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略微猶豫的張湖畔,還是跟着那個女子進入了林府之中。
女子將張湖畔帶到了林府內一個幽靜的後花園,進入其中的張湖畔,一眼就看到了花園涼亭中身披雪白裘袍、滿臉期待之色往這邊看來的成熟美婦人。
“小姐,人到了,”領着張湖畔來到涼亭之外的女子,徑直上前來到成熟美婦人身旁恭敬道。
“玉梅,你先下去吧!”目光始終盯着張湖畔看的成熟美婦人,對身旁那女子吩咐了聲,待得她恭敬應聲離開之後,這纔不禁略顯激動忐忑的對張湖畔輕招手道:“你近前來,讓我好好看看。”
默然走上前去,來到涼亭內的張湖畔,看着成熟美婦人淡然平靜道:“不知您叫我來所爲何事?”
“孩子,你..你在怪娘當年拋棄你,所以不肯和娘相認嗎?”成熟美婦人忍不住美眸泛紅的看着張湖畔顫聲問道。
張湖畔輕搖頭道:“沒有!如果您不想要我,當初就不會生下我。我沒有怪您,而且我現在活得很好。”
“是你出手救了娘是不是?你既然來了,爲什麼不來見娘呢?”成熟美婦人連問道。
“見與不見,又有什麼意義呢?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你我母子之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斷了。前塵往事,何必要再去糾結與它?如今,我乃出家修道之人。此番來到紅塵俗世之中,也只是爲了了卻塵緣,歷練一番罷了。我終究,還是要回山跟師父苦修仙道的,”張湖畔說着對成熟美婦人略微躬身行禮:“我該走了,您保重身體。”
見張湖畔說完就要轉身離去,成熟美婦人不由淚流滿面的泣聲道:“孩子,娘盼了這麼多年,終於見到你了,你就真的這麼忍心棄娘而去嗎?”
“人生,總有分離,不過早晚罷了,”腳步微頓說了聲的張湖畔,便是頭也不會的邁步堅定離開了。
“好,你若真的如此狠心,等你踏出林府之後,明年今日就是孃的忌日,”成熟美婦人決絕道。
再次停了下來的張湖畔,不禁蹙眉轉身看向涼亭內的成熟美婦人,略顯無奈道:“您又何必如此逼我?”
“孩子,娘不想逼你,娘恨不得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來彌補這麼多年對你的虧欠,”成熟美婦人輕搖頭哽咽道:“可是,娘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如果以後再也不能見到你,娘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孩子,你真的就一點兒也不可憐做孃的心嗎?”
聽着成熟美婦人這番話,神色略有些複雜的張湖畔,不由心中暗暗後悔,也許他本就不應該來的。這下可好,想要脫身可不容易了。
“娘不求其他,不求你放棄修道,也不奢求你能永遠陪在孃的身邊。但你要告訴娘,你究竟在哪裡、在哪一座道觀修行。最起碼,能夠讓娘想你的時候去和你見一面,”成熟美婦人接着道。
心中暗歎的張湖畔,略微猶豫還是點頭道:“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好了。將來,如果你非要見我的話,可以去湖北武當山,我就在那裡修行,道號雲明。因爲當初將我抱走撫養長大的武當派老道士輩分比較高,且不理俗事,所以一般的武當門人,怕是不知道我的。不過,武當派的掌門,是認識我的。如果你去了武當山,可以去找他打聽我的下落。”
“不過因爲我此番下山歷練,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武當山的。至於什麼時候能回去,這個也說不好,”轉而張湖畔輕搖頭又道。
成熟美婦人聽得美眸一亮點頭連道:“哦,原來當初抱走你的是武當派的高人啊!怪不得,我兒學得一身好本事,娘這麼多年的病,非但好了,而且感覺脫胎換骨了一般。莫非,你跟着老神仙當真學是仙家本事嗎?對了,孩子,你說你下山歷練,有想過要去哪些地方嗎?若是不急的話,留下多住一陣子陪陪娘,好嗎?”
“這..怕是多有不便..”猶豫說着見成熟美婦人聞言失落的表情,張湖畔不禁心中又升起一絲不忍,連道:“不過,我準備去一趟上海,也許會在那裡盤桓一些日子。”
一聽張湖畔要去上海,成熟美婦人頓時臉上又露出了喜色來:“上海嗎?對了,娘記得當年在上海買過一套房子,已經空置多年未住了。孩子,你去上海,不如就去那兒住吧!回頭我就讓人發個電報,吩咐人把那裡收拾一下。”
“孩子,你要去上海,也不必急着這一時吧?不如,今日留下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走吧!”成熟美婦人接着忍不住期待又道。
聞言略顯無奈的張湖畔,還是點頭答應了:“那好吧!對了,..娘,我俗家的名字,叫張湖畔,是跟着師父姓的。因爲師父是在西湖邊撿到我,所以便給我起了‘湖畔’這個名字。”
“湖畔?好,老神仙起得這個名字,好聽又好記,好,真好..”聽張湖畔教他娘,成熟美婦人頓時驚喜連道。
接下來,成熟美婦人帶着張湖泊到她的住處,拉着他說了好多的話。午餐和晚餐,都是她親自下廚做的,很是豐盛,讓張湖畔體會到了難得的母愛和親情溫暖。
當晚母子二人聊了很久,張湖畔發現母親是個很聰慧的人,不同於這個時代很多受封建思想束縛的女性,反而很有遠見博識。最關鍵的是,她對新思想,乃至洋人的東西都很懂,完全是一個進步女性的代表。
第二日一早,她又早早起來爲張湖畔準備了早餐,高興的看着他吃完了豐盛的早餐。
上午張湖畔離開的時候,她並未阻攔,甚至都沒有親自將張湖畔送出府,只是讓自己的貼身侍女玉梅送張湖畔離開,顯得很是拿得起放得下。
在玉梅的帶領下,剛剛出了母親住處的張湖畔,便是看到了外面似乎早就等在這兒的一個衣着不凡、氣度威嚴的中年男子。
“老爺!”玉梅看到他,頓時忍不住臉色微變的忙上前恭敬行禮喊道。
老爺?張湖畔聽得眉頭一挑,這個看起來最多四五十歲的中年,絕對不可能是自己的外公,多半是自己母親的兄弟了,也就是自己的便宜舅舅了,只是不知道他來見自己,又是什麼意思呢?
“二十多年前,是我親自把你仍在了西湖邊,”見張湖畔沉默平靜的看着自己,中年男子也平靜開口道。
張湖畔聽了卻是輕點頭一笑:“那真是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把你當成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我和林府也不會扯上什麼關係。這個地方,我想我以後是不會再來了。”
說完,也不理會中年男子的反應,張湖畔便是徑直離開了。
似乎愣了下的中年男子,轉身看着與他擦身而過的張湖畔離去的背影,不禁眉頭微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