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計甚好。”
帝俊點頭認可。
“天庭總部建立在那裡，的確很合適……就是在鴻鈞道祖被請去養老之後需要提高戒備，當心巫族直接突臉，刺入我們陣營的致命核心。”
“我們取得了壓制巫族的主動權，自然也要有付出相應代價的決心。”太一更看得開一些，不畏懼挑戰，“況且這樣的安排，我們也正好可以進行練兵。”
東皇目光幽深難測，“巫族全民皆兵，每一個個體都是最優秀的種族……這很棘手。”
“能比他們還要優秀的，幾乎不存在，除非是古神大聖親生子嗣。可……這能有多少？”
巫族的天賦從族羣角度來說，已經封頂了。
不然，盤古都是臉面無光。
“除此之外，我妖族的最頂級族羣，是我等天意的意志浸染天地精氣和大道，讓乾坤造化自然孕育出來的形體相像、承載大羅道韻玄妙的後天聖靈……跟巫族也不過五五之間。”
“金烏族、伏羲族、女媧族、鳳凰族……看起來種類繁多。”
“但，真比起數量？一起上都不能跟巫族拼。”
東皇感慨。
在場妖帥、妖神對視，皆是默然。
這是事實。
跟巫族差不多優秀的，沒巫族數量多。
比巫族數量多的，基礎素質卻是天壤之別。
“普天之下，真正有可能跟巫族一較高下的，還是得看龍族。”太一嘆了口氣，“它們有一整個時代的智慧積累，開創完善了一條完美無瑕的進化之路——化龍之路！”
“天地間一切鱗甲族羣，都可以踏上這條路，最後跨越種屬差異，使生命形態有質變飛躍，成爲後天聖靈，成爲真龍。”
“可惜，那條老龍……龍族的始祖，跟巫族眉來眼去的。”
看看祖巫們的本相造型罷。
這十二個殺馬特，好幾位都是有龍在身上點綴。
龍、蛇，這兩種形象，是祖巫中的最大共性。
所以，要說龍族跟巫族沒關係……誰信？
且，龍族還跟人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雖然未必多麼的友好。
前腳才供奉龍爲圖騰，什麼龍的傳人，真龍天子；後腳就編輯屠龍術，宣傳天上龍肉、地下驢肉……
兩族關係，變來變去，似乎是因爲時局背景的需要，人王與龍皇的博弈較量所導致。
“祖龍在巫族有投資……不然的話，拉入我們這邊也很好，不用像現在這般發愁。”東皇嘆息。
“這你就錯了。”帝俊卻笑，“真要想拉攏龍族，別說祖龍沒投資巫族的時候。”
“就是眼下，我們也能將祖龍給挖跳槽過來，使龍族爲我們所用。”
“但你想過嗎？”
“一旦我們將龍族的作用發揮，鼓勵倡導妖族未來發展往龍族的路子上偏……當整個妖族的大部分中堅戰爭力量都跟龍族有源頭和實質上的牽連，那後果會有多可怕？”
“祖龍在那個時候玩一手罷黜百族聖靈、獨尊真龍，都不是不行！”
有些話，帝俊沒說。
到了那一步，四位妖皇的話語權，都沒有祖龍好使了。
天地衆生皆歸龍，祖龍權威便膨脹的沒邊……鴻鈞這個“皇帝”，都還沒把他整成太上皇呢，再來一個大權在握的祖龍“丞相”？
這還讓大傢伙怎麼過？
“其實，這問題也不算太嚴重。”
帝俊幽幽道，“真要到了局勢劣勢的時刻，考慮我們投入妖族的巨大成本沉沒，和讓出一大部分利益給祖龍後自己還能剩下些……這選擇也有斟酌考慮的餘地。”
“可惜，誰讓龍祖在上個時代中，沒有能笑到最後呢？”
“多少天意，在龍祖被魔祖單殺、鎮壓了先天不滅靈光之後，對人家的家底上下其手？”
此言一出，耳朵很好使的妖神們，一大半擡頭望天，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這一定說的不是他們！
“所以了。”
帝俊對麾下星神的表現不以爲意，“爲了防止未來被反攻、倒算……很多人對讓龍祖有希望號令天下的可能，都是心懷戒懼。”
“暗搓搓使絆子的事情，絕對少不了。”
“別的不提，像是那鳳凰一脈以及跟之有牽扯的大能，不跳腳才奇怪了。”
龍。
鳳。
老對手了。
上一個紀元，先天神聖紛紛站隊，在這兩位首領的統治下，構建了龐大的陣營。
可惜到最後，最大的勝利者卻不是這兩位。
只能說造化弄人。
魔祖羅睺，做下了太多的豐功偉績，橫掃洪荒，打崩了許多頂尖大能……
縱然這些大能因着先天不滅靈光，終究是歸來，可對於那些靠着老闆跌倒、自己吃飽發家的員工來說……很尷尬啊。
“龍族入妖族，成爲核心，阻力重重，源自內部的反對呼聲太大。”帝俊對太一道，“可如果不重用龍族，那我們砸下去挖祖龍跳槽的成本，就虧損太多了。”
“太不划算。”
有的事情，大家明知道怎樣做對大局最有利。
可是，如果是建立在割自己肉還得不到回報的前提上……大多數都是敬謝不敏的。
大勢如此。
縱然帝俊爲最頂尖的妖皇，也不好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麾下。
他還沒有單打獨鬥將三千大羅全給殺了祭天的實力，終究是得悠着點。
否則，即使仗着妖皇權威，力排衆議邀請祖龍加入，並且賦予大權，還是那種有希望登上最高位置的大權……
恐怕眨眨眼的功夫，暗流就要洶涌激盪了。
到處都是有“良禽擇木而棲”的傳言，什麼“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的奇怪說法大行其道。
暗中跑路的妖神太多，搞不好連周天星斗大陣的陣位需求都滿足不了。
帝俊只要想到那樣的畫面——自己陣營好不容易多了一位頂尖大神通者，但對面的巫族莫名跳出了幾百位××樹下頓悟突破的大巫……
整個神都不好了。
就算嫌巫妖大戰的難度不夠大，也不是這麼提升的啊！
“其實，讓祖龍加入我妖族，並且發揮龍族的作用……”羲皇突然道，“也不是沒有操作的空間。”
“說到底，不就是怕祖龍和龍族互爲援引嗎？”
“龍族有祖龍代言，凝聚了可怕的向心力；祖龍依託龍族，掌握妖族話語權。”
“上下呼應，根基深扎，才難以處理。”
“如果在邀請了祖龍加盟之後，來一招——‘用九’呢？”他把手放在脖子上比劃了兩下，“那可是‘吉’啊！”
羲皇聲音壓的很低很低，還特意設置了時空層面阻隔，讓話音只能被少數幾位妖族大能聽到。
“這樣一來，既能盡情發揮龍族的作用，也不用擔心尾大不掉，還可安諸位天意之心……一舉數得！”
“只要事後處理的妥善一些。”
“說龍祖是在對巫族作戰的時候，不小心英勇……了。”
羲皇一本正經的出謀劃策。
可是在他的身旁，帝俊還好一些。
太一，媧皇，卻是一個比一個表情扭曲，充分體現了心中情緒的複雜。
‘臥槽？！’
‘過河拆橋啊這是！’
‘這麼狠的嗎？’
‘太可怕了！’
如同是萌新對老鳥的仰望，他們對羲皇報以敬畏的目光。
在妖皇的工作上，是他們輸了。
這嫺熟的上屋抽梯、卸磨殺驢，深得黑、狠、絕的領導精髓。
那般手段之下，功高蓋主？
不用擔心。
沒機會的。
妖族仍舊是妖族，仍舊是由頂尖族羣“聯合共治”，並非妖皮龍骨，變成龍族的形狀。
媧皇咂舌了好半天，才躊躇着開口，“這會不會顯得太陰險了些？”
“陰險不陰險，通常只有最後的勝利者才能進行評定。”羲皇攤了攤手，“你要是輸了，就算一生坦蕩光明，敵人也能在你的墳堆上潑髒水。”
“這，是失敗過一方所必須要承擔的後果，在話語權上舉步維艱。”
羲皇說教着自己的妹妹，而後話鋒一轉，“當然，我也只是給你們一個建議。”
“畢竟那條老龍可奸猾了。”
“在魔祖手下吃了大虧，又知道了曾經羣龍無首後一些吃得盆滿鉢滿的好員工……經受挫折，遭到社會的毒打，他也獲得了巨大成長。”
“即使再想有類似的斬首行動……祖龍可是會提防的。”
羲皇感慨時代前行，陰謀活躍的空間越來越少了。吃夠了苦頭、還沒有掉隊的大能，一個比一個謹慎。
“人心不古啊！”羲皇嘆氣，“遙想古老的龍鳳時代，先天神聖們是多麼的好騙……淳樸？”
“哪像現在，那麼的奸……老謀深算！”
“所以給祖龍來個卸磨殺龍，也多半隻能是想想而已，操作起來難度太大。”
“倒是巫族那邊，可以對此認真琢磨琢磨，用在處理勝利之後、內部分贓不均的問題，找個機會讓龍祖暴斃，比如說腦子一抽撞山了，把自己給撞死了什麼的……”
媧皇聽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她聽了之後，想要做些什麼？
“龍族既然難以取用，那麼你用不周來練兵的想法也是很好。”羲皇轉而對東皇道，“總有些妖傑，縱然血脈差勁、族羣低劣，可卻有一顆無上慧心，戰鬥悟性，能夠補足修行上的缺陷，同級征戰頂尖族羣成員，如巫族。”
世界那麼大，總有些奇葩。
“只是，想要磨練出這樣鬥戰聖者，讓它們綻放光彩，犧牲會不小……得預先做好宣傳的準備，以利驅之。”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努力宣傳，誰通過這個危險的方式，成功走上了妖生巔峰，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再淡化處理一下死亡率……”
“順便，還可以打磨一下我妖族頂尖族羣的指揮能力，將各大族羣進行磨合，擁有合作意識……太一道友能提出這個方面的意見，那麼由你來主持，想必也是極好的？”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東皇微笑，“吾不善治政，但兵戈征伐，卻爲我所喜。”
“那便最好了。”羲皇點頭，“舍妹掌管造化，主持後勤；我於易道小有造詣，能指揮周天星斗大陣；帝俊道友爲萬妖領袖，諸般人事號令皆由他出；現在再有道友負責大軍區規劃統合……各司其職，何愁不能他日大破巫族？”
“破掉巫族，再請道祖永居紫霄宮……從此洪荒便可大治矣！”
羲皇爲諸神展望美好未來。
“既如此，我們便安排一下流程……好歹是妖族正式成立，天庭掛牌上市，總不能太草率了。”帝俊提議，“祭天、祥瑞，都給來一遍？”
“也行。”三位妖皇都同意，但太一隨後提出自己的困惑，“但我們似乎都不是專業的？”
“沒關係，有人是專業的。”羲皇老神在在，“專門收集各種八卦花邊，兼職歷史考古，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找他準沒錯。”
“那個誰……白澤！對！就是你！”伏羲喊了一嗓子，找來開始收拾戰場、指揮星辰歸位的妖帥，“該你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天庭建成的祭祀文章，祥瑞祭祀的一二三步驟……給我再整一個。”
“沒問題！”白澤妖帥拍着胸脯答應下來，很豪爽，對於當槍手的事情一點都沒推辭。
甚至於，他往自己衣袖裡掏摸幾下後，立刻就給出了一份厚厚卷宗樣的事物，往前一遞。
“吶……你要的東西，這裡面都齊全着呢。”
“照着來就行。”
羲皇嘴角抽搐的接過，翻着看了一遍，有些無力吐槽，“你這通篇寫尊敬盤古，繼承盤古精神……立場不正確啊！”
“哦。”白澤拿回去，大筆一揮，把“盤古”刪了，全換成“天道”、“鴻鈞”……
“這回呢？”
“馬馬虎虎。”伏羲掃了一眼，點點頭，算是通過了文章的審批。
“倒是這個祥瑞……嗯？天授三十三天？妖皇感受天意，機緣巧合獲得？有些意思。”
“嘛……你們安家在不周山頂，總要有些堂皇正大的理由不是？”白澤撇撇嘴，“乾脆跟祥瑞整一塊，合情合理，糊弄衆生足夠了。”
“他們纔不會想……真有好地方，早就給龍鳳時代的大能給搜刮完了，哪輪得到現在？”