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又愕然,誰也不能回答軒轅的話,因爲誰也不知道。生命和夢又不是冰與水,怎麼能夠轉化呢?因此,他們只會當軒轅在癡語,桃紅諸女反而被軒轅那樣子給逗笑了。
歧富苦笑道:“這個只好由仙長告訴你了,我們根本不知。不過,聽仙長說,他仍沒有抵達最高境界,否則的話,他只憑在夢境之中,就可以將你的傷勢完全治好,也不會留下開經大法而未用了。”
“還有更高的境界?”軒轅再次爲之動容,驚訝地問道。
“這個你只好留着去問仙長了,我無法回答,因爲我根本就不知道。”
“仙長現在哪裡?我這就去見他。”軒轅心情一下子變得急切起來,催道。
“仙長有請軒轅公子!”正當軒轅話音一落之時,五陽跨入屋中揚聲道。
衆人皆感愕然,廣成子似乎知道軒轅已經醒來,而且知道軒轅想見他一般,在時間之上竟然把握得如此之巧,巧得讓人吃驚。
軒轅半晌纔回過神來,道:“五陽兄請帶路!”
衆人這纔回過神來,無不嘖嘖稱奇,一個個彷彿置身夢中一般,對現實和夢境根本就分不清楚了,難道廣成子真的神通廣大到如斯境界?
刑天確實很惱,土計竟然在最後時刻還是選擇了依附有熊。事實上,前幾日他就覺察到土計似乎有些不對勁,只是他沒有怎麼在意,抑或他對土計太過信任。
要知道,土計乃鬼方八傑僅存的元老,可以算是百年來鬼方的中堅人物,爲鬼方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便是始尊在時,也很器重他,天魔羅修絕也對土計十分客氣,但正是這樣一個人,竟然在最後時刻棄鬼方而去,這對鬼方的軍心打擊確實很大!
不過,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追悔,刑天只好領着剩下的鬼方戰士返回極北絕域。
一路上,刑天自然發現了太昊所留下的滿地戰屍,但此刻這些屍體已經冰凍,不過刑天仍認得出是鬼方的戰士及子民,還有的則是伏羲氏的戰士。只看了這些,便讓刑天大吃一驚。
刑天確實沒有想到太昊竟會來到自己的後方,給自己一記痛擊,而且看這地上冰凍的屍體就知道這一戰極爲慘烈。
刑天無心耽擱,只好一催坐騎,極速趕往極北絕域。不過,這一路上卻是極爲小心,他擔心太昊會在路上設下埋伏。
太昊可不是一般的人,一個絕不比少昊遜色的人物,且刑天又不知道太昊身邊究竟有多少戰士。
其實刑天的心裡也挺苦,偌大一個鬼方,居然會在短短的幾個月之中落得如此慘敗收場,前有太昊,後有少昊,鬼方就這樣夾在兩大勢力的中間被圍堵。
昔日的鬼方是何等聲勢,完全可以成爲神族的勁敵,無論是神族在盤古氏掌權時,還是後來在伏羲、女媧掌權時,都對神族有着極大的威脅。後來鬼方甚至將神族逼得四分五裂,那時是何等威勢,而今卻如喪家之犬,被人追堵。
而這一切,卻都只因爲軒轅,一個在一年前藉藉無名的娃娃。刑天心中的恨是無與倫比的,但他又不得不承認軒轅的厲害之處。
儘管軒轅沒有少昊和太昊那樣的絕世武功,但是鬼方之敗,卻不是敗在少昊和太昊的手中,而是徹徹底底地敗在軒轅的手中。
如果不是軒轅那兵不見血刃的詭計,使得鬼方族人的人心、軍心煥散,人人思降,太昊和少昊根本就無法逼得他們棄城而走。
正因爲軒轅的詭計,使得鬼方人人都想着去降伏於有熊族,鬥志大消,更因爲這些人偷偷地去降附有熊,使得民心不穩,軍心大動,而且在人數上不斷減少。此強彼弱之下,鬼方豈有不敗在太昊和少昊攻勢之下的道理?
本來,鬼方戰士善於在苦寒之中作戰,若是再下幾場雪,太昊和少昊在久攻不下之時,而其士卒又難以忍受北方的苦寒,自然是不戰而退。可是由於大量的鬼方子民歸降有熊,而使鬼方無法再長期堅守下去,這確實是一種深深的悲哀。
善戰者,非以武力而屈人之兵。軒轅其實比太昊和少昊更爲可怕,就因爲他對人心的揣測,對戰局的把握,透徹得讓人心驚!他會讓你敗得莫名其妙,更會讓你莫名其妙地陷入他所佈下的局中,而當你發現之時,已經是敗局已成。
刑天真後悔當初在軒轅尚未成氣候之時就出手殺了他,後悔自己當初並未對這個年輕人加以重視,否則的話也不會釀成今日這般苦果。當然,他也知道,自己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在這之前,他確實沒有料到軒轅竟會有如此作爲。
有些人總是在事情發生之後才知道後悔,這大概是世人的通病。當然,若事情還沒有發生也不叫後悔。
軒轅跟在五陽身後穿過長長的曲折至極的青石板路,終於算是抵達了一座閣樓前。
說這是閣樓,是因爲它有柱有椽,事實上,這隻能算是一扇門,只有幾根柱子,而前後無牆,空蕩蕩的可以看見閣樓後的雲氣繚繞,紫霞隱隱。
閣樓內外彷彿是兩個不同的天地,外面清明,裡面卻空濛無法看到邊際,而且更彷彿深不見底,便像是一個深邃至極的巨淵。
軒轅不由得一陣錯愕,擡頭望了望那閣樓上的幾個巨大金字“紫霞洞天”,不禁心中訝然。
那幾個字雖是閃爍着金光,但應不是金質,而是以指力深深地刻入那幾根不知何質地的怪柱的頂部橫樑上,氣勢磅礴又透着一種奇異的生機。
不用說,這幾個字定是廣成子仙長所書。當然,並不是說別人就沒有這份功力,若說是在這橫樑上刻字,當軒轅的功力處於最佳狀態之時,也能夠做到,但是要讓這幾個字透出如此的生機和活力,卻不是他所能做到的。只看那字體的一筆一畫,彷彿都可化爲活物飛走一般,這也是一種境界。
軒轅不由得看癡了。
“仙長便在裡面等你,我們進去吧!”五陽提醒軒轅道。
軒轅這纔回過神來望了望那一片朦朧的另一邊,不由得惑然扭頭問道:“這裡面?”
五陽一笑道:“不錯,紫霞洞天正是仙長修真之地。這些年來,從沒有外人進入過。”
軒轅仍然有些不解,他踏上幾步,來到雲霧的邊緣。這些雲霧似乎並不外溢,彷彿是罩在一張奇異的網中,或是有一堵奇異而透明的牆相隔,使那不停涌動翻滾的雲霧無法溢出分毫。
軒轅的眼力竟然無法看透雲霧的底下究竟有多深,只感到一陣陣幽風嗖嗖吹來,他禁不住心頭生出一絲寒意,忖道:“難道五陽是要害我,纔將我引到這無底深淵中來?這裡哪裡有什麼洞天,分明是一片絕域。”
五陽見軒轅臉色數變,似乎明白了軒轅心中所想,不由得笑了笑,大步踏入雲霧之中。
軒轅又吃了一驚,竟發現五陽並未墜下去,而是踏在雲霧之上,彷彿有一股奇異的力量託着五陽的身體,飄然若仙。
“你……你……”軒轅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這五陽的輕功竟比滿蒼夷不知好了多少倍,只憑這在虛空之中的站立,便足以驚世駭俗,更何況五陽邁步自若,彷彿閒庭信步,這怎不叫軒轅吃驚?
五陽笑了笑道:“來吧,這是仙長所佈下的九幽青冥陣,你所看到的只是幻覺,這裡本是一片實地,但走無妨!”
“啊……”軒轅這才恍然,但仍有些難以置信,試探着將一隻腳踏入雲霧之中,果然踏着了一片實地,不由得心頭一鬆,知道五陽並未說謊,禁不住大讚道,“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陣法,真讓軒轅大開眼界了。”
五陽淡然一笑道:“拉住我的手,別以爲這陣勢只是嚇唬人的。這裡到處都有可能失足墜入萬丈深淵,因爲這裡只是深淵之間的一道狹長谷地,如果你以爲全是實地,則很可能踏入深淵。”
“哦。”軒轅又吃了一驚,忖道,“這裡可真是玄之又玄。”不過他不敢不信五陽的話。
“記住我走的步子!”五陽拉着軒轅小心地一步步邁出。
軒轅默默地記着,九步一左拐,九步一右拐,再九步向左拐……如此左九步,右九步,竟連連拐了十數次,軒轅才覺眼前一亮,雲霧盡在他的身後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平臺,而平臺是依一堵絕壁而突出。平臺的周圍全都是雲氣所罩,而他立足之處,更畫着一道奇怪的令符。
軒轅知道自己已經走出了九幽青冥陣,不由得回頭望了剛纔走過的雲霧一眼,心中不由一陣駭然。他剛纔清晰地感覺到自絕崖之底升上來的冷風,知道五陽的話並未騙他,不禁爲剛纔的險境出了一身冷汗。這個陣勢實在是太奇了,奇就奇在你根本就看不見實地,不知情的人哪敢向這之中行走?即使有人知道這裡有實地,但是哪裡會走得這麼好?一個不好只會喪身深淵之中,因此,可以說這確實是一片絕域。
軒轅感受到了來自那山洞之中透出的生機,便像是那個山洞之中存在着一個生命力無比強大的生命。這種生機,只有軒轅以野獸般的直覺才能夠清晰地捕捉到,他知道,廣成子一定是在這個洞中,這種生機便是他在山下就可以清晰感受到的神秘力量,而且也像是昨夜在夢中驚醒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