,而我卻另有要事待辦!”說到這裡,軒轅不由得摸了摸懷中那特製的皮囊,皮囊之中便是地火聖蓮,禁不住悠悠地嘆了口氣,他不知道獵豹、花猛和葉七諸人現在怎麼樣了,而對能否讓這幾人恢復本性更是沒有多大的把握。
“難道聖王不準備留在君子國?”劍奴驚奇地問道。
“不,君子國應該由柳洪去主持,否則君子國只會更亂,我始終只是一個外人!”軒轅認真地道。
“但你卻是君子國的聖王,又怎算是外人呢?”思過不服氣地道。
“事實就是如此,對於柳洪來說,我只能算是外人,君子國只能有一主,而我龍族兄弟仍在等我回去主持大局。所以君子國只能由柳洪去做主,也只有這樣,龍族戰士方能夠與君子國結盟爲共同的戰友!”軒轅道。
“不管怎樣,劍奴都會跟隨聖王,我已是一把老骨頭了,便是留在君子國之中也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倒不如隨聖王征戰天下來得痛快!”劍奴說到這裡突地嘆了一口氣,接着道,“想我如今也沒多少年好活,而我這一生竟是如此單調貧乏,真是慚愧。”
“君子國沒有人會忘記你的,這些年來,你爲君子國默默奉獻,你的生命是給了族人!”百合突然插嘴道。
“哈哈哈……”劍奴聽了老懷大慰。
“百合和丁香何去何從呢?”軒轅又問道。
“當然是追隨聖王了!”百合毫不猶豫地道。
軒轅突然停步,同時喝住前行的幾名君子國劍手,道:“你們找找,這附近的血腥味很濃!”
那幾名劍士一愕,卻沒有嗅到血腥味,但軒轅既然這麼說,只好四下去找了。對於軒轅,他們總有一種高深莫測之感,似乎在這個人身上總會有許多難以想象的事情發生。
“是我們的兄弟!”一名劍士在左邊二十丈處的土丘之後高喊道。
軒轅諸人微驚,迅速趕了過去,卻發現一堆血肉模糊的屍體,但自這堆屍體的衣着打扮來看,猶可辨出是君子國的兄弟。在這炎熱的天氣裡,這些屍體竟沒有發臭。
思過有些發愣,這一堆屍體共十四具,應該死後不會超過半天,否則的話便不應該有那麼濃的血腥之味,讓軒轅在二十丈外就嗅到了。而且,在這炎熱的天氣之中並沒有腐化的跡象。
“究竟是什麼人乾的?”百合的俏臉籠上了一層嚴霜,語意之中充滿殺機。
“這些人似乎是死在一種極重的手法之下。”軒轅望着有兩具屍體那凹陷的面部及另外幾具屍體碎裂的頭骨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劍奴未語,只是心中有一些莫名的蒼涼之感,望着族人的死去,誰的心裡都不好受。這數十年來,他的心中一直都極爲平靜,可是這些日子來,竟連連破殺戒,更深切地感受到生離死別的痛苦,使得他平靜了數十年的心涌起了無法抑制的殺機。
“再去找找,看看可有其他發現!”思過突然吩咐道。
“派十名兄弟來把這些死去的兄弟葬了!”軒轅微有感觸,同時也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在向他逼近。當然,這並不是說有高手逼近,而是感覺到又一次風暴可能就要降臨,而這風暴便等候在前進的路上。
或許,這是宿命早定下的考驗,似乎總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把握着所有的生命。
軒轅有些心寒,並不是因爲隱在暗處對手的可怕,而是他感覺到擊斃這羣君子國人的敵人有一種極爲熟悉之感。冥冥之中似乎告訴他,兇手定是與他有着極大的關係,或許是因爲這種霸道的拳勁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個人,那便是獵豹。
軒轅希望這個兇手不是獵豹,但這只是希望,事實還得去證實。
“這裡也有屍體!”又有人驚呼道。
到目前爲止,一共已發現了二十四具屍體,除那十四具是以重手法擊死之外,另外十人卻是死在弩箭之下,屍體東一具西一具,顯然也經過反抗,但卻沒有絲毫作用。
兇手顯然不止一人,而是一隊人或許是有組織的殺戮,只是兇手究竟是誰?
是九黎人還是鬼方人?抑或是渠瘦人或花蟆人?柳洪的大隊人馬究竟如何?是否也同樣受到了強猛的攻擊呢?
軒轅諸人沒敢停歇,一路上急趕,他們定要找到柳洪。而這一路上,他們又發現了許多屍體,有的已經發臭,有的才死不久,但並非全是君子國人,也有自君子國逃出來的交易者,甚至還有住在附近的獵戶,死狀不一,死因也不盡相同,甚至連婦人和小孩也慘遭毒手。總之,這一路上充滿了死亡的氣息,而這些死亡似乎並不是一路人馬所造成的。
不過,在發現第一堆屍體後,軒轅隱隱感覺到這一路上似乎總有一雙眼睛在關注他,但是他始終無法察覺這雙眼睛是在哪個角落,這讓他心中蒙上了一絲陰影。憑他的直覺判斷,一定是有人在跟蹤他們,而且這個人絕對是個可怕的高手。
是夜,軒轅選擇了一條不甚小的河流邊紮下營帳。
河寬近十丈,水草倒也豐茂。而軒轅所紮營之處乃一個斜斜的山坡之頂,距河邊僅數丈之遙。
河風極爲涼爽,只是蚊子太多,不過,對於軒轅這慣於露宿之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何況還有跂燕這個驅蚊能手在,隨便在山上採些藥草和樹枝點燃,便讓蚊子遠遠地避開。
軒轅似乎已經好久都未曾入水暢遊了,今夜似乎興致極好,竟下河抓上了幾條大魚,水性之精純讓人張口結舌。
君子國的衆劍士也一時心癢,紛紛躍入水中嬉戲。事實上,在這種極熱的天氣中,能夠在河中暢遊,那的確是一件極爲痛快的事情。雖然這些人的水性不是很好,但有軒轅在,他們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河水在入夜之後極爲清涼,不過河水似乎不淺。這羣劍士並不敢向河心遊去,那裡的水流很急,而且至少有丈許兩丈深,自然不敢接近,因此只是在河邊淺水處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