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夢之中凝聚的大羅法身佇立虛空邊陲,太濛靜靜眺望眼前的混沌海。鴻鈞開天闢地後,這片混沌海的元氣動向較曾經舒緩了許多。
“是因爲道祖之力梳理混沌嗎?”太濛能感覺到,混沌海中的混沌元氣在靠近虛空邊界時,會自動分解爲洪荒天地可以吸收的先天之氣。那些元氣流經虛空星辰,被周天星斗進一步分解煉化後,以純粹的星光散入整個洪荒大地。因此,周天星斗對世界有着極爲重要的意義。
“不過混沌海疆域無窮,且只有聖人才能開闢混沌煉化先天道炁。就算未來諸聖歸位,想要將整片混沌海煉化,也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工程。”
思罷,太濛張開雙手。先天太祖幽蒙無相祖炁凝聚在雙手之間,重新聚合太極圖。仿造的先天至寶威能不大,但也可發揮極品靈寶的全力一擊。
“去!”太極圖順着曾經道祖遺留的通道盪漾先天陰陽二氣,凝成一座萬劫不破的金色仙橋。順着金橋,太濛緩步前往彼端。
如果將洪荒視作一個大型遊戲,那麼紫霄宮無疑是洪荒之中最頂級的遊戲副本。這個副本只開啓三次,但是在平日不開啓的情況下,紫霄宮是什麼樣子呢?
“紫霄宮講道只有三次,可這三次講道面對洪荒衆生。如果有人道心堅定,追求無上大道。非要在講道之後前往紫霄宮呢?又或者在聽道後不從紫霄宮離開,而是一直留在紫霄宮中等待下一次開講?”
太濛念頭一閃:面對這種情況,以鴻鈞道祖的脾氣,會怎麼對待他們?
自龍漢年間,太濛曾爲自家師尊跟仙道幾位元老打交道,自問對他們的脾氣知道一些。
在太濛眼中,所謂的仙道就是一羣“老齡宅男”建立的鬆散組織。他們根本沒有爭霸洪荒的心思,甚至連出門都很懶。很多仙老常年待在玉京山,甚至連玉京講道都懶得露面。每一個元會之初的玉京講道,都是幾個人排班商量好,應付差事似的,絕對不多講一炷香功夫,更不會主動跑去講道,完全視作不情願的義務。
“比起精分狂魔的陰陽老祖,比起實驗狂魔的玉磯老祖,比起瞌睡不斷的乾坤老祖,鴻鈞道人的脾氣要好多了。以他對大道的執着,如果真有一個向道之心堅定的人,在混沌中苦苦哀求拜入他門下。或許能得到道祖的青睞,從而被他看重?”
然而對太濛來說,他已經有一位師尊。在紫霄宮聽講即可,卻沒打算拜入鴻鈞門下。於是,並沒打算用這個方式。
來到金橋彼岸,原本紫霄宮的位置空蕩蕩不見一物。
太濛心中一動,啞然失笑:“道祖莫非還不願見我嗎?”他運轉大羅之力,夢中證道所推演的大羅道果照亮混沌。
一縷和四九天道迥異的先天太虛祖炁劃破混沌,無形無相的奇妙之力排開混沌元氣,配合他的天衣,形成堅固的防禦屏障。
接着,太濛手一抖,四道神籙靈牌激發,地火風聲四神擁簇在太濛身邊,強煉混沌元氣:“道祖,在下有一件關乎洪荒的大事需要請道祖出面,還請前輩不吝相見。”
四位婀娜多姿的神女環繞在太濛身邊,她們操控自己特有的力量舒化地火風水,在僞·太極圖消散後,爲太濛開闢一方全新的落腳地。
無形的風化作簡樸的天穹大氣,厚重的地凝成堅固的土石。天地之間以水火作陰陽,形成微妙的平衡。
這個自混沌中開闢的小空間極爲狹小,僅供太濛一人站立。而且這個小空間無時無刻不受混沌之力的侵蝕,若非天衣、四神以及太虛祖炁的保護,太濛早就溜回去了。
不知過去多久,一重紫氣環繞的玉色仙門浮現在太濛面前。
一個童子匆匆走出來:“先生,老爺讓你進去!”
畢竟是夢界之主,紫霄宮三千客之一,就算避而不見,也不能坐看他死在這裡。
看到未來的東王公,太濛露出笑意。只要進入紫霄宮的大門,那就好辦多了。
二人一前一後走入紫霄宮,太濛原本落腳地被混沌吞沒,壓縮爲一塊頑石消失不見。這塊頑石得混沌造化,若落入洪荒亦可歸入先天之流。
穿過前庭,太濛看到鴻鈞道祖爲這些童子留下的一座“出師臺”。那方臺同樣凝練地火風水之力,形成四道神獸虛影,每一位皆是大羅之力。
鴻鈞對這些紫霄宮童子的出師要求很簡單。擊敗四隻大羅神獸,順利從裡面走出,就算他們出師。
太濛站在前庭往遠處看,那未來的西王母正在方臺中嘗試挑戰。
“先生,老爺留下的佈置太強了。我們幾個根本闖不過去,你有什麼辦法嗎?”男童哭喪着臉,本以爲老爺大發恩典,哪知道這個考驗居然這麼難。
“洪荒兇險,唯有大羅仙家才能真正自保。老祖這是照拂你們,擔心你們在洪荒出事。你們往好了想,如果從這個試煉闖出去,順利出師,難道老祖不會給你們賜下法寶,讓你們笑傲洪荒嗎?”
鴻鈞在宮中靜坐,聽到太濛的話,眉頭一挑:“好小子,這是逼我給這些小傢伙準備出師禮啊!”
不過對自己身邊這金童玉女的前程,道祖本人也有盤算。
“他二人秉承純陽玄陰而生,未來若能證道大羅前往洪荒。正好幫我管理天下仙籍,全我仙道教主之名。”在鴻鈞心目中,已經想好給二人的出師法寶。
“難道只有大羅道果這一條路?”男童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前次去出師臺,結果頭髮都被裡面的神獸給燒沒了。”
“當然。”太濛笑眯眯摸着男童的光溜腦袋:“你彆着急,區區大羅道果,回頭在道祖這邊多學學,還愁不成功?”
“也只好這樣了。”男童嘆了口氣,帶太濛走入紫霄宮。
紫霄宮大殿跟前次講道時的陳設幾乎沒區別,只不過將殿中的蒲團全部撤走,更加乾淨簡潔。但奇怪的是,原本容納三千人的寬闊大殿,在太濛這次感受中並沒察覺空曠感,反而恰到好處,讓他在這裡極爲舒適。
“聖人級別的空間摺疊嗎?”太濛一邊想,一邊對鴻鈞行禮。
鴻鈞微微頷首,讓人拿出一個蒲團放在大殿上:“你來找貧道,所爲何事?”
“道祖秉承天道,於混沌紫霄宮開講,我等受益匪淺。我尋思着,建立一個聊天平臺,供我們研究紫霄宮講道後的心得體會。”
說完,鴻鈞立刻想到《洪荒元紀》上的諸仙心得。
“這是好事,你只管放手去做,何必詢問貧道?”
“這個平臺建成後,需要一些管理員維持秩序。其中最尊貴的一個位置,我打算留給道祖。這樣一來,道祖就可以隨時檢查我們這些人的討論情況,從而指證糾錯。”
“你說,這樣一來可以觀看他們的論道記錄?”
“當然,畢竟這是整個桃花源的管理權限,能調閱所有仙神的論道記錄。還能爲下一次紫霄宮講道做準備。”太濛點到這一步,鴻鈞陷入沉思。
鴻鈞證道後,有心培養新聖人和自己一同輔佐天道運行。
爲此,他還專門列下一份打分表。根據諸人的跟腳、修爲、功德、作風等種種因素進行判定。
滿分五十,從最初跟腳,證大羅道果的品質外加三次紫霄宮之前的狀態進行打分,每一項佔據十分。
“大羅道果的品質這一項,目前只記錄三清和太一。太濛固然有夢中證道這類奇妙法門,但大羅道果還沒真正成型。”
在鴻鈞道祖的記錄中,太清的太上清虛道果和太一的太微紫華道果僅僅評價七分。二人雖然早早凝練大羅道果。但根基淺薄,遠不如元始和通天在紫霄宮中,得道祖幫助所凝練的道果雄渾。
元始、通天在紫霄宮中厚積薄發,玉虛和紫虛大道演繹至完美程度。若非最後一步借了道祖紫霄宮中的無上道韻,受鴻鈞大道啓發,或許道祖會給二人打十分。目前來說,二人皆是九分,尚有一點美中不足。
不過太一和太清先一步凝練大羅道果,並非沒有好處。在紫霄宮第一次講道之前的狀態評分上,兩位不需要紫霄講道便順利證道的仙神,足見天賦之高絕。加上發行《洪荒元紀》,開闢夢界的太濛。這三人在初入紫霄宮時的綜合評分,全部都是十分。
這種綜合評分,是看衆人在洪荒中的影響力、自身天賦、修煉程度和諸神中的排名等各方因素。
玉京講法後,一行十二人前往混沌觀看鴻鈞證道,得了鴻鈞的不少好感。後來“太”字輩的三人各有境遇。太清道行最高,太一戰力最強。而太濛的夢界和各種行動,讓他在洪荒中的影響力高於其他人。
這三個“第一”,使得三人在第一次入紫霄宮時的綜合評價,遠高過其他人。相比同期,羲和、望舒這兩位巡天御女努力多少年,才僅僅在道祖心目中佔據九分。玉清、上清才只有將將七分。這還是加上他們觀摩道祖開天后得到的些微好感分。畢竟從對天地貢獻的角度看,二清隱居崑崙,着實比不過日月御女。甚至連庇護妖靈的伏羲女媧以及開拓巫族勢力的后土都不如。
“如果這些仙神們有一個討論組,並且在裡面商討自己的大道。第二次紫霄宮講道之面對打分,就多了一個參考項目。”
第一次來紫霄宮的評分,因爲大家還沒成長起來,鴻鈞的評分要求並不嚴格。但接下來兩次入宮之前的評分,關乎培養新聖人的資源傾斜,就不能那麼隨便。
“第二次入紫霄宮的綜評分,可以考慮將這個論道平臺當做一個評分的側面,賦予兩分的份額。”
“而且,對他們的大道更瞭解,我自身也有好處。”
尤其是太一、女媧、太濛這些問題兒童,如果能仔細研究他們的大道體悟,或許在下一次編纂課程上,可以針對性的準備教案?
畢竟講道越完美,自己得到的天道本源回饋也就越多。
鴻鈞對此有些心動:“那管理員都需要做什麼?需要負責整個平臺的運行?”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進行管理?鴻鈞對此有顧慮,不願意受到太多人的騷擾和矚目。
“沒那麼嚴肅。您只需要在那些人鬧起來的時候壓一壓就成。您記住一句話‘管理就是可以爲所欲爲’。將他們關禁閉或者直接踢出去即可。”
“……”
“當然,爲保護道祖的身份不泄露。我會選擇幾位新的管理員,大家一起匿名管理。這樣一來,道祖就算有時發言糾正大家的修行錯誤,也不會有人起疑心。”
“有道理。”
“對管理人選,不知道祖有沒有什麼建議?”
“太清、太一如何?他二人一個實力強,一個道行高,應該不錯。”跟他們一起匿名,就算自己發表什麼大道真言,也能推到這倆道行實力最高的仙神頭上。
“那成,除了他們倆之外再算上我跟師兄。回頭用管理員的賬號調停秩序,只要匿名的話,相信其他人不會懷疑道祖您在暗中觀察。”
說着,太濛將紫金令牌中的“一號”令交給鴻鈞。
鴻鈞順着令牌,感覺到夢界的召喚。只要憑藉令牌賬號,就能前往夢界的桃花源區域。不過紫霄宮處於混沌,在聯絡夢界時斷斷續續,彷彿有一層神秘的面紗在遮掩着。
“混沌的阻隔嗎?”鴻鈞屈指一彈,在紫霄宮外立下一塊大夢仙石,和太濛留在虛空邊緣的神石如出一轍,皆可聯絡夢界。
太濛心中一跳。他當然清楚紫霄宮不方便和夢界聯絡。他的打算是在紫霄宮建立一座“信號塔”,順帶監視紫霄宮。豈料道祖手段高明,直接打通紫霄宮和夢界的聯絡。
“看他的手段,莫非是第一次講道時,從我身上學去的夢道秘法?”
每一次講道,鴻鈞都能從這些仙神身上推演三千大道,將自己的道行推入更高層次。目前在夢道的領悟上,指不定跟太濛誰更強一籌。
太濛心中閃過一個個念頭,面上不露聲色,站起來道:“事不宜遲,那我這就開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