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便是十六載過去。
大唐江州,陳光蕊任州主十餘年來,整個江州一片昇平,百姓安居,其民皆稱讚州主之賢名,就連大唐皇帝陛下也多有嘉獎,將陳光蕊封爲侯爵,妻子老母皆封誥命,蔭澤子孫。
時值暮春,正是開市之時,江州大街之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街邊小吃小販攤位排成了長龍,店鋪樓閣鱗次櫛比,怎一個繁華了得。
人流之中,一對衣着華貴的年輕夫婦談笑而行,所過之處周圍之人竟然都是有意的微微讓開路途,沒有一個和他們靠近的。
不過,對於那些人來說,他們卻是覺得自己在走直線,甚至好像沒看到年輕夫婦般。
“化哥哥,想不到,這大唐如此繁華,江州繁華更甚啊!”一身白色羅裙的美麗少婦含笑說着。
微微點頭,一旁的紫紋白色錦袍青年也是笑着道:“這多虧了這裡有個賢明的州主啊!看來,咱們的女兒救了那陳光蕊,並沒有救錯啊!”
這對夫婦,可不正是來到洪荒之中游玩的陳化和胡靈兒二人!
“化哥哥,陳光蕊沒死,那他的兒子豈不是無緣當和尚了?不知如今怎樣了!”美眸微閃的胡靈兒忍不住好奇一笑。
輕搖頭一笑的陳化,便是緩緩道:“大道殊途,終究是命數難改的。他是如來弟子轉世,佛緣深厚,終究還是註定了要入西方門下的。佛法東傳,其勢難改。”
胡靈兒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頭一笑:“我倒想看看,他是如何進入佛門的。”
二人說話間,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之聲,頓時不少人都是圍了上去。
“呵呵,這看熱鬧的八卦心思。真是到了哪裡都少不了啊!”陳化見狀忍不住一笑。
一旁胡靈兒也是美眸微閃的笑着道:“就連仙神佛聖也難免俗!化哥哥,咱們也去湊湊趣吧!”
點頭一笑的陳化和胡靈兒便是一起向前走去。二人所過之處空間都是微微變幻,很快便是好似一陣風般穿過擁擠的人羣來到了最前面。
“哎!我說你這位公子。小的打漁爲生,不賣這些魚。靠什麼過活啊?您要是不買魚啊,就別這兒耽誤我做生意,”前方一個買魚的攤位面前,一個買魚的大漢說着便是一旁的大木桶內撈出了一尾大魚,放在面前的桌案之上,擡手掄刀欲要將那猶自活蹦亂跳的大魚給剁了頭。
而不待他手中的刀落下,攤位前的一個錦衣俊俏少年便是忙雙手伸手護住了那一尾魚道:“大叔。求您網開一面,不要再殺生了。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條魚,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大叔怎麼忍心..”
“公子!我求你了!你大發慈悲放過我吧!你今日救了這魚,那誰救我一家老小的肚皮啊?”那賣魚大漢不禁無奈的對錦衣少年拱手道:“公子!求您別爲難小人了!要不,小人給您跪下了!您可憐可憐我吧!”
說着,那賣魚大漢竟然真的從攤位之後走出,對錦衣少年跪了下來。
見狀有些慌神的錦衣少年。不由手足無措:“哎哎!大叔,您別這樣!我只是..我只是..”
看着這一幕,周圍圍觀的衆人不禁都是議論紛紛的笑鬧起來。
“還真是什麼樣的奇葩都有啊!”陳化忍不住笑了。
一旁,胡靈兒也是啞然失笑的微微搖頭。
而就在此時,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卻是突然響起:“哎。我說這位愚笨的小哥!你要做善人,也不能讓別人活不下去吧?人家賣魚乃是營生,斷了人家的營生,那可無意於殺人父母啊!”
“姑娘怎麼如此說?殺生乃罪孽之事,我勸其不要殺生,乃是拯救與他!”那錦衣少年一聽頓時轉頭看向含笑走過來的一個紅衣少女,剛纔說話的正是那少女。
紅衣少女不禁笑了:“是嗎?小子,你可知道這天下有多少漁夫,多少獵戶,你管得過來嗎?按你所說,那我們所有人都不要吃魚吃肉了。自三皇之時,便興起了捕獵打漁之事。天皇伏羲氏發明漁網,人皇黃帝發明弓箭,若如你所說這捕獵打漁爲罪孽,那他們豈不是成了萬惡之源嗎?”
“這..”錦衣少年一聽這話不要目瞪口呆,看着紅衣少女說不出話來。
周圍圍觀的人們也都是忍不住點頭,一個個含笑議論起來。
“哎呀!姑娘明鑑啊!真乃至理名言,爲我輩升斗小民正名了啊!”那賣魚大漢頓時驚喜起身對紅衣少女拱手道。
瞥了眼那賣魚大漢,旋即紅衣少女便是隨手扔給了他一個龍眼般的珍珠道:“這顆珠子,我想足以買下你所有的魚了吧?”
“自然!自然!多謝姑娘!”驚喜接過的賣魚大漢,不由忙對紅衣少女拱手道:“這些魚,如今盡皆歸姑娘了,小的告辭!”
“慢着!”紅衣少女一聲輕喝,頓時讓那賣魚大漢腳步一頓的訕笑對紅衣少女拱手道:“不知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面帶淡笑的紅衣少女,玉手指了指攤上的那些活魚,便是道:“你將這些魚兒,全部拿去放生,也算是幫你自己積點兒陰德了。”
“這?”愣了下的賣魚大漢便是忙賠笑道:“好!好!小的全聽姑娘的。”
待得那賣魚大漢匆匆收拾東西離去,周圍圍觀的衆人也是議論着散去之後,錦衣少年不由對紅衣少女拱手道:“姑娘!多有得罪!沒想到姑娘也有如此仁慈之心。”
“怎麼?我很像一個蛇蠍心腸的惡毒女人嗎?”紅衣少女沒好氣道。
“呃?當然不是!”聞言一滯的錦衣少年,頓時忙賠笑道。
而此時,腳步聲中,一隊兵士便是快速敢來,在爲首一員將領模樣的大漢帶領下盡皆對錦衣少年單膝跪地行禮:“公子!”
“喲!看起來你小子來頭還不小啊!”見狀挑眉一笑的紅衣少女,不由道:“對了,麻煩你一件事。讓你的人去追一下那個賣魚的大漢。”
錦衣少年一聽頓時疑惑道:“追他幹什麼?幫他把那些魚放生?”
“不!去給他收屍,順便讓你的人替他把那些魚放生!”紅衣少女淡笑道。
“什麼?”錦衣少年頓時面色一變道:“姑娘此言何意?”
紅衣少女忍不住笑了:“你還真是笨吶!那傢伙,大庭廣衆之下。收了我那麼大一顆珍珠,你覺得他還有命安全回去嗎?所謂無功不受祿。他太貪心了!所以,此次他必遭橫禍,命喪黃泉!”
“姑娘怎麼如此殘忍?明智他..這豈不是害死人命嗎?”錦衣少年有些惱怒的急道。
紅衣少女一聽頓時瞪眼道:“你說我害死人命?臭小子!你之前不是說了,殺生乃是罪惡之事。那傢伙殺生太多,早已罪惡盈滿。因果循環,報名不爽,他是時候去閻王爺那兒報道了。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慈悲是嗎?那好啊!有本事,你去閻王爺那兒救他去啊!去爲他求情!”
“我乃凡人一個,如何見得多閻王?”錦衣少年忍不住道。
“果然是個笨蛋!想要見閻王還不簡單?問你的手下要把刀,自個兒抹了脖子。一時三刻就可以見到閻王了。想死趁早,要不然,賣魚的傢伙都已經被閻王審判過了,去投了畜生道了!”說完嬌哼一聲的紅衣少女,便是徑直轉身離去了。
被那紅衣少女說得呆了下的錦衣少年。轉而便是猛然轉身從身後那爲首的將領大漢腰間抽出了一把腰刀。
“公子!”見狀面色一變的將領大漢,忙伸手將刀奪下道:“公子這是幹什麼?”
搖頭神色蕭索的錦衣少年,不由苦澀一笑道:“是我!是我害死了那賣魚的大漢!若不是今天我與他爭執,那紅衣少女便不會那般做,他也就不會遭此橫禍。”
“公子怎能這麼說?生死各有天命。豈是公子所能預料的?”那將領大漢忙道。
看了眼將領大漢,微微搖頭沒多說什麼的錦衣少年,便是轉身離去了。
“公子!跟上!”喊了聲的將領大漢,忙帶着身後的一隊兵士跟了上去。
站在大街之上,看着所有一切發生,胡靈兒不禁秀眉微皺的對陳化道:“化哥哥,我們爲何不現身見望月呢?”
“玲玲,那丫頭之前一番言語,你有何想法?”陳化淡笑反問道。
胡靈兒聞言一愣,旋即便是看向陳化道:“化哥哥,你想說什麼?”
陳化輕搖頭道:“望月她修道多時,也在洪荒之中歷練不少,很多事清楚明白。但是,這樣就夠了嗎?她的很多想法和做法,真的是對的嗎?”
“化哥哥,你的意思是說..”胡靈兒神色微動,有些明白了。
輕點頭的陳化便是道:“沒錯!太聰明的人往往容易犯一些愚笨的錯誤!我就是擔心那丫頭太聰明瞭,看不到自己的缺陷所在。而對一個修道之輩來說,道心的缺陷是十分嚴重的一件事,是心魔的可乘之機。”
“那怎麼辦?化哥哥,我們是不是該提點一下望月?”胡靈兒有些擔心的忙道。
陳化則是搖頭道:“不必!我們就算說了,她一時間也很難正視自己的缺陷。等她自己想明白了,自然就懂了。不犯錯,她就不會明白什麼是對。而這世上之事,本來就無絕對。路是自己走出來的,道是自己悟出來的。沒有人走的路是完全一樣,也沒有人悟的道是完全一樣的。”
“嗯!化哥哥說的也是,”微微點頭的胡靈兒,便是轉而道:“那我們現在..”
微微一笑的陳化便道:“當然是去看看我們的寶貝女兒!”
江州州主府邸,陳家大宅中雅緻的別院之中,水上涼亭內,一身紫色羅裙的陳曦和一身白衣勝雪的楊嬋正相對而坐,品着香茗,隨意談天論道。
“嗯?”神色微動的陳曦,不由面露驚喜之色的站起身來。
“小師叔。怎麼了?”見狀,楊嬋不禁起身好奇的笑問道。
陳曦滿臉喜色的笑道:“是我父親和母親來了!”
“師祖?”楊嬋微微一驚。
而陳曦則是笑着點頭,忙伸手拉着楊嬋離開了涼亭。
不多時。當二女來到州主府的府門外時,便是看到了那彼此輕聲談笑站在府外的陳化和胡靈兒。
“父親!母親!”驚喜喊着的陳曦。當先快步迎了上去。
“楊嬋拜見師祖!師祖母!”楊嬋也是忙上前對二人恭敬行禮。
見胡靈兒拉着陳曦在一旁寒暄說笑,陳化不由笑着道:“曦兒,你在這兒倒是好悠閒!怎麼,不請父親母親進去坐坐?”
“父親!”無奈看了眼陳化的陳曦便是忙笑道:“母親!父親,走,跟我來吧!”
說着,陳曦便是含笑引着陳化和胡靈兒向府內走去。而楊嬋。則是恭敬隨後跟上。
不多時,四人便是來到了陳曦住處,別院內的一個雅緻閣樓內。
讓陳化和胡靈兒上座,命童兒奉茶之後。陳曦和楊嬋纔在陳化淡笑隨意的示意下各自在下方兩側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父親,母親,你們怎麼會來這兒啊?”陳曦忍不住好奇問道。
“怎麼,我們不能來看看女兒嗎?”陳化笑着道:“倒是曦兒你,可是難道能如此靜下心來在一個地方待這麼久。還是這凡俗之中。”
陳曦則是白了眼陳化笑道:“父親,您可是聖人,不也一樣降臨這凡俗了嗎?”
“曦兒,我和你父親聽說你收了個弟子,乃是那江州州主陳光蕊之子。不知可有此事?”胡靈兒笑問道。
陳曦一聽則是略顯無奈道:“女兒是收了這麼個弟子!但是,他對修煉之道卻是不怎麼熱衷。反而,他一心向佛,對道學不甚喜歡。故而,這師徒之名,到有些有名無實,孩兒慚愧!”
“怎麼能說是有名無實呢?爲師者,教的可不僅僅是修煉之道,還有爲人之道,修心之道!”陳化則是搖頭笑道:“那陳光蕊之子拜你爲師,可曾行拜師之禮?”
陳曦當即點頭道:“當然!玄奘自幼便由孩兒教導,在三歲之時便正式行了拜師之禮。”
“既然如此!入我造化門下,一日爲徒,永遠都是!”陳化不由笑道。
幾人說話間,童兒卻是突然進來恭敬道:“玄奘公子來了,求見仙子!”
“哦?讓他進來!”秀眉微挑的陳曦不由吩咐道。
童兒應聲離去,不多時隨着一陣腳步聲,一錦衣少年便是走了進來,正是今日大街之上那個與賣魚大漢爭執的少年。
看到廳內有人,還坐在了主位,錦衣少年頓時愣了下。
“玄奘!來,見過你師祖和師祖母!”陳曦忙對錦衣少年含笑介紹道。
聞言這才反應過來的錦衣少年頓時忙對陳化和胡靈兒恭敬跪下行禮:“徒孫陳玄奘拜見師祖!拜見師祖母!”
“好!”含笑點頭的陳化,不由微微擡手道:“玄奘,起來吧!”
恭敬應聲,稱謝起身的陳玄奘站在一旁,顯得很是有禮。
“父親!母親!第一次見你們徒孫,難道連見面禮都沒有?”陳曦故意笑道。
父親母親?陳玄奘一聽頓時心中一動,這才知道原來上面坐着的師祖師祖母竟然是老師的生身父母。對於陳化和胡靈兒爲何這麼年輕,身爲陳曦弟子的陳玄奘,對修仙了道自然是瞭解一些,不是會爲這種問題疑惑的小白了。
“嗯!說的是,這禮物自然是不能少的!”點頭一笑的陳化,和胡靈兒相視一眼,略微沉吟便是對陳玄奘道:“玄奘!來,上前到師祖這兒來!”
陳玄奘一聽,略微猶豫便是在陳曦的含笑鼓勵下恭敬上前施禮:“師祖!”
“師祖和你師祖母來得匆忙,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送你!”淡笑說着的陳化,便是翻手取出了一個白色玉珠製成的手鍊遞給了陳玄奘道:“這是一串鏈珠,雖然算不上什麼珍貴的寶物,但是可靜心凝神,保你百邪不侵,百毒不懼。算是師祖給你的一個見面禮,收下吧!”
陳玄奘一聽面上並未有太多驚喜之色,但是卻很是恭敬的雙手接過。
看着這小子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與沉穩氣度,陳化不由滿意的點頭一笑,心中暗道:“不愧是唐三藏啊!光是這份定性,便很不錯。”
“外公!那小子一介凡俗,你就算給他寶物,他用得了嗎?”悅耳清脆的聲音響起,下一刻紅光一幻,一身紅衣的美麗少女便是出現在了廳內。
陳玄奘一看不禁微微瞪眼的驚道:“是你?你..”
“少見多怪!”微微撇嘴的紅衣少女不由道:“怎麼了?跟着我母親不學道,反而喜歡研究什麼佛門的慈悲胸懷。慈悲若能濟世,世上就沒那麼多惡人了。”
陳玄奘則是道:“沒想到竟然是師姐當前!玄奘資質愚鈍,有負老師教導。修仙了道,非我之命。”
“修仙了道都不要?難道要去當和尚去?真是個木頭!”紅衣少女沒好氣道。
秀眉微蹙的陳曦,不禁輕喝道:“望月!也不見過你外公外婆和楊嬋師姐,這是母親教過你的規矩嗎?”
“外公外婆!”望月一聽頓時撇嘴無奈的上前對陳化和胡靈兒行禮,轉而又對楊嬋施禮道:“師姐!”
看着望月那略帶不爽的樣子,陳化故意道:“怎麼?望月見到外公不高興嗎?”
“對!外公都沒有給我禮物,我當然不高興了!”望月當即道。
陳曦一聽頓時皺眉道:“望月!越來越放肆了!有你這樣跟你外公說話的嗎?”
“好了!曦兒!你以前,對你父親說話也沒怎麼客氣過,我看望月這丫頭都是跟你學的,”胡靈兒一句話,頓時讓陳曦面色一紅的訕然尷尬起來。
望月頓時笑着來到胡靈兒身旁挽住胡靈兒的手臂道:“嘻嘻!我就是跟母親學的。”
一咬牙的陳曦,不由美眸瞪了眼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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