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生悲慘。
一千多號人走夜路，卻只有九九九撞到了大鬼。
這是什麼樣的運氣？
當被伏羲大聖的小號提劍架在脖子上時，九九九已經放棄了抵抗。
抵抗沒用啊！
對面背景是大羅，跟風曦這種後門偷渡型不同，是真正一證永證、一存永存的超級管理員，無盡時空永恆自在。
一個轉念，說不得人家大號就將力量降臨下來，跟你面對面單挑。
這讓九九九拿什麼去打？
放棄抵抗，選一個舒服點姿勢，愛怎麼着怎麼着罷。
事實上，面對羲皇這種大boss，只要人家不認可，連自殺念頭升起都做不到。
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在羲皇小號並沒有把九九九如何折騰，來一場慘烈折磨。
也就是在他脖子上架了一把劍，然後丟了劇本過去，讓之照着演。
九九九能怎麼辦？
只能老老實實的照做。
相比頭鐵之下，讓對面冷笑着來一發大度化神通，強行掌控意識……九九九決定還是悠着點，互相留有一些餘地。
演完戲之後，他發出申請，讓那大寶劍往旁邊挪挪，油皮都被劃破了。
羲皇淡笑一聲，不以爲意，抖手一拋，長劍插入不遠處劍架上的劍鞘中。
“呼！”
九九九大喘了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點。
‘這樣子……是表示有的談嗎？’
他察言觀色——羲皇殺心不重，或許有所安排？
再想想之前的劇本，給大號本尊彙報的內容……
“伏羲大聖，好久不見了哈！”九九九笑着，進行試探，“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面，卻是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背景下……”
“不小心砸了您的攤子，這是我的過錯……您儘管說賠償，我力所能及的絕對照做！”風·九九九·曦道，“就別爲難我的大號了。”
“他那麼笨，腦子一點都不靈光，當棋子都不能當一枚合適的棋子……不值得您這位大人物，如此紆尊降貴的算計誒！”
儘管風曦大號，危急時刻清倉跑路，賣小號賣的飛起，但九九九依舊是主動迴護之。
畢竟，那是他的根！
根若沒了，他們這些小號，這些枝葉，還怎麼活？
風曦大號，是碼頭，是港灣，是那一艘艘外派出行工作艦船的歸宿，是故土家鄉比之於遊子，是根源上的羈絆，是人生三觀的絕對重合。
小號可以犧牲——只要大號夠給力，那就一切都能挽回。
大號涼涼了……
小號纔是真的沒救了。
此刻的九九九，心中如明鏡一般，明白是非道理，盡力想讓大號不要在羲皇的坑中跌得太深。
然而對此，羲皇只是嗤笑。
“賠償？”
“你那點家當，我拔下一根汗毛都比你多。”
“還有……算計他？”
“呵。”羲皇很玩味，“他應該高興纔是——最起碼有利用的價值。”
聽着這番話，九九九苦下了臉。
事情很嚴重啊！
“你不用太擔心。”羲皇瞥了他一眼，“本座就算是要算計，也不是算計現在的你們。”
“那麼弱小，有什麼用處？”
“自然是要養肥一些。”
“剛纔的劇本，你還記得吧？”羲皇問道。
“記得。”
“記得就好。”羲皇淡笑，“那些內容，差不多都是真的。”
“咦？”九九九驚疑出聲。
“大羅通達一切時空，諸天世界、平行時空自衍化身……這是沒錯的。”羲皇道，“不過，很多世界裡的大羅化身，都被本座沉寂其意識，自然化道，無知無覺，唯我一人獨醒。”
“這些世界，都很‘乾淨’。”
“很多大羅，都默認這些世界爲本座後花園，出於對我崇高品德的尊敬，他們不會主動窺視，復甦化身意識，如你這般上門砸場子。”
九九九頓時便是尷尬一笑。
“至於說，本座撤走意識，唯留下烙印……這也是真實的。”
“只是，不是過去的哪一天，而是現在。”羲皇說道，“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但縱是如此，餘威震懾，很長時一段內間嚇唬個把大羅還是足夠的。”伏羲大聖眸光深邃，“我安排你的大號，就是讓他接手這些世界而已。”
“就這樣？”風曦九九九驚詫莫名。
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這樣，怎麼能把你們最快速度養肥、能派上用場？”羲皇冷笑，“當然了。”
“你要是覺得，我爲妖族的皇，你是巫族的巫，陣營不同，理念不同，擔心我的算計會給巫族帶來嚴重後果。”
“因而想要將這些具有重要價值的寶貴東西，上交給巫族高層……也隨你心意。”羲皇幽幽道，“不過，我勸你最好通盤考慮後再做決定。”
“不要到最後，悔之莫及。”
宮殿中，一時陷入了沉默。
九九九目光閃爍，正在進行激烈的心理鬥爭。
半晌，他才艱難開口，“這等天大好處，伏羲大聖您爲什麼安排給我們呢？”
“給忠誠於您的自己人，不是更好嗎？”
“都說了是算計，”羲皇啞然，“自然要挑一個最合適的執行人。”
“比你優秀的、比你忠誠的，我這裡一挑就是一大把，正常而言根本輪不到你。”
“只是，你該慶幸，你有自己的獨特價值，值得我投資一二。”
“大人您就不擔心，這筆投資打了水漂嗎？”九九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壯着膽子，“投資，可是有風險的。”
“一不小心走眼，就可能算計失敗，連帶着那麼多財產都沉沒了。”
“你是想說……自己翅膀硬了的話，就有可能反抗我的算計，拿了好處便翻臉不認人？”羲皇似笑非笑，“比如說成道大羅，力量自有，真靈不滅？”
九九九不語。
“呵……”羲皇搖頭，“真到那個時候，證道大羅，瞭解足夠多隱秘……我不信你還能回頭。”
“當然你要是覺得自己很特殊？可以成爲例外？那也隨你便。”
羲皇，有強大無比的自信。
他覺得風曦即使翅膀夠硬，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在其埋下的算計圈套中狂奔，不能掙脫。
九九九不吭聲，但不爽表情，出賣了他真實想法。
——我不要你覺得。
我要我覺得！
一定能吃掉魚餌，全身而退，讓你無可奈何！
“好了。”羲皇微笑，“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告訴你這些呢，是要讓你的大號加快步伐……他效率還是太低了。”
“我給他安排的那麼多小號降落地點，都是不錯的新手村……結果他倒好，投入少之又少。”
“這說好聽點，叫理智投資、穩妥爲上；說難聽點，就是瞻前顧後、摳門至極。”
九九九張張嘴……作爲平常時候一個子要掰成兩半來花的小號，若非立場不合適，他是真的想給羲皇點個贊。
“最後，作爲你運氣不錯的證明，我這意識撤離之際，給你一點小小禮物。”
伏羲大聖笑容愈發燦爛，可九九九卻感覺有大危機，神經繃緊到極致，近乎斷裂。
他的反應速度飆升到了最高，法力燃燒，盤古法相一閃而逝，粉碎周圍天地萬道萬法，一瞬間像是超拔了萬古紀元，躍升而出。
剎那的綻放，時間長河在他眼中清晰可見，他一擡腳就衝進去，也不管會在裡面遭遇什麼危機……即使再危險，還能比伏羲更嚴重？
——羲皇的笑容，讓他害怕，讓他心驚。
但，這所有的行動，並沒有多少實質用處。
羲皇只是隨意的瞅了一眼——
一切時光倒轉！
跑路？
不存在的！
“咔嚓！”
又是一道眸光。
風曦視爲依仗、外掛的盤古法相，被從根本上瓦解，徹底破碎。
摧枯拉朽！
“你用這水貨盤古的道，在我面前顯擺？”羲皇語氣說不出的古怪，“忘記了，是誰給了你凝聚他的資本？”
“小傢伙，你太年輕、太天真啊！”伏羲大聖長嘆一聲，“乖，老老實實受着，我送你一樁好處。”
他悠然邁步，走到被徹底凝滯身形的九九九面前，搖頭笑笑。
而後，他整個人開始崩潰，化作無數光雨飄灑，一顆璀璨的光團呈現，那是其烙印。
光雨、烙印，向九九九飛去，沒入他的軀體，無聲無息，波瀾不起。
就彷彿，九九九對於羲皇遺留，有着最匪夷所思的接收容納能力，一點排斥都沒有。
一把鑰匙。
對上了最正確的鎖孔！
這理應是隻有風曦大號小號之間，纔會發生上演的夢幻奇蹟。
風·九九九·曦困惑，最終也只能歸結於，大羅層次的特殊。
光雨消失，烙印消失，只有一道殘存的留言，在九九九的耳邊響起。
“去吧！”
“去將那無窮盡的世界走過，憑藉我的贈予，將所有時空中失去了我意識蘊藏的烙印吸收匯聚，重新凝聚一個整體……”
“等到洪荒本源世界的人族被創造出來，等那燧人應運而現……”
“你去見他。”
“讓這位聖者，爲你加冕……”
“他手中的人道之火、文明之火，將點燃我的烙印集合……”
留言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模糊。
“五方天帝……對應五行……”
“青帝主木……炎帝主火……黃帝……”
“青帝……開啓時代……”
“不燃燒他的所留，作爲薪柴，如何讓炎帝的道……提前行走於世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燒不了洪荒，還燒不了除此之外的無窮世界麼……”
“木中生火，火盡生土……一位位人皇的積累，燃燒、轉化……傳承給後來者，是繼續躍升的踏腳石……”
“我們終將譜寫……人道……永昌！”
……
當“永昌”二字道出，那留言便結束了。
但是，風曦的第九百九十九小號，卻陷入了巨大震撼。
他的表情面容，這一刻很難找出具體的形容詞。
連帶其心情，也是一般無二。
惶恐、悸動……太複雜了，如趕集一般呈現。
因爲，聽到了太多的重磅消息，集中轟炸，炸的他眼冒金星，精神都快錯亂了。
五方天帝。
人族。
燧人。
這些關鍵詞，本已足夠驚人。
更驚人是，有那麼一根若有若無的線，將它們串聯在一起，編織一張遮天黑幕！
此刻的風·九九九·曦，腦子裡亂糟糟，感覺三觀離崩潰不遠。
他盤坐在地，皺着眉頭開始梳理，一陣子後，纔有了點頭緒。
“這……之前與我對話的伏羲大聖，所言說內容，並不是站在妖族陣營立場上的。”
“換而言之，不是妖族羲皇，而是人族青帝！”
“青帝啊……”
“我是誰？”
“我的大號的大號，是炎帝……所以，我就是炎帝的小號的小號。”
嚴格去算，九九九也可以看作是炎帝的一部分——
一根毛？
“眼下，青帝有異常表現，似乎在算計什麼。”
“按照他的說法，是要拉炎帝提前進場？”
“正常來講，五方天帝的時代，得是在巫妖大劫之後。”
“然而青帝，要打破這個順序嗎？”
“錯亂時序，混淆因果……這就是巔峰強者的膽魄和格局？”
“好可怕！好瘋狂！”
九九九升起了欽佩之心。
顯然。
青帝伏羲的操作若是成功，搞不好真會坑死一大批人，包括大羅在其中！
根本不按劇情走，重定遊戲規則，掀了原本的棋盤！
儘管做到這一步，很費時費力，棋手和棋子都不輕鬆。
棋手不說，無數世界中的氣運都被放棄；連作爲棋子的九九九，都得行走無量時空，收集無數伏羲碎片，再找到燧人傳火，進行終極合成，超進化出炎帝，提前進場！
一個超出很多人計劃的巔峰戰力，還是伏羲百般安排、千般巧合下，偷偷摸摸暗中牽引偷渡過來的巔峰戰力，潛伏於本源洪荒之外，在無窮世界蟄伏……這是想陰死誰啊？！
當然了，青帝這麼做，也許未必就是爲了陰誰。
自保也是有可能。
畢竟，傳聞中伏羲大聖，可是在巫妖大劫裡唱了一首《涼涼》，最後不得不抱妹妹——女媧的大腿，才混到了一個人皇之位。
別的就算了。
後面纔是問題。
抱妹妹大腿，才能混口飯吃……兄長威嚴何在？男兒氣魄何存？
伏羲大聖爲自救立場出發，如此所爲，也不足爲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