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趙公明被燃燈偷襲打了一乾坤尺,又失了定海神珠、縛龍索,回進大營。聞仲迎上,問其追燃燈結果如何。趙公明不由長吁一聲,一臉慚愧憤惱之色。
聞仲見狀不禁心中一跳的暗感不妙,忙道:“師叔爲何這等?”
趙公明不由憤慨大呼道:“吾自修行以來,今日失利。正追趕燃燈,偶遇二子,名曰蕭升、曹寶,將吾縛龍索、定海珠收去。吾自得道,仗此奇珠。今被造化門下兩無名小輩收去,吾心碎矣!”
心下不甘的趙公明,轉而便是忙對兩個弟子吩咐道:“陳九公、姚少司,你等好生在此,吾往三仙島去來。”
聞仲見狀不由忙道:“師叔此去速回,免吾翹首。”
“賢侄放心,吾去速回!”趙公明忙應道。
趙公明遂乘虎駕風雲而起,不一時來至三仙島下虎,見島上氤氳仙靈霧氣瀰漫,隱約有着玄妙陣法禁制,難以擅闖,不禁略顯鬱悶的咳嗽一聲,聲音傳入島內。
且說三仙島內,瓊霄、碧霄二人自封神之劫起,通天教主吩咐門下弟子各回洞府修煉,金鰲島上清冷許多,便也自回了三仙島與大姐雲霄一起靜心苦修,修爲也是不凡,都已是大羅金仙修爲。其中瓊霄已是大羅金仙中期修爲,與玉虛門下十二金仙相比也是不差。而碧霄雖然差些,可也是達到了大羅金仙初期巔峰的修爲。
這日,瓊霄、碧霄二人如往常般在三霄洞內與雲霄論道。楊嬋則是在雲霄身旁靜靜而立。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三霄論道之玄妙,可是也可得益不少。如今楊嬋已是太乙散仙巔峰修爲,法力澎湃。隱約有突破之勢,想來也是時常在三霄跟前聽道,修爲方有如此大的進境。
話說雲霄正自講着玄妙之道,瓊霄、碧霄以及楊嬋細心靜聽,暗自揣摩。突然,似有所覺的雲霄卻是秀眉微皺的住口停下了講道。
“大姐,怎麼了?”碧霄聽的興濃。見雲霄停下,不由忙開口問道。
輕吸了口氣的雲霄不禁道:“是兄長來了。”
愣了下的碧霄,頓時驚喜忙道:“兄長來了?自從兄長去峨眉山修行。我們兄妹卻是難得一見。大姐,兄長來了,你怎麼好像不太高興啊?”
“大姐,是不是兄長出了什麼事?”另一邊看着雲霄的表情。瓊霄則是秀眉微皺問道。
輕搖頭略微沉默的雲霄。便是起身飄然落在了雲牀之前道:“走吧,我們去迎兄長!”
見雲霄說話間便徑直向着三霄洞之外而去的樣子,相視一眼都是有些疑惑的瓊霄和碧霄,不由忙跟了上去。
美眸微閃的楊嬋,見狀也是忙跟着一起離開了三霄洞。
跟着三霄姐妹出了三霄洞的楊嬋,擡頭便是看到了島上一片氤氳仙氣的虛空之中,兩道身影飛身而下,其中一人正是趙公明。而另外一個含笑客氣指引之人。則是一身銀甲的帥氣俊朗青年銀甲仙。
如今,銀甲仙也已經是大羅金仙初期修爲。想來是跟在雲霄身邊經常可以聆聽教導的緣故。畢竟,以雲霄距離二屍準聖也只差些機緣的修爲,指點金仙和普通大羅金仙還是很輕鬆的。
“兄長!”見趙公明飛身落下,三霄不由都是忙上前見禮。
碧霄第一個忍不住好奇笑問道:“兄長不再峨眉山羅浮洞靜修,怎麼今日有空來三仙島呢?莫不是想我們了?”
聽碧霄這麼說,趙公明不由心中略有些慚愧汗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好。
“好了,三妹!”說話間的雲霄,便是看了眼面色尷尬的趙公明道:“兄長,咱們到三霄洞內詳談吧!”
趙公明一聽不由忙點頭應聲,隨三霄進入三霄洞內。
見狀,楊嬋正要跟進去,銀甲仙卻是忙伸手攔在了她,面對着楊嬋疑惑看向自己的樣子,不禁搖頭一笑道:“三位仙子與兄長相聚,你去攙和什麼?”
楊嬋聽的一愣,轉而反應過來,不由忙點頭。
“怎麼,想你兩位兄長了?”看楊嬋轉而略顯失神的樣子,銀甲仙便是不禁笑道。
點頭微微抿嘴的楊嬋,則是道:“不知道大哥二哥他們怎麼樣了!”
“放心吧!以他們的神通修爲,特別是你大哥,整個洪荒之中,也難有多少大能之輩可以傷害得到他們!”銀甲仙不由淡笑安慰道。
輕吸了口氣微微點頭的楊嬋,轉而便是忍不住美眸之中閃過了一絲堅定之色。
再說三霄洞中,三宵與趙公明分而坐在四方雲牀之上。
雲霄看着趙公明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道:“兄長,有什麼事便直說吧!”
“是啊!兄長,咱們是兄妹,有何事不可明說的?”瓊霄也是忙道。
趙公明一聽,頓時點頭嘆了聲道:“聞太師伐西岐不能取勝,請我下山,會闡教門人,連勝他幾番;後是燃燈道人會我,出口大言,吾將定海珠祭起,燃燈逃遁,吾便追襲。不意趕至中途,偶遇玉虛門下蕭升、曹寶兩個無名小輩,把吾二物收去。自思:闢地開天,成了道果,得此二寶,方欲煉性修真,在羅浮洞中以證元始;今一旦落於二曹之手,心甚不平。特至此間,借金蛟剪也罷,或混元金斗也罷,拿出山去,務要復回此二寶,吾心方安。”
雲霄聽罷,不由秀眉皺起的搖頭,說道:“兄長,此事不可行。昔日三教共議,僉押‘封神榜’,吾等俱在碧遊宮。我們截教門人,‘封神榜’上頗多,因此禁止不出洞府,只爲此也。老師通天教主有言。‘彌封名姓,當宜謹慎。’宮門又有兩句貼在宮外:緊閉洞門,靜誦‘黃庭’三兩卷;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如今闡教道友犯了殺戒,造化合該主持封神,截教實是逍遙。昔日鳳鳴岐山,今生聖主,何必與他爭論閒非。兄長,你不該下山。你我只等子牙封過神,才見神仙玉石。兄長請回峨嵋山。待平定封神之日,吾親自往蓬萊,問冰靈師叔討珠還你。若是此時要借金蛟剪、混元金斗。小妹不敢從命。”
趙公明一聽不禁忙道:“難道我親自來借,你也不肯?”
雲霄則道:“非是不肯,恐怕一時失了,追悔何及!兄長下山惹來殺劫。已是不該。如今再生嗔癡執念,何苦由來?總來兄請回山,不久封神在邇,何必太急!”
趙公明頓時搖頭嘆了聲:“一家如此,何況他人!”
說罷,趙公明遂起身拂袖作辭,欲出洞門,十分怒色。正是:他人有寶他人用。果然開口告人難。
“兄長!”瓊霄和碧霄見趙公明氣沖沖離去,不由焦急的飄然落下雲牀。準備去追。
見狀,雲霄不由輕喝一聲道:“二妹,三妹,不必追了!”
聞言腳步微頓的二人,轉而看向依舊高坐雲牀之上的雲霄,碧霄頓時忍不住當先開口道:“大姐,兄長難得開口相求。我們可是一體同生的親兄妹,豈能不幫他?”
“若是借金蛟剪和混元金斗給他,不是幫他,是害他!”雲霄不由微惱的皺眉喝道:“二妹,三妹,你們怎麼還不明白?如今是封神大劫之中,準聖之下盡在劫中。兄長縱然修爲非凡,已是大羅金仙后期修爲。可是,若是一意孤行,在大劫之內,終究難免死劫,去那封神榜之上走一遭。”
碧霄聽的啞然無語,而一直顯得沉默的瓊霄則是擡頭看向雲霄淡然開口道:“大姐,你根本不瞭解兄長。就算我們不借寶物給他,他也不會就此罷手回峨眉山的。如此,沒有寶物傍身,兄長必然爲闡教、造化門下所害。大姐自拜入造化門下,多在蓬萊仙島靜修,與我和兄長三妹少有往來,只怕情意早已淺薄。兄長之性命,在大姐眼中也沒有造化門下一個門人重要。大姐不願相助,小妹無法勉強。但金蛟剪乃是老師通天教主賜予我的寶物,我要借誰,大姐也管不着!”
話音未落,瓊霄便是已經閃身離開了三霄洞。
“大姐,二姐只是一時意氣之言,你不要放在心上!”看着因爲瓊霄的話而面色泛白、玉手緊握的雲霄,碧霄不由忙開口道。
看了眼碧霄,雲霄不禁苦澀自嘲一笑道:“三妹,你也在怪我吧?”
“大姐!”貝齒輕咬了下嘴脣的碧霄,不由道:“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能看兄長遭難而不管不顧。咱們兄妹一體,何分其他?”
聽着碧霄的話,側頭美眸微微泛紅的雲霄不由一嘆道:“罷了!”
且說趙公明跨虎離洞,行不上一二里,在海面上行,聽後面有人叫道:“趙道兄!”
趙公明回間看時,一位道姑,腳踏風雲而至。怎見得,有詩爲證,詩曰:髻挽青絲殺氣浮,修真煉性隱山丘。爐中玄妙超三界,掌上風雷震九州。十里金城驅黑霧,三仙瑤島運神飈。若還觸惱仙姑怒,翻倒乾坤不肯休。
趙公明看時,原來是菡芝仙,不由施禮道:“道友爲何相招?”
菡芝仙則是笑問道:“道兄那裡去?”
趙公明把伐西岐失了定海珠的事說了一遍,轉而又道:“方纔問俺妹子借金蛟剪,去復奪定海珠,她堅持不允,故此往別處借些寶貝,再作區處。”
菡芝仙一嘆不由皺眉慨怒:“豈有此理!我同道兄回去。一家不借,何況外人!”
趙公明正自猶豫,忽聽得遠處悅耳呼喊之聲:“兄長慢走!”
“二妹?”看瓊霄飛身而來,趙公明不由有些意外。
飛身上前,和菡芝仙見了禮的瓊霄,便是翻手取出了金蛟剪遞給趙公明道:“兄長,你把金蛟剪拿去,逼那冰靈仙子交還二寶便是。兄長,千萬不可造次行事!否則。兄長只怕會惹來殺身之禍,兄長謹記!”
“二妹放心,待得爲兄奪回二寶。出得這口氣,定速速回轉,將金蛟剪還與二妹!”趙公明不由驚喜的忙伸手接過。
“到底是一家兄妹!”菡芝仙在一旁看的不由笑道:“趙道兄,吾八卦爐中煉成奇珍,不久亦至。”
趙公明忙欣喜道謝,別了菡芝仙、瓊霄,隨風雲而至成湯大營。
旗牌報進營中:“啓太師爺:趙老爺到了。”
聞仲不由驚喜忙迎接入中軍坐下。正是:入門休問榮枯事。觀見容顏便得知。
中軍帥帳之中,聞仲忍不住急忙問道:“師叔可借的寶物來?”
趙公明不禁自信一笑道:“已往三仙島吾妹子處,借的二妹瓊霄仙子的金蛟剪來。明日務要復奪吾定海珠。”
聞仲大喜。設酒款待,三陣主相陪,至晚間方散席。
次早,成湯營中炮響。聞太師上了黑麒麟。左右是鄧、吉、張、陶。
趙公明跨虎臨陣,惱因燃燈丟了二寶,故而專請燃燈答話。哪吒報上蘆篷。燃燈早知其意‘今公明已借金蛟剪來’不由對玉虛門下衆人道:“趙公明已有金蛟剪,你們不可出去。吾自去見他。”
燃燈說話間,看了眼面帶淡笑不言不語的水冰靈,無奈遂上了仙鹿,自臨陣前。
趙公明一見燃燈,頓時忙道:“你將定海神珠還我。萬事干休;若不還我,定與你見個雌雄!”
燃燈則是搖頭道:“此珠乃佛門之寶。今見主必定要取。你那左道傍門,豈有福慧壓得住它!此珠還是我等道德之輩了道證果之珍,你不必妄想取回。況且,此珠而今也不在我手中。”
趙公明聽的不由大怒:“燃燈,安敢如此欺我?今日你既無情,我與你月缺難圓!”
燃燈道人見公明縱虎衝來,只得催鹿抵架。不覺鹿虎交加,往來數合。趙公明將金蛟剪祭起。此剪乃是兩條蛟龍,採天地靈氣,受日月精華,起在空中,挺折上下,祥雲護體,頭交頭如剪,尾交尾如股,不怕你得道神仙,一閘兩段。那時起在空中,往下閘來。燃燈忙棄了梅花鹿,借土遁去了。
金蛟剪把梅花鹿一閘兩段。趙公明怒氣不息,暫回商營。
且說燃燈逃回蘆篷,玉虛門下衆仙接着,問金蛟剪的原故。
燃燈不由搖頭略有些心有餘悸的道:“好利害!起在空中,如二龍絞結;落下來,利刃一般。我見勢不好,預先借土遁走了。可惜把我的梅花鹿一閘兩段!”
玉虛門下衆道人聽說,俱各心寒,共議將何法可施。
衆人正議間,哪吒上篷來啓稟:“有一道者求見。”
燃燈一聽不由神色微動的忙道:“速速請來。”
哪吒下篷對道人曰:“燃燈道長有請。”
這道人上得篷來,打稽首笑道:“列位道兄請了!”
燃燈與水冰靈以及玉虛造化門下衆人俱認不得此人。
燃燈一臉笑容問道:“道友是那座名山?何處洞府?”
道人則是隨意一笑道:“貧道閒遊五嶽,悶戲四海,吾乃野人也。吾有歌爲證,歌曰:
貧道乃是崑崙客,石橋南畔有舊宅。修行得道混元初,才了長生知順逆。休誇爐內紫金丹,須知火裡焚玉液。跨青鸞,騎白鶴,不去蟠桃飧壽藥,不去玄都拜老君,不去玉虛門上諾。三山五嶽任我遊,海島蓬萊隨意樂。人人稱爲仙癖,腹內盈虛自有情。陸壓散人親到此,西岐要伏趙公明。貧道乃西崑崙閒人,姓陸,名壓;因爲趙公明保假滅真,又借金蛟剪下山,有傷衆位道兄。他只知道術無窮,豈曉得玄中更妙?故此貧道特來會他一會。管教他金蛟剪也用不成,他自然休矣。”
“哼!陸壓道人,好大口氣!”水冰靈一聽不禁哼了聲,目光冷淡看向陸壓冷聲道:“那蓬萊,也是你能隨意遊樂的?只怕,你連蓬萊在何處也找不到吧?”
略微挑眉看了眼水冰靈,目中隱約閃過一絲冷色的陸壓道人,旋即便是尋個位置盤膝坐下,雙目微合,默坐無言。
見狀,水冰靈不由面色冷了些,但看出那陸壓道人不凡,好似也是準聖高手,故而卻也沒有衝動的有什麼行動。
不說造化門下衆人都是每天微皺,不滿的看向陸壓道人。玉虛門下衆人見水冰靈吃癟,則是一個個心中暗笑。你造化門下不是厲害嗎?如今照樣有不鳥你的,你們又能奈他如何?
次日,趙公明乘虎,篷前大呼道:“燃燈,你既有無窮妙道,如何昨日逃回?可速來早決雌雄!”
哪吒報上篷來。陸壓遂微睜雙目淡笑:“貧道自去會他。”
陸壓下得篷來,徑直至軍前。趙公明忽見一矮道人,帶魚尾冠,大紅袍,異相長鬚,作歌而來,歌曰:“煙霞深處訪玄真,坐向沙頭洗幻塵。七情六慾消磨盡,把功名付水流,任逍遙,自在閒身。尋野叟同垂釣,覓騷人共賦吟。樂醄醄別是乾坤。”
趙公明認不得,不由皺眉問道:“來的道者何人?”
陸壓道:“吾有名,是你也認不得我。我也非仙,也非聖,你聽我道來。歌曰:性似浮雲意似風,飄流四海不停蹤。我在東海觀皓月,或臨南海又乘龍。三山虎豹俱騎盡,五嶽青鸞足下從。不富貴,不簪纓,玉虛宮裡亦無名。玄都觀內桃子樹,自酌三杯任我行。喜將棋局邀玄友,悶坐山岩聽鹿鳴。閒吟詩句驚天地,靜裡瑤琴樂性情。不識高名空費力,吾今到此絕公明。貧道乃西崑崙閒人陸壓是也。”
趙公明聽的不由大怒:“好妖道!焉敢如此出口傷人,欺吾太甚!”
趙公明催虎提鞭來取。陸壓持劍赴面交還。未及三五合,趙公明將金蛟剪祭在空中。陸壓觀之,大笑呼道:“來的好!”
陸壓隨即化一道長虹而去。趙公明見走了陸壓,怒氣不息,又見蘆篷上燃燈等昂然端坐,沒有出手的意思,趙公明不由咬牙切齒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